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我没有看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说什么话能让我知难而退。”宋凛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语气凉薄:“我最怕被女人爱上,因为,我已经不会爱任何人。” 看着宋凛潇洒离开的背影,周放感觉到一瞬间的失落。 她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聪明,她只是胆小卑微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怕爱上他,他怕被人爱上。 多可笑。 又见周五,周放受了表姐夫妇的拜托,又抽了半天去给外甥女开家长会。真是要命,既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却要三天两头往学校里跑,周放也是cao碎了心。 其实周放早该想到的,既然两个孩子同龄,又同校,那就极有可能是同班的。 和宋凛在家长会上见面,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混迹在一群十五岁孩子的家长里,两人都显得有些过于年轻了。 两人都工作忙,又去得最晚,阴差阳错只能坐在一起,窝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 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周放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不是自己的孩子,周放实在没有那么多责任心,她的心神全落在这个坐在她右手边、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 宋凛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右边眉毛比左边眉毛高,看起来有几分雅痞的气质。让周放想起了那部让她熬着夜看的电影——《风月俏佳人》。这个男人实在太像爱德华,有绅士也有痞坏,能让女人轻易心动,也能让人女人瞬间心死。他身上穿着灰色西装,下午的阳光成为一束天然的补光,周放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离他很远很远的。 垂了垂眼睫,周放感受到一丝自己都有点难以理解的失落。 “听说节目下周就要开始录了?” 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周围的家长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周放怔愣了一刻,再三确定不是听错,才有些错愕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周放整理了心情,不卑不亢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凑热闹?”宋凛转过头来,低低看着周放,眼中带着几分关心:“你去了也只是陪跑的。这一次的女明星是余婕,出了名的难搞。你的竞争对手,歌婕思,是她jiejie的公司。她不可能让你赢了她jiejie。你想要的广告效应,达不到。” 也许宋凛确实是几分好心,可他那副洞悉一切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让周放感觉到不爽。 周放攥了攥拳头,郑重其事地说:“我要么不参加,要是参加了,就一定要赢。” 宋凛没想到周放这么执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了勾,眼神中是分明的不相信。嘴上却说着:“我拭目以待。” 周放受不了宋凛这副瞧不起人的态度,趁教室里还有家长们讨论的声音,起身要重新换个座位,刚一起身,又被宋凛扯了回来。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先是虚握试探,见周放没有反抗,继而穿过她的指缝,转成十指紧扣。周放意识到这动作有多不合适,想要挣脱,被他扣得死死的。 周放不明白宋凛的用意,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无视她的反抗和不爽,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 “一个女人,不要这么倔。” 这种撩人的姿态,分明就是故意的,周放又怎么会不懂? 她没有再去挣脱,她越是激动反抗,他越是会觉得有趣。 周放嘴角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揶揄之意:“你到底对多少女人说过这种话?”周放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越想越觉得讽刺,说道:“张爱玲说,到达女人心里的路要通过yindao。想必你已经到过很多女人心里了。” 面对周放的揶揄,宋凛也不生气,只是面不改色地回应:“那到你心里的路上,是不是已经人满为患?” 宋凛反应快,是周放一直以来都领教得很透彻的,和他打嘴仗无异于自取其辱。她自然不会傻到继续下去。 周放冷冷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说下去,恨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一下的力道,让整个教室的人都闻声回头。 周放没想到这一下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脸唰地红了,低垂着眼睫,视线正落在宋凛发红的手背上。 “蚊子。” 面对大家探寻的目光,宋凛如此大言不惭,周放的头只得埋得更低。 不过是一点小sao动,很快就过去了,家长们又继续讨论去了。 嘈嘈切切的声音里,周放又听见了宋凛的声音。 “退出节目吧。” 周放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想得美。” 宋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似习惯了她的叛逆,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愉悦:“上节目有什么好?抛头露面。女人啊,还是宜家宜室的好。” 周放有些女权主义,最讨厌“男主外女主内”的老思想,对宋凛的论调,从骨子里感到不屑:“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宋凛笑:“父系社会,女人听男人的话,天经地义。” 小剧场: 宋凛: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这样不好吗? 