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乐池再无法保持惯有的冷静淡定，他脑海都回荡戴乐咏刚才的那段话。它像是把利刃插进自己心里，将他一直压抑着的不满个腌臜心态给彻底刨开。但他完全没有被说穿的恼怒，相反更多是欣喜若狂。 他知道自己完了，是彻底折在戴乐咏身上了。 “难道你对我真的半点感情都没有？”乐池不死心地问道。 但戴乐咏却侧开头不说话，看样子好像是想回避什么似的，这倒是让人有了遐想的空间。发现戴乐咏没有否认但也不愿说话时，乐池不仅没失落，反而再次有了一丝侥幸的心喜。 但想到闵玉涵的存在，他不禁又追问道：“所以说你是还要跟着他吗！” 戴乐咏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望了望墙上的钟，最终淡淡地说了句：“你差不多到时间准备去机场了吧。” 这一下子堵住了乐池所有接下来想说的话。 对戴乐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种种无力感让乐池很是烦躁，顿时有种想要抽烟的冲动，于是他去掏自己的衣袋。结果在他拿出烟盒子时，戴乐咏却突然伸手挡住他拿烟的手。 “明明没抽开就别学人抽烟了。” 乐池愣住，回过神时戴乐咏却不再理他，自己翻身背过去，缩进被子里便闭上眼睛。 乐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起床穿上裤子。然后他在床边上伫立了许久，又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最后他还是走到床头。 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戴乐咏，他心情复杂的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紧接着像是触电般骤然抽回，然后他转身脚步匆匆犹如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戴乐咏家。 …… 在听到外面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确认乐池走后。原本被窝里已经闭上眼睛该是睡过去的戴乐咏突然睁开眼睛，无视腰部不适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顺便掀起被子然后爬到床尾探头望了望外面。 半晌，想到乐池最后的举动，戴乐咏再按捺不住大功告成的喜悦，一个人在房间里畅快的咯咯傻笑起来。 第37章 天朝的西南部, 一个4a级自然风景区的不对外开放区域内。 山林里中一块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 有十几个人分别拿着摄像机、收音杆、反光板等拍摄器材把一男一女团团围在中间。 场外, 一名年近五十，戴着鸭舌帽耳边鬓角有些发白的男人正紧盯着摄像机上的画面。 镜头所对准的地方，两名演员正在对戏。 这次负责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名叫林玄艺, 在导演圈内也可以说是重量级人物。过去受朝廷台钦点，拍摄过多部抗战和历史题材的正剧，所拍摄出的剧目在国内多次夺得奖项, 并且在豆瓣上几乎都是平均分八分以上的高分剧, 总体而言是位格局比较高的导演。 对比周围穿得现代方便的工作人员，场中两名演员可就穿得要繁重得多了。因为这次拍的是林导最为拿手的历史剧, 所以两人都是身着一身厚重拖沓的古装，再加上头顶着古人的发套等, 站在山林里头时间长了两人背上都汗湿了一片。 好在现在季节入了秋，天气不算热, 阳光也比七八月时温和上不少，否则估计没拍上一小时就得补妆了。但毕竟地处西南，即使是入秋了气候比起北方不免还是要闷热得多。 此时场中入镜的那名男演员不是别人, 正是乐池没错, 至于和他对戏的则是最近被名导陈毅发掘出来的新人女演员袁沐笙。 袁沐笙年纪不大，年仅十六过去也没受过表演上的训练，但那演技好似天生带来似的自然流露，加上一双灵动的双目，在演完陈毅的电影后就立马成名了。 一般情况下, 已经在大屏幕站稳脚跟的演员很少会再回小屏幕。一来这有自降格调之嫌，二来往往是在大屏幕混不下去的才会折返回小屏幕上，所以容易被人当做攻击点来贬低。 但乐池这次参演的这部电视剧却不同，它是由朝廷台投资监制的作品。受前些年的日韩风在国内圈粉无数，并引得不少青少年为之而狂热的影响，这让上头终于意识到文化输出的重要性。 这次由朝廷台监制的这部电视剧便是因此而来的，作为除在国内，还准备投向周边国家播放的电视剧，题材上自然是选择比较能代表的天朝。 所以乐池这次要拍的这部电视剧脚本就是源自一部以盛唐为背景的长篇历史小说，毕竟唐朝作为天朝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在世界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极高，没什么比这更好作为输出的切入点的。 原着小说的作者也不简单，作品曾获国家文学奖一等奖，而且这部电视剧光是剧本前后光是修订就花了三年时间，此后又进行服侍上的考究等各种资料文献上的补充力求将来在电视屏幕能尽善尽美，还请了知名导演林玄艺来掌镜头，最终整整筹备了五年才正式开机，可谓是下足血本。 只要能顺利成功拍摄完毕，几乎可以预见这将又是一部经典。 