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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秦玉楼沉吟寻思了一阵。

    两人往日虽偶有闹别扭,但实则皆是些小打小闹,这日却觉得隐隐不同,除了新婚之夜,还是头一回见丈夫饮了这么多酒。

    也是头一回见他用那种眼神看她,有些疏离,甚至有些淡漠···

    秦玉楼坐在八仙桌旁一直等着丈夫,想要好好谈一下。

    高台处的灯线摇摇曳曳,桌上的热汤已慢慢的变凉了。

    过了许久,浴房那边总算传出了动静,秦玉楼扶着桌子慢慢的立了起来。

    却见那戚修身下仅仅只穿了条凌白色的亵裤,袒·露着上身,正一言不发的步步朝着秦玉楼走来。

    自进屋起,还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眼下,那双眼只一动未动的盯着她,朝着她步步紧逼。

    秦玉楼见状,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只有些结结巴巴的道着:“夫君,你···你要作甚···”

    戚修只抿着嘴,停在秦玉楼跟前,绷着脸冷冷的道了句:“我想要/你——”

    说罢,不待秦玉楼挣扎,便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抱着放置到了床榻之上。

    随即,整个人便立即伏着身子欺身而来。

    压根没给秦玉楼丝毫反抗与挣扎的余地。

    秦玉楼一时懵了。

    惊慌中只连声抽了一口气,随即咬牙一脸愤恨的道了声:“戚修——”

    然后,剩下的所有语都被人一口堵住,悉数被人吞之入腹了。

    秦玉楼顿时一阵惊慌。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挣扎声,双手不断的挣扎捶打他,然而戚修只手便将她钳制住了,只轻轻松松便将她的双手握着置于头顶。

    她脚下拼命的踢着他,他结实稳健的大腿便将她的双腿死死抵住,令她片刻动弹不得。

    眼中分明没有多少**,可是只要她越挣扎,他好像便越发的生气,一言不发的yao着她。

    尤其,每当脑海中回响起那一声声酒醉后痛楚的“楼儿meimei”,只不断重复刺激他的耳膜。

    戚修双眼赤红,便愈发粗鲁了起来。

    她总是拒绝他。

    戚修只以为她不爱那档子事儿,可如今总算清楚明白了,她是不爱,她也···不爱他···

    面上围着他打转,可实则心里头——

    哪里是祖父的祭日,哪里是要斋戒祈福,不过是因着有人要成亲了,她不愿罢了。

    戚修性子向来克制,眼下却只觉得上头一阵头痛欲裂,心里一阵愤恨酸楚。

    可浑身却又被那一阵阵温暖给团团包围着。

    又直令戚修险些呻·吟出声。

    痛苦与欢愉同时交织着。

    直到尝到嘴里一片血腥之味。

    戚修悄然睁眼。

    便见妻子身子发着颤,只紧紧地咬着唇,唇上泛着丝丝血迹,头上发丝凌乱,面上不停地淌着泪,一脸的狼狈与凄然。

    戚修身子顿时一紧。

    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

    忙不迭松开了钳制她双臂的那只大掌。

    直从她身上支起了身子。

    秦玉楼只抱着胸前,卷缩着身子,垂着眼默默的流着泪,此时无声却胜有声,只觉一脸凄惨痛苦。

    好半晌,这才将脸别了过去,哑着声轻声道了句:“若是孩子没了,我不会原谅你···”

    这样淡淡的话语,却犹如平地里惊起了一颗炸雷,只惊得戚修半分醉意皆无。

    而屋子外,芳苓几个早已被屋子里那番大的动静给吓得成了无头苍蝇似的,只干着急,还是芳苓堪堪稳住了局面,芳菲则拼命跑去后头将顾mama给请了来。

    第96章 九十六章

    顾mama与芳菲二人行色匆匆赶来的时候, 屋子里头的动静已经止住了, 顾mama满脸焦急, 早已顾忌不了其他,待候在门外高声禀告了一声,便不管不顾的准备要推门而入了。

    却不想, 正在此时, 只听到秦玉楼在里头轻声应了声。

    待顾mama领着一行人赶进去的时候, 屋子里死寂死寂的。

    秦玉楼身上的衣裳已经穿戴好了,此刻只见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头, 垂着眼一声未吭。

    一眼望去, 只见床榻上被褥凌乱。

    而秦玉楼那饱满的唇瓣上还在渗着血, 仔细瞧去, 又见双眼分明还微微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浸染了一片泪渍,显得狼狈又无助。

    而世子爷身上则胡乱披了件外衫, 似有些仓皇无措的立在了床尾处。

    见顾mama一行人匆匆进来了, 身子微微僵住, 只抿紧了唇下意识的又往床榻上之人瞧了一眼。

    随即,似有些不知所措的主动往后退了几步,将床榻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顾mama几个早已顾忌不上他了,这大小姐向来性子慵懒乐观,无论大事儿小事儿总能云淡风轻般懒懒的应对,顾mama打小照看她长大,还从未瞧见过她露出这样伤心又难受的表情。

    顾mama顿时只一脸心疼, 连往日里遵规守矩的那声“夫人”也不唤了,只满是疼惜的唤了声:“大小姐···”

