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他也恨身边的大哥,抢了表妹的心。 “我会忘了她。”陆焕言不由衷地道。真能忘,他早忘了。 陆煜看他一眼,告诫道:“下不为例。” 陆焕咬紧牙关,直到兄长移开了视线,他眼里才猛地暴起无边戾气! 英雄,一个与亲弟弟抢女人的兄长,算什么英雄! 第92章 十月开始,凉州就进入了寒冬,陈娇也越来越喜欢晚上。 陆煜身上特别暖,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陈娇觉得特别踏实。 但这种新婚燕尔的甜蜜,随着年关一过,战事越来越近,便悄然被焦虑取代。 陈娇发现,她担心的不再是陆煜身死她改命任务失败,或是陆煜死后她还得想办法再找个男人,她担心的是陆煜这个人。除去婚前她以为的冷傲,陆煜容貌俊美,能文善武,声音清冽气度华贵,对她又好,他简直就是陈娇做国公府小姐时一直暗暗幻想的未来夫婿。 她舍不得陆煜死。 金丝软甲没有任何进展,陈娇也不想隔三差五用此事烦陆煜,思来想去,战场上的情况陈娇真是插不了手,记忆最清楚的部分都是她与陆焕的恩怨,陆煜的死只是一道掠过去的飞影,她不知道陆煜到底死于哪日死在谁手,不知,便无能为力。 跟他去战场?别说陆煜不可能答应,就算她去了,大概也只会成为陆煜的包袱。 三月里,陈娇去了一趟凉州的首饰楼。 陆煜知道她出门了,傍晚回府,闲聊时,陆煜问她去了哪里。 陈娇笑道:“凤翔楼。” 陆煜扫眼她头上的几样发饰,又问买了什么。 陈娇还是笑:“订了几样,做好了再戴给你看。” 她似乎心情不错,陆煜也有东西要送她,将陈娇抱到怀里亲了亲,低声道:“一刻钟后,去前面找我。”说完,陆煜松开陈娇,头也不回地走了,身上穿的还是官服。 陈娇好奇地望着陆煜的背影,却一点头绪都抓不到。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陈娇单独去了前院。 阿金就站在院子里,看到世子夫人,阿金恭声道:“夫人,世子在书房。” 陈娇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来了陆煜的书房。 已是黄昏,书房里没有点灯,光线昏暗,显得那一排排耸立的书架也有些神秘。 “表哥?” 陈娇站在门口,环视一圈都没看到人,她小声唤道。 无人应答。 若非阿金说了陆煜在这边,陈娇都想去别的地方找了。 相信阿金不敢与她开这种玩笑,陈娇瞅瞅那连排的书架,想到陆煜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眼神,陈娇笑了笑,直接朝书架走去,开始一排一排地找了起来。她沿着书架左侧走,一眼就能看到每排的另一头,只是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也没发现陆煜的身影。 陈娇皱皱眉,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道怪异的声响,没等陈娇思索或是回头,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偷袭过来,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陈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碰到的却是坚硬清凉的铁质铠甲,陈娇震惊地仰头,就见身后的男人头戴红缨盔帽,盔下他面容清俊,黑眸含笑。 陈娇瞪圆了一双杏眼! 陆煜松开她,退后了一步。 陈娇很想骂他一顿的,但认出陆煜身上的战甲与之前见过的那一套不同,她转瞬也就明白了陆煜的意思,惊喜道:“这是新的铠甲吗?” 陆煜颔首,站在那儿给她看。 陈娇先围着陆煜转了一圈,作为一个内宅女子,除了外观,陈娇分辨不出铠甲材质的不同。一圈后,陈娇回到陆煜面前,再细细观察他护住心肺的胸甲,一边用手触碰那铁甲,一边认真地问道:“这也是铁甲吧?” 陆煜的目光,从她的小手回到她脸上,解释道:“是钢甲,钢乃精铁锻造所得,比普通铁更坚固,普通弓箭无法射毁。” 普通弓箭? 陈娇心一紧,抬头问道:“若是那种强弩呢?” 陆煜失笑,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表妹是想我在短短一年时间内,送你一套刀枪不入的宝甲吗?” 锻造技艺,哪有那么容易一进千里。 陈娇就是想要那种刀枪不入的,可她知道,这件铠甲应该是目前陆煜能弄到的最好的了。 她靠到陆煜怀里,小手轻轻地摸那崭新的胸甲,希望它真的能保护陆煜。 铁甲很厚,但不知为何,看着陈娇白净净的小手在铠甲上动来动去,陆煜竟有种她直接碰到了他的错觉,就连痒都是真实存在的。铁甲越威严肃穆,衬得美人越发娇柔脆弱,而那种脆弱的美,最能激起男人的野心。 旁边的书桌,更是陆煜深藏许久的难以启齿的念想。 如今,他在陈娇面前,早已不是新婚时的端正大表哥了。 “你很喜欢这铠甲?”陆煜攥住陈娇的小手,哑声问。 