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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忻先生, 容我说句大实话。贺鹏轩么,我了解,他一不肾虚二不心虚,我对我自己的男朋友心在不在我身上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了, 你要编故事,也请拜托给我找一个好一点的情敌。就你这条件吧,啧啧, 黑眼圈,皮肤枯黄,羽绒服都遮不住你的啤酒肚。这张脸一看就很假,没少打玻尿酸吧?哦, 还比我矮,腿没我长腰没我细……呵呵,你当贺鹏轩瞎啊?”

    “你——”

    “欸,别生气嘛。”梁章笑眯眯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刚才可是很有礼貌地听你回忆往昔,我回敬两句不算过分吧?”

    “你说贺鹏轩跟你睡了十几年,练完手艺再伺候我?那你倒是说说,贺鹏轩喜欢什么姿势,在床上喜欢说什么,又喜欢听什么?”梁章神情比他更傲慢,像个斗胜的战斗鸡,昂着头说:“你要是好奇,我倒不介意跟你分享一下我这六年跟他在一张床上睡出来的经验之谈。”

    忻辉脸色扭曲了一瞬,但很快用冷笑取代了暴躁,“你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你以为他每年出国三四个月是为了什么?只是谈公事吗?要不是国内都是我们爷爷的眼线,我们会一年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才能聚在——”

    梁章忍不住喷笑了,像是听了特别好笑的笑话。

    他不客气地笑弯了腰:“你的灵感来自于牛郎织女吗?哈哈,忻先生麻烦你照顾一下听众的情绪好吗!既然在国外你跟老贺睡一个被窝,难道就不知道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跟谁在视频?不知道他每次都听着谁的声音射?哈哈,忻先生,你的脸能铺满整个地球了你家里人知道吗?妄想症是病,得治。连忻爷爷都庆幸他找的伴是我,而不是别的谁谁谁,与其肖想我们家老贺,你还不如实际点,少出去浪几回——我忍你很久了,必须告诉你,你真的有口气,这是肾虚。否则再生一个孩子,恐怕质量也不高。”

    “你他妈说什么!”

    忻辉出离愤怒,梁章挡住他的拳头,狠狠回敬了他一拳头打在他肚子上,恶声恶气地警告他:“还敢跟我动手,你他妈当老子是吃素的?”

    “梁章!你敢打我!”

    忻辉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与计划完全不同的发展让他恼羞成怒,顿时发狠起来。梁章忍着这股气已经很久了,忍无可无无需再忍!妈的,老子想揍你很久了!

    ——

    苏浩一家子在医院门口等了一阵,苏mama坐在车上对放下手机的苏浩说:“还是联系不到吗?”

    苏浩也有点担心,之前打的时候还是无人接听,现在干脆关机了。他推开车门说:“妈,我去找找他,很快回来。”前面载着苗淼父母的车子里,老张探头看了一眼,忙喊他一声,解开安全带跟着去了。

    一进医院,就听人说五楼楼梯间有人打起来了,打得非常凶,医生都拦不住,还有人摔楼梯下去了,头破血流的。

    老张眉心一跳,也不跟苏浩等电梯了,向冲安全逃生楼梯。苏浩不明所以:“欸,张叔你等等我!”

    两人一路上了四楼,到这里楼梯上挤满了人,伸长脖子往上看,每个人都凭借听觉在还原和传递楼上猛烈的“群殴”。苏浩一下子听出梁章的声音,心脏差点没跳到嗓子眼,赶紧跟在用力挤开人群的老张后面往上冲。

    果然是梁章!

    场面还没被控制住,他打眼就看到梁章狠狠一脚揣在忻辉的膝盖上,后者跪了下来,凶狠地往梁章身上扑。而两个不长眼的白大褂正架住了梁章的双手,要拦住他,忻辉这一拳直接冲着他的鼻梁狠捶上去——

    老张见状一把推上挡在前面的一个人撞开了忻辉,梁章差点踹到这位吃瓜群众身上,好在及时撤开腿踹空了。

    老张也不管跌了一跤骂骂咧咧的人,他手法比医生专业,一把就钳制住了忻辉,让他失去攻击性,着急问梁章:“您没事吧?”

