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这么想,她多塞一样, 闺女就能省上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瞧着距大婚没两天,崇礼还在恍惚, 闺女才多大,咋就嫁了呢? 内务府将赶制完成的嫁衣送来,一并送来的还有大婚当日要用到的凤钿,那凤钿点翠嵌珠华美至极。拿到之后, 嬷嬷就让胤禟比了大小,挺合身,跟着就妥善收好,等大婚当日再换上。 凤冠霞帔胤禟见过不少,前头兄弟成亲他也去观礼,胤禩大婚时还闹过洞房,看嫂子们穿上这身很上台面,好看不说,还富贵端庄。轮到自个儿他才知道多造孽,凤钿送来他就伸手去掂了掂,真的不轻,压在头上得有几斤重。 这个还得戴一整天,脖子干脆别要了。 假如这天下不是爱新觉罗家的,胤禟都想扛起大旗为广大妇女同胞争取权益。 选秀制度就不合理! 别人家辛苦养了十几年的闺女,送进宫跟个货物一样任你挑! 任你挑就罢了,挑之前还得验个身,挑罢留了牌子还不是个个都给指婚! 再说大婚好了,凭啥不往大老爷们脖子上压个七八斤呢?这凤钿往头上一戴,娇弱一点的成个亲就得去掉半条命! 想他同宁楚克交换之后,每天要浪费多少时间在穿衣打扮上,这简直是虚度光阴!谁说娘们就只能待后院里相夫教子,照胤禟看来,这些娘们心机比谁都深,比谁都能忍,要是把能耐用在刀刃上,大清朝不得起飞? 可惜了…… 可惜他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废物皇子,现在还身陷闺阁。 想到这儿胤禟捶胸顿足,为啥不是皇阿玛和人换呢?不然让太子换一换也好,换完来一连串改革,本朝不得换发勃勃生机?试想,家里娘们能耐了,你不得努力一把超过她?要是你还不如个娘们你能抬得起头? 本朝在各项制度上大多是延续前朝,主要就是打下江山之后没经验,没经验就只能向前头朱家学习,剔除那些不靠谱的,好的方面则保留沿用,从太祖皇帝起算,到皇阿玛已经是第四代,倒是有不少的改革,大多是小打小闹,没伤过根本。照胤禟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不一定靠谱,他肯定一定以及笃定老祖宗没和娘们交换过,要不然咋能这样小看妇女同胞的能耐! 比历史洪流早个二三百年,胤禟拍案而起: 别把娘们不当回事! 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案桌他是私下拍的,拍完又坐回去了,想着要是能赶紧换回去,就不和坑后代的老祖宗计较,假如还要继续当个娘们,那就要想点办法。 妇女同胞完全可以闹一闹嘛,任何的改革都需要先驱。再者说,要是闹事的是大老爷们还能排队杀头,妇女们齐刷刷撂担子,不让你上不给你生,有本事你自个儿繁衍子孙后代去!看谁耗得过谁! 保守估计,这么闹不了多久上头就得认怂,至少要给些好处把人安抚下来,毕竟你要的儿子只能从广大妇女肚皮里头爬出来,你儿子你孙子弟大物勃一夜七次有啥用呢?他自个儿能怀孕? 如今干啥不要人? 种地要人,打仗要人!人丁是根本!而人只能由广大妇女来生!妇女手中拿着一张王牌,偏偏没有反抗意识! 朝廷的洗脑真的太成功了! 以前吧,胤禟也没想过这些,非但没想过,还觉得后宫里头这些女人正事不干只会闹腾真的烦,养这么多废物做什么,如今他明白了,谁不是被逼的? 胤禟人在鹤鸣院里,抬头瞅着屋顶的房梁,在心里威胁先祖。让本阿哥换回去继续当个带把的爷们过从前的好日子,这回事就算了!你不给我希望,那咱们妇女就要顶半边天! 先祖听没听到他的威胁无从得知,至少提督府往宫里抬嫁妆的时候他没换,沐浴更衣净面梳头的时候他没换,吉时已到,大哥福海背他出门时他还是没换……胤禟顶着个红盖头,满脸悲壮的登上喜轿,他听着府里的喧天鼓乐感觉真像是鸣钟奔丧。 兄弟们个个盼着娶福晋,都把这当成人生一大喜,胤禟就高兴不起来。 要说他此刻的心情,除了悲壮,就是绝望。 崇礼那傻子还在外头说呢,让他不用善待胤禟,更主要是别亏待自己。只听他一声痛呼,觉罗氏截过话说:“别听你阿玛的,嫁出去了就好好做个皇家媳妇,同九阿哥和和美美过日子。” 边上舒尔哈齐也叽叽喳喳说着话,问阿姐要去哪儿。 你问我去哪儿? 当然是去赴刑场啊弟弟。 胤禟有些触动,想掀开轿帘再看一眼提督府。 就听见一声吆喝:“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 在康熙三十七年秋天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提督府的宁楚克格格完成了一项创举,她骑着高头大马娶了个媳妇!那头九阿哥胤禟也开了个洋荤,堂堂八尺男儿坐着花轿过门。 一路上,胤禟就没听过胡思乱想,事已至此,他想的当然不是我命真苦,而是今晚咋办! 理智告诉他,宁楚克干不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而同时,心底有个声音说:她干得出来。 不过是几个纠结间,喜轿已经抬进宫,胤禟还没想出好法子,喜轿已经停下来。 踢轿门,跨火盆甚至于拜天地他都是麻木的。 只听见周围熟悉的叫好声,听见他的兄弟再同宁楚克说恭喜,宁楚克丁点也不心虚,还一路答谢过去。 胤禟被送进新房去了,是宁楚克亲自送的,她还准备出去陪酒,又想起来,回身关心说:“你饿不饿?想吃点啥我让人送来。” 丫鬟婆子候在外头,屋里只他俩,胤禟一把扯下盖头,黑着脸杀气腾腾盯着宁楚克。 宁楚克让这一脸凶相吓得不轻,她拍拍胸口嘟哝说:“别拿我的脸做这么吓人的表情!