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卫芷岚定定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人,似乎感觉他们才是天造地和的一对,然而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顿时便没有了再往前走的勇气。 赵胤面容淡淡,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卫芷岚正站在不远处般,依然动作优雅的弹琴。 “皇后娘娘?”紫兰瞧着卫芷岚神色怔怔,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忙轻喊了她一声。 闻言,卫芷岚这才反应过来,仍是没有说话,一双美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赵胤与沈雨亭。 紫兰知晓卫芷岚突然瞧见这一幕,心中定然极是难受,便立刻出声道:“娘娘,您走了这么半天,应是也感到累了,不如便回凤雎宫?” 卫芷岚自嘲一笑,便低头敛去了眸中的异样的情绪,欲转身往回走。 兰贵妃正在花丛中翩然起舞,春水般的眸光似乎瞧见了卫芷岚的身影,不由得动作缓了下来,清脆的声音笑道:“皇后娘娘,皇上也在这里,您难道不过来么?” 语罢,赵胤弹琴的手一僵,继而眸光流露出一抹苦涩,但也不过是片刻,便恢复如常。 卫芷岚脚步一顿,却也没有转身,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皇上与兰贵妃如此好兴致,本宫便不打扰了。” 语罢,兰贵妃正欲说话,卫芷岚却抬步继续往前走,兰贵妃便将欲说出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一双杏眸流转间,却含着些微的嘲讽,以及一抹得意之色。 待回了凤雎宫,卫芷岚还未缓过自己的情绪,郑婕妤早已在大殿等候多时,见着卫芷岚走了进来,便忙向她跪地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卫芷岚淡淡的眸光瞥了她一眼,想起方才在御花园看见的一幕,心便如针扎了般,也没有心思笑脸相迎,语气没什么情绪道:“起身罢。” “谢皇后娘娘。”郑婕妤站起身,面上神色很是恭敬。 卫芷岚坐在主位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不知郑婕妤突然来了凤雎宫,可是有事找本宫?” 郑婕妤低垂着眉眼,倒也没怎么犹豫,如实道:“皇后娘娘,臣妾的确是有事找您。” 卫芷岚容色淡淡,问道:“不知郑婕妤找本宫可是有何事?” 郑婕妤笑了笑,继而眸光看向卫芷岚身侧的紫兰,似乎欲言又止。 卫芷岚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淡淡道:“郑婕妤有话不妨直说,紫兰是本宫心腹,信得过。” 闻言,郑婕妤便也不再犹豫,轻声道:“皇后娘娘,不知您可还想博回皇上对您的宠爱?” 卫芷岚黛眉微挑,一双美眸细细打量着郑婕妤脸上细微的表情,似是在思考她这话是为何意,顿了许久,方才问道:“不知郑婕妤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倒有些听不懂。” “皇后娘娘,您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臣妾说的话又如何会不懂?”郑婕妤梨涡浅笑,她生得一副秀美的容貌,臻首娥眉,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极是动人。 卫芷岚微微眯了眯眼睛,继而便冷了冷脸色,嗤道:“郑婕妤这是要来与本宫谈交易么?” 郑婕妤的确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知晓卫芷岚定能明白自己话中深意,果不其然,卫芷岚也的确懂她打的什么心思;这郑婕妤突然来了凤雎宫,无非便是为了争夺赵胤的宠爱,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从她入宫这三个月以来,赵胤便只宠幸过她一次,想必因着如今兰贵妃颇得圣宠,心中便感到不是滋味儿,这才来了凤雎宫找她。 ☆、287 心酸 闻言,郑婕妤瞧着卫芷岚面色不大好,忙跪地道:“臣妾不敢。” 卫芷岚淡淡一笑,但面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又问:“既然郑婕妤不敢,那此番来凤雎宫可是为何?” “皇后娘娘,臣妾来凤雎宫找您,是想助娘娘重新夺回皇上对您的宠爱。”郑婕妤道。 卫芷岚面色一讶,似乎感到有些不敢相信,继而又不经意的道:“郑婕妤怎么突然想起要帮本宫了?若是本宫记得不错的话,你与兰贵妃是一同选秀进宫,感情倒还不错,若是你帮本宫,便不怕兰贵妃知晓此事,从此针对于你?” 郑婕妤面色不变,淡淡道:“臣妾与兰贵妃虽是一道进宫,但除了见过几次面,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臣妾心知皇后娘娘才是皇上心里最重视的人;在这后宫中想要站稳脚跟,保住自己的地位,臣妾明白便只能来找皇后娘娘,唯有娘娘您才是臣妾的能仰仗的人。” 