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因为仇,他才会在四年多以前将死之时始终不肯闭眼,硬是捡回了多活这四五年的命。 因为仇,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 因为这个仇,哪怕他灰飞烟灭无法往生,他也在所不惜! “我活着,只是为了报仇。”君倾手中的酒盏已空,朱砂却忘了给他满上。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而已。 只见君倾兀自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提起了酒壶,准确地对准酒盏,往酒盏里倾注酒水,在酒水即将满杯时停手,一滴都未溅出,更为溢满。 他的一举一动,娴熟得真真像他什么都看得见一样。 他的仇,本该在五年前就能得报,只是那时他已遇到一个她,他的计划,便乱了。 他的仇没有得报,但他却有了一个儿子。 他将那个好似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碎掉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时,他便起誓,他纵是要死,也要将儿子养到能懂些事了,才离开他。 君倾抬手,又将酒盏送到了嘴边。 朱砂看着他,忽然道:“相公独自饮酒可觉烦闷?不如朱砂陪相公一道喝如何?” 朱砂不想再问什么,便伸出手欲拿过酒壶。 谁知她的手才一伸出,便听得君倾突然一个沉声道:“不可。” 君倾的语气不仅沉,且还有些严厉,好似在一个在斥责小辈的长辈,这骤变的语气也让朱砂正握上酒壶提手的手颤了一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只见君倾将手中的酒盏放下,未防自己不能准确地拿开朱砂手里的酒壶,君倾便抬手抚向了她的脸,边用拇指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边柔声道:“娘子身子不适,还是莫饮酒为妥,听话,为夫让宫人给娘子上些甜汤来,娘子喝些甜汤,可好?” 君倾这没有任何预兆的温柔让朱砂浑身一个激灵,险些能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来,却还是只能顺着君倾的话道:“听相公的。” 自朱砂方才在殿外走到君倾面前开始,他们便一直令人注目,现下这般,更是让本是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不少,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瞧过来。 朱砂不由将君倾的手抓得有些紧。 君倾则是毫不在意地唤来宫人,道是将甜汤上上来,只是简单的一句吩咐,也足以让那宫人吓得脸色发白。 正当此时,殿外传来太监尖声的唱和声,一声接一声,由远而近,“帝君到——帝后到——” ------题外话------ 哦呵呵呵~剧情在慢慢展开了啊~ 本人虽然每天更新得少,但也努力地每天都在更,虽然跟文的人寥寥无几,但本人也会把故事写完,不会缩减内容。 你不离,我不弃。 突然文艺一把,和本人画风真是出入太大,哈哈哈~ ☆、013、娘子在想些什么? 雍容华贵,倾国倾城,这是朱砂此时见到沈葭时的第一感觉。 即便已是第三次见到沈葭,即便同为女人,朱砂也不得不为这般天姿国色的女人吸引眼球,不得不为她的美而赞叹。 女人尚且如此,何况说是男人? 一时间,整个大殿静默无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与帝君姬灏川并肩走进大殿来的沈葭身上。 只见她仪态从容,每一步都走得既温雅又大方,与姬灏川并肩而行,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他们二人走在一齐,真真如天造地设,仿佛这天地间除了他们彼此,再无任一人能配得上对方。 众人眼中除了惊愣,便只有赞美,更有甚者,看着沈葭,竟是看得呆若木鸡,怔怔如失了神。 