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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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谢关心, 我很好。”西奥罗德摆摆手,吐过之后,他总算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一点。 “今天的拍摄提前结束,所有人可以回家了!”里奇大喊一声,走到西奥罗德面前, 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撑起来:“怎么回事儿?水土不服?吃坏肚子?我觉得我需要把你送去医院。” “别夸张了, 盖, 我只是吐了,一个身体的本能反应,艾迪在高压和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产生的身体反应。”西奥罗德用手背擦了擦嘴,哭笑不得地看着在他眼里有些小题大做的里奇, 轻轻挣开了他的搀扶,补充一句, “这再正常不过了。” “不, 这一点儿也不正常。”里奇看着西奥罗德,也许他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没错, 在剧本里,艾迪确实会吐,要不我让道具组准备那些汤水干什么?但是你这是真的吐了,西奥,你甚至还没有将这些汤水含进嘴里再吐出来,你就先将你自己的胃掏空了!” “这难道不对吗?我是艾迪。” 里奇微微一愣,从西奥罗德轻描淡写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语气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顿时,里奇不满甚至有些严肃地盯着他,不过在他想要说些什么之前,也没有忘记将周围聚过来的人打发走:“都散了都散了,围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难道都不想提前下班吗?” 导演的话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大部分人听了之后,立刻转身走开收拾自己的东西。里奇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西奥罗德身上:“听着,西奥,你之前也跟我探讨过,你说在这部电影里,我对角色的要求根本不高,没错,我的确没有任何苛刻的要求。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一点,何必如此?” “我是说,我并不是不赞赏你的敬业,相反,你做得很好,我的朋友,但是你并不需要在所有人都在‘玩’电影的时候,对自己太苛求。我想拍一个非常酷的电影,我想做一个非常酷的特立独行的导演,我希望你能在我的电影里放松大胆去玩,而不是‘虐待’自己!” “‘虐待’?”西奥罗德有些意外地瞪大眼,他无法理解自己入戏为何在里奇眼里就是‘自虐’,不过他却笑了,因为他知道导演这是在关心他。而里奇看见在自己严厉训话之后,西奥罗德还敢笑得这么灿烂,不禁有些头疼。 “别笑,我说正经的。” “不,里奇,我发现我们俩对‘享受电影’这个概念有分歧,这没关系,因为一千个人眼里总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事实上,我一直都在享受电影玩电影,在电影这一块我从来都不会强迫自己,我也从来不会将它当成什么挑战,只是我和你的‘玩’,不太一样。” “你认为的‘玩电影’是无拘无束地玩乐情节和角色,而我的‘玩电影’,则是成为角色,成为另一个人,活在电影里,过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喜欢体验这种不同的喜怒哀乐,享受角色的生活,我认为电影的乐趣就在这里,在于你如何去认识和理解一个幻想世界之中的新朋友,在于你如何让更多的人认识这位新朋友,在于你如何去演绎他或非凡壮丽或微不足道的一生。” “这是我的表演方式,也是我的享受方式,这些角色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同我们一样,他们也有情感,有思想,我必须竭尽全力向所有人证明他们还活着,否则,这就是对角色的不尊重,对生命的不尊重。” “如果让我放弃和改变,我做不到。” 西奥罗德语气淡然道。当谈及那些角色时,他眼底绽放的光彩让里奇不知为何想到了扑火的飞蛾。末了,他有些头疼地看着西奥罗德,无可奈何地说:“为何你这孩子看起来挺温和,却和那些德国佬一样固执呢?哦,对了,因为你有德国佬的血统!我现在是否该庆幸我最后没有将艾迪写成一个手拿双枪干翻一群人的市井英雄?等等,那你演《一级恐惧》的时候……” “你绝对不想知道的。”西奥罗德是指之前那一本“杀人计划”。 “好,让我们略过这个话题,然后,将我们的注意力放在晚餐以及剧本上。我跟你说过,我会找你商量剧本的事情,对吧?” “哦,不,盖,你的剧本已经挺好了,而我之后也绝不会改台词……” “你骗不了我,西奥罗德,就算不加台词,你敢保证你也不会随意添加一些小动作吗?走,我们随便找家餐馆吃一顿,然后回家开始工作,工作!” 里奇对剧本的精益求精不禁让西奥罗德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一开始想不开,要擅自添加台词,不过如果不添加这些小动作,也无法起到很好的引导作用,他已经可以想象今天晚上的熬夜奋战该会有多么艰辛。 事实也正是如此,西奥罗德和里奇两人各自披着一条毯子,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身前低矮的茶几上摊满了纸。西奥罗德几乎将整个剧本上自己的镜头全部“演”了一遍——为了让里奇做出更好的修改以及灵光一闪——有时候他还不得不担当起其他人的角色。 至于什么时候完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当自己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两人正保持着工作时的位置,西奥罗德趴在桌上,而里奇则背靠沙发四仰八叉。 