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明天就要回学校上学，临近毕业, 陈慕西和林舒雅都要准备论文还有答辩等等事宜，学业尤其繁重。 所以趁着这难得的空闲, 还有这秋日清爽的天气，陈慕西一家三口早上吃过饭后，也不坐公交，就骑着一辆自行车，没什么目的地的, 就这么满城的闲逛。 冉冉坐在前边她的专属位置上，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迎风笑的欢快，听到林舒雅说要停下喝茶，小家伙才四处望了望, 立马说道，“爸爸，我也渴了，要喝一大碗茶。” 陈慕西停了车子，坐在后边的林舒雅过来从小座上把冉冉抱放在地上, 看到陈慕西脑门上都是汗，顺手掏出手绢给陈慕西擦了擦，一旁的冉冉看了，拽着林舒雅的裤子就说道, “mama，我也要给爸爸擦汗。” 冉冉毫无所觉的一嗓子，成功的吸引了不远处摊位前人们的目光，林舒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收回了手，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冉冉这个小丫头。 冉冉却不知道自己mama的尴尬和难堪，早已经挥着小手绢等的着急了。 陈慕西哭笑不得抱起人小个矮的冉冉，点了下她的鼻子，说道，“好了，你擦吧。” 然后看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林舒雅，说，“舒雅，停车场在东边，你去停车好了，我和冉冉在卖茶那等你。” 林舒雅双颊发烫，只想到赶快到人少的地方去，停车场人不多，正是她现在最好的去处，轻“嗯”了一声后，就推着自行车脚步飞快的走了。 看林舒雅走了，陈慕西才接过冉冉拿着胡乱擦的小手绢，再让这丫头把自己的脸当桌子似的擦下去，非要也变成红脸关公不可。 快到了茶摊前时，陈慕西对冉冉说道，“冉冉，爸爸累了，你去买茶好不好？” “给我钱吧。”冉冉一副小大人样，伸手说道。 陈慕西给了冉冉一毛钱，在冉冉买茶的时候，站在后边等她。 冉冉跑到摊位前，要了三碗茶，有模有样的付钱数钱，等买过了茶，坐到了茶摊的板凳上后，冉冉高兴的数着找她的四分钱，一副小财迷样。 等林舒雅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冉冉赶忙得意洋洋的炫耀，“mama，我刚才优柔寡断的买了三大碗茶哦。” 林舒雅抢过冉冉手里的钱，说，“优柔寡断可不行，你的果断，看，就是这样。” 冉冉看自己的小钱钱被抢，知道抢不过，就打算找陈慕西主持公道，这时陈慕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递给冉冉，说道，“给冉冉吃糖。” 冉冉有甜丝丝的奶糖在手，不能吃的钱也没了吸引力，自顾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开始剥糖纸，也不说抢钱的事了。 按照陈慕西以往的风格，根本不会在自己宝贝闺女要撒娇时，这么干脆的把冉冉打发了，林舒雅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后，才问起本不想问的问题，“慕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几天你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陈慕西端茶碗的手一顿，随即笑了笑，说，“算是吧。” 林舒雅支着下颌，想了想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你刚给我送了礼物，觉得现在说有拿礼物讨好的嫌疑？” 听了林舒雅猜出了原因之一，陈慕西差点呛住，勉强没有出丑，才咳了一声，说，“你猜的倒是准！” 顿了一下后，陈慕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的说道，“也不是大事，上星期邢老师找我说今年有个招生计划，全国招一百个人，通过的话，可以公派出国留学。” 林舒雅听了，直接就说，“你想去就去嘛，一分钱不用花的公派出国，多少人都想要这机会呢，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林舒雅说的这么干脆，却让陈慕西一直以来因不好说出口而生的犹豫，一下子变得有些多余了，陈慕西下意识的就说，“冉冉还这么小，我不在家怎么行。” 冉冉坐在一旁乖乖的听大人说话，看爸爸提到自己，还说自己小，立刻举起右手，表明道，“爸爸，我不是小孩子，我会买东西，还会洗小手绢呢，我是大人。” 林舒雅忍不住笑道，“看看，你宝贝闺女都说她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两个大人不用你照顾，你想出国尽管去就行，不用担心。” 陈慕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和着自己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那个了。 “也没有那么容易，考试通过才行的，就招这么几个人，竞争肯定很激烈，要考经典物理还有英语，物理就是力学那些知识，我也不一定能考上。”虽然这母女俩都没有认识到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重要性，但陈慕西还是说道。 林舒雅却肯定的说，“不会的，你肯定行。” 陈慕西放在桌子上的食指动了一下，心里一时有些百味杂陈的感觉。 他自然不会真的相信林舒雅说的，家里不需要他。