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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都过去了,往后该是什么还是什么。”二夫人拧着眉,看着她道,“等你出嫁了,日子也就舒坦了。”

    出嫁吗?她都觉得遥遥无期,再过两年,怕是连人家都找不到了吧。

    “别胡思乱想,还有二婶呢。”二夫人握着她的手道,“你和你大姐不同,她的样子,我若将她嫁出去就是害了她,还不如留在家里养着,好歹有吃有穿没有气受,可是你年纪不小了,不能再耽误了。”

    “二婶。”崔婧文望着二夫人,苦涩的笑笑,二夫人朝外头看了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赵远山来了,你可知道。”

    崔婧文不等二夫人说完,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迅速垂了头,就听二夫人道:“当初说的婚事无疾而终,如今他人回来了,二婶打算再找人去试探一番,若是能成……”

    若是能成,有赵勋罩着,即便她们母女再横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崔婧文心头发凉,赵勋地位再尊崇又怎么样,可是他这个人太不可靠了,脾气捉摸不定为人凶残外,就是他家里那些糟心的事,也够她纠葛多少年。

    若是嫁给她,这辈子她都没有舒心日子过。

    崔婧文看着二夫人,淡淡一笑,道:“也不是我们想就可以的,赵远山如今炙手可热,想结亲的人家怕是能排几里的路,哪能轮得到我们。”

    “那些人能有几个比得上你的。”二夫人笑着道,“模样是一等一的,就是持家过日子还有这性子,也没有人能越得过你。”

    崔婧文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容貌也没的挑,若赵远山连她都看不上,那他也真是不识好赖货了。

    “让二婶费心了。”崔婧文含笑道,“此事还要问过父亲的意见,更何况……”更何况还有个方朝阳在,只要她在一天,他们兄妹的婚事,就还是捏在她手心里。

    若她不愿意,就是崔延庭点头了也没有用。

    促一段亲事容易,毁一桩婚事却是轻而易举。

    崔婧文心里乱糟糟的,她辞了二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里。

    “四小姐没事。”连翘笑着道,“她就只是想看看赵将军长的什么样儿,奴婢没有拦她。”

    因为她们都好奇。

    “帮我那件新做的素兰褙子找出来。”崔婧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去翻首饰盒,找了两只颜色略艳丽一点的簪子,“再帮我重新梳个垂柳髻。”

    连翘一一应着,却有些奇怪,问道:“二小姐,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崔婧文没有说话。

    连翘帮她换了衣衫梳好了头,崔婧文又上了点淡妆,撇了连翘一个人出了院子,径直往前院而去,过了如意门她在院中碰到了杨清辉,问道:“表哥这是去哪里?”

    “赵七爷在书房,我去陪坐。”杨清辉和赵勋当初在京城时就认识,但因赵勋在长辈眼中太过出挑,没有章法,而杨清辉却是循规蹈矩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

    只是时隔多年,他也愿意和他聊一聊,听一听他对当下政局的看法,对大周未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原来是赵将军来了。”崔婧文颔首,指了指崔岩的院子,“我去茂燊那边看看。”

    杨清辉打量了一眼崔婧文,含笑点了点头去了书房。

    书房房外的夹道内,崔婧语贴着墙根听着里头的话,却根本听不清,就莫说看到赵勋的人了。

    “小姐。”彩娟怕的直抖,芍药的下场她没有忘记,听说是活活打死了丢出府了,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遮不住身子,“我们回去吧。”

    崔婧语怒瞪了一眼,示意她闭嘴。

    又听了一会儿,她有些烦躁,就起身猫着腰出了夹道,边走边想着事儿。

    “你确定你看到他的样子了,长的很难看?”崔婧语有些不甘心,彩娟怕她再问,就点着头道,“嗯,反正肯定不是英俊的。”

    崔婧语就笑了起来,绕到垂花门边正好看到顾若离进了门,她盯着她冷笑了笑。

    顾若离在门口时就问了婆子,婆子告诉她赵勋已经到了,人在书房。

    她犹豫了一刻,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内院。

    “这么早就回来了?”方朝阳惊讶的看着她,“医馆里没有生意?”她正在换衣服,顾若离看着她奇怪的道,“您要出去吗?”