    说着,便直接坐在了床榻一侧,拉起了秦玉楼的手,一脸担忧的问着:“我的大小姐,这···这是怎么了,啊,这是到底是怎么啦,有没有伤着身子,伤着小少爷啊···”

    说话间,只轻轻掀开被子,拉着秦玉楼的手便细细查看了起来。

    秦玉楼向来淡然,可眼下,被满屋人围着,这晚无缘无故受的委屈,及嫁到数千里之外的京城这半年以来无依无靠的委屈,好似顷刻间一袭齐齐涌了上来。

    也不说话,也没有多的表情,只微微红着眼,搂着顾mama无声的靠在了她的怀里。

    好似这一刻,顾mama是她的依靠。

    顾mama见状顿时红了眼,只一下一下拍着秦玉楼的肩,就如同小时候般,轻轻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啊···”

    说话间,便又微微咬着牙,仿佛意有所指的厉声道了声:“有mama在,mama一直在呢,谁若是敢欺负大小姐,老婆子我便立马与他拼命···”

    戚修听了这番话微微蹙了蹙眉,可一见妻子这幅模样,心窝子顿时一痛,只握着拳想要上前,却又隐隐有些不敢。

    正在这时,芳菲、归昕几个团团围了上去嘘寒问暖,而后头芳苓立马拿了帕子端了水手忙脚乱的赶了过来,知湫则小心翼翼的端了茶水过来。

    床榻边上一时围满了人,只将戚修给挤得老远。

    由始至终,甭说秦玉楼,便是连顾mama,甚至连屋里的几个丫鬟,连眼尾都没有往戚修那里扫过一眼。

    顾mama回头又将秦玉楼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后,自然晓得夫妻二人方才定是行了那档子事儿的。

    所幸这会儿瞧着约莫暂无大碍。

    可仍是有些不放心,为了稳妥起见,便又立即派知裘前去知会府中的管事将大夫给请了来。

    霁修堂忙忙碌碌的直闹到了大半夜方消停。

    戚修亲自将大夫送走的,方才在屋子里听到说并无大碍后,戚修悬着整晚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

    可他是众人眼中的“滔天罪人”,方才在屋子里未能靠近,眼下出了屋子,戚修只忽而一把稳稳的拦在了大夫跟前。

    齐老大夫见这世子爷板着张脸,长手长脚一言不发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又见他通身威严吓人,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只颤着声音道:“世子爷,您···您这是···”

    戚修敛下眼皮,良久,只微微抖着唇低声问着:“内人···她···她果真有喜了?”

    齐老大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又是一松,不多时面上便又露出了一副颇为古怪的神色。

    但见眼前的人双眼像是一道利剑似的紧锁着他,倒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立即恭恭敬敬的回着:“回世子,小的行医数十年,摸过的喜脉不下千人却也有数百,虽不敢皆说万无一失,但眼下夫人的脉象如盘走珠,分明是滑脉无疑,旁人的不敢作保,夫人这脉象的却是千真万确、确信无疑,已有月余了···”

    说着,见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贵人两腮只绷得更紧了,齐老大夫心里头倒是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神色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老大夫犹豫一番,还是极为隐晦的提及了一把,道:“夫人日前的脉象虽平稳健康,但头三个月是最为要紧的时候,须得好生静养调理,这···这于房事上也需得有些计较,像今晚这般···好在夫人身子底子好,并无大碍,若换做身子虚的,怕该保不住了···”

    戚修闻言背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老大夫说着说着,见世子脸慢慢的沉了,忙不迭又补了一句:“不过世子爷您放心,小的已开了几幅安胎的药,回头给夫人煎了吃了应当无大碍了···”

    许久,这才听到那戚修低低的“嗯”了声。

    老大夫额头上也隐隐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见世子爷止了步,余下的路由身边的小厮的引着,老大夫忙不迭迈着步子步履稳健的颠颠跑远了。

    待将大夫送走后,戚修只背着手臂立在院外的老槐树下,久久未曾动弹,背后的冷汗渐渐地干涸了,然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心中后知后觉的狂喜,欢欣。

    原本阴郁、郁闷了一整夜的心,放佛在此刻被凿开了一道缺口,一瞬间,所有的酸楚都被欣喜所取代。

    胸膛里一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戚修伸手摸了摸心口,这样的情绪有些陌生,简直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似的。

    可是欣喜若狂过后,脑海中却悄然浮现一张狼狈无助又冷淡的脸。

    顷刻间,所有的欢喜皆悉数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这还是成亲半年以来,妻子第一次生气。

    自那会儿过后,便再也没有抬眼正经瞧过他一眼了。

    便是当他抖着手慌慌张张的亲自为她将衣裳穿戴好时,也只紧紧地闭上了眼,别开了脸去。

    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想到方才妻子一脸伤心委屈的趴在mama怀中,戚修只紧紧地握住了拳。

    妻子说,若是孩子没了,便再也不会原谅他。

    可···可现如今孩子好好的,还···还会原谅他么?

    这一夜,戚修一直候在院外徘徊着,直到屋里的灯落下了,直到所有的丫鬟们都悉数悄悄地退了出来,直至等了又等,待院子里彻底静了下来,戚修这才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屋子。

    妻子已背对着睡下了。

    他远远地挨着床沿,不敢轻易靠近。

    第二日恰逢是戚修沐休。

    一大早便被老夫人院里的婆子给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