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十日过去了,时任的刑部尚书一筹莫展,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指认可疑之人。皇上怒极,又有柳丞相的挑衅,皇上斥责时任的刑部尚书无能,将其罢免,全家流放。 皇上又将此案交给刑部侍郎审查,那刑部侍郎刚接到圣旨后就吓得自杀了。此后,再无人敢提这件事,据说皇上仍旧在派人暗查,但一直没有定论。 在高文妃被杀后不久,庄文妃被册封为文妃。 时任的刑部尚书在流放途中自缢,经柳丞相的举荐,柳贵妃的妹婿成为了刑部尚书。 坊间当时流传是柳家派人暗杀高氏一家,也不过是流传而已,并没有证据。 阮清微拧眉,双钩铁链弯刀第三次出现了,难道是打算屠杀珺瑶公主及随从,不料珺瑶公主的随从身手极强?她不禁看了一眼慕径偲,发现他并没有觉得惊讶,在沉思着什么。 庄文妃因受惊而瑟瑟发抖,骇道:“现在我们身处险境啊!” 阮清微问道:“何出此言?” “平宛公主被刺杀,皇上杀了负责cao办和亲的方淑妃;高文妃全家被杀,皇上流放了负责调查的刑部尚书。”庄文妃惊恐的面色苍白,“如今,珺瑶公主遇刺,太子负责调查,我负责cao办……” 顿时,正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有人要借此害他们? “太子,”庄文妃望向不动声色的慕径偲,沉声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找出幕后主谋啊!” 慕径偲平静的道:“你不必太过担心。” 庄文妃连忙身子前倾的问:“你有找出幕后主谋的办法了?” 慕径偲平静的摇摇头。 庄文妃失望的叹气,黯然神伤的道:“这三次行刺谁最得利?” 阮清微想了想,谁最得利? 平宛公主被刺杀挑起了战乱,谁得利?好像无人得利,若要论谁因此风生水起,那应该是魏家。魏家屡获战功,厚禄加爵,还出了一个淑妃。 高文妃及高大人被惨杀,谁得利?好像是柳家,高大人是柳丞相的眼中钉,高文妃跟柳贵妃不合,柳贵妃的妹婿因此成为了一品的刑部尚书。 珺瑶公主遇刺,谁得利?柳家主张通婚,应该不至于挑起事端,徜若珺瑶公主遇刺身亡,两国之间免不了又是一场战争。如果有了战争,魏家将再次受到重用。 依阮清微对魏家的了解,魏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倒是柳家的权势始终很稳固,且逐渐强大。 那么,刺客的背后主使是谁? 仔细想想,庄文妃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要未雨绸缪。 阮清微轻哼道:“依我看,刺客的背后主谋就是当朝皇上。” 庄文妃忙四下看看,大惊失色的骇道:“千万不可妄言,皇上怎会是主谋?!当年,他与大瑞国无怨无仇,接受了父皇的提议和亲,怎会故意杀人引起战乱。而高文妃深受皇上的宠爱,高大人为人刚正,可谓是难得的谏臣。他更没有理由刺杀珺瑶公主,在大越国的大将军阵亡时,让魏晏大将军继续攻打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沉思了片刻,阮清微道:“我知道这次的幕后主谋是谁了。“ 庄文妃低声问道:“可是柳家?” 阮清微道:“不能是柳家。” 庄文妃略有遗憾,道:“是谁?” 阮清微很轻的说了一个名字。 “怎么可能是她?!”庄文妃摇头道:“单从刺客所持的凶器上也可得知,这三次行刺的背后主谋应是一人,前两次的刺杀与她毫无关系。” 阮清微笃定的道:“这次行刺珺瑶公主的背后主谋,只能是她了。” 庄文妃一时不明白阮清微的用意,问道:“为何不能是柳家?” 阮清微耸耸肩,“无凭无据。” 庄文妃轻问:“难道不能制造证据?” 阮清微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庄文妃,发现庄文妃急于想要攀陷柳家,便说道:“如今,身陷险境,全身而退是最为重要的事。如果你想趁机设计加害别人,那我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庄文妃赶紧道:“你说的有理,我不该随口一提。” 