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节
齐思什么都没问，更没问赵出息和秦家的关系，赵出息也没说任何关于十六号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赵出息等人在酒店吃过早餐，让周易和马成才自己逛平遥古城，赵出息和齐思开车到城南堡村，这才注意到城南堡村的大街上挂着各种拆迁的横幅，还有很多墙上那标志性大大的拆字。 赵出息和齐思到秦家，秦炳没有过来，秦英已经在那里等着，赵出息和秦冉的父母打过招呼坐了会，然后对二老简简单单地说道，我去看看她。 二老相顾无言，只是淡淡说道，去吧。 该准备的秦英已经准备好，香纸水果祭奠的东西等等，这一路上谁也都没说话。 已经走过的一条路，赵出息并不陌生，没过多久便已经到坟地，将车停在坟地外面，下车后秦英很识趣地说道：“我就不过去了。” 齐思没想到他们要来的地方是坟地，愈发的好奇。 赵出息没说话，接过东西带着齐思缓缓走向坟地深处，这路又近又远，近的是只有百米距离，远的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几分钟后，终于到目的地，那座默默无名的黄土堆，没有墓碑没有树木没有任何显眼的东西，除过秦家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埋着谁，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赵出息停下脚步，不禁自嘲地笑道：“十六号，我又来了，答应你的，没有骗你吧，我知道，你肯定想我了，嗯，我也想你了。” 我想你了，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最真实的赵出息…… 第664章 生活很苦 城市很大，世界很大，人心更大，所以便有很多迷失方向的孩子。 赵出息一直觉得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靠综合实力决定的，不然实力不够，却强行一直前进一直往上爬，最终的后果就是迷失自我坠入深渊。 赵出息喜欢十六号，十六号也是在西安对赵出息影响最大的女人，这种喜欢无关爱情，而是那种很复杂的东西，试问又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看得起小姐的，赵出息肯定算一个。至今为止赵出息都无法忘记遇见十六号那天，那种疲惫，那种坚强，那种干净。从小县城的贫民区到大城市读大学，对于秦家这种家庭来说，不比登天难，十六号一直想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个家庭，让父母能过的好点，让弟弟有点出息，所以当父母重病要钱，弟弟读大学要钱，家庭的重担压在她身上时，她才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只是没有人懂她，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纯洁，因为这是她的初心，她的初心就是希望这个家能好点，人活一世，人心复杂，周围的环境千奇百怪，又有几个人能坚守初心，所以啊，不管是走多远不管走多快不管站多高看多远，不忘初心才能保持最真实的自己。 正如《华严经》里面所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赵出息每每迷茫无助的时候，都会想想傻傻的十六号，那么执拗的请自己吃必胜客，那么让人心疼的对他说，我叫秦冉，那么喜欢他却压抑在内心。能有今天这番成就，赵出息不觉得老天爷欠自己什么，前二十多年在大山里吃苦受难，才有今天站在人群高处，可她觉得老天爷欠十六号，欠她太多太多，欠她一份平淡安稳的人生。 这世界，终归是不公平的。 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天越来越阴沉，中午的天气更像是傍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雪花，看来这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 赵出息蹲在地上，将水果贡品摆上后开始上香烧纸钱，旁边的齐思安安静静的陪着赵出息，不打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齐思相信，这定然也是赵出息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眨眼一年多，时间过的就是这么快，本来说早点过来看你，可惜太忙了，事情太多了，有时候真想回到祁连山，每天无忧无虑，只等着日出日落，不过我知道，回不去了。所以啊，你别生我气，嘿嘿，我知道你肯定不生气，你那么好，怎么可能生气。这一年，事情挺多的，我过的还好，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如何，你也不知道给我多托点梦，让我知道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赵出息边烧着纸钱边小声嘀咕道，就像再见程子欣和苏苏的时候，赵出息发自内心的大笑，今天的赵出息也一样，没有任何压力，放下了所有东西，就像是年入花甲以后，夕阳西下坐在躺椅上和孙子们诉说着自己的人生一样。 齐思这时候也蹲了下来，跟着赵出息一起烧着纸钱，赵出息淡淡一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这次还带着一位美女来了，嗯，我知道你在那边肯定担心我的个人问题，所以我才带她来。