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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杜氏也是个泼辣的,下手重,大嫂那人你知道,两人从院子里打到院子外边,杜氏大声喊大嫂是小偷,大哥在地里干活,听着声音跑回来,大嫂将杜氏推开摔在了地上,杜氏身边的新媳妇之前站着没动,见杜氏摔倒在地就喊大嫂杀人了。”说到这,周菊眉眼尽是笑,“往回大嫂多精明,这回遇着个有理说不清的,最后,还是让人从村里找了去顾家吃席面的人出来说话,才说菜油味重,估计全部用完了,帮着生火的妇人也说韩梅炒菜用的油多,杜氏听了就坐在地上哭,说不是自家的油韩梅不心疼,之后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

    虽然最后韩梅和裴勇没有还油,不过经过这件事,大家都清楚韩梅炒菜是个浪费油的,以后家里谁还敢找她做饭?想着,周菊心里就开心得很,“之前在这边她下手就重,如今总算有人找上门了,她如果不那么多算计,日子不见得会差,说到底,还是作茧自缚。”

    小木在学堂念书,韩梅的名声传出去,对小木终究不好,下次,韩梅估计是再也不敢了,“下午,大哥在家里和大嫂吵架,小山小金都送到外边让他们自己玩了,往回大哥说两句重话大嫂铁定是要回上水村的,如今,在家里好好干活,哪儿也没走,估计上水村也是不管她了。”

    韩富虽然原谅韩梅了,韩梅还有几个嫂子了,想着,周菊心情大好,“让她整天算计算计去,以后还敢不敢。”

    沈芸诺笑笑,韩梅今后的名声没了,只会安着心思在家里干活,确实不会生出幺蛾子了。

    周菊想起另一件事,道,“我出门得时候大哥来了,说以后二哥的饭菜都算在他头上,你和三哥说,不用送骨头和野鸡兔子过来了,大哥发了话,我们听着就是了。”

    裴万在镇上做工的工钱裴勇给了裴万,钱是裴万自己的,他留着比交给宋氏好,想着裴老头如今得德行,周菊是不愿意提起她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周菊回去了,心头压着的话有了倾吐得对象,晦气的步子都轻快不少,沈芸诺觉得好笑,不过韩梅能有今日,也算是自己造孽了,回到院子,裴征他们吃完饭了,正收拾桌子,沈芸诺进屋帮着收拾,裴征拉开她,“我来吧,你坐着休息会。”

    沈芸诺把院子里晒的银耳和菌子收了,树上的银耳越来越多,今年会整不少钱,挣了钱,她想让沈聪买辆牛车,去镇上来回也方便,尤其,她心里还有其他主意。

    ☆、71|060519

    夜里躺下,沈芸诺和裴征说了自己想买牛车的事儿,“平日,咱来来回回跑镇上耽搁时间不说,被村子里的人见着了他们喜欢问东问西,咱自己买辆牛车,拉什么都方便。”

    床宽大,沈芸诺睡在里侧,手撑着侧脸看着裴征,不怪吴桃儿喜欢裴征,他的容貌在村子里确实好看,眉若远山,鼻若悬胆,嘴唇不薄不厚,单看侧脸也不会叫人生厌,放下手,缓缓搭到他胸膛上,感受着结实有力的心跳,缓缓地闭上了眼。

    裴征虽阖着眼睑,能察觉沈芸诺在看他,轻轻笑着睁开眼,朦胧光晕中,愈发衬地一张脸生动起来,“也成,我们是自己买,还是和三哥他们一起买?”家里的钱买牛是够的,不过买了牛之后手头不如现在宽松了,提起沈聪,也是因着沈聪有了买牛的心思,两家人两头牛,在外人来看浪费了些。

    沈芸诺本想与沈聪合伙买,此时听裴征提起,认真思索道,“哥每日去镇上,咱走得晚些,不若问问哥的意思再说。”沈聪去镇上当值,时间若能往后挪会,他们买了沈聪时间上也对得上。

    “好。”裴征调整了下睡姿,伸手搂着他,闻着她秀发上淡淡的香味,心中一片安静,“睡吧,明天我去山里打猎,看看能不能加菜,叔来了怕要住上两日,明日就不去镇上了。”因着和于家人做生意,其他几户也在裴征手里买菌子了,不过除了菌子,其他的他们是不要的,裴征明白,一天能卖多少是多少,不强求,沈芸诺说晒干了冬天也能卖,他卖菌子脸上倒不显急切。

