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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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在动手的时候,却也是毫不迟疑的。 危素此时已经睡意全无,郑敏就这样和面前的男人对视着,仿佛能持续到世界末日。 明知道没有必要,她仍然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而后顺着郑敏的目光打量起了乔炜,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看上去反倒终于有了几分活气。 危素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谁会先开口,她猜是乔炜。 毕竟在这段关系里他一贯占据主导地位,并且家暴这种事情他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先开口说句话,打破僵局,他大概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然而她猜错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郑敏问道,神色冷漠而态度自然。 危素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显然这时候乔炜跟她感同身受,他的呼吸似乎有一秒钟的停滞,嘴巴微张,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郑敏又问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完了完了,这女的大概是被虐上瘾了。完了。 如果可以的话,危素现在只想捂住胸口,给自己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郑敏要报复惹……虽然手段可能不怎么高明。 ☆、返魂香(10) ——“让他死!!” 危素唰地张开双眼,房间里灰蒙蒙的,像是颗粒过饱的老照片。 看样子天刚亮不久,窗外传来了鸟雀的啁啾声,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弄不清自己置身何处。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失去了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睁开了眼睛。反正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还是郑敏,她还停留在郑敏身体内。 老实说,危素一直觉得自己是属于那种比较有八卦精神的,如果不是目前这种情况,她也很乐意一边嗑瓜子一边挖掘不为人知的豪门秘辛。 而现在,她只想一切快点结束,不管出去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难题。 如果这个梦境是美好的,有着亲朋好友春花秋月的,她也许还会有几分沉溺,可惜的是,它跟“美好”一词丝毫沾不上边。 郑敏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向四周。 危素借着她的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郑敏此刻并不是如她所想的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欧式风格的雕花椅子,坐姿很文静,双腿斜斜并拢,一双苍白的手交叠着放在腹部。 房间里没有床,有的只是一柜柜的书,应该是书房。 看这装修风格,多半是她第一次通过梦境进入郑敏回忆的地方,她和乔炜的家,或许不能“家”来称呼它并不适合。 对于危素而言,这是一栋充满资产阶级腐朽气息的小别墅;对于郑敏而言,这只是一个存储噩梦的空间。 危素感觉脑袋有些晕沉,或许是因为郑敏并没有怎么休息,她很可能一整晚都只是坐在椅子上,间或小憩一会儿。 时间缓慢流逝,屋外的大挂钟敲了七下,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里漫了进来,总算给房间添了几分生气。 郑敏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危素觉察到她的气息有些虚弱,不知道她这尊思想者还打算坐多久。 她实在无聊透了,便研究起了郑敏的视野范围里的一切事物,借着一丝丝晕开来的光,她看见宽大的书桌上的某个小角落里,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 它躲在阴影处,屋子里的光亮并不足以让危素看清楚那个物体,但是几年行路的经验已经将她的直觉磨练得颇为灵敏。 直觉告诉她,那是个不祥的东西。 她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一楼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地沿着地板一路敲了上来,驻足在房间门口。 郑敏稍微动弹了一下,轻轻把头扭向了那边。 门半掩着,乔炜伸手一把推开,呼吸还没平复过来,微喘着问道:“怎么了敏敏,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 乔炜看上去风尘仆仆,脸色有些疲惫,显然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他身上还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三件套,像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场合。 屋子里没有开空调,不一会儿他便开始额角冒汗。 郑敏晲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乔炜顿时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耐着性子:“究竟发生什么事?” “一件礼物,”郑敏的语气幽幽的,让危素联想到女鬼,“送给你。” 语毕,她抬起几乎透明的指尖,指了指书桌上的东西。 “什么?”乔炜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接到她的电话,匆匆忙忙大老远地从北京赶回来,而她竟然只是——要送他一件礼物? 