卫芷岚秀眉微挑,虽是料到郑婕妤目的不纯,此番前来凤雎宫,便是为了想拉拢自己,但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直言相告,在这后宫里一众妃嫔之中,倒是个真性情。 “郑婕妤言重了,本宫并不是你能依附的人,对于皇上,本宫从来便没有想过要争宠,无论皇上对本宫究竟有没有情意,;但在本宫心里,都是不屑于后宫的争斗算计,郑婕妤性子不错,若你能沉得住气,假以时日,必然在后宫中会有一番地位,又何必急在一时?”卫芷岚容色平静,语气淡然。 闻言,郑婕妤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卫芷岚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不争宠?那当初为何又要进宫?这后宫中的所有妃嫔;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受尽尊崇,光耀门楣,以此为博皇上的宠爱,都是费了无数心思,却没想到卫芷岚这个中宫皇后,竟然没有想过要争宠。 “皇后娘娘,如今兰贵妃颇得皇上宠爱,娘娘您心里当真便好受么?若是不争宠,等将来兰贵妃一旦诞下皇嗣,母凭子贵,定然会危及到娘娘您的皇后之位。”郑婕妤似是不甘心,又道。 卫芷岚似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个皇后之位,即便是掌管中宫又如何?当初与赵胤大婚,便是自己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等了好几年的男子,不过是在与她大婚后仅仅半年的时间,便广纳妃嫔,充盈后宫。 “本宫向来便不在乎名分,若是兰贵妃真的为皇上诞下皇嗣,危及到了本宫的地位,本宫也不甚在意,对于皇上,本宫也从未想过要争宠。”卫芷岚眉目冷淡,语气极是平静,顿了顿,眸光又看向郑婕妤,淡淡道:“本宫今日也是感到有些累了,郑婕妤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先请回罢。” 闻言,郑婕妤心知卫芷岚已是下了逐客令,便是自己再劝,估计也是没用,一时竟越发看不透卫芷岚,实不明白,既然已经是皇后,为何又不争宠?也不使用些手段,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将来一旦等兰贵妃诞下皇嗣,依着她嚣张得意的性子,怕是越发不会将自己与后宫里一众妃嫔放在眼里。 思及此,郑婕妤眉眼间不禁染上了一抹忧愁,却也知晓多说无用,行了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凤雎宫。 待郑婕妤走了以后,卫芷岚不禁苦笑,方才说的一番话,既是出自她真心也是源于自己的骄傲,对于赵胤,卫芷岚心里是爱着的,极深极重的爱,以至于明知道赵胤纳了如此多的妃嫔,仍是舍不得离开他,依然委曲求全的待在了凤雎宫。 但卫芷岚也明白,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可以为了赵胤,而与这后宫中的一众妃嫔般,为了争夺他的宠爱,而相互算计;卫芷岚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以前她最讨厌女人之间为了男人,而使尽无数手段互相争夺算计,如今即便这个人是赵胤,她也同样做不到。 …… 从太子煜逼宫,赵胤新皇登基之后,卫芷岚仅仅是在自己与赵胤大婚之时,曾隔着红盖头远远见过元华太皇太后一面;如今已是时隔半年,因着元华太皇太后常年久居深宫,吃斋念佛,不喜有人打扰,卫芷岚倒也没有去打扰过她,却不想这一日,元华太皇太后竟召了自己去永乐宫。 对于这位太皇太后,卫芷岚对她还是极有好感,天色微明,便起了身,仔细梳洗了一番,待穿戴整齐之后,方才去了永乐宫。 许是大半年未见,卫芷岚见着元华太皇太后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她比之前要老了许多,但满是皱纹的脸却依然慈祥,含着和蔼的笑容。 卫芷岚淡淡一笑,便跪地行礼道:“孙儿媳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健康长寿。” 元华太皇太后笑了笑,便立刻将卫芷岚扶了起来,慈祥的目光打量着她,瞧着卫芷岚似乎清瘦了许多,不禁蹙眉道:“岚丫头,你这段时日怎地越发瘦了?” 卫芷岚浅笑,便扶着元华太皇太后往主位上坐去,轻声道:“让皇祖母担心了,这段时日没有什么胃口,吃的膳食便少了些,许是就清瘦了些。” 闻言,元华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似是不赞同的道:“岚丫头,这可不行,你本就瘦,如今可要多吃一点,等长胖了些,便早日为哀家生个曾孙儿来抱抱。” 语罢,卫芷岚脸色微微红了红,仍是笑道:“子嗣一事,顺其自然,岚儿也是强求不来。” “这倒也是,但哀家老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便想在有生之年,见一见曾孙儿,但愿胤儿与岚丫头还要多用些心力才好,争取早日会皇室开枝散叶。”