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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节

    陈曦摸摸她的脑袋,反过来柔声劝慰她:“没事儿。外公下手把握着分寸,没什么事儿。”

    许多嘟囔道,背着人说坏话:“一言不合就要上鞭子,这都什么习惯。哪儿来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根本就是虐待。你以后不许这样,讲道理也得跟孩子好好讲。”

    陈曦一听这话,哪里还感觉得到整个背面的火烧火燎。他窃喜,瞅瞅,多多都跟他讨论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了,多多也想早点儿结婚生孩子吧。这养孩子没经验,可不是得早点儿实践,实践方能出真知嚒。

    他正要笑眯眯地跟多多讨个准信儿,从离退休老干部生活区里头开出来一辆出租车。表舅按了下喇叭,伸出头来,惊讶地看着表外甥女儿:“多多,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边?”

    陈曦吓得赶紧缩回准备捏捏人家小手的爪子。他家多多的娘家势力,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刚才在楼上,外公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让他都怀疑其实多多才是他外孙女儿。最后外公还撂下一句狠话:“就你那轻狂样儿,要是多多真是我孙女儿,绝对不会给你。小公鸡打鸣,自命不凡。什么订婚,你们不开口,这事儿在我这边也过不了。自家的孩子没整利索了,还是不要搭上人家的孩子给祸害了。”

    许多也吓了不轻,暗自庆幸,亏得陈曦身上伤的厉害,动一下扯到伤口就火烧火燎的生疼;所以他俩刚才一直走的规规矩矩的,最多就是两人之间距离近了些。

    她一时语塞,完全想不起来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好在陈曦脸皮厚过城墙拐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他煞有介事道:“南京大屠杀纪念日要到了,我们联系了当年参加了南京保卫战的将士的遗孀,就住在这边,过来采访的。”

    表舅点点头,夸奖道:“是该这样的,历史总要有人记住。还是你们学校教育的好,一个个的孩子,都是有成算的。”

    表舅是从机场拉了位客人过来,现在回去,自然得捎带上表外甥女跟她的同学。他见陈曦上车时姿势有点儿奇怪,疑惑道:“那个,小陈啊,你是不是摔着了?”

    许多赶紧解释:“他今天打篮球滑了一跤。本来我劝他就别过来了,他非不听。”

    陈曦立刻道:“那哪儿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跑过来。”

    表舅连连赞同:“就是就是,是个棒小伙子,有担当。”

    陈曦得意的不行,坐在车上,屁股生疼他也不觉得难受了。他悄悄地冲许多挤眉弄眼,看到了没,所谓娘亲舅大,你舅舅也认同我是个有担当的爷儿们。

    许多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不得了。把手挪开,你个死孩子。再不挪开,姐就踩你了啊。

    表舅看着后视镜里头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假装视而不见。之前表外甥女被人挂在网上胡说八道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同行的司机嘲笑他,说他家外甥女儿果然不同凡响。能从泥巴地里头爬出来的女的,哪个不是功夫过人。

    那龌龊话说的活灵活现,把那脏片子里头看来的东西,全往一个高中小姑娘身上安。表舅也不跟他动手,这种脏货,碰到了都得倒八辈子血霉。他就是趁着公安查酒驾的时候,把人给举报了。营运执照一扣下来,车子跑不了,看他还有没有闲的发慌的精神去胡说八道。

    表舅自己也心慌慌地看了那个帖子。另外一个小伙子他不认识,开头的那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小陈。他也是过来人,几次三番碰到外甥女儿,这个小伙子都陪在她身边。虽然次次都有正经理由,可这百分百的频率,明眼人哪里看不出端倪。

    他轻咳一声:“那个,小陈啊,表舅托大,问你个事儿。”

    “哎,那个,不是。”陈曦鼓足了勇气,讪笑道,“真不用等那么久的,中国现在老龄化问题这么严重,人口红利逐步减少,所以得鼓励孩子的出生。婚姻生育政策也要随着时代变迁相应调整啊。”

    外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言辞相当冷酷:“这孩子要是闹心呢,还不如不养。养个孩子并不能人生活的更幸福。”

    许多好想点头,对啊对啊。有种说法叫教育是天然的避孕药,女性获得的教育程度越高,接触的世界越大,越是不愿意将人生的意义禁锢在传宗接代上。因为怀孕生孩子的成本太高了。她完全可以从生活事业的其他地方获得满足感。

    陈曦一见许多眼睛都亮了,急的差点儿当场嘴里起燎泡。他今天实在是失策,怎么能把多多就这么带到外公面前呢。他外公可不是凡人,多多这么个傻乎乎的实心眼,三两句就得被外公带到沟里去。

    他轻咳一声,讨好地看着外公,主动提议:“爷爷,要不,我们上去谈?”