    方朝阳点头:“我要去看太后娘娘。”她还打算去西苑,不去她不放心,她不相信圣上会那么好心,会留着二哥不杀。

    “娘……”顾若离想劝她一句,可还没有开口,方朝阳已经摆手道,“你不用劝我,就算他杀了我,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该说的话我见着他还是一样说。”若能杀人,她恨不得动刀子才好。

    “那我和你一起。”顾若离说着往外走,“我去换身衣裳,正好也给太后请安。”

    方朝阳回头看着她,冷嗖嗖的道:“不用。你好不容易得的情分,别被我搅和没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只是不愿意拐弯抹角而已。

    “让郡主去吧。”李mama也帮着劝顾若离,“要是不去,郡主寝食难安,对身子也不好。再说,就算圣上动了怒要对郡主怎么样,不还有您吗,你去求情,包管有用。”说着,打了个眼色。

    顾若离心头转了转,颔首道:“那您谨慎些,不要凭着性子,得罪人不怕,可也要有个度,给自己留条后路。”

    “还有脸说我。”方朝阳说着,戳了戳顾若离的额头,道,“我可警告你,赵远山来家里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别跟这人不清不楚的,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她回来就是因为赵勋,只是顾若离不能说,笑着道:“知道了,我的腿可舍不得断。”

    方朝阳这才满意的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走了。

    顾若离去了暖阁坐着,欢颜进来问:“要不要摆饭?”

    顾若离看了看时间,是到了吃饭的点了,怎么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她要自己过去?

    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去看看,外院摆饭了吗。”

    “啊?”欢颜不解,“您怎么关心伯爷了?”话落,又想起什么来,笑的很暧昧,“奴婢知道了,您是想问表少爷吃了没有是吧。”

    顾若离愕然,吃惊道:“我为什么要问表少爷?”

    欢颜就掩面咯咯的笑了起来,红着脸道:“县主别和我装傻了,奴婢又不是小孩子。”就跺着脚一溜烟的跑走了。

    顾若离还没有明白,她哪里和欢颜装傻了。

    外院书房,赵勋,崔延庭以及崔延孝和杨清辉各自坐了一方,崔延庭端茶和赵勋敬了敬,道:“……七爷不必谦虚,若圣上行赏,您一个镇国将军是探囊可取。”

    虽都是将军,可镇国将军却要比赵勋原来的骁勇将军高出很多,甚至已在三公之上,手掌天下兵马大权,绝对可谓是跺一跺脚,大周都要抖三抖的位置,是手握朝廷命脉的权臣。

    这个封号还只有建国初期太祖用过,此后再没有人得过殊荣。

    一来,皇权稳固,帝王不可能将所有兵权放在一人手中,二来,后来建了都督府,军权都分散在各处镇守将军和都督府以及兵部的手中,就如赵勋的骁勇将军,原先掌的兵权也是他自己建立的。

    所以,崔延庭才有此一说。

    他话一落,崔延孝的眉头就抖了抖,圣上不会真的把兵权给他一人吧,那将来……可真的要被赵勋捏在手心里了。

    可是尽管这般想,他也觉得崔延庭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以赵勋的所作所为和行事作风,他若是担着骁勇将军的名号披荆斩棘改朝换代,却还是骁勇将军,那他还废这个功夫做什么。

    崔延孝捧着杯子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杨清辉心头也动了动,圣上素来是念旧的人,赵勋又是如此大功,镇国将军非他莫属。

    “伯爷说笑了。”赵勋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道,“不过都是为圣上效力,什么职位都无妨,便是让我明日再回开平卫,赵某也是义不容辞。”

    崔延庭差点被茶水呛着,这个赵远山可真是狡猾,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明明是行军打仗的粗人,但人却是狡猾多端。

    想从他嘴里套句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正是七爷说的这个道理。”崔延庭说着,对天上抱了抱拳,“忠心不二,一心为君效力,是为臣者的本分,崔某人今日受教了。”

    赵勋淡淡笑了笑,眸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朝挂在墙上的钟扫了一眼。

    “只是,如七爷这般人才,有勇有谋又得力忠心,若说不得重用,我等也是要报不平的。”崔延庭哈哈一笑,似是开玩笑的样子,“七爷您说呢。”

    他在等赵勋接他的话,想知道圣上对他打算怎么封赏,若是赵勋说的他不满意,就可以顺势求他美言几句,若是满意,自然就皆大欢喜。

    “不敢,不敢!”赵勋余光睨了眼崔延庭,“伯爷这次功劳也是甚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圣上知道他的功劳大,所以会大加赏赐。

    崔延庭喝着茶,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摆手道:“我不过开了宫门罢了,此等小事不足挂齿。”我不开宫门,你们还能这么顺利的进宫?