元华太皇太后笑了笑。 卫芷岚心中不禁感到苦涩,如今赵胤甚少踏足凤雎宫,自己也不愿意见他,又如何能早日诞下皇嗣?但卫芷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浅笑应道:“好,岚儿听皇祖母的,一定多尽些心力,早日诞下嫡皇嗣,让皇祖母抱一抱。” 闻言,元华太皇太后慈祥一笑,便拍着卫芷岚的手,连连笑道:“好好好,皇祖母等着这一天。” 卫芷岚淡淡一笑,但面对元华太皇太后时,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便低垂着眉眼,若是皇祖母知道自己如今与赵胤已是形同陌路,不知是否会忧心? “岚丫头,哀家总觉得你有心事瞒着哀家,不妨便与哀家说说?许是哀家能帮一帮你。”元华太皇太后在这后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即便卫芷岚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伪装的极好,但又如何不会被她看出来? 卫芷岚摇了摇头,淡淡笑道:“皇祖母多虑了,岚儿没有事瞒着您。” “怎么会没有事瞒着哀家?岚丫头,哀家在这后宫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又如何会看不出来?你且说一说,是不是与胤儿闹别扭了?”元华太皇太后虽已年老,但却并不糊涂,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卫芷岚,似乎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她般。 卫芷岚轻抿了抿唇瓣,知晓自己是无法瞒过这位久居深宫的太皇太后,但也不想因为自己与赵胤之间的事,让她担忧,便轻声道:“皇祖母,岚儿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您,还请您不要担忧。” 闻言,元华太皇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知晓卫芷岚不愿提及,许是心里有不愿意让人触碰的伤疤,便又道:“岚丫头,哀家虽不知你与胤儿发生了何事,但希望无论遇到何事,你都能理解胤儿,这孩子从小便命苦,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卫芷岚秀眉轻蹙,竟有些不太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复又问道:“皇祖母,不知您此话为何意,岚儿有些听不懂。” 元华太皇太后皱眉,整个人似是陷入了回忆,顿了良久,方才道:“胤儿从小,便过的极苦,先皇视他为眼中钉rou中刺,怕胤儿过于强大,有朝一日会篡位,夺了太子的江山;以至于从小便派了杀手暗杀,哀家却也无能为力,但幸得胤儿命大,又城府极深,即便有好几次都深陷于险境,但仍是活了下来。” 语罢,卫芷岚心中震惊,整个人完全处于怔楞中,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赵胤竟然从小便遭到自己父皇的暗杀,仅仅是为了保全太子。 元华太皇太后又道:“自太子很小的时候,先皇便极是宠爱他,哪怕太子不学无术,行事昏聩荒诞,毫无帝王之才,即便是在爆出了京南大运河以及太子在汴楚皇宫与玉妃通jian一事;先皇仍是没有想过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依然将他视为江山的继承人,亲自教他帝王之策,传授他如何玩弄权术,窥探臣子内心,但太子玩物丧志,完全没有丝毫上进心。” “但胤儿不同,他早慧、聪颖、性子沉稳冷厉,有治理江山之才,运筹帷幄之谋,称霸天下之勇,善待百姓之仁,众多的皇子中,没有谁能够比得过他,胤儿实乃是最合适皇位的人选;可惜先皇因着对孝敏皇后深重的情意,心中早已立定太子,也不禁感到担忧。他怕胤儿有朝一日会成为大夏之主,因为即便那时候胤儿还很小,先皇也能从他眼中窥探到那一闪而逝的野心,至此先皇便对胤儿更多了几分戒心;但那时候胤儿还小,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如此讨厌自己,却不知正是因着他的聪慧,让先皇更多了几分忌惮。” 卫芷岚微微抿了抿唇,感觉心中太过于震惊,让她还来不及缓过来,便听闻元华太皇太后继续道:“胤儿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无论是其手段野心,还是其在民间的声望,比之太子都要优秀得多,皇室其余几位王爷不成气候,或者站于胤儿一侧,或者被他控制,太子逼宫当日血流成河,死伤上万人,但岚丫头,你可知太子是怎么死的么?先皇又是如何驾崩的么?” 闻言,卫芷岚极力镇定自己的情绪,脑海中回忆起太子煜逼宫当晚,自己因着担忧赵胤恶毒安全,便进去了皇宫,想要冲进龙承宫去见赵胤,却被他手下的龙虎军拦住了,再一想到赵胤出来之后,全身都透着孤独寂寥,心中顿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轻颤道:“皇祖母,皇上他……是不是亲手杀了太子与先皇?” 