唯有君倾谁人也不“看”,他只是微垂着眼睑“看”着他杯盏中的酒,便是姬灏川与沈葭走过他面前,他都未抬眼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如众人一般站起了身而已,他非但未有向姬灏川与沈葭躬身行礼,反是微昂起头,呷着杯盏里的酒水。 朱砂见状,朝君倾更靠近了些。 只有与他离得近,倘有状况发生时,她才能在第一时间护住他。 然姬灏川像是什么都未见到一般,既不责问也不降罪,只是坐在了北面那方长足一丈的长案后,广袖一拂,笑着道一声:“众爱卿都免礼吧。” “谢帝君,谢帝后——” 朱砂挨着君倾坐下。 她在坐下时发现沈葭正微微侧过头来看她,那一瞬间,她在沈葭的眼里看到了明显的震惊。 朱砂心中冷笑,她大约是没到她这最不当出现的人非但出现了,竟还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宫宴之上。 不过,她未想到的事情,可不止于此。 朱砂坐下后发现,她与君倾这一坐席紧着的那一张坐席尚无人入席,而对面苏绯城身旁的那张本也是空着的坐席此时已有人落座,是一名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的中年男子,孔武有力,瞧着当是位武将。 此人所在的坐席是紧挨着贵客的上首坐席,且可见其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不低,模样瞧起来与沈天有那么五六分相似,加上他此刻正看向君倾的眼神极为凌厉,朱砂心下有思量,莫非—— 这便是燕国当今的大将军,沈天的胞弟沈云沈大将军? 若是这般,那他们身旁空着的这个坐席,想来便是安北侯沈天的了。 帝后大婚的宫宴,他却迟迟未到,看来真是如丞相大人所说,定有好戏可看。 只不知他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扮出异常怎样的戏,可比那日在安北侯府玉湖边的还要精彩?或是……精彩得多? 朱砂耐心等待着。 只因为她相信君倾。 他带她来到这儿,定让她看到让她满意的戏。 宫宴已开始,朱砂谁也不看,便是沈葭与苏绯城,她都未再看上一眼,她只是垂着眼睑,安安静静地坐在君倾身边,为他斟酒,替他夹菜。 这样的场合,她未来过,但她知,保持沉默,不当说的不说,不当看的不看,不当做的不做,便不会错。 她现下的身份是丞相夫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丞相大人的颜面,她总不能给丞相大人的颜面抹黑。 朱砂本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周遭之人说话的内容,警惕着神思,以防有情况发生,谁知那在相府里几乎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一个字的君倾却忽地朝她凑来,凑近她的耳畔,几乎就是咬着她的耳根与她耳语道:“娘子怎的都不与为夫说话,在想些什么?” 君倾这毫无预兆的贴近与他那拂在她耳朵上的微暖鼻息以及他这亲昵不已的话让朱砂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透,一瞬间讷讷地竟没了反应,只觉脑子有些嗡嗡响。 偏偏君倾还未抬起头,非但未抬头,甚至还抬手轻捧住她的另一侧脸颊,让自己冰凉的唇瓣贴在了朱砂的耳廓上,将音量压至最轻最细,快速与朱砂道:“待会儿不管旁人说什么,你只应着我的话便行。” 说完这句,君倾才微微离开她的耳畔,边抚着她的脸颊边道:“娘子的脸有些热烫,可是有不适之处?” 君倾的贴近让朱砂心跳加速,讷讷地微微摇了摇头。 朱砂觉着若是日后她还会与君倾做戏的话,一定要事先问好他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否则他若总是这般突然靠近她并作出这般亲昵到极点的举动,很是让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忽听得对面的那位太子殿下浅笑道:“帝君,您瞧我这小妹,似是被贵国丞相大人的俊逸风姿给迷住了,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丞相大人瞧。” 