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尸体被安详的平放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头部有血迹，但是头部没有看到致命创伤，而在她的额头上面，有一个用尖刀划出的十字纹，非常清晰，深可见骨。 尸体并无被折磨的痕迹，头发也被打理顺畅，双手被摆放在胸前，两手之间握着一朵已经干枯的黑色玫瑰。 那时学校里面很流行花语，我记得黑色玫瑰的花语是：“你为恶魔，且为我所有。” 女尸身上的裙子很工整，似乎被刻意整理过，在她的腹部处，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血痕。 我想被害人应该是被人刺伤腹部死亡，事后又被换上了干净整洁，就连吊牌都没有拆下来的粉色连衣裙，加上被害人手中的鲜花，凶犯很有可能将这当成了一场约会，从衣服合身的程度来看，凶犯应该对被害人有一定的了解。 我在等待老爹的时候，环视了一下废弃工厂内，感觉这里若是挖一个坑，可以说是非常好的藏匿尸体场所。但是凶犯却弃尸在空旷地带，显然他没有想要藏尸。结果就在这时，我看到门口处有人影闪过，便急忙跑了过去。但是等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警笛声响彻在空旷晦暗的废弃工厂内之后，老爹将我从尸体的旁边带离，他对于我的平静，感动有些诧异。 我对老爹沉着的讲述了我发现尸体的经过，并说我看到了可疑的人影，只是没看清楚长相，就连背影也是看了一个模糊的大概，只知道是个男人。 老爹原本想要安抚我两句，见我异常冷静，便让人将我送上警车，他转身进到废弃厂房内，勘察现场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同学根本没有将我的书包藏在废弃工厂内，因为他没有胆量来这里。不只是他，中学校园里面的孩子，几乎没有人敢一个人来谣传闹鬼的废弃工厂这里。 那时我才真正了解自己，原来是一个非常胆大又冷静得有些冷血的孩子。 事后，我听到老妈问我老爹，要不要送我去看心理医生。老爹没理会老妈，而是同我讨论起这宗被他定名为十字纹杀手的案子。 后来，这宗案件被更名为十字纹连环谋杀案，因为后来，又接连出现了好几起以相同形式杀人的凶杀案件。 犯案凶手均是用尖刀刺死被害者，然后在死者的额头上面，留下独有的标记“十字纹”。而死者身上的共同点也有很多，都为年轻貌美女性，尸体虽然被丢弃在不同地点，但是身上的衣物均被换成了干净整洁，吊牌没有拆下来的新衣服，而被放在胸前的双手之中，也都握着一支黑色玫瑰。还有一点就是我后来才知道，被害人尸体是裸体被套上了连衣裙，贴身衣物有可能被凶手收藏了起来。 第103章 我是尸体第一发现人 我老爹当刑警的那个年代，侦案手段不像现在这么齐全，那时候的荒山市也还很落后，街道上面没有安装太多的监控设施，更别提荒凉的西南工业区了，这里人烟稀少，就连走访都成为了很大的问题。 凶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老爹他们从被害者身上找共同点，希望能够抓到这个连环变态杀手。 但是后来调查中，凶手忽然销声匿迹了，侦案人员觉得凶犯已经离开了荒山市，而这个案件，也就这样成为了悬案。 结果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十字纹杀手竟然再次现身犯案。老爹咬牙切齿的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相似的尸体再次摆在了我的眼前，我心中感慨万千，但是我的心和当时一样冷静。 这一回的受害人为女性，有着和十年前被害人一样的十字纹标记，一样的黑色玫瑰花，一样被细心整理了妆容，并除掉内衣物换上了新的连衣裙。但是被害人的年龄却增长了，头部上面还有明显的钝器伤，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连环谋杀案的杀手，并不会轻易更改自己的作案模式，也不会轻易的更改被害人的特征，出现这种情况，最先想到的便是模仿犯案。 不过当时十字纹连环谋杀案的案情，并没有对外透漏，所以排除案件模仿的可能。 那么，就应该是凶手因为一个转折点，令他不得已被迫改变了行凶的目标和作案手段，这个转折点有可能是凶犯车祸受伤，又或是因为疾病或上了年纪而感到无力，令其没有信心再对付年轻的女性。 偏离原本的犯案模式，这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我们开始对十字纹杀手案进行侧写，老爹问我十年再接触此案，有什么新的想法？ 老爹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胖子惊呼道：“头儿，十年前的案子你还参与到破案中，难不成你是神童天才吗？” 我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天才，而是个倒霉蛋，是不幸发现十字纹杀手连环凶杀案的第一目击证人。 