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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我觉得公主之所以没把这件事当真,觉得你可能逗他,就跟你之前结交那么多红颜知己四处风流花心有关。”狄仁杰想了想,就给尉迟宝琪提意见,“你不如还是多努力,让公主看到你的改变,发现你的‘正经’,或许对你就有所改观。”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了。怀英兄弟,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不过你要改的地方可太多了,是个挑战。”狄仁杰接着又打击尉迟宝琪一句,“这追求公主可不同于追求其她女子。公主她有才德,聪慧,还乐于破案。你呢,偏偏最怕尸体,公主破案的时候,你明明有机会多和她接近说话,多表现表现。你却都表现出一副胆小怕鬼的样子,错失了。”

    尉迟宝琪默了会儿,转即起身,抓住狄仁杰的手,“我的怀英兄弟啊,我怎么没早跟你说,你又一句话把我醍醐灌顶了。对对对,我应该把自己的这个臭毛病给改了,我应该珍惜每一次和公主接触的机会,好好在她跟前表现,让她看到我的改变。”

    尉迟宝琪说罢,就下决心地握拳。

    狄仁杰点了点头,然后踌躇着,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这会儿很在乎狄仁杰的意见,立刻瞧出他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有事就说,千万不要有顾虑,他什么都能承受度的住。

    “长安城最近回来个了子弟,名气还不算小,你应该知道。”狄仁杰慢慢渗透。

    尉迟宝琪立刻反应过来是谁,“崔清寂?我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和别人会面吃酒的时候聚在一起。人还不错,博古通今,性子也随和好相处,是个君子。”

    “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回来,其实是有婚约在身。”

    “噢,是么,我都没问,那看来我们过段日子能吃上喜酒了。可是这件事,跟我喜欢公主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吃他的喜酒,不然的话你以后就得断了对公主的心思。”狄仁杰目光凝重地看着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怔住,然后瞪大眼,“你是说,和他有婚约的是晋阳公主?”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我偶然听卢夫人和梁国公提及这件事,不过话说一半,因见我和遗直兄在,他们夫妻就没有透露太多。好像是当年圣人喝酒和崔清寂的祖父,有过什么约定,后再来过了两年旧事重提,就随口允诺了晋阳公主和崔清寂的婚事。不过好像这件事当时知情的人不多,而且还要看圣人到底愿不愿意,所以说还有变数。”

    尉迟宝琪听完这些话,愣愣地没了魂儿,然后就皱眉蹭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打转。

    “宝琪兄,你没事吧?”狄仁杰有些紧张地追着她的身影。

    “没事才怪,”尉迟宝琪再回首看狄仁杰的时候,双眼几欲喷火,“我刚刚竟然夸赞了我的情敌,我还和我的情敌做了好几个月的朋友。不行,从今天起,我要和他绝交!不止绝交,我还要打得他崔清寂再也不想留在长安城!”

    “哈哈,有志气!”狄仁杰拱手对尉迟宝琪表示佩服,“不知怎的,我就一直不喜欢那个崔清寂。其实按道理来说,他的才华和遗直兄也算不相上下了,也都是被我们子弟效仿为‘楷模’,言谈举止也有君子之风。但我始终觉得遗直兄交友是真心,他的像虚情假意。当然了,这也就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今见你对我和盘托出这么大的秘密,我就也告诉你一个,我们扯平,省得你担心我不守承诺。”

    尉迟宝琪拱手行礼,再三谢过狄仁杰。“听君一席言,便能少走三年的弯路。而且这种事到三年以后,就什么都晚了。”

    狄仁杰拍拍尉迟宝琪的肩膀,“我也就能给你说点这些,别的事只怕还真帮不上。当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个第一出来,让公主知道你也是个有才学之人。”

    尉迟宝琪点头,立刻便表示不和狄仁杰多聊了,他一定要好好地改变自己,在科举考试上争个好名次来让公主注意到他。

    狄仁杰见向来‘不正经’的尉迟宝琪这般认真,越发确定他对公主的态度,心里也希望他能成功。狄仁杰告别之后,就回向自己房间,他走走路忽然有些迟疑,反思自己刚刚对尉迟宝琪说那些话是否对。