    外公看看他,又看看许多,像是在沉吟,又像是压根没在意他的话。客厅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都放完了,天气预报前插播广告的时候,老人才缓缓站直了身体,也不看谁,就两个字:“走吧。”

    许多赶紧要跟上,却被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来的吴阿姨一把拉住。她笑着拉许多的手,声音温和:“多多啊,陪阿姨说说话吧。”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一老一少就消失在楼梯口了。许多有些怅然,她宁愿跟陈曦一起去面对,而不是这样躲在他的身后。拒绝订婚是她的想法,即使会激怒老人,她也想自己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吴阿姨说话的腔调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说不出的轻柔和软。她细细地问了许多的学业啊,爱好啊等等诸多方面的问题。老实说,倘若换个人这般问她,许多会有种生活被双眼睛盯着的不适感。但吴阿姨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柔软的腔调,总能轻而易举卸掉别人本能的防备。

    许多心思还放在楼上人的身上,对于跟吴阿姨的谈话,也是大半时候保持微笑。

    真不知道陈曦会怎样跟外公谈,会不会激怒对方,他会不会傻乎乎地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成。人的世界极其讲究面子这个词。外公虽然刚才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手一挥,一页篇章就这么翻了过去。但是,他心中未尝没有埋怨与不满。

    还有外公那些别有深意的话。

    许多越想越如坐针毡,完全静不下心来。

    吴阿姨笑道:“多多啊,男人有男人自己的事情,女的是cao心不过来的。我们守在家里,等着就好。”

    许多不置可否,眼睛还是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天气预报已经放完了,许多对于明天的天气情况却依然丝毫没有印象。《焦点访谈》上在说拆迁问题,以往她还对这块新闻比较关注,现在却毫无兴趣。

    一直到整个《焦点访谈》结束,陈曦才一瘸一拐地下楼。

    许多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扶住他。陈曦额头上都是冷汗,可见被揍得不轻。他以前说过,外公是军人做派,打起孩子来,那都是上军法的标准,绝对不会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许多一面心疼地给他擦汗,一面忍不住抱怨:“爷爷,他错了,你说他,教育他就是了,怎么能下手打他呢。”

    外公倒是神清气爽,闻言直接冷笑出声:“惯子不成龙。轻飘飘的毛毛雨顶什么用,非得让他自己记住了什么是规矩,什么叫天高地厚才行。真当自己有多聪明呢,浑身上下全是破绽,还在洋洋得意。我是老了,你又不是我带的兵,我懒得管。不然你今天,还有站起来的机会?陈曦,我问你,你服不服?”

    最后一声振聋发聩,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位身体瘦削的老者发出的声音。许多都被吓了一跳。陈曦却挣扎开她的搀扶,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服!”

    外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带深意:“年轻人,要有不服的劲儿,更要学会服。这是做人的底线,别越界了。”

    到了外公的练字时间了,他也不留两个小辈,连药膏都不施舍点儿给陈曦,直接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陈曦倒是来之前自己就备好了药膏,奈何外公连给他上药的机会都没留。他只能龇牙咧嘴地笑,硬着头皮带上多多走了。

    这边的居民出行,都是组织上派车,所以路口经过的出租车都寥寥无几。两人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完全不见出租车的影子。许多看陈曦强忍着痛意,还试图伪装没事,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面疼的厉害。

    真是的,什么道理不能好好说,非得下这个狠手死命打。她刚才都看到他背上的伤了,老粗老粗的印子,鼓起来老高,因为组织液的渗入,亮晶晶的,渗人的慌。

    她抓着陈曦的手,一个劲儿安慰:“等回家,给你上好药,就不疼了啊。”

    陈曦摸摸她的脑袋,反过来柔声劝慰她:“没事儿。外公下手把握着分寸,没什么事儿。”

    许多嘟囔道,背着人说坏话:“一言不合就要上鞭子,这都什么习惯。哪儿来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根本就是虐待。你以后不许这样,讲道理也得跟孩子好好讲。”

    陈曦一听这话,哪里还感觉得到整个背面的火烧火燎。他窃喜,瞅瞅,多多都跟他讨论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了,多多也想早点儿结婚生孩子吧。这养孩子没经验,可不是得早点儿实践,实践方能出真知嚒。

    他正要笑眯眯地跟多多讨个准信儿,从离退休老干部生活区里头开出来一辆出租车。表舅按了下喇叭,伸出头来,惊讶地看着表外甥女儿:“多多,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边?”