李茜闻听此言，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妙，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懂得读心术的李茜，虽然有时很张扬，但是大多时候，我都无法从她表情中，猜透她的真实想法。 胖子和徐荣则是对我表示了同情，我让他们收回心思，继续讨论案情，进行侧写。 李茜说通常犯人给被害人穿上衣服或是整理着装，是懊悔的迹象，但是此宗案件显然不是，从凶犯对待被害人好似约会的形式来看，凶犯可能是“角色扮演类型的连环杀手”，他们通常伴有妄想症，将自己幻想成某个与被害人有联系的角色，像是父亲，兄长，老师等。此宗案件上来看，十字纹杀手应该是幻想自己是被害人的男朋友，与被害人进行约会，所以在最后，他会取走被害人贴身衣物，却没有进行实际的性侵犯上面来看，他幻想着与被害人发生了性关系，很有可能是性无能者。而角色扮演也正可以说明凶犯为何会更换了被害人的年龄，因为他的年龄增长了，所以他幻想爱慕的对象年龄也变大了。 我认同李茜的侧写，然后扭头问老爹有什么看法？ 他说当初侦案十字纹凶杀案的时候，办案人员认为凶手处理尸体的方式不是掩埋而是弃尸，这说明凶手丝毫没有想要毁尸灭迹的想法，也并不想要隐藏自己的罪行，有着年轻人的自大和疯狂。 我对所有侧写进行了一下总结，十字纹连环谋杀案的凶手，属于角色扮演类型的连环杀手，这种人善于交际，应对女人非常的有自信。犯案之前会预先谋划一段时间，他们会跟踪调查被害人的情况，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详细的记录一些被害人不为人知的细节。因为他们在锁定被害人并进行侦查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幻想与被害人有联系，这样会同样给他带来同杀人时一样的快感。 连环谋杀案的凶手通常都会比较心思缜密，计划周全，善于隐藏，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作案手法。最近发生的十字纹凶杀案致命伤口仍旧是刀伤，说明案件不是模仿犯案，那么凶手改用钝器击打脑部，便说明他失去了以往的自信，并不能有效的控制被害人，有可能是身体受损，还有可能就是上了年纪。不过既然以前办案人员说凶犯年龄不会太大，那么凶手就可能是身体受伤或是疾病原因，令其发生了改变。 发现尸体的现场，并非是犯案的第一现场，也就是说凶犯是在别的地方杀害了被害人，将其装扮梳理，然后再进行弃尸。那么也就是说，犯人拥有自己的车辆，应该为黑色，并且外观并不会特别的引人注目。 李茜说被害人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名牌，但也价钱不菲，而凶手选择与名牌商品相差无几的衣服，说明他担心购买名牌商品会有记录，应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且从衣服的价位和品味上来看，表明他有一定的生活水准。尸体并没有明显挣扎打斗痕迹，说明被害人对犯人很放心，犯人有可能长相不错，能够令人安心。 凶犯年龄是侧写之中最难推断的一项，我们大致推测疑犯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外表并不邋遢，甚至有可能着装整洁并有精神洁癖。他有收入稳定的工作，年轻有为，智商很高，心思缜密，不为人知的一面十分阴冷，没有同情心，很讨厌小动物。近些年，身体受到了损害，也许行动有轻微障碍，因为身体的伤害而受到刺激，令其再次开始进行犯案，并被迫更改了受害人的年龄。 李茜还认为，凶手很是矛盾，一方面他仇恨女性，将其杀害，但另一方面又幻想与被害人约会。这表明，在他的童年时代，一定有一个极其严厉的女性家长，有可能是母亲，有可能是祖母或是外祖母，令他又爱又恨。 第104章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黑玫瑰的花语是：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所以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在童年的时候失去了母亲，她的母亲很有可能抛弃了他，所以他才会将依赖和仇恨，同时加注在被害女性的身上。 最终我们断定，凶手一定与被害者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有可能与被害者相熟，侦查方向重点从被害人身边查起。 小眼镜送来了伤口模拟图片，他通过对致命伤刀伤的灌模处理，证实杀害被害人的刀具是“大马士革弯刀”，与当年十字纹凶杀案的凶手，用的是同一把凶器。 验尸报告也出来，尸体尸僵高度发展，指压尸斑能完全退色，角膜呈现半透明浑浊状态，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左右，所以被害人是在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被杀害。