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贺常棣眼神闪了闪,他见楚琏药已经喝完,都开始吃旁边小碟中的蜜饯了都没注意到他,他故意咳嗽了两声。 许是这声干咳的原因,贺三郎顺利吸引了楚琏的注意,贺常棣见她那双澄澈的杏眸朝着他看过来,随后她就听到了楚琏的声音。 “夫君受了风寒?问蓝,让厨房煎一碗姜汤,姜放多一点效果好。” 贺常棣见她一双润润的眸子淡淡的,眼中一点惊艳也没有,完全与见到唐言的那个样子不能比,他幽深的眼底荡过一丝丝失望,随即又听到她吩咐下人煮姜汤,贺常棣喉咙瞬间就被堵住了。 他本就冷酷的面容有些扭曲,垂落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两步走到楚琏身边重重坐了下来。 贺常棣心中也憋了气,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吃姜! 居然吩咐人给他煮姜汤喝!这个毒妇一定是故意的。 贺三郎虽然心里生气,但是他发现这样与楚琏坐在一起,他对着她又一点发不出火来。 “不用了,我好得很!” 楚琏根本不管他,自顾换了个方向倚靠在炕上,用后背对着贺三郎。 贺常棣一张俊脸阴郁,搭在桌上的一只手掌紧紧捏了捏,他刚沐浴过,口干的很,气愤之下也没多想,直接端起小几旁边的一只盛了水的茶盏就猛地灌进嘴里,口中立马被甜甜香香的味道充斥。 贺三郎这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楚琏用的茶盏,这个该死的毒妇,平日里就喜欢喝这种蜜水。 贺常棣不喜欢甜食,以前只要是微甜的东西,他基本上不沾一点儿,可是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这甜甜的蜜水很好喝,他目光不受控制的就落在楚琏柔嫩的唇瓣上…… 楚琏看书喜欢喝点东西,问青问蓝都知道她的喜好,从来不给她泡煎茶,都是蜜水伺候着。 屋内烧炕,有些干热,楚琏盯着手中的县志,另一只手就不自觉的去够小几上的茶盏,她手一伸没有碰到光滑杯面,反而是一只温温热热的东西,她吓了一跳,转头视线就扫了过来。 贺三郎刚刚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茶盏,大掌还没从茶盏上移开,就被楚琏一只嫩白的小手覆盖住,眼瞳微微的一缩,他的手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抽走,任由着她摩挲了几下。 当楚琏发现她的手盖在贺三郎的大手上时,惊的张大嘴巴,下一瞬才想起把自己的手拿开。 她慌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喝水。” 贺常棣微微低头,眼角余光却看着她突然红透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水被我喝完了,让丫鬟进来重新倒。” 楚琏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杯子是她的”这句话给咽了下去,这次她特意吩咐了问蓝一定要倒两杯进来。 小夫妻两等问蓝送茶的这段工夫,也没说话,贺常棣就坐在炕几的另一边,他靠着床架,微微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事。 楚琏觉得有些不自在,也只好强忍着,自己蜷在另一边看书。 她低着头强逼着自己看县志,在问蓝送茶进来前,都没敢抬头看对面的贺常棣一眼,当然没发现贺三郎一直微微眯着眼睛在细细地打量她。 小夫妻两自从成婚后鲜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问蓝和问青都高兴的很,问蓝送茶进去的时候,都不敢多待上一秒,放下茶盏就赶忙出了屋子。 问青和问蓝得钟嬷嬷嘱咐是知道贺常棣喜好的,知晓他不嗜甜,所以给他冲的蜂蜜水甜味很淡,楚琏口味比较重,喜辣喜甜,两杯同样的茶盏里盛着的蜜水颜色有些不同,楚琏面前的蜜水颜色更深一些,贺常棣面前的颜色稍淡。 贺常棣没动,他瞧着楚琏端起茶盏,微微在茶盏边缘抿了一口,随后柔嫩的绯色嘴唇上水润润的,像是凝脂一般。 他突然直起身子,视线落在两杯蜜水上,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这两杯颜色不同?难道味道不一样,好似你那杯的颜色看着要好喝一些。” 说完,还不等楚琏回答,就执起楚琏刚刚喝过的那杯蜜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喝完后,又执起自己这杯尝了尝,摇了摇头。 最后把楚琏那杯移到了自己面前,“这杯我喝了。” 