今天可是咱大喜的日子,要笑,你高兴点!” 胤禟从来没觉得自己那张脸如此碍眼过,他咬牙切齿反问说:“你要是我你高兴得起来?” 宁楚克跟着一块儿在床沿边坐下,伸手往胤禟肩头一搭,安慰说:“我还能不懂?你心里难受,不过也没办法,多难受几下就习惯了。” 她说着还顺手拍了拍,“酒我帮你喝,兄弟我帮你招呼,外头你放心。” 钱方在门口催了,宁楚克就没再多说,跟着出了新房,出去之前给胤禟使了个顶住的眼神。 还顶住呢……这要怎么才能顶得住? 胤禟坐在喜床边,生无可恋。 宁楚克为了激励他,出去之后就吩咐嬷嬷送两个大rou来,嬷嬷答应得爽快,回头就给喜房里的九福晋送了碗清淡得可以的素面。 待会儿还要挑盖头,新娘子满身rou味儿像啥话? 胤禟盯着那碗面,盯了半天也没盯出rou来,嬷嬷还笑眯眯说呢:“福晋多少用一点儿,待会儿还有得闹。” 闹洞房这回事胤禟有经验,从前都是他打趣嫂子,这会儿轮到自己,猜到兄弟们要打击报复回来,不过他心里存着一分念想,觉得宁楚克总会想法子把人轰走。 然而他错了。 大老爷们坐在床上等人挑盖头,这说不好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咋能没人观礼? 宁楚克非但没撵人,她还主动带着人过来,几个兄弟都看懵了。 “我以为九哥要拦咱们!没想到他挺放得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么放不开?他这么上道,咱们早点闹完早点走,给留足洞房的时间!” “……” 房里头,胤禟心浮气躁,他憋得想打人,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是嬷嬷在招呼新郎官,还不止,有好些个人在叽叽喳喳。 “听说九嫂模样好,是不是真的?” “她模样要是不好,九哥能见天缠着皇阿玛?把皇阿玛都闹烦了。” 胤禟都能叫出这些王八蛋的名儿! 都是他兄弟! 都这种时候了非但没为他心痛,还在那儿说笑呢。 就有嬷嬷捧着托盘来,让九阿哥挑盖头,宁楚克还有点小兴奋,她把盖头挑开,胤禟这回没摆个死妈脸,就是高贵冷艳高不可攀…… 后头宁楚克也到床沿边坐下。 嬷嬷又唱了好几句,让他俩喝合卺酒,给吃饺子。 胤禟倒是照做了,那模样跟壮士断腕似的。 几位阿哥面面相觑,总感觉情况不妙,老十想往后躲,让兄弟们逮了个正着:“我咋觉得九嫂身上有杀气?我感觉他恨不得就地把九哥办了……快来个人打醒我!” “我瞧着也不对,这到底是洞房花烛夜还是逼良为娼?” 他说完就让后头的踹了一脚。 “胡说八道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九嫂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啊,不是说最温柔慈悲走路都怕踩死蚂蚁?” “这你也信?你傻不傻?” “都不重要,这些咱们回头慢慢说,只说这洞房还闹不闹了……?” 便当此时,一个眼神交接,胤禟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老十一哆嗦,恨不得跟兔子似的逃窜出去。 “我酒还没喝够,这洞房你们帮着闹了就是!” 他前脚走,十二阿哥后脚跟上:“十哥等我,我也再去喝他两盅!” 有人带头,其他人跟着开溜,走得飞快,眼看着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房门阖上,胤禟正想问宁楚克今晚咋整,就听她说:“福晋咱们歇吧。” 胤禟脖子酸了一整日,他麻溜的将凤钿拆了,又把沉甸甸的嫁衣脱掉,还想同宁楚克谈谈,就感觉胸前让人戳了一下,臀儿也叫她捏了一把。 胤禟眼都瞪圆了,伸手就想将她挥开,却让宁楚克搂了个满怀。 “这才大半年,我咋就丰满了这么多?这胸,这臀儿……你往里垫了啥?” 她手上不停,捏完还感慨说:“是真的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胤禟感觉整个灵魂都遭遇到致命一击,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感觉自己变高了。 回回回……回来了! 过去这大半年,胤禟诸事不顺,坏到极点竟然迎来转机,他回来了!洞房花烛夜他回来了!他都顾不得感动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作死娘们就地解决,非得叫她知道捋虎须的下场,两人在喜房里拆了十七八招,因为让凤钿压了一整天,再加上这天只用了半碗素面手脚都没啥力气,宁楚克头一回在近身rou搏的时候落了下乘。 也是因为她大意了,她万万没想到啊! “媳妇儿你等等,咱们有话好说。” 胤禟本来就憋着火,听到这声媳妇儿直接炸了,剥光宁楚克一把将人丢上床,自个儿跟着翻身压上:“搞清楚没有?谁是相公。” “……是你是你,你咋能把我饿成这样?先松开,我吃点东西把肚子填饱咱们慢慢商量,有话好说嘛。” 胤禟伸手掐她嫩滑的脸蛋:“方才是谁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形势比人强啊,宁楚克捶胸顿足,她恨不得指天发誓:“王八羔子才说过这话!”又在心里懊悔,做什么不珍惜从前的美好时光,这下好日子到头了。 要是没交换过,胤禟说不准就信了她的,因为过于了解,他才不敢让宁楚克吃饱了。 要吃可以,把正事办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