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和洛星这种职业相对自由的人比，赵澜每周的精神支柱就是周五。 赵澜写了一礼拜论文，望眼欲穿地盼来了周五，她回到家瘫在床上发微信洛宇：“二少周末怎么安排？” 她刚放下手机洛宇就回了：“我美国的同学们最近恰好来中国了，想跟我聚一聚，嚷嚷着要我带上太太，你愿意和他们吃饭么？” 赵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啊？美国的朋友？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冒冒失失过去会不会给你丢人。” 洛宇发了条语音，语气很随意还带着点调侃：“你别想那么多，大学时候他们看惯了我丢人现眼的，都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你不是喜欢lolita fashion么？你可以穿你喜欢的lo裙来啊？” 赵澜连忙打字：“哎呀，那显得太不正式了。”洛宇笑道：“我觉得挺可爱的。”赵澜回道：“不行不行，你回来再说吧。” 洛宇回家以后被迫观赏了赵澜长达两个小时的时装秀，最后还是觉得穿旗袍比较稳妥。 洛宇作为东道主要提前在酒店布置一下，赵澜既好奇又忐忑，拉住洛宇小声问道：“你看我妆花没花啊？”洛宇满脸真诚：“一点都没花，特别精致，一看就是富家太太。”赵澜踢了他一脚：“把我说得那么俗气。”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见到洛宇和赵澜都很热情地上前拥抱。最后到的是一对亮眼的白人男女，洛宇介绍道：“douglas你认识的，他旁边的姑娘是ceceily，大学时我们都是一个社团玩的。” 金发碧眼的姑娘从一进门就一直悄悄打量着赵澜，此时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带着点加州口音说道：“见到你真高兴，我们这些人其实也算早就认识你了，大学时lyndon总跟我们提起你。”赵澜也用英语回道：“初次见面，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lyndon的照顾。” 赵澜转头对douglas说：“好久不见啊douglas，昨天我还和lyndon说到你。”douglas冲她眨眨眼睛：“是准备抛弃他投向我的怀抱么亲爱的crystal？”洛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玩笑道：“你走，这里不欢迎试图勾引我妻子的小流氓。” douglas闻言笑着走向餐桌问在场的人：“你们看，lyndon就是这样见色忘义的混蛋，有了老婆就要驱赶帮他打过无数次掩护的兄弟。” 众人纷纷大声笑了起来。洛宇安排ceceily和douglas入座后，挽着赵澜到酒桌前说：“咱们大家难得能够聚到一起，我的婚礼没能在美国举办真是非常非常遗憾，今天在我的故乡，我做东咱们好好吃好好玩。” 一个绿色眸子的年轻男人笑着说：“lyndon你快让嫂子坐下吧，你一个人站着说就好了！”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洛宇假装要拿酒泼他，那男人十分自来熟地向赵澜求助道：“嫂子，你可得管管他。”赵澜微微笑道：“他要是泼你我就回去让他跪键盘。” 吵吵闹闹，酒过三巡，已经不少人喝上头了。douglas叉着块牛排说：“你们看看现在的lyndon，和大学状态完全不一样对不对，按中国的话就是一块石头被磨掉了难看的外皮，结果发现里边其实是一块玉。” 洛宇笑他：“你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老婆可是汉语言文学的博士。”赵澜瞪了他一眼，连忙解释道：“不敢当的，我是研究民俗学的，汉语言文学博大精深，我并不是什么都懂。” ceceily拿着酒杯笑盈盈地问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家做全职太太呢，民俗学非常有意思，crystal是专攻哪个方向的？”赵澜应道：“我主要研究神话学方向，对民间手工艺文化也有所涉猎的，只不过才疏学浅，总被导师教训。” 一个非裔男子插话道：“嫂子原来是做学术的，我说怎么这么有气质，真是让洛宇捡到一个大便宜。” 刚才说话的绿眸男子leo搭腔道：“嫂子你知道么？当时学校追求他的女孩子多得数不过来，其中白种人占百分之九十，这家伙拒绝别人的理由非常单一，”他说着便凹了个造型，一手插兜一手扶着眼镜框，目光淡淡地说，“能获得您的青睐真的十分荣幸，但非常抱歉，我只喜欢东方的女孩子，而且已经有心上人了。” 赵澜偷偷小声问洛宇：“你大学时这么装逼？”洛宇咳了咳没理她。leo继续说道：“我们几个都以为他喜欢的是那种日本的女孩子，温柔可爱，天天在家恭候丈夫回家。后来有一回他喝醉了，窝在宿舍里哭，手里拿着张照片不停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中文……” 洛宇倾身拍了一下leo的头说道：“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赵澜一把把他拉回来，一脸兴奋道：“继续继续，后来呢？”