她叫齐思，是我未婚妻，是不是很漂亮，你得夸我眼光好运气好，别骂我，我就能在你面前贫嘴，我们快结婚了，可惜你却看不到。齐思对我很好，像你一样心疼我，我那会说，以后找媳妇一定要找个像你那样的，看来老天是眷顾我的，最终让我如愿以偿了。” 赵出息望向齐思，两人相视而笑。 “家里一切都挺好的，秦英毕业也回家了，我想你肯定知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每年也回来看他们，不管怎么样，我把自己当半个秦家人，所以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省得你不放心。还有啊，上次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次给你说说我如今的生活，不知道去年给没给你说我已经不在西安了，嗯，我现在在成都，很好的地方，你肯定也会喜欢成都。我不用再那么辛苦每天打三份工了，也用看谁眼色被谁欺负，现在的我很厉害，瞅见没，那辆路虎就是我开来的。至于我在成都么，那就更厉害了，谁见了我都得喊声赵爷，放心，我不是吹牛，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齐思，所以啊，你就别担心我，我不像上次那样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该怎么做。”赵出息继续说道，有点像是汇报一年的工作。 齐思一直不知道赵出息在西安的生活有多苦，但从赵出息几次谈起，她知道肯定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苦，但是让她欣慰的是，赵出息在西安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照顾他，有二胖，有苏苏有程子欣，现在又知道有秦冉，齐思忍不住动情道：“秦冉，我是齐思，谢谢你在西安帮我照顾出息，我知道你也不需要我说谢谢，但我还是要说。你放心，以后的日子我会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不管他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不离不弃，因为我和你一样，这辈子遇见他，是最大的幸运。” 纸钱很快烧完了，赵出息不再说话，只是蹲在那里。 良久赵出息才缓缓开口道：“在西安，能遇到她们，对我来说，是最庆幸的事。十六号让我懂得很多东西，让我明白很多道理，你肯定想不到，她是个小姐，我们相识于山水情，我在那里当保安，她在那里当小姐，我一直没觉得她是小姐，因为她和所有小姐都不一样，她比她们都要纯洁，她的眼神比谁都要清澈，她也是那里对我最好的人，因为我懂她，我心疼她，我心疼她的坚强，我心疼她的傻。秦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父亲瘫痪，母亲身染各种疾病，弟弟在读大学，生活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她把自己陷入万丈深渊，只为这个家能好点。小地方出来的孩子，大多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条件，所以他们吃苦耐劳，所以他们铤而走险，可惜很多人最终迷失方向，忘记最开始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十六号和他们不一样，她的人生没有梦想没有野心，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惜老天爷没能让她如愿。她一直在坚持啊，她说很多次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她太累了太苦了，那种苦不是普通的苦，没有几个人能明白，可是一想到家里，她就只能继续坚持，坚持去坚持。她只想等秦英毕业，然后离开那座城市回到平遥，找个本分老实的男人结婚生子，不需要她有钱，不需要她长的多帅，只需要对她好点，对她家好点，这就是她的人生追求。眼看着秦英就要别业了，她不用再受苦了，可惜，可惜啊，她自杀了，她选择了这么一条路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赵出息开始讲关于十六号的故事，齐思安静的听着，眼睛不禁微红，她没想到秦冉的故事如此悲伤，听到秦冉最后选择自杀，齐思震惊不已。 “我知道她喜欢我，山水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敢对我说，她觉得配不上我，她怕说了以后连这份喜欢都不敢有了，所以她用她认为对的方式对我好。”赵出息唏嘘感慨不已道。 齐思擦着眼泪说道：“秦冉是个好姑娘。” “嗯，是啊，她比谁都好，可又都比谁都苦。”赵出息摇头苦笑道。 生活很苦，穷人家的孩子更苦，这个简简单单的苦字，是说不出来的，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自己懂得。 该说的都说了，该聊的也都聊了，再说下去，赵出息怕十六号觉得自己啰嗦，于是道：“不说了，走了。还是那句话，下次见。” 