    说了会话两人才沉沉睡去,清晨,沈芸诺下床做好饭菜,沈聪进灶房打水洗脸,沈芸诺将买牛的事儿说了,沈聪面色一怔,随即缓缓笑开,“我心里也打着这个主意呢,夏日夜短昼长不碍事,到了冬天,我回来的时辰晚了,那会你嫂子肚子也大了,遇着事儿也麻烦,牛车的钱我出了,你们有事儿拿去用就是了。”

    沈芸诺不肯,缓缓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入了冬就要开始灌腊肠,需要的rou多,往镇上跑费时,而且被村子里的人见着了又东家长西家短,她不想惹麻烦。

    沈聪听着点了点头,沈芸诺手里大致有多少银子上他是有数的,想了想,道“离入冬还有些时日,我在镇上走动帮你看着,我买头大的,你买头稍微小的,如此也好,对了,酒楼那边我联系上了,不过再等几日,之后行了,你们去山里摘的菌子都卖到镇上的酒楼去。”他认识三家掌柜的,各家酒楼生意各凭本事,菜都是差不多的,味儿不同生意才有好坏,他卖给他们菌子,其他不掺和,由他们自己想法子。

    菌子找到销路,她心里欢喜,没记着问价钱的事儿,从沈聪卖腊肠腊rou的事儿看得出沈聪不是吃亏的,价钱也不会低了。

    沈聪和小洛走了,沈芸诺和邱老爹打了招呼,和裴征去山里转悠,邱老爹朝邱艳道,“阿诺性子变了不少,里外cao持和人说话也不害怕了,聪子心里也好过多了。”沈家那些事儿邱老爹打听得仔仔细细,沈芸诺的事儿他自然明白,想着沈老头如今的处境,邱老爹只觉得是因果报应,“你公公后婆婆日子可不好过,整日在家里遭罪呢。”

    家里分文不剩,田地屋子没有了,沈老头和罗氏只有分了家,把沈西分出去,和罗氏跟着沈东过日子,沈东也是个狠心的,对老两口不好,刚开始罗氏骂,沈老头也骂,沈东听得烦了就要改自己的名字,不姓沈了,如此一来,他对沈老头和罗氏没有关系了,沈老头和罗氏顿时焉了,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中午没有饭吃,天黑了才准回家休息。

    “你公公他们没有田地,如今住的屋子还是村子里搬家走了不要的,去山里挖野菜,拾柴火什么都老两口干,当初不认自己一双儿女也要对人好,如今是知道报应了。”说着,邱老爹又觉得邱艳怀着身子听这些不合适,“走吧,我也去山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月份小,你也别一直忙着做小孩子的衣衫,担心眼睛受不住。”

    邱艳笑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是沈老头的报应了,站起身,让大丫把自己的篮子提上,“今日我也不做衣服了,陪你去山里转转,阿诺和大丫姑父每日都在山里打转,阿诺不让我去,我们再等会。”此时山里露水多,地打滑,“我陪你去找刀疤他们说说话。”

    因着沈聪的关系,邱老爹自然认识刀疤他们几人,而且沈聪服徭役去的那段时间还多亏了刀疤他们照拂邱艳,邱老爹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忙,不时搭把手,待时辰差不多了,和邱艳往山里走。

    早上摘来的菌子新鲜,明显没有下雨那几日多了,沈芸诺她在外边沿着往回摘菌子的地儿走,裴征去山里了,许久,背篓的菌子才装了个底,慢悠悠沿着山里走,走了一圈,没想着遇到韩梅,想退回去又觉得不好意思,韩梅发髻一丝不苟,正抬手擦脸上的汗,估计来了一会儿,脸颊有两处擦伤,估计是昨天和人打架留下的,沈芸诺叫了声大嫂,往韩梅身后看了圈,估计没多少菌子了,准备回了。

    听着声音,韩梅抬起头来了,脸上有一瞬的尴尬,扯了扯嘴角,“三弟妹也来山里了?”

    沈芸诺点头,随意和韩梅寒暄了两句,转身就往回走。昨日韩梅在村子里丢了脸,想问沈芸诺一点事又怕沈芸诺想起之前的事儿,动了动唇,沈芸诺拐进树丛不见了人影她也没出声叫住她,而且沈芸诺背篓里有什么她也没留意,歇了会儿,继续捆柴,挣钱的路子没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小洛,韩梅不敢生出旁的心思,提起柴火,往之前捆柴的地方走。

    沈芸诺见菌子没了,挖了些野菜搁背篓里,家里弄好的野菜多,入冬后不差吃的,忙完了,在平时进山的路口等裴征,日头升高了,裴征才从里边出来,汗流浃背,绳子绑着好些猎物,早上出门穿的衣衫也没了,沈芸诺诧异,“怎么了,是不是遇着野猪了?”

