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季勋朝庞氏吼道:“我把家放心的交给你，你就是如此教的女儿？” 这话说的好伤人心，庞氏嘴哆嗦了两下，眼里也泛起了泪花，想她一个女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容易吗？ 季薇见不得庞氏难受，赤红着双眼怒瞪着季勋想为她娘讨个公道，却是被庞氏死死抱住不许她挣脱，只能呜呜咽咽的嘶吼着表示她的不满。 季勋把她们母女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第七十六章 白玉儿最近身子养的好些了，但秦氏却依旧不准她出门，连去季家找季薇她也是不允的，严格执守白鸿文走时留下的话让她禁足。 初七回于田村给白美菊添妆，秦氏也是独自回去的，并没有带上白玉儿。当晚酉时三刻才回来，脸色看起来倒是不错，想来这回回去没受什么委屈。 秦氏似是知道白玉儿的担心，虚指着她嗔道:“行了，娘今日回去好着呢，你大伯娘对娘到是挺热情的，还有美菊那孩子还问起你呢！” 秦氏不知个中原因，白玉儿心里却是知道的。她嘴角微微笑了笑，心道这白美菊还挺有意思的。 秦氏却突然叹口气道:“哎，这回回去看见你三婶儿，我险些没认出来！看着仿佛比年前看到的那时候还要瘦，人也没了以往的精神气，只她看人时的那目光看着怪渗人的。” 说着秦氏不禁打个哆嗦，白玉儿忙腻在她怀里娇声道:“娘啊，你女儿如今肚子饿了呢！” 秦氏顾不得再想其他的，麻利儿的起身去厨房整治吃食。白玉儿心里却冷笑，那金氏能好过的了才怪，依着姚氏那性子肯定在日日磋磨她，还有小姚氏对那金氏本就有怨言，这回见她落难不落井下石才怪！金氏就算想回娘家求救，怕是她娘家人也不会理她，他们心里肯定也都怨恨着她呢！金氏这回可谓是两边不讨好，只得自己含泪咽下苦果了。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若不是她自个儿心思不正，如何会走到这一步？只是白美菊就这样嫁过去怕是日子也不好过？不过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是苦是甜也只得她自个儿受着。 当然季家的事儿白玉儿却是不知道的，直到半个多月后庞氏使人递信儿让她去，看着卧床不起憔悴不堪的季薇，她惊讶的同时才从她口中得知半月前发生的那事儿。 季薇躺在床上人虽精神萎靡，但说道她自己的坚持却是格外的固执，“我就是要让我爹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今生是非雷老虎不嫁！” 白玉儿却不以为意，只当她是赌气才这么说的。她眸子一亮便有了主意，遂软声劝道:“薇jiejie，说句越矩的话，你如此糟蹋自己身体，除了庞婶儿会担心外，季伯伯可会掉滴泪？说句不好听的，他怕是巴不得你人就这么病着！” 迎着季薇迷惑不解的目光，白玉儿也顾不得是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了，她往床边凑近了些别有深意的道:“薇jiejie，你想想啊，你这卧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季伯伯耳边可不就清静了？最重要的是你不会出去惹他生气了呀！也不会在天天嚷嚷着要嫁给雷老虎了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季伯伯怕是会趁这段日子给你定下亲事呢…” “什么？我爹他真的会这么做吗？”季薇原本虚弱的身子却是如注了无限生机，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紧紧捉着白玉儿的手焦急的问道。 “你说呢？”白玉儿吃痛蹙眉道，眸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见她若有所思起来便知道她的办法奏效了。 “哼，那我可得赶紧好起来？不能让他得逞！”果然沉默半响后季薇就松开白玉儿的手，跳起来双手掐着腰气哼哼道。 季薇身子骨本就不弱，只是这回她是有意不肯吃药才拖的看起来病的很重的样子，大夫说她不过是思虑过甚才导致的气虚无力，如此她本人想开后那身子可不就好的很快嘛！ 不过几日功夫白玉儿再来看她时，已经活蹦乱跳的在院子里踢着毽子玩。 白玉儿探头往里瞧了瞧，就听季薇嗤笑道:“行了，我爹娘都不在说是要到下响才回来！” “咦，那他们去哪里了？” 实在是不怪白玉儿奇怪，就是季薇也惊讶呢，这些年在她记忆里她爹娘还没一块儿出过门呢！ 季薇撇撇嘴道:“管他们呢！要不今儿中午咱俩自己做饭吃吧！”眸子却亮晶晶的看着白玉儿，直把她看的跳脚娇声道:“薇jiejie，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就算是会做饭也不做的！” 这古代的灶台能与现代一样吗？