楚琏被他突然的一系列动作都弄懵了,杏眼瞪地大大的,眼神诡异地看着她这个蛇精病夫君。 贺常棣被楚琏看的浑身不自在,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点奇怪,为了掩盖,他后来把两杯蜜水都喝了……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还没用晚饭,贺常棣喝蜜水就喝饱了。 傍晚的时候,贺常棣才带着同来的两名属下离开,临走时,贺三郎将莫成贵、黄志坚以及秦管事叫去说话,秦管事一回来就苦着脸,楚琏问他什么事,他只说是三少爷吩咐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却不好与三奶奶透露。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营被拦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营被拦 楚琏以为贺常棣吩咐了什么秘密的事情,也就歇了打听的心思,秦管事从花厅出来的时候,唉声叹气的。 他心里想着,三少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让他们吩咐下去,全府的男人只要还在凉州一日,胡子就不能刮,违令者就赶出去。 秦管事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如今在楚琏手下做事,也是个人人尊敬的大掌柜了,正该是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现在可好了,要留一脸的胡子,哪个姑娘能看上他! 他们这可是遭了秧的池鱼。 贺常棣赶回到北境边军军营的时候,草原上的夕阳还剩下最后一丝余晖,正是伙头兵做饭的时辰。此时军营最是忙乱,一日寻兵结束恰好是换班的时候。 贺常棣勒了勒缰绳,在快到军营木质的栅栏前让马匹放缓了步子。 换个岗的小兵笔直地站在营地入口处,冷风吹的鼻尖通红,可是握着长枪的手却没有摇晃松懈一下。 贺常棣打马就要进入军营,却冷不防被两杆长枪拦在马前。 那拦马的小兵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威武不凡,只听他高声道:“哪里来的!擅闯军营者死!” 贺三郎一张新鲜出炉的俊脸一板,显得越加的冷硬,可惜却没将小兵手中挡住去路的长枪吓退。 小兵一双小眼眯了眯,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可是想想军中又没长的这般“人模狗样”的这号人,最近图浑探子众多,之前校尉还提醒大家注意防范,万一眼前这人是图浑派来的探子可怎么是好。 贺常棣入鬓的剑眉蹙了起来,冷声道:“右翼军,步兵校尉贺常棣!” 两小兵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狐疑,其中一名小兵冷嗤了一声,“贺校尉明明不是你这样!别废话,腰牌拿来!” 贺常棣面色更黑了,他今天奉钱大将军的密令出去调查,根本就没带腰牌,这会儿怎么拿。 他身后跟着的两位属下也急了,解释道:“小兄弟,这真的是贺校尉,我们没骗人,不信,你们可以进去叫郭校尉等人出来认人。” 两小兵还是半信半疑,其中一个小兵嘀咕,“别真拿我们当瞎子,贺校尉不是满脸大胡子嘛!这小白脸瞧起来哪里有贺校尉一半英姿!” 尽管不大相信,一名小兵还是小跑着去寻人了。 刚刚小兵的话声音很小,还是落入了贺三郎的耳中,贺三郎眼角抽了抽,顿时有些后悔把自己的胡子剃了。 司马卉领着身边两名女副将从主帅营帐中出来,人高马大的高长伟送了出来。 “司马将军真是女中豪杰,这次边军有您助阵,相信图浑兵不会再是威胁。”高长伟虽然个头高大,但是一双眼睛却又细又长,额头比一般人凸出,此时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忍不住乱瞟,时不时停在司马卉的胸口和脖颈处。 一身戎装的司马卉皮肤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白皙,但是身高腿长,胸口更是鼓囊囊的,她长发扎成马尾垂落在身后,马尾上绑了一根红羽,眉宇比平常女子多了一分英气,一言一行一点儿也不扭捏,发而豪爽大气,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司马卉如何看不出高长伟那略带着邪气的眼神,她心中虽然不屑,但并未表现出来。 她朝着高校尉抱了抱拳,“高校尉不用送了,我的营帐就在不远处,日后还要高校尉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司马将军可是咱们边军军营里的巾帼英雄,前几日图浑兵偷袭,如果不是司马将军带着人及时赶到,那左翼军伤亡就惨重了,为表谢意,我还是送送司马将军吧。” 