    陈曦吓得赶紧缩回准备捏捏人家小手的爪子。他家多多的娘家势力,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刚才在楼上,外公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让他都怀疑其实多多才是他外孙女儿。最后外公还撂下一句狠话:“就你那轻狂样儿,要是多多真是我孙女儿,绝对不会给你。小公鸡打鸣,自命不凡。什么订婚,你们不开口,这事儿在我这边也过不了。自家的孩子没整利索了,还是不要搭上人家的孩子给祸害了。”

    许多也吓了不轻,暗自庆幸,亏得陈曦身上伤的厉害,动一下扯到伤口就火烧火燎的生疼;所以他俩刚才一直走的规规矩矩的,最多就是两人之间距离近了些。

    她一时语塞,完全想不起来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好在陈曦脸皮厚过城墙拐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他煞有介事道:“南京大屠杀纪念日要到了,我们联系了当年参加了南京保卫战的将士的遗孀,就住在这边,过来采访的。”

    表舅点点头,夸奖道:“是该这样的,历史总要有人记住。还是你们学校教育的好,一个个的孩子,都是有成算的。”

    表舅是从机场拉了位客人过来,现在回去,自然得捎带上表外甥女跟她的同学。他见陈曦上车时姿势有点儿奇怪,疑惑道:“那个,小陈啊,你是不是摔着了?”

    许多赶紧解释:“他今天打篮球滑了一跤。本来我劝他就别过来了,他非不听。”

    陈曦立刻道:“那哪儿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跑过来。”

    表舅连连赞同:“就是就是,是个棒小伙子,有担当。”

    陈曦得意的不行,坐在车上,屁股生疼他也不觉得难受了。他悄悄地冲许多挤眉弄眼,看到了没,所谓娘亲舅大,你舅舅也认同我是个有担当的爷儿们。

    许多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不得了。把手挪开,你个死孩子。再不挪开,姐就踩你了啊。

    表舅看着后视镜里头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假装视而不见。之前表外甥女被人挂在网上胡说八道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同行的司机嘲笑他,说他家外甥女儿果然不同凡响。能从泥巴地里头爬出来的女的,哪个不是功夫过人。

    那龌龊话说的活灵活现,把那脏片子里头看来的东西,全往一个高中小姑娘身上安。表舅也不跟他动手,这种脏货,碰到了都得倒八辈子血霉。他就是趁着公安查酒驾的时候,把人给举报了。营运执照一扣下来,车子跑不了,看他还有没有闲的发慌的精神去胡说八道。

    表舅自己也心慌慌地看了那个帖子。另外一个小伙子他不认识,开头的那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小陈。他也是过来人,几次三番碰到外甥女儿,这个小伙子都陪在她身边。虽然次次都有正经理由,可这百分百的频率,明眼人哪里看不出端倪。

    他轻咳一声:“那个,小陈啊,表舅托大,问你个事儿。”

    第400章 伤

    陈曦立刻一副品学兼优的好少年模样, 笑容满面:“舅舅,你问吧。”

    表舅意味深长道:“你这是要回哪边的家啊?”

    饶是车里灯光昏暗,许多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无所遁形,肯定红成了猴屁股。她垂着脑袋没敢吱声,企图假装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 惊喜地发现居然在, 立刻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赶紧拿出来塞耳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表舅哪里会为难自家外甥女儿, 见她这样也装没看见,就笑嘻嘻地在后视镜里头看陈曦。

    陈曦心头一紧,估摸着表舅是看出了蛛丝马迹。他不说穿,舔着脸, 冲表舅讨好地笑, 特别乖顺地回答:“我回我爸妈那边。”

    表舅笑了笑, 转了方向盘,直接将车子开上了主道。他先将表外甥女送到她父母那边,看着人上楼, 楼道灯一层层地亮起来,等到了她家所在的那一层。表舅还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表姐:“琴姐啊,我刚好遇见多多去参加学校的实践活动, 把人给捎回来了。”

    许妈给二女儿开了门,连连感谢表弟费心了。几个孩子在外面住的事情,她没好意思给家里的亲戚说。好端端的,有爹有妈有房子, 为什么要出去住?