起身，赵出息对着秦冉的坟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话，然后握住齐思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时候，整个世界早已经银装素裹，如此的漂亮，如此的干净…… 坟地外面，秦英靠着路虎发呆，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可是他依旧无法面对jiejie，无法原谅自己，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哭醒，那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如果老天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话，他能想到，jiejie是多么的痛苦，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自杀。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害的，所以每次，他只敢走到这里，不敢再进去，他只想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忏悔来还债。 看见赵出息和齐思出来了，秦英干净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对着赵出息和齐思笑道：“赵哥，齐思姐，出来了。” 赵出息察觉到秦英的异样，没着急着上车，而是掏出一根烟递给秦英道：“抽烟不？” 秦英没客气，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又给赵出息点上。 “工作怎么样？”毕竟是秦冉的弟弟，赵出息再怎么无法原谅他，也都得面对。 秦英悻悻笑道：“公务员，就那样，还可以。” “想不想做点别的？”赵出息继续问道。 秦英回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做什么都不容易，何况我也没那个本钱。” “只要你有想法，就试着做做，至少我可以投资你。”赵出息很直接地说道，他现在不缺钱，秦英想干什么，他都能支持。 秦英连忙道：“不用了赵哥，真不用。” “我不是为你，是为你姐，为你爸妈。你明白，如果我直接帮忙，你爸妈会一直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你自己让他们过的越来越好，他们会很欣慰。”赵出息如实说道，这才是他的意思。 秦英也回过神了，尴尬点头不敢说话。 “想好做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会把关，如果真不错，我会让人帮你，电话秦炳和你父母都有。”赵出息很是冷淡地说道。 雪越来越大了，赵出息不敢逗留，说完扔掉烟头上车，秦英紧咬着嘴唇跟着上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城南堡村，只是等到路虎开进街道以后，秦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却让赵出息和秦英不禁愤怒…… 第665章 小地方，大纨绔？（上） 城南堡村街道上，如同昨晚一样，站着不少人，大多数是城南堡村的村民，剩下的就不知道什么身份。此刻秦家门口聚集着很多人，秦冉的父母被围在中间，某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推搡着秦冉的母亲，城南堡村的村民不敢上前。 “又是他们。”秦英一脸愤怒地说道。 赵出息皱眉问道：“他们是谁？” “拆迁办的，要让我们签拆迁协议书。”秦英紧握双拳道，这些人都是拆迁办雇的地痞流氓，自己父母年老多病，欺负两位老人算什么本事。 路虎出现在街道上后，正准备给秦英打电话的村民终于长舒一口气，车刚刚停稳，秦英便直接冲下去，几个村民上前喊道：“秦英，赶紧过去，村支书和拆迁办的正威胁你父母呢。” “我cao你大爷，放开我妈。”血气方刚的秦英见自己母亲被围在中间，二话不说冲了进去，直接把挡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地痞混混拉出好远。 “妈，你没事吧。”秦英关心道，jiejie走了以后，这家只能靠他，秦英不希望任何人欺负自己的父母，不然他没脸再见jiejie。 说完秦英怒目瞪着村支书和拆迁办的领导，齐思挽着赵出息的胳膊，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向人群。 天空中大雪纷飞，地上已经白茫茫一片，大雪天来拆迁，这些人实在是精神可嘉。 “秦英，识趣的话赶紧把这文件签了，我们好办事，你们好拿钱，你要是不签，那就别怪我们到时候来硬的。”拆迁办主任就是刚刚那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屑的看着秦英，在他眼里这家人没权没势，所以丝毫不害怕，人么，总是挑软柿子捏。 秦英恼火道：“你给我们家少算这么多面积，你让我签我就签？你傻还是我傻。” 说完秦英又对着旁边的村支书说道：“刘叔，做人要讲良心，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后面的房子只是重新修过，不是新建的。” “王主任，还是教训教训这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妈的，连我都敢推，我看狗东西是不想要命了。”刚才被秦英拉出去的两个地痞混混骂骂咧咧道，他们欺负惯了人，背后又站着靠山，在这种小县城，只要不惹该惹的人，剩下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放在眼里。 