周放:你懂啥?我就是好独立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冶贱货好不一样的女主! 小图:老司机就要勇于挑战各种车!上! 宋凛:你说这拖拉机? 周放凑过来:谁是拖拉机? 宋凛,小图默默的…默默的… 第15章 家长会结束,学校大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孩子、家长和一步一停的车。 马路对面明明有收费停车场,有些家长还是把车违停在校门口,只为省那么五分钟的事。周放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不禁感慨,素质这东西并不是人有钱了就能跟着有的。 周放替外甥女背着书包,她自己背着运动装备,马尾扎得高高的,一蹦一跳,充满着少女的活力。周放看着她,只觉眼前是一片明媚,之前被宋凛搅坏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周放倒是没注意自己的车和宋凛停到了一层。 宋凛个高显眼,黑着脸拎着女儿的衣领,就这么出现在周放的视线范围内。他看到周放的那一刻,大约也有些意外,愣了几秒,然后冷冷瞧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自她身边走过,引得她投以注目许久。 外甥女见宋凛父女走远了,才鬼头鬼脑凑近周放,压低了声音问:“表姨,你认识宋以欣的爸爸啊?” 周放倒是没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这样会察言观色,周放仔细回忆,确定自己真的一句话都没多说,这孩子竟然仅凭几个眼神就看出了端倪。 和那个直男癌算认识么?周放眼皮跳了跳,四两拨千斤回复了外甥女。 “不太熟。”不过是一起睡过几次觉。 外甥女一听周放这么回答,仿佛如释重负。孩子毕竟是孩子,好恶都写在脸上,只见她撇了撇嘴说:“我不喜欢宋以欣。” “为什么?”周放有些意外。 “她是坏女孩。”外甥女掰着手指数着宋以欣的罪状:“她谈恋爱,抽烟,喝酒,泡吧,反正就是尽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这样就是坏女孩吗?”周放若有所思。 “当然啦!”外甥女还在说着:“听说宋以欣没有mama,她爸爸也不怎么管她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就这样。”外甥女突然轻叹了一口气,一脸少年老成:“幸好我爸妈没有离婚,不然我得和宋以欣一样没人管了。” 周放看着外甥女突生感慨的样子,不觉也跟着有些感慨。孩子就像一面镜子,把家庭的情况映射得清清楚楚,残缺的家庭,对孩子总归是有些影响。 想起宋凛人前人后的样子,周放轻叹一口气。 抬手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口气温软:“傻孩子。” 外甥女坐上车,乖乖系上了安全带。周放自后视镜里,看着宋凛又一次生拉硬拽把他女儿拉进车里,动静大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投以视线。 周放突然觉得,宋凛也有他的不易。 姑且原谅他的自以为是吧。 之后的一周,周放都在忙上节目的事。“衣见钟情”是目前国内服装类综艺节目里最火的。周放必须严阵以待。 虽然在宋凛面前夸下海口,实际上她对于能不能在节目里胜出并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正如宋凛所说,余婕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难搞,周放托了好多人,都没能把她一关打通。歌婕思的老总和周放一样,都在期待能在这一季节目大放异彩,得到融资,自然不可能给周放什么方便。 一筹莫展的周放在例会上难得发了顿脾气,这么多人拿她的钱,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为她排忧解难,她实在难以压制怒气。 因为周放的这顿脾气,公司里也开始了为期一周的低气压。 周末,周放约了秦清喝酒。 作为一个新老板,年轻女人,周放还是很认可这种发泄压力的方式。 秦清约她吃饭的店近来很火,推出的什么“海陆大咖”,装海鲜的容器足有桌子那么大,每次来都要预约排队。此时此刻,两个瘦丁儿一样的女人就这么隔着一桌海鲜大快朵颐,完全没有平日的形象。 周放和秦清在同龄的女人里都算是有身家的,只是两人情路都很不顺,可算难姐难妹。秦清第一次结婚就遇到人渣,年轻轻轻就离了婚,虽然离婚的时候分了一套黄金地段复式楼以及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但这经历还是让她对感情失去了信心,之后就开始游戏人间。 上次秦清带周放去见的那个算命的小白脸,如今已经堂而皇之住进了秦清家里。周放听完这事,忍不住鄙视她:“你就瞎作吧,早晚有一天被这些小白脸骗干净身家。” 秦清没形象喝完一大瓶啤酒,笑呵呵地说:“我乐意。” “你真是中毒了。”周放吐槽道。 秦清哪里是受得住吐槽的人,立刻反唇相讥:“比你好,你才中毒,居然和宋凛搞一起去了。” 周放一听宋凛的名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秦清则和她完全相反,提起宋凛就兴奋,一脸三八压低声音问周放:“你说,你多和他练练,是不是以后也能成本城有名的炮神?” 周放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视线瞥向别处,良久才低声自嘲道:“我么,最多就是一炮灰。” 秦清是周放多年闺蜜,自然知道周放话中有话。见周放情绪低落起来,知道玩笑开过了头,赶紧收了声,不再多问。 她笑了笑,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我这算命的小鲜rou,他可了不得。” 周放笑笑:“怎么?那方面特别强?” “还行吧。”秦清反应过来,啐道:“去,我不是要说这个。” 她神秘兮兮地对周放说:“他以前啊,和那个女明星,那个那个,余婕,好过,我在他电脑里看到他和余婕的照片了,余婕肯定动脸了,那时候长得和现在很不一样。” “余婕?”周放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不算混沌,很快挑出了关键词,转过头来,挑了挑眉:“马上要参加‘衣见钟情’的那个余婕?” “小点声。”秦清说:“余婕本来叫余翠,瞧这名字土的,后来进娱乐圈改的名儿。算命的小鲜rou说了,和她做那个事儿,就跟大海里洗拖把似的。” 周放鄙视地看着秦清:“也只有你,能和现任男朋友,谈论他和前任床上的那点事。” “这不是交流经验么?”秦清压低声音说:“我小鲜rou觉得她不正常啊,后来一打听,乖乖,不得了,原来她在夜总会里做的。” 听着这么劲爆的八卦,周放手上握着冰凉的啤酒杯,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