阮清微看向慕径偲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是她,”慕径偲道:“但我同意你。”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倚着屏风,慢条斯理的道:“那就要看你知不知趣。” 珺瑶公主的唇角染上寒意,道:“说吧,有什么胜券在握的事,会让你如此目中无人。” 阮清微挑眉,笑了笑,道:“我们已经查明昨晚行刺你的幕后主谋了。” “是谁?” “大越国的庄贵妃。” 珺瑶公主的手一顿,很鄙夷的冷笑道:“说来听听,你们为何要陷害于她?” 阮清微缓缓地道:“因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越国的庄贵妃是谁? 她是庄文妃同父异母的jiejie,也是大瑞国的公主。十三年前,大慕国与大瑞国正在交战,大瑞国为了拉拢大越国的支持,便备了丰盛的嫁妆将最貌美的公主嫁到大越国通姻。 庄贵妃使出浑身解数的取悦皇上,盼得皇上能出兵援助大瑞国。当时,皇上刚登基不久,虽是对美丽的公主宠爱有加,迫于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和皇后势力的裹挟,担心政权失衡,就只是观战,直至大瑞国被吞并。 国破家亡了,庄贵妃选择忍辱负重,继续取悦皇上,使得皇上对她更为宠爱。但她毕竟势单力薄,又是亡国公主,她拉拢同样势单力薄的珺瑶公主的生母,俩人一起拼尽全力害死了皇后,不曾想,皇后之位被别人渔翁得利。她再次与珺瑶公主的生母一起害死了新皇后,却被珺瑶公主的生母设计抢去了皇后之位。 庄贵妃对珺瑶公主的生母恨之入骨,但忍气吞声的周旋,终是凭本事说服了皇上出兵大慕国,为大瑞国的灭亡报仇。 ☆、第六八章 订阅章节的比例大于50%将能立刻看到正常内容,否则24小时看 庄文妃见她举手投足间很自在洒脱,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泰然自若,便想对她了解更多,轻问道:“你父母因何双亡?” 阮清微道:“娘娘的猜测呢?” “你的身世应该很不寻常。” “是吗?”阮清微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娘娘该不会认为我出身权贵,因二十年前皇帝弑兄夺到皇位后,杀戮异己、清算半个朝堂的势力时而受牵连被满门抄斩,我侥幸存活背负血海深仇?” 庄文妃心中一骇,忙是四下看看,当朝皇帝的皇位来路不正,天下百姓都知,却从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提起。如此一算,恰好是整整二十年,也是夏初之际,大慕国血流成河,很多家族死于牵连,冤魂无数。 “我的身世很寻常,并不曲折离奇,”阮清微道:“我父母都是小商人,得罪了一个权贵,死于一个收了贿赂的贪官的错判,后来我报了仇。” 庄文妃深吸了口气,道:“你没有亲戚可以投靠?一直孤零零?” “我母亲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亲戚,但我过得不开心,便独自出走,从此跟亲戚们再无往来。”阮清微想了想,笑道:“也没有孤零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庄文妃看着她,觉得她就像是树,可独伫于旷野,也可立于闹市,悠然自得。 “娘娘呢?”阮清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瑞国灭亡后,娘娘为何会被皇上带回皇宫?却又倍受冷落?” “我问过皇上,始终一无所获。”庄文妃轻皱眉头,一脸茫然的样子,坦诚相待道:“我刚出生时,举国同庆,被称为大瑞国有史以来最得宠爱的公主,因父皇极为宠爱我母妃,爱屋及乌。盛宠不过半年,母妃突然被幽禁深宫,我就开始被父皇冷落,从此再没见过母妃。国破之日,我至今记得,皇上是拎着我父皇的头颅走到我面前的。” 阮清微轻声的问道:“娘娘是不是对当朝皇上恨之入骨?” 庄文妃避而不谈,只说道:“被掠进皇宫后,我想过报仇,也想过一死了之。当我最为无助的时候,是皇后陪着我,护着我,安慰我,她对我很好,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太子殿下也对我尊敬有加。” 