可是，林舒雅把他所有的担心和小心思，都看的清清楚楚，还都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的分外容易，这让陈慕西心里暖暖的同时，愧疚就又多了几分。 其实，对于这个招生计划，陈慕西不心动是假的。 陈慕西原想去的设计院，在过去几年的几次接触中并不算愉快，陈慕西提出的建筑风格和理念，在一味崇尚学习外国住宅风格的风向之下，并不被接受。 而陈慕西当了四年班长，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拔尖，属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班级里的大事小事都能料理的很好，可说是邢雷的左膀右臂，算得上是邢雷的得意门生了。 陈慕西和设计院的接触，就是邢雷在中间牵线的，邢雷也知道这件事，恰好有了这个招生计划，就想着让陈慕西出国，一是出去长长见识，二也是让他拿点成绩回来，这样在以后才能更有话语权。 一个无名小卒，就算在学校学习成绩出色，可也没有一个镀了洋的招牌好用。 陈慕西也想去，如果是自费出国那要花去高昂的金钱，不去就无所谓了。可现在要是被公派出去的话，每月都有补贴，连出国几百块钱的飞机票钱都不用花，这实在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可是，陈慕西毕竟不是单身，要考虑的不能只有他自己，林舒雅和冉冉就是他首先要考虑和担忧的。 说起来，陈慕西曾看过无数爱情故事，不管是从小就知道的梁山伯祝英台，还是莎翁笔下的罗密欧朱丽叶，那些说不清的纠葛和爱恋，织就了人们向往的美好爱情。可是，陈慕西却还是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前世他无缘遇到，转换性别穿越了的现在，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发生在陈慕西身边的刘跃和周倩，像书本里写的似的，刘跃不顾一切的追到云南，也称得上是为了爱情了吧！ 可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的追逐和迷恋，到了现在的嫌弃和冷漠，甚至于婚姻都变得岌岌可危。 都让陈慕西越发迷惑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至于自己和林舒雅的夫妻关系，陈慕西觉得更像是朋友，他们互相了解，又彼此支持，相处也很愉快。 陈慕西是个不喜欢欠人什么人，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回一分，不会真的分的十分清楚，可对林舒雅，陈慕西也可以说一直都是这样的模式。 就如现在，陈慕西感动愧疚的同时，心里又会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林舒雅或许会找到真正疼她爱她的人吧。 “你想什么呢？这也快中午了，喝完茶，咱们去燕新饭店吃卤煮火烧吧？”看陈慕西没说话，林舒雅说起了午饭问题。 陈慕西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点了点头说，“行啊，吃过饭后，回家睡个午觉，也该回学校了。” “你就不打算说一下，你留学具体需要做什么？这就把那个话题翻篇了？这么大的事呢。”林舒雅狐疑的看着陈慕西问。 陈慕西哼了一声，说，“我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了，事还有什么要紧的，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吧？” 林舒雅摇摇头，说，“不说就不说，真小气。” 陈慕西抱起冉冉，转头笑眯眯的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林记者该拿出点职业素养，这是独家新闻，你可不能轻易放弃。” 林舒雅摆摆手，说，“本记者手头独家新闻多的不得了，不稀罕多知道一件了。”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新闻题材了。”陈慕西笑道。 刚说完，就感觉头发被揪的有些疼，不用想就是好大一会儿没吭声的冉冉干的了。 “冉宝宝不高兴了？”心情忽然好起来的陈慕西拍了拍冉冉的背说。 冉冉还不知道自己爸爸mama刚才说的话，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反正家庭大事也不会和她一个四岁小孩商量，她小人家也不懂。 听到陈慕西的问话，趴在陈慕西肩上的冉冉把头扭到另一边，“哼”了一声，以示对刚才爸爸mama只顾他们自己聊天，全然不顾自己的不满。 想到真的留学的话，以后会好久好久不见冉冉，陈慕西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林舒雅在一旁笑着补刀，“放心吧，小孩子过不多久就把你忘了，不会一直想着你的。” 陈慕西简直无语，自己人来没走呢，这是茶马上就要凉的节奏呀，自己好歹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这样对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渐渐凉了, 大雁南飞，秋风瑟瑟，而伴随着树叶的纷纷辞柯, 银杏树也到了它最辉煌美丽的时刻。 一片片银杏叶如同小扇子，随着微风发出哗哗的声响, 不时有树叶离了枝干，飞舞在空中，就仿佛是翩翩飞出了园子的金色蝴蝶，地上已然是满地金黄了。 “你们听说了没？咱们毕业答辩的答辩委员会人数已经确定下来了，三个咱们学校的专家, 三个外校的专家，还有三个外边单位的专家，要九个人呢，这阵仗，我听着怎么感觉心里有些犯怵啊！” 齐胜对陈慕西几人说道。 