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民女白玉儿，”白玉儿看了看雷老虎，见他不赞同的看着她，心里因邢九刚刚的威胁略略好受了些，软软道:“我们并没关系，我只是有话想问问这媚娘jiejie，”，待看到县令明显黑着的脸，又缩缩脖子弱弱的问道:“可以吗？” 县令看着堂下的小娘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想到自己早夭的小女儿，要是她长大的话，肯定也像下面那个小娘子差不多大了，他叹息一声，这也是他一直让着家里夫人的原因，毕竟要不是因为他的疏忽，女儿也不至于两周岁就早早去了。 县令再看堂下跪着的白玉儿，心里没来由得一软，扬手挥退左右上前的衙役，示意白玉儿开始。 白玉儿往媚娘那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媚娘jiejie，你有身子了吧！”，待看到媚娘面色一变，她心里有数，在刚才媚娘抚肚子的动作虽轻轻一下，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看的白玉儿看个正着，所以她才说出来。 白玉儿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大堂里，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待看到媚娘一副受惊面色惨白的模样，大都窃窃私语起来，对着媚娘指指点点，讨论着谁是孩子父亲，却没人在关注白玉儿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有季宸眸光幽深的看着她，她到底是谁？怎么成了白玉儿？ 白玉儿声音更是柔软下来，她轻轻道:“那人知道你偷偷怀了孩子，他还会替你赎身吗？” 媚娘耳边一直回荡着“他知道你怀了身子还会替你赎身吗”，那声音仿佛有魔音似的，一直盘旋在耳边！ 白玉儿满意的看着媚娘精神恍惚的样子，在她耳边悄声道:“把杀人真相说出来！”声音充满了魅惑。 媚娘目光无神，状示癫狂的叫道:“我说，是，是有人指使我的，死的那个石老爷事先被喂了剧毒…” 县令见她有些精神失常，让人把她带下去，又找人验了尸体，雷老虎被当堂无罪释放。 人群里的周来旺见状，眼神阴郁的在雷老虎身上转了一圈，待看到面容娇美的白玉儿，暗恨她多事，但想到明日的事儿，阴阴一笑拔开人群扬长而去。 ☆、第42章 谢礼 一行人出了衙门，秦氏一肚子的话碍于在外面不好说，只抓着白玉儿胳膊，手在她身上狠狠拍着，看着手扬的高，但落在身上时就跟敲背似的，一点儿也不疼。 白玉儿立马嘟着粉唇讨饶道:“娘，我再也不敢了！”，眼睛却看向白鸿文，希望他帮她说说话。 白鸿文却冷冷的站在一旁，并不理会白玉儿的求助。 刚刚的事情可是也把他吓坏了，也有些恼怒白玉儿的鲁莽，他有心也想让娘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知道娘动手定会不舍得下力气，他才没有劝阻。 虽然没有下力气，但秦氏还是心疼把她打坏了，手停了下来，白玉儿眼睛一转立马抱着她胳膊娇娇道:“娘，您别气！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季薇收到白玉儿的眼神，也一把抱住秦氏的另一只胳膊，劝道:“是呀，秦婶儿！玉儿meimei已经知错了！要是她下回再…” “咳，咳”却是季宸不动声色的咳了两声，季薇讪讪一笑，闭嘴呵呵傻笑。 秦氏心里的担心害怕多于恼怒，再被她们二人联手闹一闹，那一点儿火气也灭了。 雷老虎他们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他们情绪都稳定后，才上前与他们打招呼。 雷老虎朝白玉儿拱手道谢，白玉儿摆摆手，突然“咦”了声，指着邢九的袖子道:“里面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 邢九不明所以得看向自己袖子，众人随着白玉儿的手指看去，就看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季薇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宝石，惊呼出声，“好漂亮！” 白玉儿颔首表示赞同，也是一副喜欢的不行的样子。 邢九直觉不好，刚想把袖子捂住，雷老虎却吩咐道:“邢九，把东西拿出来！” 眼神却在季薇身上扫过，原来她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是喜欢宝石呢！可惜他自来不喜这些，看着就是娘气！但山寨的仓库里好像有很多上回从富商那里劫回来的首饰，上面都是亮晶晶的，要不回去后再送些给她？ “大哥…”邢九苦兮兮的皱着脸，但在雷老虎冷冽威严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把匕首拿出来，紧紧的抓着匕首做最后的挣扎，商量道:“小娘子，你是女孩子，拿这危险的东西不大好吧！要不日后我得了其他漂亮摆件再送你？”。 秦氏见是匕首，上面的宝石虽漂亮，但却不大适合女儿，她赞同的点头道:“玉儿，这太危险了，咱们不要…” “娘，我不能用，不是还有大哥嘛！”