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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陈茂闵一个眼神,孔方马上扯住老头子细细问摊上的其它花卉。

    “呸,老不死的。”老婆子骂了声,“你们怕,我老婆子不怕。做了亏心事还怕让人说。”

    老婆子接着道:“那富家日渐富起来,就嫌弃花姑不能生养,打起别的主意。一开始怕失了花姑的手艺,还只是想着纳个小的回来生儿子。万没想到,富家让知府衙门的一个小吏的闺女给看中了,派人递了话来,正中富家老太爷的心思。一面让人跟着儿媳学她的养花手艺,一面叫了儿子去相看。等把花姑的手艺学到手,就借着花姑几年未有一男半女,休回了家。”

    老婆子狠狠地呸了几声,“富家忒不要脸,学了人家的手艺,还把人家赶出去。花家不过是普通的花农,如何比得过富家,只是在家干生气。不想花姑回家三月竟然发现有身孕五个月,这下子炸了锅,花家捏着此上了富家的门,让富家派人接花姑回去。谁知富家正忙着娶洛氏,那里会管花姑,还出言不逊说休弃了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怀上的。花姑爹上门自取其辱不说,还让富家的人打断双腿,在家足足躺了一年才好。后来花家发了誓,种出来的花定要超过金边牡丹。不想花姑在家种了几年的花仍没种出一株双色牡丹,更别是金边了。花姑的爹娘疑心花姑没尽力还向着前夫,富家倒趁机说金边牡丹靠得是他们家秘法,只是借了花姑的手种出来罢了。因花姑自此没种出金边牡丹,一时大家也信了富家的话,对花家多有风言风语。花姑的爹娘就把花姑嫁给了一个鳏夫,家里有儿有女。”

    老婆子连连叹道:“花姑命不好呀,遇人不淑。头嫁了个狠心狗肺的东西,再嫁也没好上那里去。那鳏夫倒是个聪明人,看出来富家的金边牡丹那里是富家的秘法,要不富家早种出来了,那里等到花姑嫁过去几年才种出来一株来。于是打着让花姑种金边牡丹的主意娶了花姑,连花姑怀孕期间也逼着姑每天种花,不让她好好休息,以致七个月的胎儿早产。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那个鳏夫也不在意,反正他本来就有两儿两女,儿子对他来说不稀奇。后来不知怎么会事,二年后,花姑突然就死了,鳏夫草草地埋了花姑,连灵堂都没设,还是过了好几日,大家才知晓花姑去死了。”

    六六长叹道:“世上男儿多薄幸!”

    “瞎说,爹像是薄幸的男子吗?”陈茂闵装作生气的样子道。

    六六赶紧道:“我爹当然不是啦,我爹最好啦。”

    杨文远突地道:“世上好男儿多的很,只是别看走了眼。”

    六六指了指了自己的双眼,“我的眼睛好着呢,绝对不会走眼的。”

    陈茂闵轻声咳道:“六六,姑娘家要矜持。”

    一行人也没了再逛的兴趣。然次日,六六起床后,大呼叫着要去看花会。

    出门前竟然见着大花,但大花的打扮着实让六六吃惊不小,只见大花一身男儿打扮,短打衣裤。脸上的肿倒消了,只是脸色苍白的很。怀中捧着个东西,外面用黑布罩着,小花也是男童打扮,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角。

    大花见着六六等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小花跪下朝六六等人磕头。

    陈茂闵一头雾水,郭氏连忙让人扶起他俩。

    大花小声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花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祝姑娘们七夕快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有相公的,美满幸福!

    ps:这章是存稿,我记错了,以为是直接发的,然后再定时说时间过了

    我的全勤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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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洛阳花会算是洛阳城的一大盛事, 但却不是人人都得以进去。每年的洛阳花会皆由洛阳城的有头有脸的人家主持,当天请知府同知通判等大人光临评选出一等一的绝色花卉。

    若谁手上有上等的花卉,必趁机在花会前几日摆在外面的摊子上, 让众人观看,倘真的是上品花卉,自有洛阳花会的贴子送到。

    今年洛阳花会, 知府打听到永平伯家眷在此,送了两份贴子过来, 一份给杨文远,一份给永平伯家眷。

    此时, 郭氏看着大花雪白的脸,“你脸色咋这么白?怪吓人的。”

    大花摸了一把脸,抱起罩着黑布的物件,笑了笑, “大概昨晚想着今日的花会,一晚没睡。”说完, 大花挺直背,摆出副精神抖烁的样子。

    那边六六已低声跟陈茂闵说了大花小花的来历。

    陈茂闵突然道:“你是男还是女?”