    梁章嘴角渗着血丝,颧骨上肿了几块,看不出有没有内伤,但忻辉出手的狠劲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么个打法受伤的可能性很大。四周吵吵嚷嚷,医生见总算把这两个疯子拿住了,赶紧劝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多大的人了,打架能解决什么问题……”

    老张则注意到有人在拍摄,赶忙说:“苏先生,让这些人帮忙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别往外传。替我联系一下先生,说当事人姓忻。”

    说着,拧着忻辉,请医生带路去方便解决私人问题的地方。

    苏浩这才想到至关重要的问题,停下追梁章的脚步回头拜托人删除视频,但是已经有人认出梁章的身份,这时候哪里愿意卖他的面子,何况有些人已经把视频发朋友圈和微博上去了,这么混乱你想找谁麻烦都难,而他又没有杀鸡儆猴的本事。

    苏浩立刻放弃无谓的劝说,给贺鹏轩打电话,简单交代了下梁章遇到的麻烦事,急声说:“别问是跟谁了,张叔好像说是姓xin还是姓什么来着,关键是现在至少有十个人在网上传这个视频!你得抓紧让人处理一下,不然梁章会有大麻烦!”

    贺鹏轩立刻喊小高秘书去处理,又再追问:“梁章怎么样,受伤没有?”

    “脸青了几块,其他不知道怎么样,我现在着急去看他的伤势,回头再说。”

    苏浩挂了电话又赶去找梁章了,围观群众还不肯散去,议论纷纷,可以想象到这个消息将以光速在医院传播开,而梁章的名字出现的频率不会低。怎奈他一个人人单力薄,嘴巴说干了也没用,也只能祈祷贺鹏轩能稳住事态。

    老张毕竟是跟着贺鹏轩外公混过的人,立刻去找来医院的院长帮忙控制事态,疏散人群,又腾地方给梁章和忻辉做检查。

    院长看到受伤的另一个人是谁时,脸都绿了。

    祖宗欸!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忻辉是什么人?忻家的长子长孙,自己现在是身居要职。另一位,他也不敢惹,昨天贺鹏轩亲自来找他的事他可没忘记呢,不敢把梁章当普通人处理。哪个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院长只能赶紧让人检查起来,督促底下人立即分析出报告拿出最高效率,一边又祈祷能做主的人赶紧到场,别把他放在油锅里煎熬。

    忻辉疼得满脸冷汗,但输人不输阵,挥开紧张地看他伤势的妻子,让她联系律师,又让她通知自己的助手去负面公关梁章,不把梁章整垮他不姓忻!

    梁章见了苏浩,总算从打架中恢复冷静,说:“这事别告诉你mama,你先带他们回去。”

    “回什么回!回个屁!妈的你要打架不会先叫上我啊,我cao,最好你没事,不然老子干死他丫的!”

    苏浩臭着一张脸,凶恶地瞪着忻辉。

    梁章手疼得厉害,打架的时候头脑发热连痛觉都迟钝了,现在他感觉浑身都觉得疼,不过他心里痛快。忻辉那个傻逼压根没有打架的经验,只知道往他脸上招呼达到羞辱他的目的,后来被他揍疼了才想到以牙还牙,嗤,可惜晚了,就这low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可挑好地方的,没打断他的腿,也够他丫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所以梁章这会儿懒得在忻辉这里逞嘴皮威风,只对苏浩说:“不行,闹闹才刚出院,你别让他们跟着担心。有老张在这儿没人敢拿我怎么样,我这里完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先送他们回去,再过来也是一样。”

    苏浩还想说什么,苏mama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医院里有人打架的事情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电话里一直追问梁章是不是卷进那事情里去了。苏浩心里气愤但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梁章就是打架的主角之一,只好说:“没有,妈,是梁小章一个认识的人,他帮忙拉了一把……别,你们不用上来了!”