    她奇怪地问老二:“怎么你们学校这么晚还搞实践活动。宁宁呢?你怎么不带着你弟弟?”

    许多言简意赅:“我跟陈曦去看他外公了。”

    许妈怔了一下,刚想说女方不能这么不矜持,转念一想,她又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小辈的确得上长辈的门。你问问小陈,什么时候有功夫,你俩也去一趟李家村。不然,我把你爷爷奶奶接上来也行。”

    许多淡淡道:“再说吧。你把人接过来,爷爷怎么办。他现在爬两层楼都气喘的厉害。你总不能把人接过来,就让他一直在家里不出门吧。”

    许妈皱起了眉头,嫌恶地看了看家里的环境,抱怨道:“这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爸也不能给我们娘儿几个正经买套房子。上次还非要去什么内蒙玩,有那个钱,用来买房子多好。”她又全然不记得玩回来之后,跟单位里的人炫耀,被恭维时的自在畅快了。

    许多不想听她抱怨,敷衍了几句,转身进了许宁的房间。她跟她姐的房间,因为一直没人住,已经被她妈当成杂物间了,被褥估计已经有半年多没晒没换洗过了。

    躺在床上,她心中一阵烦乱。她妈也是问题的大头。要是知道订婚的事情黄了,她妈肯定得崩溃一回。想想那场景,许多就忍不住头疼。

    外头,许妈敲房门:“哎,你这丫头怎么邋里邋遢的。现在还不赶紧洗漱收拾干净啊。我今儿才换的新床单,别衣服不脱就往上头滚。”

    许多耐着性子应答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许妈兴致勃勃地堵在门口,跟她说订婚需要准备的事项:“我们是女方,这个订婚的流程……”

    许多听不下去,也懒得再跟她妈就这个事情掰扯。她刷完牙,表示她得冲澡了,让她妈出去了。而且她最近忙着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事,没时间也没精力烦其他事。

    许妈满腔欢喜被这不识相的老二兜头一盆冷水,悻悻道:“事情要抓大放小,看看到底哪个更重要。”

    许多眼皮子也不抬,掬水洗脸,声音淡淡的:“你不也说,学历文凭是女人最好的嫁妆嚒。”

    许妈讪讪,这话哪儿错了。他们单位工会主席一直都拿来教训没结婚的小姑娘的。她难得对这老二升起的满腹慈母心找不到施展的空间与对象,只能悻悻地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洗漱完毕后,许多回了房间。她在这边没有睡衣,直接穿着秋衣秋裤上的床,临睡前,给陈曦发了条短信,道晚安。正准备关机睡觉时,对方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

    许多上楼以后,表舅连给陈曦眼巴巴再看两秒钟的机会都没施舍,直接调转车头,开走了。一路上,陈曦试图跟表舅套近乎,闲聊,结果人家切入了全神贯注开车的模式,完全无视陈曦的讨好卖乖。

    一向自觉非常讨长辈喜欢的陈姓少年悲惨地遭遇了滑铁卢,被全程高冷的表舅飞速丢回了家。他总觉得,表舅的意思是将他越快脱离多多身边越好。

    这一路没有多多陪伴转移注意力,他背面的伤真是火烧火燎的疼。待到表舅把他丢在小区门口,他掏钱付车费,表舅也没跟往常一样拒绝。陈曦心口塞塞,这就是个把他当普通乘客待的意思了。什么外甥女婿之类的,他想也别想。

    陈曦龇牙咧嘴地下车,步履艰难地往自家走去。

    陈家父母早就用罢晚餐,陈母连每晚追着看的《玉观音》都看完了,正上楼准备休息。她一见儿子回来了,还挺惊讶,这么大晚上的,还不辞辛苦地跑回了家。

    陈父观察力胜过妻子,看到这小子换鞋时有点儿别扭的姿势,心里头就估摸出了八九分。他笑着说妻子:“儿子回家还不好嚒。行了,这都不早了,得到时间贴面膜了吧。”

    陈母被这么一提醒,赶紧去卫生间洗漱,这可是吸收夜间精华的时间,不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