leo神秘兮兮地说：“之后我就特别好奇啊，我一直想看看他情有独钟的东方美人是什么样子，我就凑过去看来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那种像故宫一样的红色宫殿前面，穿得像你们中国神话里的仙女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和嫂子长得一样一样的。” 众人纷纷燃起了八卦之魂。赵澜愣了愣，那是高一下的时候她刚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在网上买了自己的第一件汉服，暑期活动的时候特地穿上拉着洛宇给她照相。 黑裔小伙又说道：“lyndon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赚钱学习的怪物，别人修三个学期的课程他逼着自己两个学期就修完了，空下来的时间不是去做兼职就是去唐人街摆他那煎饼摊，每天回宿舍都累得像只狗一样。我们当时都以为他因为经济原因和女朋友分开，所以要努力挣钱接他传说中的心上人来美国之类的。” “反正怎么说的都有，但这小子嘴可严了，我们是他舍友也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今天才看见嫂子真人，怪不得让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这信息量对赵澜来说有点大，她笑着问道：“这些事他都没跟我说过的。其实当年我们俩也就是比较暧昧，根本就没在一起过。” 洛宇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释然一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聊点新鲜事。”ceceily反驳道：“那可不行，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揭你老底的。”其他人一脸赞同，她接着说道：“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在汉学社的时候，为了新生嘉年华的时候招生和展示那一个礼拜都连轴转。”赵澜笑着点点头：“早就听说美国大学的社团活动都做得非常认真。” ceceily说道：“嗯，社团活动是我们大学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记得当时洛宇作为我们社里不多的几个中国人，连着两天没睡觉，和p大的停云诗社联合做一些视频和资料，后来招完新就低血糖晕倒了。当时正好一个只有我跟他一起审核新社员名单，吓得我赶紧把他送去了医院。” 洛宇和ceceily碰了碰杯：“ceceily咱们大恩不言谢，晕倒这种听起来就很丢脸的事你就别当着我太太说了，男人总需要留些自尊的。” 赵澜把目光转向他：“我今天才知道我们二少爷在大学的时候这么拼命。”douglas接茬道：“crystal你不知道，就是认识了lyndon我才相信了中国人勤劳聪明的说法，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是中国那种收入普通的书香门第里的孩子，谁想到他家是开大公司的，在美国省吃俭用给他jiejie寄化妆品和包包，真的是特别励志了。” 洛宇不好意思地笑了：“还不是因为跟我爸闹翻了他断了我大部分经济来源。” 赵澜看着他们在一起欢声笑语突然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她和洛宇之间隔着的六年有太多事她不了解。 当年高考完洛宇与她断了联系以后，她以为洛宇会非常享受美国大学的生活，世界著名的藤校，优秀的外形和能力，优渥的家庭环境，怎么看都应该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原来还有窝在宿舍里偷偷哭的时候。 赵澜叹了口气，重新换上笑脸：“你们说了这么多他大学时候的事，那我就揭揭他初高中的老底。” 几个人立马八婆地往前凑了凑，赵澜笑着瞥了一眼扶额的洛宇，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说道：“洛宇初中的时候是那种典型的富家小少爷，小提琴击剑这种当时的新鲜玩意玩得都特别好，年级里有一半女孩子都是他迷妹。” “但是他又不像那些暴发户的儿子一样讨人厌，对谁都笑盈盈的，又耐心又幽默，简直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甜心。但是高中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可能和青春期有关的，跟那些小流氓学坏，天天拽得上天入地。” 非裔小伙说道：“你们中国的修辞真是有趣。”赵澜笑笑继续：“我高中是他同桌，高一的时候还好，高二的时候中二病全面爆发，天天一副全世界对不起我的样子，身为一个不参加高考的学生，怼我们数学老师说他讲课效率低误人子弟；每天吃面包要买学校附近最贵的面包店最贵的，还只吃面包外面那一圈边边。”