片场里袁沐笙身穿青色襦裙，头戴造型简单的花钿额点黄花，整一个俏生生的唐代少女。 至于乐池，则是穿着一身玄色圆领袍衫，束发戴冠，完全将那副俊美的五官给展露出来，加上身姿挺拔，正面看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青年人英姿勃发的精神气，真是好生招人！ 可惜这过程似乎不如二位演员的状态一样顺利。 只听见场外林导突然大喊一声“卡”。 周围的人一时间仿佛按下暂停键般都停下动作，并纷纷侧目看向林导，只见林导神色如常地说道：“休息十五分钟，乐池你过来一下。” 乐池听见导演点名自己，并不觉得奇怪。林玄艺作为圈内的一线导演，自然要求比普通导演高上不少，乐池当年出道时参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便是由林玄艺执导的，所以对他也有一定了解。 此时乐池的状态其实不大对劲，虽然他凭借经验还是能发挥出六七成平时的水平，放一般剧组估计就过了，但在林玄艺这里，显然属于不及格的范畴。 “坐吧。”乐池过去后，林玄艺便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凳子上。 待得乐池坐下后，林导就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池，你现在的表现实在让我有点失望。” 乐池没有作声，他清楚自己今天确实表现得不好，甚至多少有些敷衍的成分。 而在林玄艺眼里，尽管此刻乐池人坐在这里，但魂好像不知跑哪去似的，眼底没有半点光彩整个人毫无生气。 过了片刻，乐池才诚恳地表示：“抱歉，是我最近状态不好导致拖累大家进度了。” 乐池对此十分坦诚，没有半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在刚才短暂的失神后他就立马向林导道以歉意。 林玄艺看着乐池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又是一副魂不守舍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模样，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乐池这两天水平大跌，但演员也不是铁打的，谁没个低潮期。 换作别人的话林玄艺可能会不留情面地痛斥一番，不过所幸当年乐池在林玄艺的剧组里待过，林玄艺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在如今新生代的小生里也最为看好他。 所以到头来林玄艺还是徇私了一回，没把斥责的话说出，相反还宽容道：“既然你最近状态不好，拍完这部分后回去好好放松休息两天，你的部分先延后吧。” 末了，林导补充一句：“不要让我失望。” 在林导的注视之下乐池苦笑着点点头，他清楚林导对自己是格外开恩了，换成别人可没这么温和，也不好再辜负对方的期望。接下来暂时甩开这些天来纠缠在他脑中，让他变得心神不定的思绪，提起精神来一鼓作气过完刚才那一幕后，就在林导的特赦下先一步回酒店休息。 …… 乐池出道至今少说也有五年了，早已过了需要积攒人气的阶段，他现在主要是保持质量，用好作品稳固地位。所以近两年乐池开始逐渐减低产量，不再轻易接戏，顺便寻求契机向国际发展的契机。 原本这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乐池在个各大名导的合作中收获良多。而因为几乎没有外因能影响到他内心，所以在过去他几乎不存在低潮期，发挥稳定质量有保证这两点也是他原本在娱乐圈里最为各大导演所夸赞的。 谁能想到，如今却是因为戴乐咏的缘故，不仅成功打破了他惯有的从容让他无法发挥稳定，也让乐池患得患失不像自己呢？ 自从那日从戴乐咏的房间离开后，乐池就一直处在种不真切状态里，难以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正常来说当时应该要当断则断才对，不管戴乐咏对自己有没有真感情在，他都该中止这段关系。 乐池心底里名为理智的声音也是一直这么告诉他，不管戴乐咏对自己而言何等特殊，但这段关系并不正常，不论如何都应当断掉才对。况且最后戴乐咏虽然没正面回答他，但提醒他让他离开，这不就暗示了对方是变相和他分手吗？ 只可惜遗忘远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每每乐池试图清空脑子里关于戴乐咏的回忆时，他就不自觉地外次回想起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结果反倒铭记得更加深刻。还有他从那个房间离开前戴乐咏最后说的那句话，总让他存了几分侥幸的希翼。 乐池开始倒还好，就算不在状态好歹还能正常发挥。直到进剧组后的第三天，他收到戴乐咏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想我们需要暂时先分开冷静一下。” 这条短信犹如当头一瓢冷水泼下来，乐池整个人都懵了。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先说的吗？ 所以你让我这么痛苦，倒头来一句分开冷静就能解决了？ …… 乐池顿时被激起无限的委屈与不甘，先前分手的念头直接完全抛开了。 