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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我也不必要对他说谎:“我跟杨老先生的孙子是朋友,所以前来吊唁。”

    “你跟杨熠是朋友?怎么认识的?”陆怀南皱了皱眉头继续问了句。

    不过这次我是不会详尽告诉他我跟杨熠相识的过程了,只轻轻笑道:“机缘巧合罢了。”

    陆怀南看出我不想告诉他,脸色也倏尔有些冷了下来。

    伴着外面的这细雨,更让人觉得有些冷意。

    第42章 宠坏的孩子

    外面的风雨还在继续,偶尔吹拂进几丝来,也让人愈发觉得稍有些凉意。

    跟陆怀南的谈话,我深知没必要继续,可是陆怀南不说结束,似乎也结束不了。

    他有些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脾气,霸道又有些无理取闹,年少时候是被他父母给宠坏了,结婚之后又被我给宠坏了,所以他不是很明白,到底什么叫将心比心,什么叫适可而止。

    我觉得有些冷,便抱住双臂,静静地看向他,低声道:“放心吧,我认不认识杨熠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该谈的我们之前都已经谈过了,现在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你的父母都还在等你呢,别让他们久等,快走吧。”

    许是我脸上的冷淡刺激到了他,陆怀南非但没有听话离开,反倒是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外面一个隐蔽的凉亭下,伸手将我困在柱子和他之间。

    此时我的心里是有些着恼的,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非得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吗?

    陆怀南的目光暗了暗,像是要说什么狠话,可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也侧过身不再看我。

    “你走吧。”他哑着声音说了句。

    这般纠结又反复的模样放在他身上倒真是少见,他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想要什么就拿来,想做什么就肆无忌惮地去做。

    只不过此刻他的反复只让我松了口气,我转身就要走,可是突然又想到,如果以后我留在南城,那跟他估计还是免不了这样偶然遇见。

    为了以后杜绝发生这样的事,我思虑了一下便说:“陆怀南,把财产分割好之后,咱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就算是碰见,也最好装作没看到。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了,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就这样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听完我的话,陆怀南什么都没说,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迈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声。

    他这样骄傲又有些自负的人,总以为别人要以他为中心绕着转,他对此也习以为常,甚至时间长了还有些厌烦。

    可当有一天,原本只围在他身边的人突然离开了,对他变得漠然了,他才会惊觉,继而有些不舒服,难以接受。

    不过这种心理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再过段时间,等他习惯了某人的离去,就会恢复如初。

    原本他就是陆怀南,那个自在洒脱的,英俊风流的陆怀南。

    ……

    走出凉亭的时候,外面丝丝密密的雨还在继续下着。

    清凉的雨丝落进人的领口,直引起一片战栗。

    我想小跑着回到馆里,我带来的雨伞还放在里面。

    不过还没等我跑到门口,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让我连忙停住。

    这人撑着黑色的雨伞,暂且挡住了他的模样,我只看到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脖颈往下尽是挺拔。

    等他将雨伞遮到我的头顶,我才终于看清楚了他模样,也不由陷入怔愣。

    霍成泽。

    是他。

    霍成泽将伞几乎都打在了我的头上,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发尖和肩膀,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模糊。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心里除了意外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出来怎么也不打伞?”话中似带着几分冷淡的无奈。

    我直觉跟他没这么熟,可再一想,马上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还有,刚才在里面,你就看到我了?”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问。

    霍成泽也不否认:“杨老先生生前是外祖父的好友,也是我尊重的长辈,他过世我自然要来吊唁。至于你……想不让人注意都困难。”

    他现在说话的语气跟之前高冷的调调好像又有了一些差别,让我一时之间都有些怀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霍成泽吗?

    mk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

    “我怎么惹人注意了?我一直很低调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一切,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我根本没做任何能让人特别关注的事。

    不过霍成泽此时又恢复了清清淡淡的模样,也不甚在意方才说的话题,只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雨伞,声音疏淡道:“还要这么继续站下去?”

    我闻言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么长时间,都是牛掰高冷的霍先生替我撑着伞。

    看着他肩膀已经半湿了,我的心里也有了那么点愧疚,于是赶紧接过他手中的伞,将一半的空间挪到他的头顶。因为他的个子太高,撑伞的时候我还必须要使劲伸长胳膊。

    “霍先生是要走了吗?车在哪?我送你过去。”我这算是知恩图报,投桃报李了吧。

    只不过霍南泽对我的殷勤却并不领情:“不用了,伞你自己留着用。下一次……自己注意。”

    说完他就径直迈步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地握着伞柄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我脑子当机理解错误的话,应该是霍成泽先生主动出现把他的伞给了我,然后又一脸冰冷的告诉我自己下回注意。