王主任是拆迁办负责人，刘叔是村委会书记，两人主要负责这次的拆迁事宜，县领导有批示，让他们这个月必须完成拆迁协议，眼看就要月底了，两人着急了，不得不配合着开发商开始动手。 旁边的村民指指点点，这明摆着欺负秦家人，那么大的面积愣是给秦家少算三分之一，放哪家不闹的死去活来。 “秦英，你想干什么，你们家后面那是新盖的，以为我不知道，有人已经给我举报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识趣点赶紧签了拆迁协议拿补偿款，不然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刘叔睁着眼睛是说瞎话道。 轮椅上的秦升气的有些颤抖道：“刘能，没王法了，你这是狗仗人势。” “六哥，你这话敢在说一遍试试？”刘能根本不把秦家放在眼里，这城南堡村他谁家不敢欺负，秦家绝对不怕。 “刘能，你咋能这样呢。”唐丽急的快哭了，他们家普普通通，真要撕破脸皮，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谁都知道这次的开发商是市里一位副市长的儿子，所以这些人有恃无恐，根本不怕。 秦英指着刘能的鼻子喊道：“有我在，这拆迁协议我们家绝对不会签，我们要是签了，你们还会继续欺负别人家，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真是给脸不要脸，不签，行，我让你们不签，别后悔。”王主任生气了，总要杀鸡给猴看。 赵出息带着齐思挤进人群，一脸笑意的打量着王主任和这位刘叔，齐思连忙走到唐丽身边，安慰着唐丽。 赵出息把秦英往后拉了拉，示意秦英不要冲动，不知不觉中，赵出息已经把秦家人护在身后，欺负秦家人就是欺负他，赵出息答应过要照顾秦家，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王主任，刘书记。”赵出息笑呵呵打招呼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主任盯着赵出息道：“你是谁？” “我是秦家人的远房亲戚，来平遥旅游，这不正好碰到这事么，我听说了，王主任和刘书记给秦英家少算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王主任、刘书记，这吃相有点不好看吧，拆迁么，谁不想从中捞点，可至少要大家都看得过去，你们这就有点过了，况且我还听说，这拆迁价格比城里其他地方少了不少，依我看啊，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赵出息笑眯眯地说道。 刘能昨晚就见过赵出息，知道这是秦英家的亲戚，不过王主任倒没见过，一听只是秦英家的亲戚，还这么理直气壮，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被人指着鼻子骂，赵出息在川渝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继续客气道：“王主任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大家互相让让，再谈谈，谈的可以我们就签了，毕竟我们也不想惹事，要是王主任坚持这样，那我们真没办法签，我们要是开了先例，城南堡村村民们还不把我们骂死？” “我再说一遍，没什么商量的，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这么多人看着，赵出息说商量就商量？以后他这工作还怎么干，所以王主任毫不犹豫地说道。 讲道理不行，那赵出息也就不客气了，径直道：“既然王书记这么说，那我也说句，这字我们还真不签。” “行行行，你厉害。”王主任冷笑道。 这时候王主任背后的几个地痞流氓喊道：“王主任，跟他这种货色说什么，我们就该有点教训。” “怎么教训？”赵出息嬉笑道，他早就看这些混混不顺眼，妈了个逼，眼神全跑到齐思身上了，你麻痹的，不知道这是劳资的媳妇？ “这么教训。”说话的混混二话不说，上去照着赵出息就是一拳，他本就是来配合王主任的，老板说了，能好好聊那就好好聊，不能好好聊，那也就别好好聊，反正出了事有老板，怕什么。 赵出息早就知道这货要动手，等到他那一拳打过来的时候，赵出息很不客气的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就这点本事？” 说完抬起一脚，直接将这混混踢飞出去。 一眨眼，场面场面瞬间热闹起来，王主任边往后走便说道：“敢动手，给我打。” 其余三四个混混紧跟着冲向赵出息，赵出息不想祸及身后的秦家众人，不退反进的冲进人群中，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天天吃喝嫖赌的混混还不是小菜一碟，没过多久，四五个混混就全躺在地上，身上沾满了雪和泥水。整个城南堡村的村民大跌眼镜，我靠跟看电影似的，没想到秦家这客人还是会功夫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混混打倒在地。不知道到谁先喊声好，紧跟着众人都大叫好。 王主任气的脸都快青了，生怕赵出息揍他，吓的往后退道：“好好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刘能赶紧小跑着离开，几个躺在地上的混混也连滚带爬的跟着跑走…… 赵出息有些无奈道：“这下估计惹麻烦了。” 刚刚一开始秦家众人都满脸担心，谁知道结果却出人意外，这下唐丽和秦升都关心地问道：“出息，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