    梁章抢过电话,跟苏mama说:“我没事,真的……嗯,我这里得还得陪着处理一点后面的事情,先让苏浩送你们回去吧……没事,张叔陪着我呢,不会吃亏的。”

    挂了电话,赶紧催苏浩走了。

    一番检查做下来,结果一出老张就变了脸色。

    ——梁章伤的没忻辉严重,但右手指骨出现两处骨折,很可能影响他以后弹奏乐器。

    两份伤损报告放在一起,忻辉的妻子气急败坏地指责梁章。不管是谁挑的事,但后果摆在面前,梁章只是轻伤,而忻辉却是一条腿被踹得骨折,还伴随脾脏破裂出血的症状——这已经属于重伤,忻太太扬言要让梁章把牢底坐穿!忻辉的律师先一步到来,见状立刻声援。

    律师自信满满言辞锋利,依照忻辉的身份,如果要跟梁章走法律程序,对方想争取缓刑都不可能,而他的存在意义就是会给主顾争取更让对方满意的结果。

    贺鹏轩赶到的时候,那个律师还在说:“梁先生,忻先生愿意私下和解,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你今天的行为,不说社会影响恶劣,对你个人名誉有什么影响,法律也不会宽恕你,五年的牢你是坐定了——”

    贺鹏轩看向老张:“张叔,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张见他来了,心就定了,一直护着梁章的他一步上前揪住大放厥词的律师的领带,也不管把他勒得满脸胀红呼吸不畅,蛮力把他往外拽。

    室内顿时清净了。

    贺鹏轩蹲在梁章面前,看他手上包扎成两根萝卜粗的手指,还有脸上、指骨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里郁气翻腾。他没理会忻辉喊他的声音,看向院长,“梁章伤的怎么样,拍片的结果怎么说,有没有做过全身检查?”

    院长忙说做过了,边把报告给他看,边小心地说:“除了梁先生的手指,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

    贺鹏轩眉头紧锁,将鉴定报告一字一句地看过,还不放心地抽出ct片子看,指骨折断的部分刺激得他直接把片子捏皱了。贺鹏轩忍住翻滚的怒气,轻声问梁章:“疼得厉害吗?”

    梁章看着他,刚才逞凶斗狠的时候他就没示弱的时候,现在鼻子却酸得他的泪腺都要被激活了,张了张口梁章没说出话来,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贺鹏轩仔仔细细地摸了摸他的骨头,亲自确定他别处的骨头折损,这才站起来。

    “阿轩……”

    忻辉痴迷地看着走向自己的贺鹏轩,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戾气。

    “贺、贺总,这是个误会,阿辉伤的比梁章重得多,是他先——啊!!!”

    忻太太抱头捂着耳朵尖叫。

    ——贺鹏轩一脚踹翻了病床!

    第83章 更好的,我

    猝不及防地, 正要和贺鹏轩来一个久别重逢的问候的忻辉一下子滚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刚打了石膏的左腿砸落在地,更被笨重的病床压住, 二度受创, 他抱着腿惨叫出声,一时间额头冒出冷汗, 眼前发白,哪里还想得起对贺鹏轩的那点执念?

    贺鹏轩还要动手, 被梁章抓住了手臂。

    院长都快昏过去了, 忙带着医生上前搬床的搬床, 扶人的扶人,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啊!贺先生您冷静一下, 冷静,大家都先冷静下来,万事好商量啊!”

    贺鹏轩能控制脾气的时候,生气表现为摔东西, 当他一旦情绪失控,那就不是摔东西那么简单就能恢复平静了。

    梁章见他神情不对,拦着他说:“算了, 我已经动过手了,别让爷爷难做。”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给贺鹏轩顺气,生怕他真的弄死忻辉,坏了两家人的情分。贺鹏轩拉住他的手, 这才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忻辉:“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既然你不肯承情,这一次你就给我看着,我贺鹏轩打拼十几年,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奈何不了你的人!”

    “阿轩!阿轩你等等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阿轩!!”

