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行,熬了两天,感冒熬重了。白砚只能老实解开睡衣领子,接过体温计放到胳膊底下压好。 喉间一痒,白砚忙翻身抽纸,捂住嘴才痛快地咳出来。 裴挚一直定定朝他望着:“待会儿去医院看看。”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纸。 他绕过裴挚的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随后从床头抽屉摸出个口罩严严实实地戴上。 还好体温不算太高,37度8。 吃完药,白砚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这个温度,犯不着整天都躺在床上。 他出去时,裴挚正在厨房捣腾垫肚子的东西。 裴挚这天穿的是件黑色的长袖t恤,按自己的习惯,又没用围裙。 白砚站在门口,瞧见裴挚手扬得老高,把剁好的姜块隔半米远往底下锅里扔。这是就是裴少爷下厨的画风,各种食材叮叮梆梆砸成一锅,那叫一个气势昂然、大刀阔斧。 昨晚,白砚把人带回来,就表示接受他们俩还得长时间同住的事实。 长期同住,吃是大事。他自己不是特别爱下厨,反正都是吃,有闲心就做,实在没闲心,他经常叫外卖的那家私房菜食材原料也算靠谱。 他也没有长期把裴少爷当成厨师使唤的诉求,裴少爷摔断的骨头也没接上多久。 就算他眼下没想旧情复燃,就算裴挚再混蛋,这也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弟弟。 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用餐节奏在白砚的带领下,一直是两天吃一顿家里做的,白砚觉得这个习惯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裴挚回头看见他,“起了?再等会儿,马上就能吃。”手伸进水池,端出一盘刚化冻的鸡。 白砚说:“提前两小时准备午饭?” 裴挚拎着鸡脖子放在龙头底下冲,“这不是得煮个汤。” 行吧,一天煮个汤,这倒是好习惯。 早餐是裴挚煮的青菜瘦rou粥,白砚一瞧见猪rou末,勺子下去就异常小心。 裴挚心里有种喂猫的满足感,“放心吃,全是瘦的,一点肥rou星都没有。” 他哥胃是真娇贵,像只小猫咪似的,吃猪rou,哪怕是包子饺子的馅儿,只要带点肥的,进口就得吐。 这还不得他照顾着点儿? 粥味道不错,白砚吃完一碗,填饱了肚子。起身离开餐厅时突然发现通往客厅清水红砖柱上贴了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潦草大字:“我出去一趟,九点十五分回。”毫无疑问,是裴挚写的。 白砚顺手揭下来,“这什么?” 裴挚说:“我早上去了公司一趟,这不是怕你起床见不着人吗?就给你留个条。” 留条,没错的。他哥总不信他,那他就安稳点儿,他也不小了,出门给家里人留个安心没错,大老爷们在自己脖子上拴根绳递准媳妇儿手里又怎么了? 裴挚深觉自己做了件好事,斜眼瞧一会儿他哥垂下眼帘的优美面容,在白砚抬头看他时,把手揣在裤兜眯起眼睛平视前方,恨不得再摇一摇尾巴。 不用夸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啪”一声,他头又被白砚拍了下。 白砚嫌弃地瞟他一眼就走了。 裴挚赶紧追,“哎……怎么了哥?” 白砚根本不想回头,“你太招人喜欢,没管住手。”真烦人,好像他多稀罕把这小混蛋栓裤腰带上似的。 去一趟医院,回家已经是下午。 白砚前两天心情不太好,到这天倒是缓和了许多,原因很简单,不用赶通告外出见人,他又可以闷在家钻戏,虽然裴挚在一边时不时闹腾吧,但还是那句话,跟疯狗小朋友斗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谈笑愉快,这事儿没法说理。 晚上,草台班子一行人上门探病。 这次跟着小老板来的不止佘晶姑娘,居然还有仇安平。 裴挚开门,见到这人就不高兴了。 游艇晚宴,这人在蹭到他跟前说白砚坏话、意图勾引他抢白砚角色的事儿,他还没忘呐。 不过终究是白砚跟他要情面护过的人,人家探病还规矩带了东西,上门是客,裴挚忍着火气把人让进了屋。这家伙后来又跟他哥讲和了也不一定。 白砚看见仇安平,也是一愣,讲和,不存在的。这位草台班子的第二星嫉恨他好几年了,从来不加掩饰,原因未明,可能就是出于咖位的嫉妒。 三人进门。 仇安平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听说你最近又办了件大事,贺玉轩都对你低头,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 小老板是个直肠子:“我在公司楼下撞见他,他非要给我来。” 