    表面上看来不用被雨淋确实是好事,可是我宁愿他没有出手相助啊。

    霍成泽这种人,接受他的帮助简直比自己遭罪还要难受。因为猜一个人的心思很难受,猜他这样男人的心思更难受,唉。

    而且他本身根本不像是个随随便便喜欢助人为乐的人,估计还是因为前几天的那个晚上,我帮了他忙的缘故吧。

    我长长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头顶的伞之后,也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不管是霍成泽还是陆怀南,他们的出现充其量只是算作一个小插曲,现在填满我心思的,依然只是杨熠。

    那边的告别仪式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从之前到现在我都帮不上杨熠什么忙,但总想着等他拖着一身疲惫出来的时候,我能陪在他的身边。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愿意陪着他一起向前走去。

    哪怕前路还是细雨连绵。

    第43章 你可真厉害

    一个多小时之后,葬礼结束,杨熠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连熬了几天几夜的他看着脸色很差,眼窝深陷,连嘴唇都带着不正常的白。

    我看着他一步步慢慢朝门口走着,眼中已经注意不到任何人,连我站在旁边他都没发现。

    吸了吸鼻子之后,我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去,然后快步走上前,站到他的身边。

    “现在要去哪?回酒店吗?”我尽量若无其事地问道,也真觉得现在的他需要好好休息。

    杨熠听完倒是暂时顿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我,眼睛当中布满血丝,嗓音也嘶哑:“你怎么还在这?”

    我将手中的一把伞递给他,轻声道:“因为我担心你。还有,外面下雨了。”

    不光是天气,连他的人生道路上,都在下雨。

    但还是想告诉他。朋友,请不要害怕,哪怕前行的路再泥泞,再艰难,也会有人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以前都是你费心照顾着我,那从现在开始,便由我好好照看你。

    而且有一点我很想让他知道,那便是,有些人的离开,并不代表着永远离去,他或她还可以继续活在你的心里。

    就像是我的父母家人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模样我还都记得。

    虽然只是十几年前定格的影像,但每每想起,我还是觉得亲切,还是觉得想念。

    并且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个人。

    所以杨熠,你也是,你不会是一个人。

    ……

    陪着杨熠一同走出去的时候,雨势好像更大了些。

    刚才我将霍成泽的那把伞给了杨熠,自己则打着来时拿的伞,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淋湿。

    原本我打算跟他打辆车回酒店,可是半路上杨熠接了个电话,说话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些,等他收了线,他停下脚步,转头对我说道:“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闻言点点头,虽然很想开口问问他有什么事,可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我还是将自己心里的好奇压了下去,抿了抿嘴唇道:“好,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联系我。”

    “嗯。”杨熠淡淡应了一声。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眼看着身影要跟雨帘融为一体,我却想起一件事,小跑着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溅起的水花湿透了小腿的rou色丝袜。

    “杨熠,今天……你的叔叔为什么没来葬礼?”这个疑问从方才开始就深刻在我的心里,久久萦绕着未散去。

    而我有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牵扯着很多事情,后果也肯定很严重。

    杨熠听完我的话静默了很久,他漂亮的眉眼也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有些话没办法说出口。

    我知道不能逼他,不能给他压力,可他越是这样犹豫,我越是想知道,越是想帮他分担。

    或许我表现出来的模样太过坚持,又过了会儿之后,杨熠终于低声开口道:“刚才接到律师的通知,我爷爷的遗嘱,今天下午就要宣布。我叔叔他……一直在周旋这件事。”

    杨熠的话让我一阵头皮发麻,我想起那天杨崇山冲动易怒的个性,但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区区家产,他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他这样的话,不会落人口实吗?”我低低问了句,可是没等杨熠回答自己也得出了答案。

    就算杨崇山的所作所为现在遭人诟病,但是世人的记忆却都是浅薄和更迭很快的。或许不久之后,等他当上了杨氏的继承人,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和权力,到那时候,应该没人会提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我忍不住有些叹息,更对杨熠所面对的局面担忧不已。

    杨崇山现在几乎已经算得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破釜沉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杨熠如果没有防备说不定会有很大的风险。

    “那杨熠,你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顿了顿,我不无忧心地问道。

    谁知道杨熠这次突然轻笑了一下,像是一瞬间散去了所有的阴霾,只是他的眼睛还满是悲伤,骗不了人:“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叔叔……杨崇山,他也不会立即赶尽杀绝,他不敢。”

    他这么说非但没让我觉得安心,反倒是愈发有些没底。

    可我也知道,我该问的,能问的,都到此为止了。

    很快杨熠的身边停了一辆车,司机下来替他撑着伞,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转身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