    大花抿嘴道:“我是男儿。”

    “真的?你弟弟男扮女装,你也男扮女装?”六六的嘴儿张得合不拢了, “为什么要这样?”

    “若我们是男儿, 黑麻子不会收留我们。”大花道。

    六六仍是不解, 黑麻子明明收留了好几个男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眼中全是疑惑。

    杨文远轻咳一声,跟六六解释。一则黑麻子手上男孩好几个, 需要不着再添男孩。二则女孩总比男孩好卖钱。

    六六听了,想起京中的南风馆,嘴里嘀咕:“男的也好卖钱啊。”

    郭氏听了皱眉,轻声喝斥:“说什么呢?”

    六六立马扬起圆脸笑着,“说大花小花这衣服成吗?”还拿眼儿向杨文远使眼色。

    杨文远一本正经道:“刚才六六说让他们换件衣服呢。”

    大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穿这衣服就好,就像老爷的小厮。”

    “我们可不穿短褐。”石炭指着身上的绸衣长衫道。

    大花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掩盖了原来的苍白。

    陈茂闵瞅着大花脸红虽是脸红,仍是不说换衣服,便道:“你们是去看花还是去摆花?”陈茂闵看了眼大花怀中的什物。

    大花紧了紧怀里的东西,“老爷好眼力,我是去摆花的。”

    六六咦了一声,“前几日你怎么不在外面摆一摆呢?造些势也好呢。”

    “走吧,时辰不早了。”陈茂闵吩咐一声,也允了大花小花同行。

    等陈茂闵一行到了花会,已有许多人在坐。中间水阁立了半人高的平台,隔水左边是男客,右边是女客。要摆放大花另行登记。

    一时各位大人就坐,水阁中一盆盆的花摆了上来,由各位大人评估后又收了下去。

    直道富家下人端着一盆花走向水阁,那花黑纱笼罩,看不出里面是甚。富家虽说是年年都参加花会,每次不一定是金边牡丹,也有其他培育出来的新花卉,但都不及金边牡丹。

    看见富家人上场,下面的人人隐隐有些激动,不知这次富家展示的可是金边牡丹。毕竟真正见过金边牡丹的人委实不多亦。

    富家老太爷站在水阁中面带微笑,眼中却是倨傲之色。他站立片刻,等两边静下来,方缓缓地取下黑纱。一盆娇嫩打着花骨朵的金边牡丹出现在大家眼前,水阁两边的人皆伸长脖子相望。富家老太爷满脸得色,示意下人捧着金边牡丹绕着水阁走。

    六六也伸长脖子望去,果然不同凡响,浅红的花瓣边缘是一圈的金色。

    周围的人砸舌,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足足有一刻钟,富家才搬了金边牡丹下去。

    有了这盆金边牡丹,后面的花卉也不出奇,眼见金边牡丹必是花魁。

    六六连声吩咐珍珠去看大花的花什么时候上场,六六甚有些好奇他带来的是什么花。

    到最后,大花才捧着盆花上场,身后跟着小花。

    此时,看过金边牡丹,别的花在大家眼里皆是俗品,大家已没有再看下去的心,人人和相熟之人窃窃私语。

    六□□下张望,见几乎没人看向水阁,颇为大花担心。倘若花不好,都没人会看一眼。

    “早知道应该让大花先摆花去。”六六道。

    “可不是,没个人看,臊的慌。”珍珠跟着惋惜,又骂:“上次看还是个聪明样,今儿倒变笨了。”

