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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节

    见外长再没疑问,继续往病房走去,站领导也惶惶惑惑继续汇报情况,

    “蒋嫚同志是我们站一位非常优秀的军医。她常年扎根基层……”

    蒋嫚的伤势比小步要稍重点,

    除了手部有灼伤,因吸入浓烟,还出现了晕迷,

    不过,经细致护理,已无大碍,其实就以卫生站的医疗条件完全也是可以护理好的。

    却,

    这就是极其叫人不解的地方了,

    自外长成昭朝来探望过后,他人甚至都还没走出卫生站。已经嘱咐蒙区军部领导务必将人转院至首府乌兰,得到更细致的照料!

    据昭朝本人私下的解释是:这是他一位老战友的幺女,他必须得好好照料,转院及转院后一切费用由他私人全权负责。

    小步是和昭朝同车返回的,

    小步已得知这一情况,

    不过他只知昭朝这“反常举动”,却,并不详情他所救这女军医的具体来历。

    车里。

    小步还是禁不住问起了,当然,真没别的意思,纯粹好奇,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她还是您一位老战友的千金。”小步还是玩笑轻松的语态,

    昭朝却是扭头看着车窗外,半天没言语,

    就在小步以为他并不愿多谈,他也并不想勉强时,

    昭朝似乎叹了口气

    轻说,

    “是太巧了,你救下的,竟然是蒋仲敏的独闺女。”

    你知道,小步当时就怔那儿!

    谁?

    蒋仲敏的独闺女,那不就是冬灰的……表姐……

    小步自然更来了关注,都扭头迫不及待看着昭朝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就给她转院呀!……”

    昭朝这时候慢慢转过头来,

    看着小步,似有深意,“你好像并不忌讳他啊。”

    ☆、4.116

    小步不忙,还是那么没心肺一笑,“我忌讳他什么,还佩服他呢,那么能打。”

    昭朝心想,看来这小八着实没争那位置的心呐,全凭着心境过活,这样也好,是个爽快人。

    于是昭朝也实话实说,“那好。他家这事儿你也清楚,如今多数人还是忌讳的,怕闹大了,小嫚的来历还是瞒着些好,要不,咱就叫弄巧成拙了。”

    “好。”

    乌兰三旗医院,

    小步得空儿会去关照一下蒋嫚的病情,昭朝也时常去探望,

    两日后,蒋嫚苏醒。

    昭朝和小步都在,

    人才醒来,即显出极大的谨慎与外界的保持距离,

    并未看昭朝与小步,很冷静地向医护人员询问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表示可以回站里修养,

    昭朝忙走近几步,弯下身,轻言细语,

    “你不必紧张。我是你父亲的老友,你出事,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放心,不张扬。”

    蒋嫚看他一眼。转过头去,又合上了眼,不发一声,依旧表现出极大的陌漠与防卫感。

    小步看着她,由此也再次体会到,蒋家人如今过活的不易,该多小心翼翼……想起那会儿初识冬灰,冬灰还是被全盘瞒着,尚且如履薄冰般怯意地活着……这还是蒋仲敏正经的闺女,命运都极力想握在自己手中却不得,何况冬灰,幼弱的她,命运更是得受他人摆布……念及此,小步心中又是一阵怆然……

    然而接下来,再听昭朝的进一步解释,小步心中惊动!似乎摸着点冬灰的“特殊性”,却也还是捉不着头绪,想不明白……

    昭朝为安抚她,进一步透露些他与蒋家的关系,

    “你确实不认得我,我叫成昭朝,是成着成弥的小叔,”这一说,蒋嫚明显眉心一蹙,昭朝知道她心中一定抵触。成家是她蒋家的仇人!却不得不先如实相告,这是诚意。“可我并不代表成家,我是你姑父孟永玉的父亲孟作霖最后一个学生……”提起“孟作霖”,昭朝的口气似乎都带哽咽了……

    小步心中惊惑的就是这一点,

    世人只知成昭朝与元首确有师兄弟关系。至于他们师承的……世人皆知,溥节是这么多年来“首席帝师”里的唯一女性!元首公开场合也只承认溥节是他唯一恩师,那么既是师兄弟关系,成昭朝也该是那溥节老太太的学生呀,怎么又是孟作霖的……孟作霖。从他口述的关系来说,该是,冬灰的祖父……一向人们只把目光聚焦在蒋家身上,至于他家这个姻亲孟家……当时寻着冬灰来历时,七哥也不是没了解过,冬灰的祖家遭难跟她父亲孟永玉的贪腐案有直接关系,父亲狱中服毒自杀,母亲殉情而亡,年幼的冬灰被抱至外祖家寄养……

    蒋嫚依旧没有睁眼,好像,他的任何来历都无法得到信任……

    昭朝在她床边坐了许久,

    垂着头,没再说一言,却带着深切的悲意,很难过……

    小步从病房里出来了,

    过往一定有很揪人心的事情发生,

    可不管怎样,如今它深刻地影响着冬灰了,叫冬灰,一个这样灵动的小姑娘过得这样凄苦无依……小步又想冬灰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看着手机。他出来这么些时,只给冬灰打过两次电话,冬灰在方程那儿玩的很开心,小步也不忍过多打搅……

    正摩挲着手机的,

    “小步,”

    一声,叫小步立即蹙起了眉头,慢慢抬眼看过去时,越来越冷……

    霜晨身后只跟着一个随从。风尘仆仆兼程赶来一般,

    小步立即就来了气!