不光没有天然气还没有抽烟机，那柴火点燃放进去，那一会儿屋子里立刻烟熏雾绕的，还有那呛鼻的油烟气儿直直往你鼻孔里钻，等一顿饭做好那身上头上算是一股子菜油味儿。说她矫情也好娇气也罢，反正没有必要她是不愿进厨房的。 看着她一脸的嫌弃样儿季薇哀声叹气道:“哎，我可怜的哥哥啊，这若是娶了你这么个懒媳妇，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呦！” 白玉儿高高昂着下巴神神秘秘道:“这就不用你cao心！” 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事儿，季薇不依的缠着白玉儿追问她到底有何事瞒着她。两人闹的会儿，白玉儿扶着腰道:“薇jiejie，中午去我家吃吧！” 季薇也不想做饭，虽然庞氏走的时候说让她中午把剩饭热热吃，但就像白玉儿说的那样，她也不喜做饭。如今听的白玉儿这么说，她当然乐意了。 两人携手走在穿过巷子时，迎面走来两个提着篮子的妇人，断断续续听得她们再说什么‘东家有喜’‘免费’等话，季薇扯扯白玉儿迎上去亲热的笑道:“祥嫂子，你说的那铺子在哪里啊？” 祥嫂子圆圆脸看上去很是面善，她热情的指着一个方向道:“是薇姐儿啊，你从这巷子出去往后走，拐个弯儿看见人多的地方就是了，叫什么名儿来着…哎呦…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没事儿”季薇摆摆手笑道，“那我就过去了！” 白玉儿也甜甜的笑着与祥嫂子打了招呼就与季薇走了，祥嫂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冲另一个眼睛发直的妇人嗔道:“行了，人都走远了。嫂子，咱们也回吧！” “小姑子，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啊，我的娘咧，长的可真是漂亮！” “咯咯咯”，祥嫂子看着啧啧称赞的妇人打趣道:“美吧，那可是咱镇上出了名的美人儿，我跟你说要不是她打小就定给了季家小子，打她主意的人可多着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季家小子也是不错的，听说他学问极好这回…” 听着祥嫂子絮絮叨叨的话，那妇人面露羡慕。 再说季薇与白玉儿来到祥嫂子说的那家铺子，见排着长长的队伍，白玉儿忍不住劝道:“薇jiejie，好些人呢不知要拍到什么时候，咱们回去吧！” “不行，今儿我是必须要排的！”季薇眼神坚定的看着前面长队，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她一定要拿到喜饼。她可是听说家有适龄的男儿女儿吃了喜饼沾了喜气往后在婚事上会顺遂，这也是这么多人都愿意排队等的原因，当然也有些纯粹是为了占便宜。 白玉儿嘟着嘴娇声道:“薇jiejie，咱们家不至于为了这免费的饼就排队的，要不换一家…” “哈哈…”前面站着的妇人竟呵呵笑起来，扭头见后面是个长的似仙女似的小姑娘正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她顿时敛了笑不好意思道:“小姑娘，你大概不知道这喜饼的含义吧！” 白玉儿还真不知道，这免费拿的喜饼能有什么意思，见她摇头那妇人就给她讲了一遍。 现在轮到白玉儿不好意思了，看来她对这地方风俗还是了解不够啊。她甜甜的向对方道了谢才与季薇咬耳朵道:“薇jiejie，你不会就是冲着这来的吧！” 见她肯定的点头，白玉儿顿时很是敬佩她，她原以为她不过是为了与季伯伯对抗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喜欢那雷老虎。不过想来薇jiejie想要达成愿望怕是没有那么顺利，季伯伯那里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还有想让庞婶儿答应也是困难，就是不知季宸知道后会怎么做。 日子就这么划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期间季薇又来找过白玉儿一次，拉着她与她兴奋道:“玉儿meimei，他前天来提亲了！带了许多的野鸡野兔，其中还有一只活的白色狐狸。” 白玉儿瞠目结舌，这人得多呆啊，怎么头回上门送这些呢？不是该送糕点还有衣服料子啥的吗？ 说来这又是白玉儿着相了，她这是把现代的那些观念带入到这儿来了。她看着满脸喜色的季薇，心想莫非事儿成了？她心思一转问道:“你爹娘同意了？” 季薇眸子一黯瓮声瓮气道:“没有！” 既然没有你怎么还那么高兴？白玉儿想了想又忍住了，万一又扯出薇jiejie的伤心事儿就不大好了。 没成想她不问，那厢季薇却自顾自说道:“他走时偷偷与我说，他说他不会放弃的，还说让我等他！” “啊？”白玉儿真不知该说什么，但看着季薇面上浮现的娇羞，她只得安慰自己，但愿那雷老虎对薇jiejie是真心的。 “玉儿，玉儿，快随娘去季家！”