    贺鹏轩看也不看他,对院长道:“骨科主任是哪位,请他出来。”

    院长唯唯诺诺,连忙照办。

    贺鹏轩仔细了解梁章的伤势,再三确认不需要住院,又问了一堆注意事项,这才带梁章走了。

    梁章有些迟疑:“咱们就这么走了,那……”

    “不用管他。”贺鹏轩盛怒未消,语气有点冲,话刚出口他就停了,换了一口呼吸,小心地抱着梁章说:“我已经联系忻爷爷处理了,他的事会有人来处理的,别担心。”

    贺鹏轩多年不跟忻辉打交道,不过此人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他能用什么手段也预料到了。因此在苏浩联系他之后,他直接联系了忻老爷子请他帮忙截断忻辉对底下人在公共网络上扩散舆论、诋毁梁章的指示。

    不仅如此,忻老爷子还主动要求由他处理网上的打架视频和不良言论,扼制负面舆论。

    忻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的宣传,虽然退下来多年,但不同于完全放权的贺老爷子,他无法对自己的儿子放心,更不敢让孙子放手去做,因此忻辉等人的人脉其实都还捏在忻老爷子手里,名副其实的“啃老”。一旦老爷子发话,没有谁会傻得得罪老爷子而跟从忻辉。

    就算是请律师,没了忻家的招牌,没人拿忻辉当回事。

    而且,不论忻老爷子这次打算怎么平息事态,贺鹏轩都不可能再不作为!

    想到这里,贺鹏轩歉疚地说:“当初我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怪我没查清楚他儿子也住在这里。”

    他有心想批评梁章,就算和忻辉正面对上,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怎么也好过动手——还是单打独斗,现在却白白受了一场伤。但想到自己对忻辉的事一向讳莫如深,梁章根本没防备,着了忻辉的道也不是梁章的错。

    反倒是他,讳病忌医一错再错。

    梁章看他恨不得撕了忻辉的神色,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只要一想到忻辉言辞凿凿说的那些话,他就跟吞了苍蝇一样,等贺鹏轩检讨完了,这才出声。

    “我听说这位忻先生是你的初恋,十五年前跟你一路睡到现在,被家里棒打鸳鸯,分分合合,虐恋情深?你还插足人家的家庭,一边搂着心头血朱砂痣,一边拿我当替身?呵呵,这么重量级的角色,你怎么不给我隆重介绍啊?”

    梁章面无表情,声音咬牙切齿。

    这下吃了苍蝇的变成了贺鹏轩。

    不说他一下子黑了脸,就连老张也受不了地回头看了一眼,着急说:“根本不是这样,梁先生您别听他胡扯!”

    贺鹏轩被恶心坏了,安静了几秒,才咬牙道:“你信他说的?”

    梁章没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盯着贺鹏轩看了片刻,只看得他的表情从厌恶到紧张,从愤怒到忐忑,心里才算舒服了点。

    “信他?当老子瞎吗?你要是这种人老子早八百年前就踹了你,还得学哪吒削皮挫骨回炉重造一遍了,妈的,想想就恶心!”

    梁章说的没一点夸张。

    试想一下,如果贺鹏轩真是这种人,不说什么感情伤害,首先他就觉得脏。那个忻辉也是搞笑,脑残剧看太多了吧?当他梁章是没有思维能力的偶像剧女主吗?听完他瞎bb就得嘤嘤嘤,来一场“我不听我不听”“你无情我无理取闹”然后泪奔离开,跟贺鹏轩从此心生间隙。

    能想到这么矫情的剧情,他也是服了。

    不过私心里他明白如果不是忻辉后面的故事编得太露破绽,说不定他真会相信,就算不跟贺鹏轩闹,也终究心里有个疙瘩。而忻辉想必就是想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他还是怄得慌。

    梁章万分嫌弃地说:“贺鹏轩,你怎么尽招这种人喜欢?还有多少,你给我好好报备一下,老子下次遇到饶着他走。”

    贺鹏轩的郁闷都散了,没提醒他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哭笑不得地说:“遇到这一个我就够倒霉了。”

    见梁章没回应,眼神明显告诉他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今天这茬就过不去。极不愿意和梁章分享自己的苦逼黑历史的贺鹏轩,只好从实说来。

    虽然老张对他的过往都很清楚,但贺鹏轩还是把隔板升起来,整理了一下说辞,才开口:“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忻爷爷和爷爷、外公都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最先认识忻爷爷的是我外公,他们两家原来就是世交。后来因为我奶奶的家世成分不好,爷爷被政敌陷害,是忻爷爷和外公东奔西走才保住了我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