    大花站在水阁中颇有些紧张,好一会才慢慢地揭开黑布,原本嘈杂的人声倏地安静下来,人人盯着水阁,甚至有人站了起来。

    原本那是盆如玉般的牡丹,里面的花瓣如羊脂白玉,外套的花瓣似碧玉。远看,那不像是花,倒像是能工巧匠在羊脂白玉和碧玉上雕出的牡丹。

    有人喝到,“好大的胆子,把假花当真花来比。”

    大花稳稳当当地请大人们查验,大人们一一地仔细查验过,断定这是真花并评之为花魁。

    富家老太爷瞪着一双眼,揣着粗气,“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富家老爷给他爹顺着气,“爹,别急,天下能人异士多着。”

    富家老太爷推开富家老爷,“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们拿不到魁首,皇家还能让我们做皇商吗?”

    “这有何难?请那小子当我们家的花匠就是。”富老爷道。

    富老太爷骂道:“蠢货,一个穷小子怎弄的出来?必是有人在背后cao纵,焉知不是我们对头?”

    见儿子呆立不动,富老太爷吼道:“还不快去打听?”

    富老爷唯唯诺诺应声而去。

    那边,几户有大户人家赔着几位大人也问大花是替谁捧来的花,谁种的这花。

    大花道:“花姑。”

    有人纷纷打听花姑是谁。在洛阳待了十余年的通判悄悄在新来的知府耳边低语几句,知府变了脸色,对着大花重重地道:“托死人的名头,胆子还不小,还不快说实话。”

    小花吓得哭出声来,大花哄了几句。方对几位大人道:“小子有几个脑袋敢欺骗大人。”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料这小子不敢哄骗他们,莫非这小子是花姑的弟子?知府捋着胡须道:“你好生说来。”

    众人退出水阁,大花站在平台上,不急不许,向四周拱手,“这花是花姑种的。”

    大花的手指向富家,“就是让富家休弃的花姑。”

    “胡说,花姑死了几年了。死人还能种花?”

    大花道:“这盆花是她生前种下的。”这株花是小花出生不久,花姑身子不好,教大花种下。

    “你是谁?”有人问。

    “我?当然是花姑的儿子。”大花骄傲道,“娘把所有的手艺都传给了我。你们从娘那里哄骗了手艺,但你们终究只会把娘留下的金边牡丹插仟架枝。你们养不出新的花卉。因为最关键的地方,娘根本没教你们。你们自以为得了手艺,娘再不用处就休了她。”

    因花姑再也没养出双色牡丹,富家又称是自家的密法,世人信了十成十。如今陡然见着双色牡丹,且听大花一说,众人心中顿时明白,所谓的富家密法原是花姑的东西。

    众人看向富家的眼神含着鄙夷,讽刺,不屑。

    富老太爷气得六窍生烟,抖着手道,“他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莫信。”

    恨富家仗着金边牡丹得了皇商的人家笑嘻嘻道,“我说嘛,富家一直是个花商只会卖花,啥时会种花了?还有密法?我呸,原本抢了儿媳的法子,还撵了人家出去。真是丧尽天良!这种怎么配做皇商?”

    “把富家赶出去,不准他们卖花。”有人起哄。

    富老太爷急忙吩咐儿子,“快去找你丈人让他想法子。”

    富老爷没动,期期艾艾道:“爹,那是我儿子。”

    富老太爷狠狠地道:“那不是你儿子!你敢认,老子打死你!”说完还不解恨,

    指着儿子,“亏你还给她在寺庙点灯,看她怎么对我们富家的?还留了一手。”

    富老爷嗫嚅:“她不是那种人。”

    “还不快去?你要等着我们富家给赶出洛阳城?”富老太爷喝道。

    未等富老爷出去,那边同知大人已相帮,“诸位,这……”同知洛大人指着大花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名?”

    大花道:“我叫花大宝,这是我弟弟花小宝。花姑是我们娘。”

    洛大人道:“花大宝会种双色牡丹,不正说明这密法是富家的嘛。花姑之前虽会种花却未种出绝世名品,嫁入富家几年后才种出双色牡丹,正是参透富家密法之故。花姑离了富家并未尊守约定不把密法外传。”

    大宝发了急,怒吼:“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