大家吁声一片。 douglas问道：“那剩下的面包怎么办呢？”“他就给他前桌的男生，可是人家不愿意捡他狗剩儿，他前桌的男孩子就给同桌的女孩子，同桌的女孩子比较害羞，于是就给我。我喜欢他啊，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最后就变成我吃了。” 洛宇拉拉她的手笑道：“这种事你就别说了好么，给我留点脸行么。”赵澜笑着拍开他的手说：“不行，我就要说。当时我就问他说面包｜皮怎么能比面包还好吃呢？他说他就喜欢这家的面包｜皮酥脆又有嚼劲的口感，面包软乎乎地吃起来没意思，简直是装逼圣手。” leo不禁问道：“怎么能又酥脆又有嚼劲啊，lyndon你可真是个人才。”洛宇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没有年轻傻逼的时候。” 一群人闹到凌晨才散，赵澜欢欢喜喜地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就载着喝了酒的洛宇回家了。洛宇也有些醉，坐在床上一边脱袜子一边说：“你可真是不给我留面子。”赵澜抖着被子说：“我和他们的共同话题就只有你了，不拿你开刀不热闹啊。”洛宇一把把她搂过来蹭了蹭：“你觉得开心就行。” 赵澜和他交换了一个吻，道：“为什么会在宿舍里拿着我照片偷偷哭啊。”洛宇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她：“那时候因为兼职做的一个程序出了点小问题被人家辞了，白白诳走了我一个月赶出来的成果，当时特别累喝醉了就特别想你。” 赵澜心疼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搂过他的肩膀：“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你在美国的生活以后都要慢慢跟我说说。”洛宇笑着点点头，看着赵澜红红的耳尖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高二的时候赵澜的零花钱少得可怜，每次回家路过学校附近那家最贵的面包店就馋得走不动路。洛宇轻轻摸了摸赵澜铺散的长发，当年想出那么奇葩的理由，二逼兮兮地和前桌串通好不都是为了给你解解馋。 洛宇不禁撇了撇嘴，算了，这件事就让它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秘密的梗会在后面出没 ☆、老骨头 和洛宇朋友聚过餐以后，债多不怕愁的赵澜开始苦哈哈地还债了，一天有一半的时间手机不在线，把洛宇气得牙痒痒。他最近难得工作压力小了一些，想着今天早些回来和赵澜出去吃顿好的。 一进门看见赵澜的鞋子七扭八歪地扔在地上，洛宇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赵澜有点强迫症，所有鞋子都要收到鞋柜里码齐。 他有些担心地跑到卧室：“澜澜回来了啊，你要是没有做饭的话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好么？”一推门就看见赵澜背对着他躺着，像睡着了似的。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去，发现赵澜眼角红红的。他轻轻拍了拍她：“澜澜你别装睡，怎么了这是。” 赵澜闻言拿手揉了揉眼睛，闷声说道：“没事。”洛宇有点着急，捏了捏她的手问：“你是不是又腰疼了。”赵澜的眼圈飞快地红了一片，她点点头：“我不想出去吃了，我起不来身现在。”洛宇蹲在床边给她抹着眼泪：“哎呀，疼得都掉金豆子了。 “昨天还没事呢，今天你干嘛去了？”赵澜轻声说：“我上午就在学校写东西嘛，然后下午突然又进入急性期了。”洛宇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回来吃药了么？” 赵澜说：“药在柜子里，我现在够不着。”洛宇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虎口：“宝贝你等会儿，我先给你吃药，然后我们去医院好么。”赵澜点点头：“其实去医院也就是输输液先消炎，还得回来卧床休息。” 洛宇盖上被子拍拍她：“先消消炎也好，起码能缓解一些疼痛。我们这次去看看中医怎么说。”吃完药以后，洛宇把她扶起来问道：“能站起来走么宝贝？”赵澜穿上鞋说：“你可要架稳我啊。”洛宇笑道：“这你放心。” 洛宇车的后备箱常年堆着十几个软乎乎的抱枕，他把那些抱枕全拿到后座，在赵澜腰下面垫了两个，剩下的都堆在她身前。 赵澜怀里搂着一个萨摩耶的抱枕问道：“阿宇你说我会好么？”洛宇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抖，他回头冲她温柔地笑笑：“肯定会好的，只要我们配合医生治疗总会越来越好的。” 赵澜声音带上点哭腔：“我很喜欢小孩儿的，我这样什么时候才可以要小孩呢？”洛宇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澜澜你别想这么多，孩子我们会有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着急，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到医院了。” 