司马卉眉头微微蹙起,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随后就转身离开。 高长伟立马对身后的两名属下使了个眼色,跟在司马卉身后。 高长伟瞥了一眼自己身后两个歪瓜裂枣的属下,心中满意。他虽然英武比不上郭校尉,儒雅比不上张迈,但是在边军中,他自认为外貌也是不错的,尤其他现在一身银亮的铠甲,头发梳的齐整,面庞刮的干净,身后更是有两片绿叶在陪衬,起码比右翼军的那个姓贺的大胡子好吧!这个司马卉不过是个大龄的男人婆罢了,他这样的难道还拿不下? 一时间,高长伟的信心极度膨胀,好像自己已经拿下了司马卉。 两人走在傍晚嘈杂的军营中,身边小兵来来回回,高长伟不停找机会与司马卉说话。 司马卉紧紧抿着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应两声。突然,前面一阵嘈杂,有个小兵飞快的朝着右翼军军帐的方向跑去,因为跑的急,在司马卉面前绊了一跤,司马卉忙伸手扶了那小兵一把。 小兵见搀扶自己的是新来的女将军,受宠若惊。 司马卉紧了紧眉头,“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 小兵见女将军发问,自然不敢隐瞒,“将军,大营入口有人要闯营,小的这是去寻郭校尉。” 司马卉一愣,让小兵快些去,她想了想,也朝着大营入口快步走去。 高长伟还没说话,就见司马卉已经快步离开,他咬了咬牙,也急匆匆地跟了过去。 到了大营入口,司马卉一眼看去,就见到大营栅栏外一个身披玄色披风的高大男人手牵着一匹神俊的马站在营边。 他背对着大营入口,挺直的背脊有如笔直的青竹。 旁边有小兵认出了这位女将军,立即有人高声问好,许是被身后的声音吸引,贺常棣转过身来。 当那张脸映入司马卉眼里的时候,她有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她双眼大睁,脑子里不自觉的感叹,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他的五官不管是哪一处,都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完美的没有一丝缺点。 高长伟也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后,就是满心嫉妒。 他捏了捏拳头,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营里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他引以为傲的优势在这个男人面前,瞬间就被比到了尘埃里去。 他发现司马卉看这个男人的眼神带了一丝痴迷,怒气就涌了上来,“你们愣着做什么,不知道军中军法第一条就是擅闯军营者死吗!” 贺常棣目光落在高长伟身上,还没停留一秒就移开,仿佛是嫌恶的不想多看一眼。 贺常棣没说话,他身后跟着的下属却火了,“高校尉,你别欺人太甚,我们长官是右翼军的贺校尉,你不要含血喷人!” 什么!贺校尉,那个大胡子贺常棣? 真是笑死人了,就算是冒充也请贴上半脸胡子好不好。 高长伟根本就不信,他冷冷嘲讽道:“这样一张小白脸还冒充贺校尉,他要是贺校尉,老子就是大将军!” “你……” “好了,不要吵了,是不是贺校尉,等左翼军的人来自然见分晓。”司马卉突然道。 她说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顿时吵闹声音平息了下来,没过片刻,小兵就领着郭校尉张迈肖红玉等几人一起来了。 郭校尉看贺常棣的眼神跟看鬼一样,他快走几步上去,用力拍着贺常棣的肩膀,有些疑惑道:“你真是子翔?” 贺三郎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道:“郭大哥,你枕头里面藏了避火图,有一天晚上……” 郭校尉脸一僵,忙揽住贺三郎的肩膀,“臭小子,平日里装老气横秋,这下好了,刮了胡子别人就不认识你了吧!” 肖红玉跑到近前,就站在贺三郎面前瞪着一双牛眼盯着他看,“唉呀妈呀,真是贺大哥啊!你咋把胡子刮了!” 瞧着贺常棣越来越黑的脸,张迈也没忍住在一旁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这位确实是贺校尉,大家都散了吧,一会儿要开饭了。”张迈把腰牌递给守大营门的小兵。 小兵诚惶诚恐的奉回腰牌,还摸着头一脸憨相的给贺常棣道歉。 贺三郎挥了挥手,没打算和小兵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