跟着导演兼编剧住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这更加坚定了西奥罗德出去找公寓的决心。 尽管到最后他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公寓——这是后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眨眼间消失,拍摄进度早已过半。有了西奥罗德,四人组的大部分戏份拍摄得都很顺利,再加上维尼琼斯因殴打邻居被关了几天,让里奇不得不调整拍摄顺序,将四人组和其他人的镜头提前,所以最终关于西奥罗德的镜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提前回国。 但西奥罗德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玛姬,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艾迪十分悠闲地翘着腿,手里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坐在自己两个难友对面。他自己一个人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而贝肯和肥皂则坐在一张长椅上。他并不急着开口,只是慢慢品着那杯子里的茶,仿佛那廉价的,已经被反复烹煮而丧失本身味道的液体是什么千金难买的好茶。 这一组镜头在最终成片里会放影片中间靠前的部分。不过在拍摄的时候,却被放在了后期,和其他的四人组的公寓场景镜头一起拍摄。 “你将这件事告诉给那个老家伙了吗?”汤姆走过来坐在肥皂身边。他指的是如果他们还不上钱,艾迪的父亲就会失去酒吧。 “他不用知道。”艾迪说着,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脑袋微微靠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双手则懒散地交叠在一起,放在腹部。他的动作看起来懒散随意,但是他的神情却很认真,带着一丝严肃,“而你们只用知道,我叫你们来是有原因的,听着,我有一个计划。” “cut!”里奇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他认为西奥罗德已经将艾迪这个人物和其他几人彻底鲜明化了,他是一个小人物,也是自己这一个小团伙里出谋划策的人,他能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却也会在紧张时刻慌乱手足无措。 但是,当他静静坐在那张沙发上的那一刻,任何人都知道,他才是这小团队里的核心,如同地心引力,将自己的三个朋友牢牢吸引在一起。这种气场可不是什么演员都能有的,也难怪他能拿到奥斯卡提名。 “你小子刚才装得还挺像。”弗莱明看了西奥罗德面前的杯子一眼,那只是一个空杯子,并没有什么茶,西奥罗德刚才喝的只是一堆空气,“有没有想过拍完之后,去哪玩玩?我可以给你当当导游。” “结束了大烟枪,我还要准备下一部电影,所以我想我应该不会在伦敦呆多长时间,顶多结束拍摄后,拿出两天的时间到处转转。不过你们在周末休息的时候已经带着我转了很多地方,我想这伦敦也没有哪里可以参观了——除了剧院和大英博物馆。” “两天?我们还在拍戏,看来是没有时间去机场送你了。”杰森听了,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幸好我对博物馆没有兴趣。” 西奥罗德还有两个镜头就能完成《两杆大烟枪》的拍摄,但其他三人不一样,他们还有除开艾迪以外的镜头。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不将送行的聚会提前举行?”里奇的声音插进来,“咱们不是还剩下一个抢完了道格,四人聚在家开party的镜头吗?我允许你们喝酒——但不包括你,西奥,你是个乖宝宝,也许你可以吸烟……哦抱歉,我又忘了其实你本身不喜欢抽烟,那就喝糖水吧,至少它颜色看起来像酒。” 里奇的提议得到了除了西奥罗德以外的三人的欢呼,而之后在拍摄里,里奇也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言而有信,当真将道具糖水换成了真酒——除了西奥罗德面前的那一瓶以外。 四人组开party装疯的镜头本来就是自由发挥的桥段,里奇也明确告诉他们四人爱怎么high就怎么high,按照他的原话,那就是:“伙计们,你们可是抢了一后车厢的毒品!免费!都是你们的!别矜持得像个娘娘腔!” 西奥罗德虽然不是聚会型的那类人,不过他可以演出在聚会上疯闹的感觉,甚至,他还装出自己已经喝醉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钢琴旁,弹起了舒伯特的《鳟鱼》。而其他几人在微微一愣之后,哈哈一笑,直接甩掉酒瓶,凑到艾迪身边,时不时地伸出手随意按下几个键捣乱。 当这组镜头结束后,西奥罗德只剩下最后一幕,艾迪和他的父亲间的对手戏,也是他和斯汀的对手戏。 在影片最后,除了主角四人组和收贷人克里斯与他的儿子,其余人都因为种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巧合死亡。不过因为动静弄得颇大——道格一伙抢劫的时候顺便绑架了一个交警——最终四人被带去了警察局拘留。 当然,也许是他们运气太好,交警并没有认出他们四人,所以他们在警察局转悠了一圈,又被无罪释放。 警察局外,将是西奥罗德和斯汀的最后一场戏。 艾迪是最后一个从警察局走出来的,在他之前,他的三个伙伴早就被他们父母带着律师接回家,只有艾迪的父亲jd对此无动于衷,将艾迪扔在警察局听天由命。直到第二天,他才被放出来,脸上还带着伤,并且见到了在外等候的jd。 看着那辆十分熟悉,但自己坐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的车,艾迪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不安和烦躁。