    裴征但笑不语,走近了,把手里的野鸡扔到背篓旁边,双眼泛着激动的光,“山里边有大东西,你去山下把刀疤大哥他们叫上山,我里边有不少菌子,我用衣服垫着。”他一个人控制不住,想着若是沈聪在就好了,沈聪经验毕竟多些。

    把背篓里的菌子野菜挪到一边,将四只野兔两只野鸡放进背篓,“你背下山,我先进去了。”他转身回去是把东西引出来的,想着沈芸诺在外边,担心她被吓着了才跑出来的,里边还有两只野鸡呢,进了山他就没休息下,过两日沈聪休沐,可以去那边转转。

    沈芸诺心下担忧,“会不会有事?不然我们一块回去,待会再上来?”

    “没事儿,你先回去,我进山看看,别叫它们跑了。”说着,提起背篓,把绳子放在沈芸诺肩头,沉稳道,“不会出事儿的,你快些,晚了估计就没了。”

    沈芸诺不再耽搁,背着背篓走得极快,看着她背影,裴征心下又后悔了,她本就力气小,绳子只怕把肩膀勒红了,咬咬牙,收回视线,抓着绳子重新进了山。

    出了山头,沈芸诺就朝地下喊,初始刀疤他们以为裴征在山里出了事儿,听着沈芸诺说裴征可能遇着野猪了,几人都兴奋起来,去年沈聪和裴征在山里猎着野猪的事儿他们都知道,如今轮到自己,个个和捡了银子似的,抄起手里的棍子,刀疤回去拿了几把刀出来,完了,想起邱艳和邱老爹去山里了,“你没遇着聪子媳妇和叔?”

    沈芸诺面色微变,摇摇头,“他们进山了?”

    刀疤沉了脸,估摸是时辰进去没多久,说不准沿着旁边随便逛逛也不好说,几人往山里跑,邱艳怀着身子,身边还跟着大丫,真遇着野猪了,怕是凶多吉少。

    沈芸诺回屋搁下背篓,紧张不安的站在山边往里边看,很快,就听着山里传来嘶吼声,以及一群人的喊叫声,她紧了紧手,掌心全是汗,不再迟疑抬脚往里边走,走了几步,听着背后传来说话声,沈芸诺转过身,后背出了一身汗渍,跑过去拉着邱艳,“嫂子去哪儿了?山里也野猪,我就怕你和叔进山了呢。”

    邱艳和邱老爹本是要进山的,邱老爹听说山里野猪得事儿,担心他们运气不好遇着了,就沿着山边转了转,此时沈芸诺一脸担忧,她面露愧疚,“害你担心了。”抬手替沈芸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爹说担心里边遇着野兽,大丫又跟着,就没往山里走,该和刀疤他们一说一声的……”

    人好好的就成,耳边那种似曾相识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了,沈芸诺害怕起来,扶着邱艳,“我们快下山吧,什么事儿回到家再说。”

    邱老爹抱着大丫匆匆跟在身后,几人刚回到院子,就听到野猪的嘶吼声,大丫紧紧抓着邱老爹的衣衫,怕得嘴唇哆嗦,沈芸诺镇定下来,牵着她,“大丫不怕,我们去院子看看,晚上爹爹回来,姑姑做糯米rou丸如何?”

    牵着大丫,站在院子里,野猪跑出来了,刀疤和沈聪围着,两人勒着绳子,要把野猪栓起来,接下来场面怕有些血腥,沈芸诺牵着大丫去菜地摘菜,问大丫想要吃什么。

    小孩子,一打岔转眼就忘了,指着菜地的韭菜,沈芸诺笑了起来,“好,中午给大丫弄韭菜炒鸡蛋。”野猪的嘶吼声大,白天不如夜里安静,不知晓村子那边得人听得到不,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

    沈芸诺掐了两把韭菜,和大丫回到屋里,院子里搁着两头野猪了,体型肥硕,龇牙咧嘴,沈芸诺挡住大丫的眼睛,问邱老爹,“大丫姑父他们还没回来?”