眼看毕业临近, 就业问题是不用担心的，中断了十年的高考，造成了社会上严重的人才断层，他们这届学生根本不够弥补这个缺口的，完全可以挑一个合心意的工作单位, 现在不少人主要考虑的事是留京还是回老家。 大家早在七八年来校报到时，都算的上是饱经沧桑的人了，转眼到了如今的八一年，过去四年朝夕相处的校园生活, 可说是所有人最惬意轻松的时光了。 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虽称不上年少轻狂和幼稚，可大家聚在一起下棋、看棋书、在寝室打牌、为了赶图纸彻夜不休、夏天捉螺狮打牙祭等等事情，此次毕业各奔东西后，以后却是少有机会了。 临近分别，什么矫情的话都显得轻薄，不约而同的，平时玩的好的都尽可能的凑在一起，如往日一般的嬉笑怒骂，也是全了这校园里的最后同学情谊。 查宁听齐胜这担心劲，摇摇头说，“大圣，你但凡少和你那个忆南小jiejie写几封情书、几首情诗，现在也不会在这担心这担心那的了吧？” “我想想啊！怎么写来着，对了！此生只愿与你携手青春的彼岸，踏着时光而行，一路步伐…”紧接着，查宁仰着头，念起了大家都知道的齐胜情书里的内容。 “查宁，你够了啊，还有完没完了？”齐胜忍不住嚷了起来，这群没有公德心的混蛋，自己不过是把写给忆南的信放在桌子上了忘记收了，就恰好被他们给看了个彻底，看了也就看了吧，偏偏还拿这个笑话自己，这群没有一点文艺细胞的丑男，真是不懂得欣赏，活该没有女人疼。 陈慕西笑眯眯的说，“查宁你也是，大圣肯定是在恼怒你念的不是他写的最好的那封，他当然不开心了。” “就是，大圣，你把你的得意之作拿出来让哥几个见识见识，也好让让大家知道知道，你齐胜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江智也在一旁添柴加火。 罗爱国耸耸肩说，“我倒是觉得大圣那千奇百怪的昵称，才有意思，大圣，你说说除了小jiejie、伤心的保罗、快乐的亨利十三，你还用什么昵称了？” 齐胜脸皮抽了抽，好在最近常被取笑，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的容易冲动了，暗暗磨了磨牙，齐胜把头扭到了一边，决定眼不见为净，无视这些无耻的家伙们。 “班长，你复习的怎么样了？下个月你去香港考托福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捎带上我去见识见识？”刚才没参与话题的郑图说道。 为了满足外派留学生的需求，十二月十一号将在香港举行首次托福考试。 现在陈慕西已经通过了物理的考试，只剩英语考试了。 等考试都通过了，留学生会先发一笔的置装费，然后还不算完，出国前还要有两道关，一道是英语培训，一道是政、治培训，这么两道关下来，也得用一两个月，之后到明年六月份才能离开。 “郑图，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你让班长怎么带你？这不是为难人嘛。你现在好好赚钱，可以考虑以后自费出国。”查宁大咧咧的说。 随即叹了口气，对陈慕西说，“班长，张杭又去北医了。” 张杭和陈楠楠的事，大家都知道，如今听查宁提，都不由看了一眼当事人的哥哥陈慕西。 江智这时中肯的说，“张杭倒是挺有恒心的。” 齐胜可就干脆多了，看大家聊起张杭，他和张杭都属于苦恋，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喜欢的赵忆南比他大两岁，赵忆南一直不同意，他辛辛苦苦写了上百封情书，现在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看张杭还在奋斗中，就想为自己曾经的战友做点什么。 “班长，张杭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你好好劝劝你meimei呀，这都毕业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陈慕西斜眼看了一眼好似有些不满在里边的齐胜，既是对他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楠楠有她的判断，知道该怎么做，自由恋爱重在自由，可不是你喜欢我，我就必须也要喜欢你。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还用当哥哥的来决定meimei的终身大事的，大圣，这是张杭和楠楠他们俩的事，咱们这些外人就别瞎cao心了，你自己的事都处理好了？” 被陈慕西看了一眼，齐胜有些心虚的立马改口道，“对对，我就是随口一说。” 先不说楠楠到底怎么想的，但大家这明显带着些微责难，还有着些道德绑架在里边的意味，让陈慕西实在高兴不起来。 谈恋爱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张杭跑的勤快，追的紧，没显出不快，旁观的倒先累上了。 陈慕西发现，人们似乎都蛮热衷于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去充当救世主的角色，这种会产生迷一样优越感的行为，还真是容易让人屈趋之若鹜。 大学四年，大家看着张杭对陈楠楠的追逐，从开始的看好，到了现在，特别是齐胜和赵忆南修成正果之后，心里不自觉的多少就有些对陈楠楠的隐隐不满。 刚才虽然是随口一提，可也稍稍表露出了大家内心的态度，而陈慕西罕有的没了好脸色，这可是过去几年几乎没出现过的，一时之间，气氛变的有些尴尬的安静。 关于陈楠楠和张杭的事，陈慕西这个当亲哥的都说自己是外人了，只是张杭同学身份的几人都默了，按陈慕西说的，他们就更加是外人的外人了，根本没有发言的丝毫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