他在原地踌躇几步,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摸出了自己最后一根烟,才松了一口气。默默点燃香烟,艾迪如临大敌般走向那辆车,拉开门,一屁股坐进去。 “灭掉那该死的烟。”这是jd见到在警局里蹲了一晚上的儿子的第一句话。 而这句话,也成功让艾迪脸上本想继续保持的平静,变成了烦躁和不耐烦。 “bloody hell!你的儿子刚从警察局里放出来,而这就是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艾迪不甘心地瞪了jd的侧脸一眼,任谁都知道,任谁都能从他那双眼里看出来,他无非是想得到jd的一声关心,结果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是的,你听到了,灭掉这该死的烟。” “我想我在里面过了一晚上,抽根烟不过分。” “灭掉,或者你给我滚下去。” “……”艾迪不可置信地看了jd一眼,他能看出来他是认真的,这让他脸上的不甘和烦躁,渐渐变成了愤怒和失望。他转过头,望着前方,那眼神就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几乎让所有旁观者开始在心里斥责那位父亲,在这一切之后,为何他不能展现出那一点点的父爱。 渐渐的,所有情绪从艾迪脸上褪去,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将手中的香烟烟头,按向了自己的手掌心。那炙热的灼伤带来的刺痛甚至没能让艾迪的眉头皱起半分,这是他唯一一根烟,他甚至还没有抽几口,无论为了节约,还是为了单纯地气气jd,他都得把这根烟留下。 当然,艾迪也知道,如果他将烟直接擦在车上,jd会异常心疼和愤怒,不过如果受伤的是他儿子,他倒不会心疼或担心。所以,艾迪这动作十分的理所当然,并且,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自嘲。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将香烟放进口袋里,又拿出一根牙签,咬在嘴里。 “这不省心的小子又开始了……”里奇看着西奥罗德用手掌灭烟的动作,不禁暗骂一句。虽然他表现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里奇不用想也知道这得有多疼——那可是真烟而不是什么道具,这小子一旦入戏说自残就自残,里奇都不知道是该表演他的敬业,还是担忧他的精神状态。 虽然西奥罗德这个举动将其他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但是和他对戏的斯汀却依然能保持jd的无动于衷。毕竟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在百老汇演过挺多话剧。 艾迪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在伙伴面前的雅痞,嘴角的擦伤配上露出尖尖的牙签,带着一种颓废的男人味。 “没事了?”jd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但这句关心根本不像是关心,而是一句应付差事的废话,他的后一句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我没事了?” “没事,看起来是这样。”艾迪依旧看着前方。 “看起来?” “债主死了,所有人都他妈死翘翘了,地球还在转,伦敦还在下雨,所以,是的,看起来就是这样,而我需要点酒精。” “你知道……” “哦,当然,父亲,我知道去你的酒吧的路,你不用好心地为我指路了,谢谢。”艾迪说着,直接打开车门,走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上马路。 艾迪的步伐不紧不慢,黑色大衣的衣角随着步伐随意摆动,他又掏出那根烟,一边前行,一边点上,并且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两秒之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前方(镜头),慢慢吐出一串白烟。 这一幕过后,西奥罗德所有的戏份到此结束。 第63章 米勒医生x雀斑少年 “我将机票改签到17号, 没有问题吧?”里奇放下了电话,对一旁收拾行李的西奥罗德说, “想了想你大后天就要走了, 还挺舍不得。” “我认为你是舍不得我做的饭。”西奥罗德白了里奇一眼。 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也许是嫌弃里奇做饭水平太让人难以接受,在吃过一次后, 西奥罗德不得不承担起做饭的活儿。而事实证明,他的水平比里奇高超多了,起码只要西奥罗德在,这位导演就绝对不愿意自己动手,他只负责花钱买菜以及饭后洗碗——按照他的说法, 这个他比较擅长。 “噢,被你发现了, 西奥, 我的胃已经无法接受我自己的手艺,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活?” “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嗯, 这是个好方法,我思考再三, 决定找个女朋友, 像你这样的。” “去你的。” 当然,在最终里奇确实找了个女朋友……并且一点也不像西奥罗德,这是后话。 在结束拍摄的第二天, 西奥罗德拿着赫尔曼给自己的名片,来到了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并且在脑科找到了格兰特米勒医生。 西奥罗德在英国并不出名的好处便是,就算他不戴眼镜走在大街上,也很难有人会认出他是谁,而他也不用在意八卦狗仔队。一个半月以后,《两杆大烟枪》的风波早已平息,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关注这部电影的进度,英国媒体们也早就对它失去了兴趣。