行吧行吧,来都来了,也不至于拿扫帚把一完全没威胁的角色给扫出去。 白砚坐下跟佘晶开始聊剧本。 来者是客。 裴挚很尽责地去倒水,小老板悄摸摸地撵在他后头跟着,一直跟到厨房,十足崇拜地说:“你教训了贺玉轩,太牛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裴挚毫不在意地说:“小事儿。” 怎么能让偶像倒水呢是吧,小老板也拿了个茶杯,“我来。” 裴挚不干了,“放下!赶快放下!” 小老板只能乖乖放下杯子。 裴挚这才满意地倒了三杯水,放在茶盘一块儿端出去。 临走,朝小老板瞥了一眼,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白府,只有他这样的准主人才有资格给客人倒水。 裴挚出去时,仇安平正在说佘晶经纪人辞职的事。 他把水摆上,自己到白砚身边,靠着沙发扶手坐下。 白砚问小老板:“她经纪人辞职,怎么回事?” 仇安平讥诮一笑:“还能怎么回事?公司没资源,艺人还不长进。佘晶,你说你怎么就把孟姝那边的戏给丢了呢?” 白砚只看小老板。 仇安平说:“干嘛非要问废物要答案?” 裴挚顿时心头火起,这人有病?要骂人一边骂去,干嘛赶在他哥家来管不住嘴。 他眉一横,脚被白砚碰了下。 行吧,他要收拾人,也不在他哥家收拾。 这时候,小老板才惭愧地说了佘晶经纪人辞职的始末,剧情跟仇安平说的差不多。 白砚终究是个病人,三人没坐一会儿就告辞。 临出门,仇安平又嘴贱了一句:“一哥,早日康复,这帮子透明就靠你了。” 白砚这次没忍,冷嘲道:“没抢到我的角,气还没消?” 仇安平扫一眼裴挚,笑:“谁真稀罕你那个角色,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想给你找不痛快。” 草台班子艺人各有特色,这位的特色就是,能不屈强权地表达嫉妒。 吃过苦头还当着裴挚的面跟白砚呛。 裴挚眼色阴沉得吓人,小老板和小花瞧着脸色都变了。 可他们突然听见白砚说了句话。 白砚冷冷问:“卖身出气比卖身上位高贵点?” 小老板小花:“……” 裴挚:“……”666666666666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影帝爸爸要跟你尖酸,你就护好那张脸皮吧。 仇安平气哼哼地走了。 送走客人,白砚慢慢踱回客厅,不忘回头跟裴挚交待一句:“你别对他做什么,我留着他有用处。” 裴挚明白了,这人上次在他面前还那么怂,今天突然有胆了,这就是吃准了自己对白砚有用处,而他会听白砚的话。 他气不顺地问:“他能有多了不得?” 白砚靠着沙发坐下,“挺了不得,他自带团队,自带资源,从来不用公司cao心,创收不比我少。” 裴挚挨扶手坐,扭头看着他,没说话。 白砚想到裴少爷的性情,觉得有必要解释得更彻底,“他上次对我动手,不是已经被你搅了?他跟我对上,就没赢过。平时,他也就爱动嘴欺负人,实在算不上讨厌。” 白砚没法跟裴挚一样热血,至少不能拦着裴挚热血,他不能粗暴地要求裴挚当瞎子,所以就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地让裴挚别对不适当的人动手。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可裴挚问:“没事总跟你对上,这还不算讨厌?” 白砚:“……” 裴挚又问:“那怎么样才算讨厌?” 第17章 真实 怎样的行为才遭人厌恶。 白砚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主观性太强,个人底线不同,无缘无故恶语中伤不算过错?显然不是。 可你要是见过三人成虎颠倒黑白,只手遮天罔顾人命,仇安平这嘴贱的毛病完全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说的未必不是事实。 但那些事,六年前,白砚选择不让年轻稚嫩的裴挚看见,今天似乎更没有再提的必要。 抓住前任诉苦这种事,他会做? 所以,白砚再次简单粗暴地交待:“总之你别动仇安平,他有用处。上次怎么说的,我不需要你帮我出头,还记得?” 裴挚一手抱胸,拇指抵着嘴唇,煞有其事地维持思考状半分钟。而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他是对你有用处,还是对你公司有用处?”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哥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家长似的。他哥本来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