    他才反应过来,尉迟宝琪早就和房遗直说过他喜欢公主的话,但是房遗直并没有却并没有为他出谋划策,而是通过下期比试的委婉方法让他放弃。以遗直兄的谋虑,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不想让宝琪兄陷的太深。可他刚刚好像做了恰恰相反的事,在劝尉迟宝琪要努力。

    狄仁杰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不够谨慎,听到尉迟宝琪的话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单纯出主意,竟没有纵观全局仔细思虑一下。狄仁杰转身朝尉迟宝琪房间的方向走两步,想想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口去说明。

    狄仁杰叹口气,琢磨着还是尉迟宝琪本来就也没有把喜欢公主的事情放下,自己刺激他奋力一搏,或许就有机会了。

    但尉迟宝琪去对付崔清寂,令狄仁杰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总觉得以尉迟宝琪自己的能耐,估计是打不过崔清寂。

    狄仁杰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觉得既然是自己出得‘馊主意’,还是该负责。狄仁杰随即去找了房遗直,房遗直正在房中书写永安师太的过往经历。

    “这是?”

    “把打听来得消息汇总一下,都写在上头,回头贵主看的时候,会更简单明了些。”

    狄仁杰点点头,佩服房遗直想的周到,“那这里头有什么线索么?”

    “没什么太大的线索,至少没能直接透露出谁是她jian夫,以及jian夫的来历。永安师太自小就在梅花庵长大,吃住一直都在庵内。唯一一次离开梅花庵,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随师父出去化缘,离开大概不到半年,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带着师父尸骨。她师父是半路害病死得,因为路途遥远,她一个人没法运尸,就把尸身火化了,只带着烧剩的尸骨回来。”房遗直简单跟狄仁杰解释道。

    狄仁杰点点头,“听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若真有什么jian夫,倒是有可能是她外出化缘这段时间认识的。”

    “年头久远,已经无法查实了。”房遗直道。

    狄仁杰遗憾地叹了口气,转即他见房遗直还在写,就想先告辞。

    房遗直抬首看他,“有什么事你便说,不会耽误我。”

    说罢,房遗直就沾墨,继续写。

    狄仁杰敬佩地看一眼房遗直,就垂眸整理言语,把他刚刚和尉迟宝琪的对话经过说给了房遗直。

    “我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听宝琪兄说,遗直兄并不建议他继续,已经让他输棋了。”狄仁杰愧疚的挠挠头,然后问房遗直,“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也不能说是做错,毕竟你也是好意,不过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确实会对他伤害很大。”房遗直没有看狄仁杰,而是写完一句话之后,继续沾墨接着往下写。

    狄仁杰听了这话,更加后悔了,连连叹气,“那怎么办,我去和他说?”

    “你的话已经到他心里去了,现在改口,你可有正当的能说服他的理由?”房遗直这时候抬眼,看了下狄仁杰。

    狄仁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随即他试探问房遗直,他之前阻拦尉迟宝琪继续喜欢公主的理由是什么。

    “因知道他不会事成,所以不想让他在这事情上耗精神。宝琪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些,只要日子久了,他自然也就淡了。不过,这些话却不能直接对他说。”

    “是不能直接说,说了他估计就不认我们是他的朋友了。”狄仁杰叹道,“那当下该怎么办。”

    “在你想到能说服他止步的理由之前,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你得空就好好看着他,至少别让他一条路走到黑。”房遗直随即停笔,拿起桌上的宣纸,轻轻吹干,随即让人立刻呈给公主。

    狄仁杰靠在桌案边,发愁。

    “别愁,决定终究是他自己做的,你也是好意。”房遗直想了下,然后对狄仁杰道,“但崔清寂那里叫他千万别随便出手,崔家他对付不了。”