朱砂猛地醒过神,下意识地要拂开君倾轻抚着她脸颊的手,然她的手还未及抬起,君倾便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将放在膝上的手握住了朱砂的手。 君倾手上的力道颇重,抓得朱砂的手有些用力,此时他不便说什么,但她已知道,他是要她配合他。 朱砂看着近在咫尺的君倾的眼眸,看着他眼眸里她自己的身影,她轻轻回握他的手,以此方式告诉他,她明白了,她会配合他。 然朱砂有些不解,那卞国太子竟会这般直白地将苏绯城的举动说出来,是为何? 卞国太子苏穹,是方才他在与姬灏川说话时,她听到的。 这般说来,苏姑娘便是卞国的帝姬。 天下人都知,卞国是当今天下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燕国如今虽不再是从前那个弱小任人欺的国家,但与卞国这般的实力强国做比,还是相距极多。 然现下,泱泱卞国的太子殿下竟亲自来到燕国给姬灏川道贺,可会仅仅是道贺这么一件事而已? 还有,苏姑娘既是卞国帝姬,又怎会与丞相大人相识? 眼下的,这太子殿下说的这番话,只怕是话中有话。 朱砂抬眸,瞧见的是总是冷着一张美丽脸孔的苏绯城正面红耳赤地用力扯着苏穹的衣裳,满面娇羞,还有些愠恼,哪里还有往日里朱砂所见的阴沉,眼下的她,只像个心思便戳中了的小姑娘,羞涩不已。 见着这般模样的苏绯城,朱砂觉得她明白了苏穹话里的话。 他是要—— “哦?”只听姬灏川轻轻一笑,也未说破,只是答非所问地笑道,“君爱卿可是先帝与先丞相大为赞赏的人,自当是风姿绝伦,鲜少有人能及。” “原是这般。”苏穹又是笑了一笑,道,“我卞国与燕国结为盟国,当有十五载了吧?” “是啊,我国与贵国结盟已经十五载了。”姬灏川也笑,好似在说一件很是寻常的家事一般,“结盟那年,孤与太子殿下第一次见面,如今这都十五载过去了。” “我还以为帝君忘了,倒不想帝君竟还记得,这可是我的荣幸了。”苏穹客套着。 这帝君与卞国太子在如扯家常一般说着话,虽说他们说的好像就真是像家常小事一般,可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无人敢再说话,皆在听着姬灏川与苏穹对话。 只见苏穹说完,朝姬灏川举起了酒盏,道:“我敬帝君一杯。” 姬灏川欣然一饮而尽。 当苏穹将酒盏放下时,只听他又笑道:“卞国与燕国既已结盟十五载,不知帝君可有想过让燕国与我卞国间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姬灏川不答话,只是浅笑看着苏穹而已,因为他知苏穹的话还未说完。 他也猜得到苏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我这小妹可是我君父最为喜爱的一个女儿,但是女大当嫁,纵是君父与我等都不舍这小妹离了我等身边,也总不能拴着她一辈子不是?便总在寻着有谁个男子才配得上我这小妹,谁知这丫头竟是对君父与我等为她寻的人皆瞧不上眼,却不知原是这丫头心里早就藏了人,也难怪瞧不上旁人了。”苏穹笑意nongnong,神色温雅,语气温和。 “大哥!”苏绯城这时已是双颊红得好似日落时分西方天际的霞云,化了她平日里的冷冽,让双颊绯红模样着急的她看起来煞是迷人眼,“你莫胡说!” “大哥又怎的胡说了?难道小妹觉得大哥说的都不对?”苏穹神色宠溺地看着苏绯城。 “我——” 苏绯城正要说什么,却被姬灏川笑着打断,道:“太子殿下可不会无缘无故与孤说上这般会让安柔帝姬怨恼太子殿下的话,不过太子殿下既对孤说了,想必安柔帝姬心仪的男子便在吾燕国了,不知是哪座府上的公子竟如此得安柔帝姬青睐,太子殿下与安柔帝姬若是不介怀,可否告知孤一二,孤倒是极为愿意当一回媒人。” “能得帝君给我这小妹当媒人,可真是她的福分与我卞国的荣幸。”苏穹即刻站起身,面上挂着的笑意异常满意,“既是如此,那就要劳烦帝君择个好日子,让贵国丞相大人到我卞京来迎娶我卞国的安柔帝姬。” 朱砂微微睁大了眼,定定盯着那笑得温雅的苏穹。 殿内众人皆是如此。 ——!? ------题外话------ 接下来该怎么办!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