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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明姝两手拽着上头吊下来给她使劲用的带子,咬紧牙关用力,冷不防慕容叡扑到面前来。

    “疼吗?”

    明姝挣扎着顺着阵痛用力,突然听到慕容叡的声音,她睁开汗湿的眼睛,就瞥到慕容叡趴在旁边。

    她气急败坏,一把推在他脑袋上,“你出去!”

    慕容叡被她推了个正着,整个人都差点滑下去,“阿蕊?”他不明所以。

    “出去出去!”明姝说着,就就要赶他。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很不好看,他进来了,算个什么?

    明姝赶他赶的毫不留情,甚至要摸鞋轰他。这时候刘氏赶过来,狠狠揪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你给出去!”

    他被拖到外面,身上挨了刘氏两下打。

    “你阿嫂生孩子,你去凑甚么热闹?”

    不等慕容叡说话,刘氏揪起他就往屋子里去,“你要是坐不住,就回去!”

    这话总算是把慕容叡给镇住,老老实实坐在坐床上。慕容陟看到他回来了,还颇有些狼狈,持起放在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口酪浆,他看了慕容叡一眼,满眼的冷笑。

    慕容叡也见到,见到了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他坐在那儿等的焦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娇娇弱弱的阿蕊,见到他进产房居然能那么大的火。

    想不明白,又等的格外焦急,过了好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生妇满脸笑容,“恭喜夫人,是个小郎君。”

    刘氏一听,身上一轻。

    “快抱过来!”

    孩子剪断脐带,洗干净仔仔细细包好,外头还裹着小被子,包得严严实实,抱过来。

    孩子还在呱呱大哭。哪怕盖着个小被子都能听得清楚。

    刘氏抱过来,把被子掀开看了一眼,连连道好,“哭的响,可见身体强壮。”说着无视慕容叡一旁渴望的眼神,把孩子递给了慕容陟。

    慕容陟把孩子抱过来,孩子裹在襁褓里,沉甸甸的,他看了一眼这孩子的眉眼,心里冷笑一声。虽然皱巴巴的一团,但多少还是能看出慕容叡的影子。两手抱在孩子上,他眼神渐渐冰冷,手臂托着襁褓就往上举。

    慕容叡见势不妙,在一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上前几步,一把把小小的襁褓抢过来,襁褓里的哭声更加高亢了。

    “阿兄手累了,我先抱抱。”慕容叡说着,就抱着孩子看。

    “长得像阿爷。”慕容叡看了好会,对刘氏笑道。

    刘氏也看出了当时慕容陟的不寻常,心悸之余,也没计较慕容叡抱着孩子不撒手。

    “娘子如何?”慕容叡抱着孩子,一头转过来问。

    “娘子还好,生下小郎君之后就睡了。”仆妇低头觳觫答道。

    慕容叡点点头,心头放下一块石头。

    他看了一眼襁褓,襁褓里的小子哭的响亮有力,可见身强力壮。乳母过来给孩子哺乳,他才把孩子交出去。

    “阿娘,这孩子还要劳烦阿娘多看顾些。”

    “我看着,反正你阿爷不在了,我就看看孙儿。”刘氏点头。

    孩子抱走了,慕容叡过去看看,他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瞥一眼慕容陟。

    看了孩子和明姝,回到自己房内,天都已经黑下来了。

    慕容叡坐在那儿一天,明明没干什么,却好像在外面跑了一天,腰酸背痛。

    他回来没多久,兰洳就溜进来了。他冲慕容叡拱手,“恭喜啊,喜得贵子。”

    慕容叡呲着牙笑,格外阴森森的,“是我儿子没错,但是他到时候还得叫别人阿爷。我想着这个心里就窝火。”

    “这也没法,你阿爷活着时候定下来的,而且你阿兄又占着个名分。这个亏你只能自个吞了。”说着兰洳又往好的去想。

    “你阿兄那个样子,反正也生不了了,就那么一个。肯定会待他好的。”

    “好?”慕容叡冲兰洳笑的嗜血,“不是自己的种,能好到哪儿去?”