    狄仁杰点点头,这就赶紧去和尉迟宝琪说。不过结果真如房遗直预料的那样,尉迟宝琪已经被他之前的话鼓舞到了心坎里,想劝他反悔,让他恢复被游说之前的情况,根本做不到。狄仁杰在没办法之下,只能祝福尉迟宝琪,不要去随便得罪崔清寂。

    “怎么,你们都觉得我打不过他?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直接去硬碰硬,我也懂迂回战术。”尉迟宝琪自豪道。

    狄仁杰闻言也不好说他了,只劝他又是大家一起商量出主意,人多力量大,总会思虑更周全一些。

    尉迟宝琪正点头的工夫,那厢来人告知,梅花庵来了一位要留宿的新香客,刚安顿下来后,对方得知尉迟宝琪在此就要来拜见。

    “谁啊?”尉迟宝琪问。

    “崔六郎。”侍从回禀道。

    尉迟宝琪一怔,随即脸色不爽起来,“他属曹cao的么。我一提,他就真来了!”

    狄仁杰笑一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见,我要好好和他杠一下。”尉迟宝琪说罢,就撸起袖子。

    狄仁杰忙拉着尉迟宝琪,笑着对那传话的侍从道:“就说人不在,说你家主人因为嘴馋,刚刚和狄怀英骑马跑到山下找酒喝去了。”

    侍从愣了下,转而看向他真正主人。

    “听我的就是,也是为你们家郎君好。他这会儿要见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也给尉迟家找麻烦。”狄仁杰道。

    侍从又见尉迟宝琪虽然生气不服劲,但没说话反对,这才应声去了。

    尉迟宝琪至此才甩开狄仁杰,“干什么拦着我?”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不能没缘由地如去刁难人家。那就别这么冲动了,你觉得公主会喜欢这样冲动的你吗?好好看书,别忘了你当下最紧要的事是做什么。我也不能出门了,就在这屋子里陪你。”狄仁杰说罢,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读起来。

    尉迟宝琪想了想,也默默地拿起桌案上的书看起来,时不时地提笔写一写,认真背诵。

    崔清寂得了回禀之后,便斯文地说没关系,还给了那传话的侍从一贯赏钱,又问他还有什么人和尉迟宝琪一起在庵内。侍从感激于崔清寂大方,就报了公主晋王房遗直等人都在。

    尉迟宝琪的侍从一走,崔清寂的随从忍不住抱怨道,“今儿个倒是怪,长安城门关了不让进,到了梅花庵借住,还能碰到这么多贵族。”

    随即又有去打听消息的人来告知,晋阳公主和晋王也在庵中。

    “打听晚了,六郎当下已经知道了。”

    崔清寂刚到手的热茶,一口没喝,立刻就放下了。

    “倒有缘,这二位贵人可一定要拜见。”

    说罢,崔清寂又听闻梅花庵的永安师太死了,公主正好赶上便在查此案。

    崔清寂闻言一笑,“可好了,这永安师太的事,我刚好也知道一点。”

    侍从:“六郎,那魏婉淑——”

    崔清寂眼睛里立刻闪出冷意,斜睨身边人,“早和你们说了,休理会此人。便没见过这么愚的女子,早已经深陷泥坑难自保,不自知也罢了,还想对别人颐指气使。呵,何德何能啊。”

    第117章 大唐晋阳公主

    当下就有侍从来回话,说晋王李治得知他来,便相邀见面。

    崔清寂起身,掸了掸衣袍,便匆匆去见了李治。

    李治一见到崔清寂就高兴地让他落座,又问他喜好喝什么,叫人去准备。崔清寂便告知清茶即可。

    李治愣了下,别有意味地笑起来,“你这喜好和我meimei相似,还是说长安城内已经在盛行喝清茶了?”

    “而今贵族子弟中,确实有不少子弟更喜欢饮煎茶,还是不放料的,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学来。”崔清寂礼貌回道。

    李治挑眉笑起来,也不说太多,转而问崔清寂:“你又是怎么来了这梅花庵?”