秦氏跑的气喘吁吁的进了院子，扔下手里的篮子抬眼见季薇竟也在，她哎呦一声道:“薇姐儿也在啊，快，跟婶子一块儿去你家吧！” 白玉儿与季薇还想问什么，就被秦氏一左一右的扯着出了门。 ☆、第七十七章 季家院子外已是人声鼎沸，大都是听得风声的街坊邻居赶来凑热闹的，一方面是想沾沾喜气，还有一层就是想在季家人面前卖个好。谁让人家有个会读书的儿子，马上就是当官的人了身份不一样了，他们要是现在不来讨个巧，日后怕是连见上一面都难了。 季勋与庞氏都站在院子外伸着脖子往巷子口瞧，见秦氏拉着季薇与白玉儿一同跑来，只敷衍的打了声招呼便又探头往外看去。 秦氏他们知道他们是心急也不在意。只白玉儿想着路上秦氏说的话，“宸哥儿可威风了，坐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大红花别提多气派了。还有前面那些敲锣打鼓的人，哎呦，你们是没看到啊，镇上的人都看直了眼儿…” 照秦氏这么说，季宸这回衣锦还乡大抵是带着皇上的旨意，不由想到前世拍戏时遇到这种情况大都要准备好香案什么的。 她眸光转向大门大开的季家院子里，见里面还是原先的样子，啥也没准备便走到庞氏跟前道:“庞婶儿，我在书上看到说接圣旨是要供香案的？” 不待庞氏说话，旁边站的季勋立刻道:“是要供，我这就去摆！”，说着人已往院子走，见庞氏也要跟进来止住她道:“你就在外守着，人来了就叫一声。” 一旁有眼色的汉子立刻跟着季勋进去搭把手，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不一会儿外面都只剩下女人，男人都进了院子。 “来了，来了！”有小孩子叫嚷着奔过来，随着孩童话落一阵吹锣打鼓的响声便传了过来。 人多就是快，须臾季勋已经把香案备好出来，远远的见着一行人拐进巷子里，他咧嘴笑道:“可算是来了！” 庞氏则激动的手都有些抖，声音都打着颤，喃喃道:“宸哥儿！”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季宸一个潇洒的扬腿下的马来先是在季勋与庞氏跟前磕的三个头，“不孝儿回来了！”，季勋只颔首面露激动之色道:“好，好，好”，庞氏则热泪盈眶的上前扶起他，细细打量他一番呢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子慈母孝的的画面的感染，都悄悄抹起眼泪。 待来使拿着金黄的卷轴率先进的院子，见院子中央已摆好香案，不禁暗暗点头暗叹这季家人还算是懂得规矩。围观的人在来使尖锐的一声“圣旨到”中，纷纷以头触地不动，白玉儿哀叹一声也跪在了秦氏身边。 在来使得抑扬顿挫的声音中，众人得知季宸被圣上点了状元郎，封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见来使要走，季勋晕乎乎的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探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大人辛苦了，这是草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大人别嫌弃！” 来使不着痕迹的轻轻颠了颠，轻飘飘的似没有东西，便知道里面是银票，笑容深深道:“如此多谢了！”，便把荷包直接顺进袖内，又朝季宸交代道:“季修撰还是早日入京，别误了时辰！” 修撰虽是个从六品的官，但也有不少人想争那个位置，因日后若升官的话，会是天子近臣。这是多好的机遇呀！ 季宸眸光闪了闪，他自是知道这是人家在点播他，前世他虽也入了翰林院却是正七品的编修，比这世矮了一品级。 送走来使一行人，众人才从地上爬起来，纷纷朝季家人道喜后才怀着羡慕的心思各自归家了。当然也有那些心思活泛的就如那个肤色微黄穿着一身青色襦裙的妇人，她可不就打起了季宸的主意。 她故意落在人后面见院子只剩季家人和秦氏他们，便笑意盈盈的拉着庞氏手亲热道:“庞jiejie，恭喜你啊！你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都说儿女是做父母的债，可不就是！要说我家莲儿吧，你也是见过的，那长的可真真是水灵灵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啊，她性子文静不喜与人交往，平日都在家做女红很少出门，如今也到了十五该说人家的时候，这下子我可不就得愁了嘛！” 妇人顿了顿便秦氏那边不屑的看一眼，那白家闺女去年那些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而且季家如今也算是官身了，肯定不愿再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媳妇，就算那闺女长的再漂亮又怎么样，再说她也没指望让莲儿做正妻，画风一转又接着道:“让莲儿来给宸哥儿端个茶倒个水的，庞jiejie你觉得怎么样？” 