而在这边乐池被戴乐咏弄得心乱如麻的时候，另一头，戴乐咏却是一切如常，甚至这段时间对他而言过得还挺惬意的。 其实一切几乎都在戴乐咏的掌控之中，他有心是要以退为进并吊一吊乐池，所以这几天是直接放下暂时不再管那边了。 而不用分神去理乐池那边后，他便闲下来开始专心应付回闵玉涵了。 或许是阶级上的差距，戴乐咏在闵玉涵面前总是不自觉矮上一头，加上自己背着他干的事，让他每每出面对闵玉涵面前时，都因为心虚而变得格外乖。 在闵玉涵身边时戴乐咏是竭尽所能的做到体贴入微，甚至最近还开始学习在家做饭，简直堪比贤妻良母。 可是他不晓得自己的这些行为反而起了相反作用，闵玉涵虽然不反感，但因为个人的误解少不了心里兀自懊恼。 可是见戴乐咏这么努力“讨好”他，闵玉涵也心有感慨，或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许是怜悯，闵玉涵来戴乐咏这边的频率倒是变勤了。 这日，闵玉涵在他这里小坐的时候，正准备煮水泡茶的戴乐咏听见外头闵玉涵的手机铃响了，不久，闵玉涵在外面客厅接通电话。 不过因为闵玉涵这通电话没避着他，就是在客厅里讲的，所以说话的声音自然不免会飘进他耳里。 戴乐咏原本也没有刻意去听的意思，只是当水烧开时，他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截。 “……过两天我过来片场。” 戴乐咏瞬间来精神了！他只关注到一个重点——闵玉涵打算去片场探班！ 简直是天助我也！戴乐咏原本正纠结着该怎么找机会去片场，结果真是临瞌睡送枕头。 他当即是在闵玉涵打完电话后就立马两眼放光地出来询问道：“你是准备去给乐池探班吗？” 闵玉涵点点头。 戴乐咏眼睛更亮了，有些扭捏地问起：“那个……方便能带我一起去吗？” 为了不让自己这请求提得太过突兀，戴乐咏说完不忘赶紧补充个理由：“听说他这次可是要拍林导的剧，现场可多大明星了。而且上次我忘了带签名本去让他签名，这次可不能忘记！” 第38章 戴乐咏一脸期待地看着闵玉涵, 他本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所以闵玉涵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结果等了一会儿, 他都不见闵玉涵答应也不见他点头，相反闵玉涵在他提出要一起去探班的请求后，就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看。 戴乐咏被闵玉涵的目光打量得心里发毛, 不免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也渐渐有点撑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里说得不对，对闵玉涵的这反应感到十分迷茫, 心想：难道自己表现得对乐池太热络所以让他不高兴？还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起了疑心？ 一这么想之后, 戴乐咏就整个人不好了，心虚使然他也不敢再提这事, 勉强笑着，干巴巴地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在戴乐咏本以为已经没希望, 准备放弃闵玉涵的顺风车另找机会再与乐池接触时，闵玉涵就好像是寻思到什么, 忽然点头并说：“好吧。” 戴乐咏瞬间多云转晴，一双杏眼欣喜得瞪圆，然后高兴得连连对闵玉涵道谢并卖口乖。 闵玉涵见戴乐咏这开心劲儿, 看样子也不似作伪, 一时间心里奇怪起来。 闵玉涵本以为戴乐咏是听见自己要去探班后，为了避免他和乐池接触过多才请求一起跟来，但结果现在看来，他好像是真的只是单纯想去而已，这让闵玉涵一时间也有点看不懂戴乐咏了。 毫无疑问戴乐咏对他有“好感”, 他先前就是发现这点，为了避免戴乐咏将来用情过深，所以才决定借那次机会让戴乐咏意识到自己是乐池的替代品，好叫戴乐咏及时死心以后大家能好聚好散。 只不过戴乐咏知道是知道了，但他对自己的“喜欢”显然超出了闵玉涵的预计，或许他是不死心又或是自欺欺人想回避现实，总而言之那次聚餐之后戴乐咏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更加积极起来。看着他每次这么努力想讨好自己时，闵玉涵虽说对他无爱，不过见此也有所不忍，可惜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乐池，否则的话时间长了他大概就会不介意接受戴乐咏了。 这次原本在戴乐咏提出请求时，他一开始是不想同意的，不过后来想了想，或许先前给戴乐咏的认知还不够深刻，所以他才仍抱着垂死挣头的心态试图挽救。而且自那次聚餐后，乐池又恢复往日爱理不理的姿态，闵玉涵本以为多少能有点进展，可是当时乐池又明显是因为见到戴乐咏而出现情绪波动，这让闵玉涵心有不甘。 所以，虽然感到这有些对不住戴乐咏，但最后他还是想着借戴乐咏让乐池产生威胁感，同时也是再次提醒戴乐咏正视现实。这或许对戴乐咏而言非常不公，但感情上的事上本来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这么一想闵玉涵只能按捺住那难得的对戴乐咏的一丝愧疚，抱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同意了戴乐咏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