    他说完一下跌坐回去。自己的女人得自己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得自己养。要不然哪天他连哭都没地方去。

    “但是你阿兄……”

    “名分对吧。”慕容叡冷笑。

    兰洳立刻闭紧嘴不说话了,这时候的慕容叡还是少惹为妙。

    名分,慕容叡在心里慢慢琢磨这两字。这两字,他以前不屑一顾,现在竟然还有些隐隐约约羡慕起慕容陟来。占着个名分,他就得往后退一步。

    总有一天,他要把慕容陟的这个名分给夺过来!

    第117章 舍得

    慕容家得了一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家里添加人口是好事, 尤其多个男丁, 多一个儿子, 家里传宗接代就又有了希望。

    附近的亲戚好友纷纷上门来道贺,因为还在孝期里,所以都很低调,没有大摆宴席, 更没有张灯结彩。客人带着些许礼品上门,和刘氏还有慕容陟说几声恭喜。

    刘氏喜气洋洋,慕容陟迫于母亲的威力, 哪怕心里不高兴,也得陪着笑一会。

    刘氏和一个本家亲戚说完话,她回头见到慕容陟脸上的笑容在客人走之后,渐渐凝结。

    她心里叹气,要是那老死鬼还在就好了。至少对付儿子们, 他比自己要在行的多。

    “阿娘, 阿蕊这几天身体好些没有?”慕容陟突然问道。

    孩子出生那天,慕容陟抱着新出生的孩子差点摔在地上。那动作分明, 哪怕刘氏心中有半点侥幸, 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她特意腾出一个空院子来打扫干净,作为产妇坐月子的地方。平常人也不让进去。生怕孙儿有个什么好歹。

    “好的很。”刘氏听到他这话,脸上的忧愁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喜悦,“她生孩子伤了元气,现在还在休养。女人若是生孩子之后没有调养好, 将来浑身上下都是病。”刘氏犹豫了下,还是没让他进去去见母子,“孩子也一样,现在天冷了,完全见不得风,等大些,身体强壮了,再抱出来给你见一见。”

    慕容陟听后,半晌没有说话。刘氏心揪起来,咬了咬牙,“毕竟你是孩子的阿爷,等等吧。”

    “阿娘说的是。”慕容陟点头,“只是儿是孩子的阿爷,就看过那么一眼,也不是事。阿娘带着儿去看看可好?”

    这话说的刘氏心中欣慰,她正要点头,慕容叡推门而入。正好听到刚才那么一番话,“这又有甚么关系,侄儿现在身体很弱。看着出生的时候哭的响,其实还是个孩子。都不能叫人随便抱,还是等等吧。”

    慕容叡说的慕容陟笑起来,“看来二郎比我还要在行。”

    慕容叡笑笑,不让分毫,“随便从乳母那里听来的两句而已,让阿兄见笑了。”

    慕容陟今日被刘氏拉过来见客,已经有些疲惫,和慕容叡打了几句机锋之后,随便拿了个由头,回去休息了。

    刘氏见慕容陟离开,满脸不忍,“也该让他看看。毕竟那孩子以后要叫他一声阿爷呢。”

    女人养不是自己生的孩子,都比较艰难。何况是男人养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那就更难一些了。刘氏有点拿不准主意,想着要不要让长子先去见孩子一面。

    慕容叡一眼就看出刘氏的心思同时被那个‘阿爷’给酸的牙根都要倒了。

    “阿娘最好不要,那天之事,阿娘也是看的清楚,若不是我把孩子抢过来,恐怕这会还不知道有命在不。还是让阿兄和孩子离远点,等到阿兄想明白了,再让他看看。”

    现如今孩子最重要,尤其没了一个人,越发显得新生的那个格外可贵。刘氏不敢也不忍孙儿有任何的意外。哪怕心里觉得对不住长子,犹豫一二,咬着牙根点头同意了。

    “待会要你阿兄给孩子起个小名吧。”

    此言一出,慕容叡不肯了,他坐在那儿,脸上神情有些微妙,手放在膝头,食指不停的摩挲拇指上拉弓弦的扳指。

    “一个小名,只是家里人用来叫叫,又不说出去。”慕容叡咬着牙笑,笑的格外辛苦,“就不用劳烦阿兄了吧?”