庞氏尴尬的往秦氏那边看了眼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心里不由埋怨这妇人真是没眼色没见正主都在这儿嘛，她这是存心让她难堪的吗？ 再说那妇人虽是凑在庞氏跟前说的，但她声音又不低，秦氏他们都听到了。 白玉儿冷冷的瞅那妇人一眼，又朝季宸恶狠狠的瞪去，后者则无辜的看着她。 看着对面站的男子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锦袍，头上状元帽上的两个红色球状物体随着他的晃动也来回摆动着，不过尤为显眼儿的还是他胸前挂着的红花，真是说不出的滑稽。白玉儿嘴角微微翘了翘，颊边的梨涡如醉人的漩涡深深的吸引了男子的视线，他眸光热切又温柔的瞧着她，似忘了如今他身处何地，只想好好的瞧着他心爱的小姑娘。 妇人把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暗骂一声“狐媚子”，竟当着这么多人面与男人眉目传情，当真是个不要脸面的，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若她是男子怕是也舍不得这么个美人儿。 看来那白家小娘子还真是个威胁，她眸子精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又笑道:“哎呦，以前只听人说白家小娘子长的跟天仙儿似的，如今一见可不就是么！瞧把宸哥儿迷的，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了，日后啊宸哥儿肯定是把媳妇捧在手心疼的！” 哼，她都不信有哪个当娘的乐意自个儿子宠媳妇胜过他这当娘的，余光瞥见庞氏脸色变了下，她捂着嘴嘎嘎笑起来，一双眼睛更是不怀好意的冲白玉儿扫去，笑声粗噶刺耳。 这是什么话，是说她家玉儿不知廉耻吗？秦氏自来就疼这女儿，她如何能忍受别人这么说她玉儿，遂挺了挺背气气哼的直接走过去大声道:“我说这位大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家玉儿怎么着你了，你要如此编排她？” “就是！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娘啊，你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季薇碰碰白玉儿胳膊朝她安抚一笑，扭身走到面色不好的庞氏身边抱着她胳膊娇声说道，眼睛却狠狠瞪向那妇人。 庞氏方才听了那话虽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但也不至于把白玉儿恨上，因她知道长子是真的喜欢玉姐儿，若是她给小姑娘难堪怕是他们母子之间也会有了隔阂，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看着对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正面露焦急的看着她，又见怀里的女儿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无奈的一叹，手指戳了下她额头嗔道:“你当娘像你那么笨啊，连这么明显的挑拨都听不出来？” 说着朝白玉儿微微笑笑，再看着那妇人时已敛了笑冷冷淡淡道:“大妹子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 妇人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庞氏也是这么个态度，她冷哼一声方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偏头就对上那双似积了千年寒雪的幽深眸子，冻的她浑身哆嗦一下，慌忙扭着腰走了。 季勋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知道如今长子的心已经被那玉姐儿勾了去，想让他娶别人是不可能的，但他却不信日子一长他还会如此爱重她。男人嘛谁不贪个新鲜，就如他虽没纳妾但在风月场所也是有一些想好的。 如此按下心思不提，想着白玉儿的提醒才没办差事儿，看着她时也顺眼了，“弟妹和玉姐儿留下吃饭吧！咱们庆祝庆祝！” 庞氏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咱们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秦氏也没推脱，因这确实是个高兴事儿，便爽朗笑道:“那我去给庞jiejie你打下手！” 说着便随着庞氏进了厨房，季勋则出门说去买些熟食回来，顺带打两斤酒，当然这话他是没说的。 一时院子里只剩季宸兄妹和白玉儿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