元华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慈祥的面容既哀且怜,似是不愿意再回忆起往事,痛声道:“太子逼进了承龙宫,便想弑君杀父,以此夺了皇位,狠狠刺中了先皇一剑;先皇因此而雷霆震怒,趁太子不注意,便当场砍下了他的头颅,但因着自己也中了太子一剑,父子两人互相残杀,最终先皇也因着受了极重的伤,而承龙宫又被胤儿麾下军队控制,没多久先皇便驾崩了。” 语罢,卫芷岚似是感到不可置信,万万没有想到赵胤竟会如此痛恨先皇,竟不惜以这么残忍的方式,让他与太子相互残杀,卫芷岚明白先皇对太子极是疼爱,若他们父子两人相互残杀,这比赵胤亲手杀了先皇,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元华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方才又道:“临终前,先皇说他恨,不应该一时心软让胤儿活下来,他认为是胤儿夺了太子的江山,却从未想过,胤儿也是他的儿子,只因为他爱孝敏皇后,便爱护她生下的儿子,于宁妃无爱,对胤儿便不受待见。” “太子昏庸愚昧,若是他继承皇位,依着胤儿的能力,他不会死,能够保全自己;但太子不同,若是胤儿即位,太子必定难逃一死;久而久之,这便也成了先皇心中的一根刺,以至于为了保护太子,便想方设法置胤儿于死地,为太子扫清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碍。” 闻言,卫芷岚心中猛然一痛,这些事,她完全不知情,赵胤从未与她说起过,她也从没有去问过,卫芷岚记得三年前两人从喀牧尔大草原返回西京之时,便遭遇了大批杀手的暗杀;后来她被亦寒打晕带回了青州,心焦的等了赵胤三天,便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痕,她原以为这些伤疤是他在沙场征战的时候留下的,但如今回想起来,方才明白究竟是为何。 卫芷岚不明白,赵胤既然爱她,为什么又要将所有事情都瞒着她,逼宫当晚,承龙宫发生了那样的事,想必赵胤即便再恨先皇,心中也是剜心的疼,若是当晚她知晓赵胤心中的痛,定然不会回永南王府,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他一晚。 “岚丫头,胤儿这一生,也是过得极苦,哀家虽是老了,但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最在乎的人便是你,无论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何事,哀家都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可好?若等到有一日,哀家不在了,你也离他而去,那胤儿在这深深的宫墙中,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元华太皇太后慈祥一笑,但眼里却有泪水流了下来。 卫芷岚心中一酸,眸光隐隐有泪光闪烁,不仅仅是为赵胤感到心痛,对于元华太皇太后,她向来便感到很是亲切,也知晓皇祖母极是疼爱赵胤;便是到了如今,也依然在为他考虑;卫芷岚不知道她是怎么察觉出自己想要离开皇宫的心思,但此时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想要拒绝,但话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瞧着卫芷岚面色极是犹豫,元华太皇太后不禁越发加重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哽咽道:“岚丫头,你答应哀家,好不好?不要离开胤儿,哀家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好好的……” 卫芷岚没有说话,但却低着头,竟有些不敢去看元华太皇太后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也极是痛苦,不离开赵胤,难道以后自己将要在这深深的宫墙中,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直到老去,自己容颜不再,赵胤想起她时,才会来看一眼么? ☆、288 坦诚 “岚丫头,便当哀家求你,胤儿这一生太过孤独,哀家便只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哀家如今活着,还能陪胤儿一段时日;但这把老骨头,许是说不定哪天便躺进了棺材,这皇宫中满是争斗,唯有你陪在胤儿身边,哀家才能安心些……”元华太皇太后眼里满是泪水,眸光看向卫芷岚时,含着一抹祈求。 闻言,卫芷岚心中极是酸楚,原先即便自己想要离开皇宫,但也还没有想好,每当想起自己走了以后,便再也看不到赵胤,心便痛的厉害,如今元华太皇太后又这般求着自己,心便越发乱了。 