白玉儿拿出她杀手锏，抱着秦氏的胳膊哀求着，然而却看向白鸿文，朝他眨着眼娇声唤道:“大哥！”。 白鸿文还在犹豫的时候，季宸声音清朗道:“秦婶儿，玉儿meimei说的也对，这匕首给鸿文防身想来不错！” 秦氏见她一向看中的准女婿都如是说了，想也没想都同意了。 白玉儿疑惑的看向季宸，搞不懂他怎么帮她说话了。但不妨碍她看着邢九一脸的心痛时心里的爽快，敢威胁她，哼，她也是有脾气的，她不客气的一把接过匕首，甜甜的道了谢。 但邢九却从她笑声里听到了得意，抬头就见她眼里的挑衅一闪而逝。 他不由苦笑，这是在抱刚才在衙门里他威胁她的仇呢！ 白玉儿跟季薇反反复复的抚摸着上面琳琅满目的宝石，直到雷老虎他们告辞离去，季薇才抬头瞟了眼雷老虎几人的身影，灵动的眸子里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正在发酵。 本来季薇兴滋滋的想去白玉儿家里的，但季宸接下来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薇姐儿，爹今日要回来了！” 父亲远归而来，做儿女的当然要在家等着了，季薇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回家。 其实季薇对她这爹并没有多少感情，全因季勋一年多半时间在外跑货。当年他就是在外地跑货，钱被偷身无分文时被白富贵所救，这才有他们后来把酒言欢，定下儿女亲事，以后两家人越走越近。 在城东白玉儿与季薇挥手告别，只回头的时候季宸竟莫名其妙说了句:“玉儿meimei，日后你要是听到什么话，别往心里去！” 白玉儿蹙眉看着季宸两人远走的身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秦氏更是摸不着头脑，白鸿文所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身影略略出神，季大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全站在糕点铺子里，看着脸色阴沉的大爷，吓得屏住呼吸，把身子缩成一团，真恨不能消失在大爷跟前。 “那季宸是白玉儿的未婚夫？”封蓝风心里窝火，他要是要知道那美人有一个举人未婚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人家的，所谓商不与官斗，虽说那季宸现在不是官身，但保不齐明年就不是，听说他学识极好。他此时恨不能狠狠踹飞瑟缩在一旁做乌龟的李全，虽然这件事是他当初没问清楚，但谁让他是主子呢！ 李全诚惶诚恐的在封蓝风狂怒的眼神下点点头。 封蓝风冷冷的默默看了他会儿，就在李全额头已冒出虚汗，两腿发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冽道:“罚一年月例！”，要不是看在他平日还挺机灵的份上，真想把他拉出去发卖了。 李全一副感恩到的的模样，说着各种感谢的话，被封蓝风扬手挥断，又说了句吓得他差点昏厥的话，“日后不许与兰姨娘再掺合这事！” “是，是，是”，原来大爷知道，他都清楚。李全不由想到昨日大爷黑沉沉的脸，才知道事情没成，不知是何人把那小娘子给救出去了。虽然大爷当时没说什么，但他知道他心里已是生了大气。想来是那小娘子与大爷说了什么？ 封蓝风刚走到封府门口，就见侧门的金氏扭着腰出来了，他侧身道:“跟门房说一声，往后兰姨娘的家人来了，一月就许见一次！” 说完见李全呆滞，不由踢了他一脚。 李全忙恭谨应是，又小心翼翼道:“那兰姨娘那儿…” 当初兰姨娘得大爷宠时，可是央着大爷同意她可以随意见家人，要知道就这份儿殊荣可是大爷一众姨娘的独一份儿，虽说她现在不如以前得宠，但谁能保证往后不会复宠？得罪她显见不是明智之举。 封兰风鄙夷的哼了声，“去兰姨娘那儿！” “哎！”李全真心的应了声，心里实在太感激大爷把他的难题解决了。 “姨娘，大爷来了！”小丫鬟小跑着到屋子跟白美兰喜滋滋说道。 白美兰惊得一下站起来，嘴角不由噙着欢喜的笑容，忙让那小丫鬟帮她打理妆容。然而这份喜悦只持续道封蓝风开口说了句话后，就再也挂不住了。 直到封蓝风离开屋子，白美兰的耳边还一直回荡着:“日后你一个月见一次家人，还有往后别想着让李全给你办事儿，你堂妹那事儿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那厢季宸兄妹二人回了家，就见院子里停了辆马车，知道爹已经回来了。 季薇有些害怕的扯扯季宸的袖子，季宸拍拍她胳膊，就当先进了堂屋，季薇随后。 见上首坐了个面容微黑的中年男子，季宸兄妹二人跪下朝他恭谨的磕了三个头，“爹爹安康！” 季勋抚着下巴上的黑须，严肃的点点头，没有一点儿见到儿女该有的慈祥。 接着他又问季宸学问上的事，季宸一一回答后，他才露出一丝清淡的笑容点点头。至于季薇，他问都没问。 季薇见此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中午季家人在沉默中吃了顿团圆饭。 ☆、第43章 流言 翌日季勋吃过早食就出门遛弯儿去了，庞氏知道他大抵去了茶楼听说书，多年来的夫妻她自然知道他的一些习惯，也不在意。 季勋熟门熟路的来到鼎记茶馆，一进大堂就有认识他的小二带他在靠窗的桌前落座，富有特色的嗓音叫道:“八号桌，碧螺春一壶！” 