    “本是出城替父亲跑一趟腿,回来之后发现城门关了,就要找一间客栈住下,不想客栈没了地方,侍从又说梅花庵景致好,这就来此了。不想这么巧,在这碰见了大王和公主,还有房世子他们。”

    “今天正逢十五,我和晋阳来此处上香,房遗直和尉迟宝琪、狄仁杰他们也是,大家自然也就碰上了。”李治说罢,又问崔清寂住在庵里何处,得知他就住在普通香客住的房间,忙叹那里条件不好,邀请崔清寂来他这里住,左右他这边的厢房也是空着的。

    崔清寂忙婉拒:“怎好打扰大王的清幽。”

    “没什么清幽,你就不要客气了。”李治道。

    崔清寂便谢过李治,也不再推脱了,这就打发人去搬东西。

    李治随后听崔清寂说了永安师太的事,感叹这个线索重要,这就要引崔清寂去见李明达。

    李明达正坐在案边,查看房遗直给他的刚刚调查到的有关永安师太的过往经历总结,就在快要看完的时候,就听见隔壁院的李治和崔清寂的对话声。转即想想梅花庵的情况,这两次来梅花庵见到的尼姑年纪都比较轻,唯有永安师太和仁安、慈安师太三位年长一些。而仁安慈安这两位师太,并不像永安师太那般,是打小在庵内长大,也并非是永安师太的师傅带的徒弟。二人都是半路出家,出家的时候年纪都已经在三十岁上下了,因为二人有些办事能力,庵内很多杂务都是她二人在负责,永安师太因为看重他了,所以就给了她二人这样的法号,旁人不知内情的,都会误以为她二人和永安师太师出同一人。

    而房遗直调查呈给他的这些记述,都是从庵内问话而来。因梅花庵是近十年才开始兴盛起来,之前庵内具体如何,怎么兴盛起来,只是一些泛泛地说法,让人听着觉得梅花庵凭着自己的能耐渐渐壮大起来。但崔清寂所言的那件事,听起来是个很值得人注意的内情。

    李明达自然要见崔清寂,仔细听他说说永安师太和青山观玄真道长的事。

    当下等李治和崔清寂落座之后,李明达就命侍女为二人准备了梨汁和清茶。

    崔清寂一瞧放到自己手边的清茶,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只是用食指指尖碰着茶杯,一直没有离开。

    李明达暂且忍住好奇心,先听李治说了几句铺垫的话后,就立刻发问崔清寂,让他仔细讲述。

    崔清寂点头,忙道:“众所周知,‘道先,儒后,佛次之’。不论贵族还是百姓,多是信道,鲜少有信佛的,故平常都是道观香火鼎盛,却少有寺庙能像这梅花庵这般厉害。”

    崔清寂接着就娓娓道来:“其实早在十五六年前,梅花庵也没有而今日这样香火,更没有般满山红梅景致,什么福地之说。二十多年前的梅花庵就是在荒山里的一座小庙,里面有十几个尼姑,清贫得很。当时的住持永安师太的师傅就叫梅花师太,有一身功夫,却不知是从哪儿而来。后来梅花师太带着永安师太外出化缘,却半路身死,永安师太回来之后,说梅花师太死前遗言令她做住持。永安师太在庵内本就是梅花师太最为看重的爱徒,再说当时庵里也没几个人,大家都十分和睦,也就没人计较这些。再后来永安师太当了住持之后,便忍不了庵内穷苦,想了很多法子要把梅花庵壮大。

    当时长安地界有一位十分有名的道长,青山观的张玄真,永安师太便想法子和他相见,欲从他那里的一些良方,以改变梅花庵的境况。这满山的红梅就是张玄真出的主意,让她把山开荒,栽种梅花。

    还有梅花庵为福地一说,其实也是从张玄真的口中说出去的。据说那时候,只要是有人请张玄真做法瞧风水,必然要让其在梅花庵折几枝红梅回去晦。理由便是这梅花庵所在是风水福地,聚了人间灵气,折枝插在家就可有助改运之效用。这富贵人家来求梅,哪里会空手来拿,总要给梅花庵一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