在被害人的手脚处，有绳索捆绑过的痕迹，但是索沟处的生活反应并不明显。 被害人虽然是昨天晚上被杀害，但是谋杀案的凶犯有时会先诱拐被害人，而后再对其进行杀害。所以被害人有可能是在失踪一段时间之后，才被残忍的杀害。 我让徐荣调查在最近几天，是否有人报案失踪，然后将被害人的特征，与被害人进行对比。结果很快查出了被害人身份，是一个姓平，外号叫做小苹果的女性，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小，但其实只有三十二岁，是一家连锁便利店的售货员。 我们赶往小苹果工作的连锁便利店，身材发福的店长说小苹果平时很爱笑，能够同陌生人很快变得亲近，因为脸圆圆的很可爱，所以大家给她起了一个与欢快歌曲同名的外号。只是小苹果因为家庭生活的压力，所以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沧桑。 我问店长小苹果的家庭压力是什么？ 店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小苹果一直没有孩子，她的老公又经常酗酒，而且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听出小苹果有被家暴的可能，便又问店长最近有没觉得小苹果有哪里不同？ 店长沉吟了一会儿，有些犹疑的看了一样正在整理货架的一名女店员，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小苹果对我说，她最近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她。而那边那位女店员，因为男朋友似乎对小苹果有好感，所以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小苹果是狐狸精，二人因此闹得很僵。” 与店长结束谈话，我打电话给徐荣，让他和诸葛老巡警去查一下小苹果的老公，看他在犯案时间在做什么？ 然后我看向那个店长口中，与小苹果有矛盾的女店员，然后朝着她走过去。 与小苹果发生口角的女店员叫曲苗，很年轻漂亮，妆容也很精致，不过她眼角上吊，眼神犀利又精神，看得出，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曲苗问道我们问起小苹果，眉梢就立刻挑了起来，明显对我们的话题很敏感，也立刻表示出了不满。她说她与小苹果不熟，李茜便提起她之前与小苹果争吵的事情，她便立刻冷眼瞪了店长一眼。 曲苗语气冰冷的说她与小苹果发生口角，是因为小苹果对她男朋友眉来眼去，而且还厚脸皮的与她男朋友进行攀谈。所以，她就出言教训了小苹果几句，仅此而已。 我看向李茜，见她点头，便感谢曲苗配合调查，然后她便高冷的转身离去了。 我问懂得读心术的李茜有什么看法，李茜说像这种感情纷争很正常，尤其像是曲苗这种眼高于顶，又有些嚣张跋扈的女生，在看到小苹果那种见人就温和友好对待的人，肯定是看不顺眼，若是在与她男朋友变得亲近，便是踩在了她的地雷上面，她自然会爆发。但是，她的骄傲应该不会让她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 此时天色以黑，我们决定在超市内吃一碗热乎乎的泡面再回局里继续翻阅从前的档案，看看与没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这时，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男子走进了超市，已经换好便服的曲苗立刻迎了过去，然后十分亲热的挽住男子的手臂，一扫之前对待我们的冷傲态度，甜腻的对男子说了一声：“亲爱的，你来接我下班啦！” 男子应该就是令曲苗与小苹果发生争吵的曲苗男朋友，他在走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腿好像瘸了一下。 男子微笑着朝曲苗点头，然后他好像注意到了我们，便朝着我们看了过来，在与我眼神接触的时候，他微笑着朝我微微点头，我便礼貌的朝他微笑回礼。然后他看向了我身旁的李茜，然后也微笑着点头，但是李茜拆手中桶装方便面的外包装封袋，所以并未给出回应。 胖子也微笑着朝男子回礼，然后他对我说：“看得出来，是一位绅士。” 李茜则是表示曲苗太神经质，像是她男朋友那样的水准，应该不会看上小苹果那样的黄脸婆。 老爹曾经对我说过，刑警不应该将查案时的生硬带到日常的走访问话中，面对走访的对象，要保持沉着的微笑，令对方安心放松，这段话，很大程度的影响了我的性格，所以我对人总是保持沉着冷静的笑容，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在曲苗男朋友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只是我在他微笑的眼底，看到了我没有的冰冷。 女人的危机第六感，一向都非常的微妙，我觉得黄朵怀疑小苹果与她男朋友之间有什么，不无可能。