    “这……”慕容叡见刘氏还要说,抢先道,“嫂嫂已经给孩子取小名了,就叫做长生。儿觉得这个很不错,好听而且寓意也好。”

    刘氏把这个小名在嘴里念了两遍,点点头,“好吧,小名爷娘做主都可以,既然已经取了,就不用再另外麻烦阿六敦了。”

    慕容叡连忙说是,拍刘氏的马屁。

    “长生,希望这孩子和他阿娘取的名一样,能平平安安长到大!”说着,刘氏双手合十,轻轻念了声佛号。

    “等过些日子,我去寺庙里给这孩子祈福。”

    “多谢阿娘了。”

    刘氏却说不,“这孩子是你阿兄的,就算是要谢,也该是他来。”

    慕容叡赔笑,刘氏不耐烦他在眼前晃悠,打发他出去。慕容叡一出门,满心的抑郁,对着灰蒙蒙的天,就是一记拳头挥过去。

    外头的天色并不好,灰蒙蒙的一片,还刮着寒风。瞧着似乎又要下雪了。

    代郡地处严寒,每年九月之后,就开始刮风下雪。算下来,一年里,有半年都在下雪刮风。

    银杏躲在温暖的屋子里头陪明姝看孩子。

    刘氏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寻了一个乳母,不用她时刻亲自喂奶。但是明姝还是喜欢抱着孩子逗逗乐,让他趴在身上睡觉。

    长生胃口奇大,哪怕出生没多久,但是喝奶上很凶。刘氏寻来的乳母是一家牧民家的,生的身强体壮,奶水充足。到了长生这儿,堪堪能堵住他的嘴而已。

    他喝完了奶,被乳母抱来,送到她怀里。明姝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上。小声和银杏说外头的天。

    正说着,外面吱呀一声门响。慕容叡进来了,他没戴风帽,身上也没有披披风。满头的雪花。

    “怎么样,今天好些了没有?”慕容叡一进来,也顾不上发丝里的雪粒,直接到她跟前。想起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寒气未消,又稍稍往后挪了点。

    “你来了?”明姝两手抱住胸口上的吃奶娃娃。她把孩子交给侍女,放到一边的小床上。

    慕容叡伸长脖子看了两眼,那孩子勉强有个人样了。胖乎乎的一团,被襁褓结结实实裹着,睡的四仰八叉。

    慕容叡心下嫉妒起来:这死小子不知道比自己快活多少,吃了睡睡了吃,拉撒嚎啕几声就有人给他收拾。哪里想他。爷不疼娘不爱,连自个女人儿子都是挂名在别的男人那里。

    明姝抬头看慕容叡两只眼睛盯在长生身上,“怎么了?”

    慕容叡面无表情的回头,“没事。”他说着坐下来,“这段日子还好吧?”还不等她回答,又添了一句,“阿六敦他没过来?”

    明姝不知兄弟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出慕容叡话语下浓厚猜忌。

    “没过来,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明姝说着,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是不是出甚么事了?”

    “没事。”慕容叡道。

    可他却不是没事的样子,他唉声叹气,手指捏了捏鼻梁靠近眼睛的两处xue道,将自己这么些天来的疲惫缓解一些。

    “很累吗?”明姝问,她要人给慕容叡端酪浆来。酪浆是代郡家家户户都有的,天冷,喝羊奶之类的,最为取暖。

    热乎乎的酪浆端上来,慕容叡喝了一口,肚子暖了之后,似乎浑身也有热流顺着经脉涌动。凉意少了许多。

    “多了这个小子之后,我都要累死了。”慕容叡闭了闭眼,“他今天没有吵到你吧?”

    这小毛孩,就爱哭。而且哭起来,声音嘹亮,活似夜里有狼在嗷。乳母半夜都能被他吓出病来。而且他每隔一个多时辰就要醒来一次,要吃要抱,而且还要人给他收拾,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