    邱老爹难得见着这么壮硕的野猪,站在一边,伸腿踢了踢,“山里还有,又回去了,大丫姑父让你烧些水,待会回来的时候怕要用。”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换做他,是不可能抓着野猪了,邱老爹感慨,人终究是老了。

    这个时辰,做午饭的话早了,她把锅里添满水,整整烧了三锅,见着水沸腾了才退了灶眼里的火,难怪裴征那样的神色,几头野猪,他一个人哪有法子,想着今后自己去山里,多少也会害怕起来,烧好水,把鸭子放出去,端着昨晚换下来的衣衫和邱艳出了门,家里的衣衫分开洗,邱艳洗她和沈聪的,沈芸诺洗她和裴征的,之前沈芸诺让邱艳一并给她,邱艳不肯,两人就等沈芸诺从山里下来然后去河边。

    “见着院子里的两头野猪我现在心里一阵后怕,之后是不敢进山了。”怀着身孕,沈芸诺就让她在家里,也是今日邱老爹来了,才想着去山里转转,没想着就遇到野猪了,“往后我是哪儿也不敢去了。”

    上回沈聪和裴征去山里抓野猪是晚上,她也没见着,今日见着这情形也害怕了,劝沈芸诺,“往后你爷别去了,让大丫姑父一个人去山里,看着就挺吓人的,过两日你哥休沐,让他也去。”

    沈聪在县衙当值,大家轮着休息,之前就该休息一回的,不想有人家里出了事儿,让沈聪帮个忙,这回能连着休六天,邱艳欢喜不少。

    沈芸诺心下也怕得厉害,“往后去山里我和小洛爹一起,不敢太进去了。”

    洗了衣衫直起身子,就见有几人从村子里过来,估计裴征他们动静大,惊着他们了,一群人见沈芸诺和邱艳在河边洗衣服,眸中尽是不解,“裴三媳妇,小洛爹他们是不是又猎着野猪了,那边山里都听着动静了,你们怎么不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呢。”心想裴三家卖rou又是进项,两人不在家忙活,出来洗衣服做什么?

    沈芸诺看吴桃儿也在其中,心下不喜,眉眼淡道,“总不能因为点事儿不干手里的活计了,几位嫂子是要往哪儿去?”沈芸诺蹲下身,把刚拧好的衣衫又拿来,不紧不慢的搓着。

    一帮人喜欢碎嘴,进院子见着两头野猪,又该眼红了,沈芸诺反而不急着回家了,邱艳见此也明白过来,蹲下身,学着沈芸诺的样子,缓缓搓着手里的衣衫。

    一群人站在小径上,不好往那边走了,毕竟,两个当家的都在河边洗衣服,家里都是些汉子,她们去了不合适,吴桃儿眼睛尖,吵着不远处山坡上扛着野猪下山的汉子惊呼起来,“那人是谁啊,一人扛着一头野猪,少说也有一两百斤呢。”

    循着她视线望去,其他妇人也面露诧异,“好强壮得身子,就是大丫爹只怕也扛不动吧,大丫娘,那是谁啊。”

    刀疤扛着野猪,低着头,脸上的疤痕倒是看不见了,大丫娘缓缓噙着笑,“那是大丫干爹,嫂子可是要帮他说亲,今年二十六岁了,是该成亲了。”刀疤早些年日子过得苦,后来脸又受了伤,说话脸上的疤痕一挑一挑的触目惊心,谁家姑娘愿意嫁给她?

    得知是大丫干爹,众人神色不明,沈芸诺注意到吴桃儿一直望着刀疤,脸色绯红,心下觉得怪异,低着头,没吭声。

    妇人想过去看个究竟,奈何刀疤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接着往山里走,身形比沈聪还要宽厚,浑身上下都是劲儿,有妇人想到什么不由得红了脸,小声嘀咕了句,“他那身形,谁家姑娘经得起折腾,难怪没有说亲了。”

    一句话,说得吴桃儿面色更红,直到刀疤进了山看不见人影了才收回视线,眼神盯着沈芸诺,眼珠子转了两下,心间一动,“钩子爹这两日嘴馋,不知道你们猎的野猪卖不卖,我想要买些。”

    上回沈芸诺卖野猪卖得便宜,此时听吴桃儿说起,有人也动了心思,“还用说,天气越来越热,rou肯定是要卖的,大家乡里乡亲,过年那会都卖得便宜,这次可想而知。”

    沈芸诺心下不耐,脸上的笑愈发冷淡了,“卖,自然要卖的,镇上多少钱我们就卖多少钱一斤,亲兄弟明算账,我想几位嫂子也不想占我和小洛的便宜,劳烦诸位嫂子回村子帮忙说说,傍晚就开始卖。”

    裴征不会处理猎物,不把沈聪叫回来的话还要去请杀猪匠,这边离得远,有她们几人,倒是不用她特意去村子里说声了。

    几人哪会听不出沈芸诺生气了,讪讪一笑,吴桃儿鄙夷的哼了声,语气却谄媚至极,“裴三媳妇说得对,谁家的rou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下午再过来吧。”说完,眼神留恋的看向山头,可惜,再也没有人出来,心下一阵失落,看身形,刚下那个汉子只怕比裴征更厉害,而且一大把年纪了没有说亲,心思转动,吴桃儿有了主意。