赵澜躺在床上挂着点滴，洛宇拿着一堆单子进来了：“宝贝，医生说你的椎间盘没有明显的恶化，只是因为最近有些疲劳所以病情有些反复。咱们回家好好吃药，好好锻炼就可以了。” 赵澜的表情仿佛等待宣布什么判决一样：“那我用做手术么？”洛宇看她有点害怕的样子笑道：“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医生说你按他说的好好锻炼，按时吃药疼痛就会减轻很多的，方子我们回家就贴在墙上。” 赵澜恹恹地点了点头。洛宇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我去楼下买了点苹果和梨，也不知道有没有家里的甜，你先凑合一下。” 赵澜抬头问道：“医生有说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去学校么？”洛宇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你这次就是因为久坐引起复发的，回学校又要整天整天坐着写论文。能不能向你导师请一个月的假啊？” 赵澜皱眉道：“我们课题现在正是要劲的时候，我……”洛宇有些急躁地打断她：“你可不可以先放放工作的事，年纪轻轻还是身体更要紧啊。”赵澜垂下头小声说：“可是我……导师对我这么好，我关键时刻撂挑子我这……今天还是她开车送我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阿宇。” 洛宇一看她要哭连忙搂住她：“对不起，我有些着急。这样，你先跟我说说正常情况下你每天完成的工作应该有哪些。” 赵澜翻出手机说道：“这三天要把田野调查时候的录音整理成文字稿，然后对神话故事的类型进行分类整理，录入我们导师的数据库。”洛宇点头：“还有呢？”“按地域分类写调查报告。” 洛宇笑道：“这都有办法的，录音整理文字和录入数据库的事我找靠谱的人帮你解决，肯定不会外泄你们的成果。至于故事分类还有写调查报告，你需要什么资料我找出来然后设置成有声读物的模式，你想写什么你念我给你打，你看行么？”赵澜拒绝道：“这太浪费你的时间了，要不我们雇一个人帮我吧。” 洛宇想了想点头道：“我看我们公司有没有文秘小朋友愿意帮忙，我多给人家结些奖金。”赵澜点点头：“对不起啊，我总是拖累你。” 洛宇把苹果和梨切成小块扎好牙签递给她：“这算多大事啊，我们结婚就是要搭帮过日子啊。你别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压力，搞得跟绝症一样。等你这个急性期过去了，我们就去中医那里扎扎针灸。我再给你办一张游泳馆的会员卡，我把钱扔到那里你肯定会去游的，你从小就舍不得钱。” 赵澜被他说笑了：“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小市民。”她故意扭头看向窗外，霞光映得她脸有些红：“我虽然平时懒一点宅一点，但是为了以后，我肯定会特别努力的，你可不要小看我。”洛宇笑着吻了吻她的手指：“我从来都不敢小看你。” 洛宇说找公司的文秘过来帮忙，最后过来的却是洛星。赵澜惊讶地看着洛宇洛星进门换鞋。洛星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的红色鱼尾裙，一进来就热情洋溢地冲她打招呼：“小篮子有没有想jiejie啊，听说你腰疼。”赵澜笑道：“老毛病了，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洛星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说：“jiejie过来帮你写论文啊，我上批设计稿刚交上去了，老板非常喜欢，就放了我一个月的假。”赵澜疑惑地看向了洛宇，洛宇俯下身来说：“我那天打电话的时候跟姐提了一句，她说怕公司的小姑娘过来惦记我，不太合适。她说她也没事就过来照顾你。” 洛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放心，jiejie跟那些臭男人呆烦了，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可爱。这几天一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赵澜连忙要坐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呢？耽误你休假，洛宇你也真是的。” 洛星说：“行了行了，我这几天住的东西都带来了。咱们呢白天把工作做完，晚上一起吃饭看剧，好不好？”赵澜笑道：“那真是麻烦jiejie了。洛宇你去给jiejie榨杯果汁吧。”洛宇点头：“好，你们先聊着。” 洛星嘱咐道：“弟弟我要喝芒果汁！”洛宇在厨房里回她：“知道了祖宗。”洛星笑眯眯地拽了拽赵澜的裙角：“小睡裙真可爱。” 赵澜本来以为洛星这样活泼的性格帮她做这样枯燥的工作会觉得无聊，没想到洛星却异常地耐心安静，有时候还会和她交流一些有关神话的看法，一天相处下来非常愉悦，赵澜不禁想，美人在侧真是让人放松。 