    喊也不喊他四哥,起身就朝病房门那边走去,

    握着门把推开门,沉着脸,“成部长,你出来一下。”

    昭朝抬头见小步脸色特别不好,回头又看了看合眼始终陌漠无反应的蒋嫚,轻叹了口气,出来了,

    一出来,看见霜晨,心也是一沉,他怎么来了?

    结果小步上来就一通劈头盖脸,指着自己,“我还当你有个真性情,谁也不说的呢?还‘咱们这叫弄巧成拙’,搞半天你先把我糊弄着,背地里把你真主子喊来……”

    “小步!”霜晨严厉训斥,“怎么跟成叔说话的。”

    小步这才看向他,轻哼,“不要脸的,老子都这么跟他说话。”

    霜晨恨铁不成钢的,这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怎的就真这么过不了一处?

    “你错怪成叔了。谁也没告诉我,是蒋嫚的情况我一直知道,她在内蒙这边都是我安排的……”见昭朝也看过来,霜晨沉了口气,声音低些。“她毕竟是蒋叔的独闺女,她一家人虽面儿上没受牵连,旁的一些压力还是不小,当时蒋嫚已经快升中校了,还是受了些影响。她自己也很失意,愿意留在基层不想出来……”

    小步听了,讥讽,“哟,这么说,你还是念旧情照看着他一家老小的?”

    “小步,”连昭朝都劝慰喊了一声,

    小步气不减,只心里越想越难受,

    “她毕竟是蒋叔的独闺女”。哦,是他亲闺女你就管,冬灰呢!冬灰在外祖家不受待见,到了外头,更是不得有人管……一方面小步明知极有可能他四哥这头根本就不知道冬灰的存在。所以又哪里存在“管不管”呢,可,就是心里想着难过非常,蒋嫚一个“三长两短”有这个福气被他们救,还有暗地里关注照看她的四哥兼程来探望。冬灰呢,想想冬灰出车祸,连个通知的人都找不到,小小的冬灰头上缠着粗糙的纱布,一人缩在走廊放在地上的担架上……

    小步转头就走。鼻头酸涩,他又觉得自己超级没有用,护不得冬灰半点……

    “小步!”昭朝后头喊,

    霜晨无可奈何摇摇头,“成叔。算了,他是这样,见不得我半秒。”

    昭朝这才又看向他,神情淡漠了些,

    “四帅,希望你真如你所言,看着蒋仲敏对你忠心不二的份上,真正善待他的家人。”

    ☆、4.117

    也莫怪小步千里之外如此揪心着她,孟冬灰近段是灾祸连连咩。

    这场落冰寒深水是凶险不已,饶是孟冬灰体质再不错,宗白华的悉心调养,更关漫不离一步的照料,还是好起来慢。水里终归泡久了……

    高烧真正是到第三日早晨才全全退了去,

    关漫看见她睁了眼,

    趴在她脸庞边,“小英雄,醒了。”

    冬灰脸庞还有些润红。眼眸啾啾懵懵,就跟那才睡醒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见她又要懒懒闭眼,关漫忙整个人都趴在她旁边,伸手搭她腰上摇摇,“快别睡了,要这两天养不好精神,咱们怎么去跑奔牛节。”关漫笑着,甚至,有些撒娇。

    果然。小姑娘又睁开了眼,想说话,发觉喉咙不舒服,关漫立即撑起身,伸手拿过一只牡丹瓷杯,里面有吸管,“躺着喝还是想坐起来喝。”

    冬灰努嘴巴,关漫已经窝着腰把吸管递过去,小姑娘咕咕吸了几口水,“奔牛节?哪儿的呀。”

    关漫一直就那么跪窝着身一手捏着吸管随时递她嘴边,“肯定是潘普洛纳的呀,不正宗的谁带你去。”

    冬灰笑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明儿你要好些。后天我们就上飞机。”吸管又递她嘴边,

    小姑娘喝了几口,唇色也润湿了,她慢慢要坐起来,关漫单手把着她的手肘,坐起来后,长发垂下来,人还有点晃晃的,小姑娘还咯咯笑,搞一句“怎么跟到了太空一样。”关漫伸手又放下瓷杯,倾身完全抱住她,“这次可把人吓坏了,你好好儿的,以后真要去太空玩儿是问题么……”唇碰着她的额角,一方面试她的体温,一方面真是心疼得很……

    冬灰靠他怀里,好像想了半天。虽说前几日高烧,稀里糊涂,有些记忆还是有的,比如她紧搂着元首的脖子不放,把他当成舅舅了……她发呆,关漫就低头看着,才好玩儿,她有时候抬手抠抠鼻子旁边,关漫会拇指摸摸那里。看看是不是因为过敏让她觉得痒……

    “那个阿姨好么,”

    关漫知道她问的是救起的阿姨,“好。昨天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冬灰点点头,“水里好冷啊。”笑着张手抱紧他,“我都以为要死里头了……”其实也是zhe。关漫拍了下她。“还胡说,大过年呢!”冬灰咯咯笑,尽管还是软绵绵没劲儿的样子,坐起身,“我真的好了。后天真的能走么。”哎,看来玩乐确实是比任何东西都管用的良药,人还有点晃呢,两颊也是红扑扑的,可强撑着装好的样子就是可爱!

    关漫也没扶她了,任她晃,起了身,桌边站着给她配药。宗老的交代关漫都熟记在心,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榻子上的小姑娘终于是抵不住还没完全走出的晕劲儿,栽回床上躺着,却,是欢喜的,长发遮了些她笑眯眯的眼眸,她说“我这死里逃生一次能换来出去好好乐乐,也算真值了。”关漫低头专心配着药,唇角绝对是弯着也是愉悦。她欢乐,他欢乐;她说值了,他就觉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