阮清微再次问道:“娘娘放下了仇恨?” “难以说得清楚,”庄文妃想了想,道:“我在皇宫里生活八年了,皇后和太子殿下对我的照顾早已渗透进我的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时,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太子殿下能顺利的登基为皇。” 阮清微挑眉,“娘娘想要不顾一切的帮他?” “我是想帮他,但我的能力实在太弱小了,不连累他已是万幸。”庄文妃叹道:“皇后出身乡野,没有外戚势力,也没有拉拢过朝臣,她……她病逝前一天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病逝呢。” 阮清微意味深长的道:“好像皇后的身世较为离奇?” “何出此言?” “当朝皇上篡位成功登基为皇的次日,便封她为皇后,举国哗然,对于她的身世,只知她出身乡野,连皇上与她如何相识的也无从得知。” “她是出身乡野,就不能被封为皇后?”庄文妃道:“你没见过皇后,她容貌极美,待人极好,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愿意为她奋不顾身。” 阮清微只是笑笑。 “皇上对她极为宠爱,她从不愿专宠,也从不恃宠而骄,对每一位皇妃和皇子都好。”庄文妃又道:“她所得到的任何世人高不可攀的荣耀,都能令人心悦诚服,并为之喜悦。” 阮清微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是皇后唯一的孩子,娘娘怎会担忧他不能顺利登基为皇?” “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柳家肯定不遗余力的争取,柳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也绝非等闲之辈。”庄文妃叹道:“太子殿下势单力薄,怎能不担忧。 阮清微淡淡的说了句:“况且,皇后之位似乎本就应该属于柳贵妃。” 当年,皇上弑兄篡位时,柳丞相可是功高无量,冒着灭九族的罪恶协助皇上夺权、残杀异己、血腥镇压舆论。事成之后,皇上竟册封别人为皇后,只封柳丞相的meimei为贵妃,这肯定是有违与柳丞相的约定。 “若是柳贵妃成了皇后,后宫将再无宁日。”庄文妃也知道柳家对皇上的恩重如山。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道:“太子殿下自己不知居安思危?” “他受皇后的影响颇深,对人亲善,心存仁义,可不擅权术阴险。” 阮清微隐隐一笑,道:“人各有福,有各有命,娘娘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即使他登基为皇,娘娘成了皇太妃又能怎样,难道就为了能踏实的孤独终老?” “我……”庄文妃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等他顺利登基,我再作打算也不迟。” 在这时,石竹来道:“马车正停在宫门外,总管大人随时可回太子府。” 阮清微站起身,笑道:“我要回府了。” 庄文妃亲切的道:“希望你能常来坐坐。” “好。” 走出琉璃宫,看着庄严的宫阙,阮清微不禁想到了当朝的皇上。 二十年前,他弑兄夺到皇位,用了两年的时间,滥杀异己稳定皇权。 皇权刚稳固,他竟然挑起了跟大瑞国的战火,御驾亲征暴力攻打,不顾天下人的反对,一意孤行,整整打了七年,吞并了大瑞国。 大慕国的疆土变得辽阔,他就开始休养生息,推行了对百姓有利的诸多举措,孱弱的国力渐渐壮大。 两年前,大越国突然发兵攻打,大慕国征兵迎战,两国实力相当,两国边界的几座城池总被占去夺回,占去再夺回。在魏晏收复城池,斩杀大越国的大将军后,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决定停战。 坊间盛传他冷血、不苟言笑,对于他的初衷所知甚少。 马车正停在明昭门前,阮清微乘上了马车,却不见慕径偲。 车夫道:“方才,宫里来人传太子殿下进宫,太子殿下让总管大人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