一天的工作按量完成了，洛星把邮件发给赵澜导师的时候长长出了口气：“看你平时乖得像个洋娃娃似的，没想到脑子里这么多我听不懂的词儿。”赵澜笑着说：“哎学了七年，总得能说出点能装逼的词是不是，要不论文都过不了。” 洛星点头：“还是很厉害。一会打算干嘛啊？要不要睡一会觉？”赵澜笑道：“我也不是很困，姐你打了一天字真是太辛苦你了。”洛星用手指把发尾绕成圈：“那咱们聊聊天吧，说说你这腰究竟是怎么弄的啊？” “嗨，”赵澜叹了口气道，“大学的时候我们住在老校区，宿舍条件太差，七个人住一个屋，那屋也就跟我家厨房这么大。没有桌子，宿舍里没有地方学习，图书馆和教室离得又太远，我有时就犯懒在宿舍床上写论文。然后有一天突然就觉得腰酸。” 洛星一边沏茶一边说：“一看就是好学生。”赵澜笑道：“jiejie你可别取笑我了。”嘴上说得轻松，但是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酸痛。 大二的时候是课程最多的时候，那时候赵澜也是他们停云诗社的主力，天天不是跑去唱诗伴奏就是写论文做推送，每寸时间都宝贵得不得了。 她每天为了省来回图书馆的半个小时干脆就窝在宿舍床上写论文做喷绘，一开始腰酸还以为是普通地闪到了腰，直到疼痛越来越难以忽视，最后很难从床上直起身时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一个急性期是在冬季学期期末的深夜，赵澜半夜被疼醒，疼痛像一把钝刀子一样蔓延到两腿和双脚，神经像被看不见的丝线撕扯着，疼得她躺在床上一边喘一边哭。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在一开始觉得腰酸的时候就应该去医院看看，现在显然为时已晚，宿舍里轻轻的鼾声此起彼伏，大家明天都有考试，赵澜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医院了，可是现在一两点钟她连出宿舍楼都不敢。 她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爸妈知道只能干着急，同学们明天有考试早就睡下了。赵澜活了19年第一次体会到无助，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找出来她的报警器放到包里。舍友琳琳前些阵子下雨跳水坑玩把腿摔骨折了，所以宿舍里还有一副拐可用。 赵澜带齐东西，别别扭扭地架着拐出去了。北方的冬天冷得尖利而荒芜，赵澜的脸被冻得发烫，一步步在乌鸦叫声中挪向学校旁边的医院。 赵澜一路上仿佛一只惊弓之鸟，脚步声，草木晃动声都能把她吓得肾上腺素激升。她停下来用手抹眼泪，却忍不住哭得更厉害，她想起来舍友问她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她说自己还是喜欢高中时那个渣男。赵澜抬头吸了吸鼻涕，觉得自己是时候放下了。 赵澜到了医院输上液，整个人才慢慢从外面的严寒里缓过劲来，她感受到体温在慢慢回升，僵硬的皮肤一寸寸暖和过来，不禁长长舒了口气。给她调点滴的护士好奇地问她：“小姑娘一个人过来的？” 赵澜笑着回道：“是啊，舍友都睡得好香，明天上午她们有考试。”护士又问道：“我以为你这样的漂亮小姑娘肯定有男朋友呢，眼光高吧？”赵澜一时有些怔楞，她尴尬地摇摇头：“哈哈，没遇上合适的。” 赵澜用没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捶着腰，百无聊赖地盯着医院门口的棉帘子看，深夜的急诊也是人来人往，每个人进来都会呼出一团白花花的雾气，像是告别不安的标志。 病人或是外伤骨折，或是发热发烧，陪着来的人走手续问医生，病人老老实实听从安排就好。虽然哭声争吵声交织，但是听起来也有种别样的暖意。 赵澜又想起了当年的洛宇，他手里抱着一大摞书冲她低低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你爸妈既然工作赶不回来，那高考这两天我陪着你好了。”你现在又在哪里呢？赵澜临睡前想，自己是应该试着去喜欢别人了。 “我明天就去找男朋友。”赵澜感到有人摇了摇她，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洛宇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你找什么男朋友啊？”随即传来洛星嗤嗤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形象在后面慢慢塑造吧，大体就是一个平时温柔好说话，怂兮兮有点内向，但是关键时刻很勇敢又一直有所坚持的人吧orz要不然洛宇为什么要喜欢她呢是不是？ ☆、出差 赵澜迷迷糊糊：“什么男朋友？”洛宇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你明天就去男朋友。”赵澜揉了揉眼睛：“哦，对啊，我最近寻摸着甩了你找一个新的。”洛星在旁边奚落洛宇：“不行啊，老弟。” 洛宇把她挡住眼睛的刘海别在耳后，叹了口气：“你梦到上大学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