良久,元华太皇太后依然求着卫芷岚,便是听闻她悲楚的声音,都不禁让人为之落泪,卫芷岚沉默了许久,方才痛苦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皇宫待多久,但如今面对元华太皇太后的声声哀求,却不得不接受,等到有一日,许是赵胤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即便心中再爱,她也会决绝的离开。 卫芷岚离开永乐宫时,元华太皇太后含泪微笑,似乎因着卫芷岚答应了自己要陪在赵胤身边,顿时便感到安心了,她在这后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早便将一切都看的透彻;卫芷岚想要离开皇宫的心思,也没有瞒过她的眼睛,但无论将来卫芷岚还会不会离开,但如今听闻她亲口答应了自己,这至少便能证明这丫头心里还是深爱着胤儿的。 …… 回到凤雎宫时,卫芷岚整个人都很是疲惫,回想起自己方才在永乐宫听闻皇祖母说的话,卫芷岚神思依然有些恍惚,她能答应皇祖母,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声声哀求,更多的是因为卫芷岚明白自己如今还放不下赵胤,从在皇祖母口中得知赵胤心中深埋的苦痛,卫芷岚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她确实是心软了。 卫芷岚感觉,自己如今已是进退维谷,无论是离开皇宫,还是继续留在赵胤身边,于她来说都是极大的煎熬,若是离开,从此以后或许她与赵胤的夫妻情分便彻底断了;若是继续待在他身边,自己则要忍受他夜夜去宠幸别的妃嫔,将来看着这些女人为他诞下皇嗣,然而自己却只能端庄大度的笑着接受,卫芷岚做不到,只要想起,她的心便感到极是痛苦。 这晚,注定是一夜无眠,卫芷岚苦笑,似乎从赵胤纳妃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每晚不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便是在殿中枯坐到天明。 …… 转眼间,已是又到了深秋时节,从与赵胤大婚以后,卫芷岚在这皇宫中已是待了近一年了,赵胤偶尔依然会来凤雎宫,卫芷岚也不会再对他冷嘲热讽,但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这样的日子便在时光的消磨中,与赵胤越发渐行渐远。 傍晚,卫芷岚没有亦如以往般,在寝殿里看书,而是怀抱古琴,去了殿外的一棵大树下抚琴;秋日萧瑟,枯黄的树叶簌簌而落,金灿灿的叶子堆积了满地,风一吹,便漫天飞扬,原有宫人在打扫,但卫芷岚心境似乎也越发苍凉,面对着这样的景象,一时竟有些感触,便制止了。 卫芷岚抚琴而坐,原本空灵轻盈的琴音,许是因为这段时日的哀愁,也渐渐变得萧瑟,久久回荡在凤雎宫的每一处角落,便是听着这样凄凉的琴音,也不禁让人心中发酸。 晚膳后,赵胤来了凤雎宫,卫芷岚方才沐了浴,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裙,湿润的长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一双美眸似蕴含了天地间的钟灵毓秀,越发动人。 赵胤淡淡的眸光凝视着她,也没说话,似乎从自己纳妃以后,仅仅不过半年的时间,也不知何时,他与卫芷岚便相对无言;即便有时候卫芷岚会说话,但言语间却总是含着嘲讽,于是自己便再没有勇气踏足凤雎宫,有时候心中极是想她,也会忍了又忍,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意,当他来了凤雎宫以后,便猛然发现,两人似乎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了。 卫芷岚容色平静,一双美眸盯着赵胤,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道:“皇上今晚怎么过来了?” 如果卫芷岚没有记错,赵胤距离上次来凤雎宫,已是过了大半个月,沐浴之前,她曾问过紫兰,知晓今晚赵胤翻了秦淑仪的牌子,原以为他会在秦淑仪的寝宫,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来了凤雎宫。 赵胤没有言语,黑色的眸光盯着卫芷岚,视线久久不曾移开,沉默了良久,方才启唇道:“你还好么?” 闻言,卫芷岚一怔,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却是没想到赵胤竟然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待缓过神来,方才嘲笑道:“臣妾很好,皇上难道不好么?” 赵胤微微抿了抿唇,顿了许久,方才道:“夜深露重,你仔细着身子,不要着凉了。” 卫芷岚淡淡一笑,深秋的夜晚,她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也的确感到些许冷意,但赵胤越是如此说,她便越是要反着来,不以为意的道:“让皇上忧心了,但臣妾偏生就喜欢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