从医院回来后,她一直很乖,做什么也都配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理取闹了,不,应该说,就算放在更遥远的从前,她也没有这样无理取闹过。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制住心头翻涌的怒气。 “你会喜欢的,信我。”郑敏抬起头,冲着乔炜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好。”乔炜咬牙道。他大步流星地踏过去。 路过窗户时,乔炜顺手用力一把扯开了厚重的绣花窗帘,不知道是为了撕开房间的阴暗,还是为了用肢体语言表达愤怒。 郑敏猛地把头扭到一边,似乎是在避开那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 于是,很不幸的,危素没办法看到乔炜那边的景象。 她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像她所想的一样。 郑敏垂下头,危素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落在她的双手上。 这双瘦骨嶙峋的手下,是她微微凹陷的小腹。 乔炜在拉开窗帘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 他已经看清楚了眼前那樽大玻璃罐里的东西,只是觉得不可置信而已。 就好像有什么人扼住他的脖子,瞬间把他拉到一个虚幻之境中去,原本的世界一下子消了音,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乔炜的脚步变得缓慢,他垂下的手不停颤抖着,想抬又抬不起来,仿佛周身的力气和血液都从脚底流走了。 最终他还是抬起了手,放在玻璃罐的封口上。 无色透明的福尔马林在阳光的渲染下,涌动着浅浅的黄。 五个月,已经成型了,小小的,孱弱的一团生命,是个男孩。 头发和指甲原本都正好好地生长着,眉眼也渐渐从模糊到清晰,突然一切都停止了。像初绽的花蕾被人从枝头掐去,刚破壳的雏鸟冻死在暴风雨里。 它不应该在这里,它应该在它母亲的zigong里安稳地睡着。 它怎么会在冰凉凉的玻璃罐子里,这实在太没道理了,乔炜想。 他重重地喘着气,良久,转过头看向郑敏,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哑着嗓子问自己的妻子:“……为什么?” 郑敏也转过头去迎视他,于是危素眼帘里霍然撞入了他这么个扭曲得能吓死人的表情,头皮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麻。 郑敏看着乔炜的表情,心头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一阵阵报复的快意。 她根本不想回应乔炜的话。 她被淹没在这种快乐的感觉中,仿佛自己所有的怨恨与疼痛都在一瞬间得到了补偿,她恍惚间竟然觉得有些幸福。 从医院回来,她就开始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要乔炜痛,跟她一样痛,甚至比她更痛。 所以她没有起诉离婚,她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对他百依百顺,偶尔卖乖讨好,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扎破安全套,最终怀上了他的孩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什么,她把命赌上,自损三千也要做成这件事。 人们往往觉得男人要更心狠手辣,因此有所谓的“无毒不丈夫”。事实上,女人一旦走上这条路子,手下的残暴血腥往往能更胜一筹,结果也更惨烈。 大概是因为,女人除了做母亲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杀戮者。 杀鸡杀鱼杀鸭,还有土豆茄子青瓜,剁成一块块,切成一片片,整齐细致。 就像现在玻璃瓶里的那个还没睁眼的小东西一样,显然是被人细致地处理过,身躯上竟然没有一丝血污,干干净净的,好像那些将它淹没、浸泡、包围的液体,不是福尔马林,而是母亲温暖的羊水。 郑敏当真是要把它包装成一份大礼,送给他,作为一生的纪念。 乔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步一步向郑敏走去,走得沉重而缓慢,身子像是随时要支撑不住了似的,晃了两下。 不了解他的人看他这副模样,也许会觉得这是头受了重创的野兽。 但是危素并不这么觉得,在她眼里,这时候的他不是脆弱的,而是在积攒着自己的怒火和悲愤,很快他就会爆发,会扑上来撕开郑敏的喉咙。 危素屏住了呼吸,她知道接下来郑敏绝不会好受,郑敏身体里的她也会连带着遭殃,但她无法预料乔炜具体会做些什么。 乔炜盯着郑敏看了一眼,只有一眼,郑敏脸上还凝结着痛苦而又快意的表情,下一秒,便被他的大掌一下子摁住脑袋,掼在了地板上。 危素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她感到欲哭无泪。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样子。 郑敏动了动,双手撑着地板,想要爬起来,乔炜已经欺身过来,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狠狠地重新摁回地上,另一只手将她的睡裙往上一掀。 危素感到下半身一凉,好像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她浑身都僵住了——事实上,她已经分不清僵住的是郑敏的身体还是她自己的意识。 她整张脸大概有四分之三都紧紧地被压在地板上,呼吸得很艰难。 有那么一秒钟,危素想起了1703天花板上的那张脸。 对,那张脸就是这样的。 她知道了,郑敏就是这样被乔炜折磨死的,就在这一次。 乔炜垂下头贴在她耳边说话,嗓音嘶哑:“没关系的敏敏,这个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你以为事情都结束了是吗,你以为……” 说到后面越发的语无伦次,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发出了两声桀桀怪笑。 危素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霎时间全身心都凉透了,像是有人揭开她的脑袋灌了一盆冰水下去。 郑敏也不傻,挣扎得愈发用力,可是她原本身体就瘦小且虚弱,加上昨天刚做完了引产手术,用那点微薄的力气对抗乔炜,根本无异于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