所以西奥罗德此次之行非常顺利。 这位医生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和赫尔曼差不多大,和西奥罗德一样,他是一个典型的金发碧眼,带着一个金丝边眼睛,比西奥罗德还要高那么一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笑纹很明显,看上去就是一位知识渊博的翩迁君子。 而他的诊室也非常干净,因为他有一个博士头衔,他的诊室是独立的,办公桌上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工作所需的文件和一台电脑之外,只有一个相框。西奥罗德粗略地瞥了一眼,相框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医生自己,而另一位也许是他的朋友或者弟弟。 “赫尔曼介绍你来的?”米勒医生听了西奥罗德的来意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惊讶,似乎他对赫尔曼的介绍非常意外。 “有什么问题吗,米勒医生?”西奥罗德有些疑惑。 “赫尔曼那家伙竟然……”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他说到一半,就笑了,那笑容不知是无奈还是感叹,竟然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哀伤,“不,没有问题,很好,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叫你来找我。” “什么?” “你也患上了抑郁症,对吗,孩子?”米勒医生说,碧蓝的眼睛柔和地看着西奥罗德,他虽然笑着,但西奥罗德发现,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带着一丝伤感,仿佛他正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也”?西奥罗德脸上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静静地和他对视几秒,随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恐怕是这样没错,米勒医生,所以赫尔曼想让你帮我检查检查,我脑内的五羟色胺是不是少得可怜。毕竟,你瞧,生理性抑郁症可没那么好治。” “比起大多数患者,看来你对抑郁症有些了解,莱希特先生,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抑郁症,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患了抑郁症。”西奥罗德对抑郁症的了解让米勒医生有些惊讶,他提起笔,给西奥罗德开了一张单子,“所以,我们先去做点脑内检查,好吗?” 西奥罗德接过单子,这个动作让米勒看到了他左手掌心部位的烫伤,一个小圆圈,面积不大,和西奥罗德白皙的皮肤比起来异常明显,不过很显然他对它毫不在意,也没做什么处理,甚至到习以为常听之任之的地步,这让米勒不禁挑了挑眉。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先生,请问你的烫伤是怎么来的?” “烟头烫的,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西奥罗德也没多想,转身正想离开他的办公室,却没想到那位米勒医生也站起来,大有一种要陪着西奥罗德去做检查的架势。 “很感谢你,医生,但我自己去就行了。” “赫尔曼将你送到我的面前,说明他现在可以信任我,莱希特先生,他相信我会照顾好你——而我也确实会。反正我在办公室坐太久了,正好需要出去走走。”米勒医生说着,突然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有我陪着,等会儿你就不用排队……而你也确实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我说的对吗?” 他说中了,西奥罗德确实不想在医院停留太久。虽然他在这里没多少名气,但难保绝不会碰上能认出他的人。所以他只好妥协,由米勒医生带领着他做了一整套彻底的检查,第二天下午,他就可以拿到检查结果。 也许是看在赫尔曼的面子上,在做完检查之后,米勒医生还想请西奥罗德吃顿饭,不过被西奥罗德委婉拒绝了。挥别了那位似乎和赫尔曼一样有故事的医生,西奥罗德看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空,撑起了自己的黑伞,打算下午去大英博物馆转转。 西奥罗德如同大多数普通游客一样,戴着一顶鸭舌帽,手拿一本博物馆向游客发放的地图册,慢条斯理地漫步在大英博物馆的古埃及馆中。鉴于馆中的外国游客,特别是美国游客比较多,西奥罗德将帽檐拉得比较低,并且还套上了卫衣的帽子,如同大多数叛逆期装酷的青少年一样,看上去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嘻哈少年,毫不起眼。 当他来到馆中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群高中生,清一色的小绅士,没有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像是来参加实践活动。从他们那燕尾服黑马甲白衬衫的校服制式,不难看出他们应该来自温莎小镇的伊顿公学,领队的是两个历史老师。 西奥罗德见他们的行程和自己一样,便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蹭一蹭历史老师的讲解。不过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西奥罗德那个世界的历史相差无几,西奥罗德听着听着,总有一种记忆重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