曲苗的男朋友，似乎有问题，到底他儒雅外表下的内在是绅士还是野兽，这点值得怀疑！ 李茜将一个剥好的火腿肠放进我的方便面盒内，然后对陷入沉思我说：“面都泡开了”，然后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我。 我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筷子后端起泡得刚好的桶装方便面吹了一口气，正准备此时发现李茜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结果这时，我口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第105章 黑玫瑰 我正准备吃泡面时，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胖子瞄到是警局的电话，立刻不顾方便面的guntang，开始大口的往嘴里送面条。 我苦笑着放下筷子，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徐荣焦急的声音：“老大，十字纹杀手又犯案了。” 胖子将最后一口方便面汤干掉，对我和李茜说：“你俩在车上解决晚饭吧！” 驱车赶往出事地点，李茜的牛仔裤上面溅到了不少方便面汤汁，她一脸不以为意的用纸巾象征性的擦了擦，在看到我看她之后，她十分坦荡的说道：“裤子颜色深，看不出来。” 我在熟悉李茜之后，觉得她完全不拘小节，而投入到工作的热情，绝对在我们所有人之上，我对她最初心怀芥蒂的感觉，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消失了。 出事地点在距离小苹果工作超市不太远的街区，我们很快便赶到了，不过因为是老旧街区，周围并没有监控设施，而且因为附近多为狭窄胡同，居住的居民有很少，所以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一样的额头十字纹，一样没有拆掉吊牌的新裙子，一样的黑色玫瑰，唯一的区别是，被害人在死亡后，脸部被画上了妆容。 凶手越来越大胆了，抛弃尸体变得十分从容，而且抛尸地点也由废弃工厂，转移到了偏僻的弄巷内。 胖子咒骂凶犯这是在向警察宣战吗？ 弃尸现场仍旧没有可用线索，李茜认为凶手为被害人化妆，说明他的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通常连环杀手会越来越残忍冷血，与被害人相处的时间会渐渐缩短。但是十字纹杀手却花费了更多的时间进行装扮，说明他已经完全深陷到角色扮演之中不能自拔，他的妄想令他需求更多，在未能找到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约会对象之后，他还会一直继续。 被害人的身份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是荒山区西南地区，一家面馆的服务员，名字叫做松雨。据与她一起工作的斗鸡眼女服务员讲述，松雨个性很好，也是同小苹果那般喜欢笑，很热情的人。这样的人，相信人性的善良，很容易轻信别人，也热于帮助他人，是比较好诱拐杀害的对象。 而据女服务员所说，松雨也曾经有过被人跟踪盯梢的感觉。 李茜问女服务员松雨在感觉被跟踪之后，有没有报警？ 女服务员立刻好似看怪物一般看向李茜，她觉得像这种事情报警根本没有用，警察只会根据事情的严重性来判断是否出警，像是这种仅凭感觉，没有证据的事情，报警后只会被忽视。 小苹果生前和松雨一样，都有察觉被人跟踪，这说明，我们的推断方向是正确的。我便问女服务员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说最近有一台可疑的黑色车子，经常在晚上停在他们的店门口附近，她看到里面有人，但是却没有下来进店吃饭，而且有人从店内走出去，车子便会立刻开走。 胖子闻听此言，立刻问她有没有看到车牌号？ 女服务员摇头，胖子就又问她那辆可疑黑色的车子，是什么牌子的车？ 她复又摇头，表示对车子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只知道是有后车厢的黑色小轿车。 李茜将手机掏了出来，找了一些车辆的图片让女服务员观看，她却连国产车和进口车都无法做出分辨。 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我们谢过女服务员，便离开小面馆。 李茜见我脸色不太好，便问我是不是感冒了？ 十字纹杀手重现，我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压力，而且最近几乎都在彻夜研究档案资料，根本都没有睡好觉过。 其实不止我的脸色不好看，跟着我到处东奔西走，彻夜研讨案情的三分队所有人还有我老爸，也都没能好好的休息。于是我让大家今晚都回去家里睡觉，明天早上再来上班，不要再在警署里面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