待茶上来后，大堂已经满座，对面的台子上一个蓄着三羊胡子的老者已经坐定。 本来还人声鼎沸的大堂立刻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齐齐看向台上，等着老者发话。 老者看着堂下众人的表现，满意的捋捋胡子，摇头晃脑开始说起今日的故事。 “…………话说昨日胭脂胡同杀人案，那雷老虎本是必死之人，却有一貌美小娘子上前为她情……” 那厢季勋刚走，季宸也收拾了衣物，拎着书箱准备回书院。 季薇难得露出小女儿家姿态，拉着季宸的胳膊一脸不舍得道:“大哥，今天你怎么走这么早？” 怎么每回碰上爹回家，大哥就这么早呢？平日可是都吃过午食才走的呀！季薇有些费解得想着。 季宸自然不知他天真烂漫的meimei已经怀疑他这么早离家的原因了。 他了然的看着她一眼，知道她担心什么，抬手拍拍拽着他衣衫的素白小手无奈道:“薇姐儿，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玉儿meimei家吧！不过记得要回家吃饭，爹难得回来！” 听着能去玉儿meimei家，季薇顾不得再想，眼睛兴奋的闪闪发亮，待听到大哥让她陪爹吃饭，她眼睛又黯淡下来。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跟爹坐一起吃饭，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她别扭的慌。她长这么大，爹似乎从没对她笑过。小时候她去玉儿meimei家，特别羡慕她，因为她爹会跟她玩闹，还会抱着她转圈圈，这是她羡慕的。那时她小，等爹回家时曾像他撒娇，但爹呢，他清淡的声音含着威严，“都是大姑娘了，还不懂事！”，看着她的眼神她至今都还记得，冷冷的带着嫌弃。 当时她委屈的跑到娘跟前告状，娘是怎么说的，当时太小好多话都不大记得了，但有一句话却是刻骨铭心，“薇姐儿，你爹心里有怨气，他这么拼命赚银子就是想供你大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至于你以后少凑到他跟前。” 她还记得娘看她的眼神是又怜又痛，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像爹撒过娇，而娘对她更好了，比大哥还好。但有时对上爹冷淡的眼神，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刺痛或许还有失落！ 她想，或许爹只是嫌弃她不是男孩吧！ 到了白家，白鸿文拎着书箱出来，与季宸一块儿走了，走在路上白鸿文忍不住问道:“季大哥，你昨日说的话是何意？” 季宸深深的看他一眼道:“无论发生何事，你只需记住我不会害玉儿meimei！” 白鸿文听得一头雾水，还待说些什么，但季宸却仿佛没了说话的兴致，径直走到车马行叫了辆马车，就埋头坐进去。 白鸿文无法，只得跟上。但心里毕竟毕竟存着事儿，眉头一直不曾舒展。 季宸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准备解释。他靠在车壁上，阖目想也这最近发生的事。 他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显见这些一桩桩的事儿都是冲着白玉儿而去。接下来怕是又如前世一般，有不利她的流言传出，想来爹已经听说了吧！ 前世的时候，也有不利白玉儿的流言，那时他自是不信的，第一次忤逆爹，坚决不肯退亲，可后来他得到了什么？ 季宸自嘲一笑，虽这世他先前恨着白玉儿，想报复她。可自从知道她不是前世的那个人后，他因自身的原因也一度想拉上她一起进入这个大漩涡，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想法一点一点的瓦解，而且他还震惊的发现自从他唐突过她几次后，他竟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对自己的不喜，更为诡异的是，他甚至通过她的她眼睛也能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因此他知道这一世她好像一直不满这桩婚事，想退来着，那他要不要成全她？或许这样两人都能有不一样的未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县城，迎面碰上一对声势浩大的车马队，不时听到鞭子打在地上开道的声音，还有怒斥行人让路的声音。 车夫是个老实生意人，见状知道对面来的是大户人家，他有心让路又怕得罪车里的客人，只小心翼翼对车里的季宸二人道:“二位公子，你们看…是不是让让…” 白鸿文挑帘往外看了一眼，见是十几个精神抖擞的劲装护卫，他们着同色衣服，腰间配剑，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白鸿文自是有一副嫉恶如仇的心肠，但也心知他眼下实力不够，而且对方来头一看就不小，他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只能压住内心的不平，恨恨的一把摔下帘子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