    赵勋微微一笑,视线就落在杨清辉身上,问道:“杨大人月中启程上京,倓松可知?”

    “还没有收到祖父来信,所以并不知道。”杨清辉抱拳道,“有劳七爷告知。”

    赵勋微微颔首,打量了他一眼,文弱书生月朗风清的样子,倒有几分杨文雍的身影,他顿了顿,道:“春闱月底二十二日举办,倓松多准备,届时我等便等着喝你的登科酒了。”

    杨清辉很惊讶赵勋给他透露了这个消息,礼部那边还没有发公文,他问道:“可是礼部已经下了公文?”

    “不曾。”赵勋淡淡然道,“赵某刚刚决定的,那天是个好日子。”

    就跟他刚刚决定下午出去踏青一样随便。

    他的话一落,房间里三个人一瞬间脸上划过惊愕的表情,随即又掩饰了下去,杨清辉含笑道:“是,在下多谢七爷告知。”

    赵勋颔首,很满意的样子。

    崔延庭和崔延孝对视了一眼,赵勋看着杨清辉就定了春闱的时间……又说杨文雍月中就要进京。

    看来,杨家的盛世就要再次来临了。

    “大哥。”崔延孝看了眼时间,“我去吩咐在花厅摆膳?”

    崔延庭忙笑了起来,道:“瞧我只顾着说话,尽是疏忽了。”他说着起身,做出请的手势,“七爷,请!”

    赵勋也不推辞随即站了起来,负手在了前头,崔延庭陪同在侧,一行人往外院的花厅而去。

    酒桌上,崔延庭和崔延孝频频敬酒,赵勋来者不拒,宾主尽欢。

    崔延庭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趁着净手的空档,崔延孝拉着崔延庭低声道:“大哥,你说赵远山是什么意思?”

    赵远山很难请的,可他们一请就来,而且这么好说话,尤其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几杯酒下去,几乎是知无不言。

    看样子,他这是打算拉拢他们啊。

    “约莫是知道圣上要给我的赏封。”崔延庭猜测道,“他这是拉拢我。政局不稳,他一旦做了镇国将军必定会有异声,多一点支持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兄弟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我还有个想法。”崔延孝刚才就在想这件事了,二夫人也曾提醒过他,“你看,早先荣王妃要说文儿的事,能不能再重新提起来,毕竟当时是认为赵远山死了才会作罢,如今他人回来了,自然就要接着再说。”

    崔延庭也想到了,要想彼此关系长久,让赵远山为他所用,那么,让他做自己的女婿就是最稳固的关系。

    “这件事恐怕还要弟妹出面。”崔延庭低声道,“赵远山和荣王妃关系不好,让他去探一探荣王妃的虚实,赵远山那边也要找人去说相。”这种事只能女人去办,他们男人酒桌上怎么好提这种儿女情长的事。

    崔延孝点头应是。

    “先回去,倓松毕竟年纪轻,别得罪了他。”崔延庭指了指花厅里头,兄弟两人便又回去了,就听到杨清辉正和赵勋道,“……早上看她去了医馆,有没有回来,却是不得知。”

    杨清辉知道赵勋和顾若离是认识的,所以听他问顾若离一点都不惊讶。

    可崔延庭却是步伐一怔,难道那丫头和赵远山也认识,他笑着上前,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七爷和倓松在聊什么,这般高兴。”

    “在问我姑母与表妹。”赵勋含笑看向他,“表妹敕封了县主,我还不曾道谢,便和倓松问上一句。”

    原来是这样,崔延庭点了点头,笑着道:“她去医馆了,那孩子就喜欢待在医馆,和男子似的,拦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