陈娇只是稍微喜欢而已,谁让它并非刀枪不入呢? 但陈娇紧接着就意识到,陆煜的心,早不在铠甲之上了。他低下头来,盔帽顶端的红缨也掉了下来,拂过她的脸庞。陈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陆煜的手抓出了她的裙带。 “表哥!”陈娇难以置信地惊呼。 陆煜在她耳边“嘘”了声,然后,他一把提起陈娇,将她放在了几步之外的紫檀木大书桌上。 陈娇羞臊地捂住了眼。 书房之外,耳聪目明的阿金,忽然听见一阵金木相击的声音,像是挂在衣柜外的铠甲,被强风吹动,一下一下地打在衣柜的木门上。就在阿金疑惑地望向书房窗户时,里面又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叫,百转千回,柔媚入骨。 阿金浑身一哆嗦,忙不迭避到了院门口。 很久很久,暮色降临,院子里一片漆黑。 阿金不敢靠近书房,也没敢让丫鬟们点廊檐下的灯笼,一片安静,“吱嘎”声响,阿金偷偷望过去,看到世子爷着一身整齐的铠甲从书房跨了出来,怀里抱着世子夫人。阿金看不清主子们的脸,只见世子爷一路将世子夫人抱去了上房,片刻后,世子爷命他摆饭。 阿金赶紧去吩咐了。 内室,陆煜点了灯,再走到床前,就见陈娇盖着被子,正举着一条细胳膊检查什么。 “都怪你!”陈娇高举胳膊,让陆煜看她的胳膊肘。 陆煜这才发现,她胳膊内侧有一片被什么刮出来的痕迹,都磨红了。 能是什么?他根本没脱铠甲,她搂他的时候,铠甲肯定咯到她了。 “怪我考虑不周。”陆煜忙坐到她身边,愧疚地道。 陈娇恨恨地瞪着陆煜,寻思着一定要他也尝尝被咯的滋味儿。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被陈娇等到了。 这日陆煜回府,两人之间一切如旧,说说话,共用晚膳,院中溜达一圈,回屋洗漱,歇下。 陆煜喜欢看陈娇,真正睡觉之前,内室灯火通明。 他将陈娇拥在怀里,一边为她宽衣,一边亲,忽然,陆煜的手,碰到了一块儿硬邦邦的牌子。 陆煜诧异地低头,大手牵着那东西往外扯,扯出一块儿金光灿灿的长命锁。 自从被陈娇送过金子后,陆煜就有点看不得金子了,看了就想笑。 “怎么突然戴这个了?”没细打量那长命锁,陆煜好笑地问怀里的小妻子。 陈娇撇嘴:“我高兴戴就戴。” “先摘了。”陆煜嫌那长命锁晃来晃去的妨碍他的正事,而且想到她挂着个金牌,他就想笑。 “要就要,不要算了。”陈娇捂住自己的金牌,作势要睡觉。 陆煜怎会放她睡? 陈娇咬咬牙,就着陆煜来拉她的力道,她转身将陆煜扑倒了。 陆煜眸色一暗,看着上方她明明很紧张又倔强坚持的样子,陆煜如她所愿! 陈娇死死地压着他。 长命锁的表面可不是平平整整的,忙碌的时候陆煜没感觉,完事了,他抱着小妻子耳鬓厮磨时,忽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坐起来一看,胸口居然红了一大片! 他马上猜到了罪魁祸首,皱眉看向陈娇的金牌。 陈娇捂着自己的牌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陆煜本来就没气,只想提醒她下次别戴牌子了,现在见陈娇笑得小狐狸一样,猜到她是故意报复的,陆煜再也忍不住,将调皮又狡黠的小妻子拉到怀里,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闹够了,陈娇反手解下自己的牌子,再挂到了陆煜脖子上,替他系的时候,她神色无比认真。 陆煜竟忘了拒绝。 系好了,陈娇托起那块儿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的长命锁,叫陆煜看。 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除了祥瑞图案,还刻了八个字,左边是“长命百岁”,右边是“白头到老”。 “你若是文官,我不送你这个,可你是武将,我不放心,现在我戴过它了,再送给你,将来你上战场,我不能跟着,就让它替我看着你。”手里托着长命锁,杏眼凝视陆煜的黑眸,陈娇轻轻地说,“表哥,你要时时刻刻戴着,不许背着我摘下来。” 陆煜的心里,突然被一种酸酸涩涩又甜甜暖暖的感情占满。 酸涩是因为害她这般牵挂,甜暖是因为能得她如此牵挂。 “不摘,这辈子都不会摘。”将她的小手与长命锁一起捂住,陆煜郑重承诺道。 陈娇抱住他脖子,靠到了他肩上。 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 陈娇的记忆中,陆煜是六月去的战场。但两国正式开战之前,边关形势已经严峻,平西侯、陆煜经常住在军营,到了这个节骨眼,侯府女眷个个忧心忡忡,太夫人、卫氏也没心情找陈娇的麻烦,都在自己屋里烧香拜佛,希望一切太平,最好不要开战。 然而六月初,战报还是传了过来,京城也传来圣旨,命平西侯率十五万大军迎战。 当天晚上,陆煜直到三更天,才匆匆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