    ☆、72|060519

    沈芸诺在旁边凳子上坐下,凳子是裴征拿来放这边的,平日洗衣服,累了在边上坐会儿,守鸭子的时候也能坐着做会针线,此时,沈芸诺拧了手里的衣衫,坐在凳子上,冷眼望着她们,吴桃儿多少明白沈芸诺的性子,心里有了主意,不急于一时半会,拉扯着身边人的一宿,提议道,“咱先回去吧,早早做了午饭过来看看热闹,早上他们也不会收拾出来的,却了没什么好看的。”

    一群人嚷嚷着回了,走远了还能从她们嘴里依稀听着自己的名字,邱艳知道吴桃儿的性子,“人多得地方是非多,吴桃儿和她娘一样,走吧,咱也回去了,看着只怕有好几头猪呢。”

    另一边山上,刀疤见着远处得人走了,才和几人商量着下山,朝身后的人道,“我远远的见着就知道对方什么性子,哪儿有热闹往哪儿钻,咱刚才下山,她们怕要惊呼不断,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娘们就会坏事。”刀疤扛着猪下山,出门时瞧着不远处有人,裴家闹的那会他在外边看了会,一眼认出就是村子里爱碎嘴的一帮人,上山后,提醒他们先别下去,免得惹来一身sao。

    沈聪走在后边,他腿被野猪踢了下,微微发麻,朝刀疤他们道,“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拿我的衣衫。”他追野鸡的时候遇着群野猪吃草,凭一人之力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好在刀疤他们在,否则沈聪回来两人也指不定没法子,山里还困着两头野猪,刀疤见他跛着腿,心下担忧,将刚扛在肩头的摔在地上,几人没有经验,或多或少被野猪拱了或者被踢着了,都带着伤,“我和你一起吧,别还有漏网之鱼。”

    八头野猪,加上帮忙打地基垒墙的师傅总共十一个人,不是人多,大家心里多少害怕,刀疤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和裴征往回走,补野猪,出了一身汗,心头却爽快得很,“没有你,咱人再多都没法子,回家可要好好和阿诺妹子她们说声,平日别往里边走了,什么情形咱也不清楚,安安稳稳在家里好些。”

    他肚子被猪拱了下,疼得厉害,拍着裴征肩膀,往里边走了十来米的样子注意到旁边地上有件衣衫,几人围着野猪,地上到处是脚印,衣衫上的菌子也在匆忙间被踩烂了,刀疤笑道,“这种菌子倒是好吃,阿诺妹子厨艺好,弄什么都好吃。”比起李杉媳妇的厨艺,刀疤也想学沈聪赖着沈芸诺了,不过沈聪是人家亲妹子,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太合适,心里不免觉得遗憾。

    回过神,裴征蹲下身拎着衣衫站起来了,刀疤又想起一件事,“八头猪,咱十一个人,怎么个分法合适?”他们好说,还有打地基垒墙的师傅,裴征出的力气多,自然要挑大头,可对方是外人,他五大三粗就怕得罪了人,对方不好好帮忙起屋子,屋子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裴征也细细思考着,“回去了再说吧。”李师傅黄师傅是实诚的人,另外个刘师傅性子不好说,两人去坑里看了眼两头野猪,已经死了,刀疤扛起一头往上边扔,看裴征皱着眉,估计伤得不轻,不敢让裴征帮着抗,“你还走得动不?不然等他们上来扶着你下山。”

    “没事儿,不过扛野猪我估计是没法了。”李杉他们没有经验,吓得野猪东跑西蹿,他抓着野猪砍脖子,如今两只手臂发麻,好?浑身使不上劲,野猪的事儿,只有等李杉他们自己来了。

    刀疤扛着野猪,抬起头,“没事儿,刚才闹的动静大,估计没人敢来,他们速度快,很快就来了。”若非几人受了伤,一人扛着一头野猪不是问题,刀疤扛着野猪走在前边,沈聪家的院子被金花弄得乱糟糟的,几人都是将野猪抬到沈芸诺家的院子,就是邱老爹见着也唏嘘不已,心里一阵后怕,冲邱艳道,“今后你是不能去山里了,就在家待着,这么多野猪,遇见了怎么办?”话完,又提醒沈芸诺,“阿诺也被去了,挖野菜是小事,别不小心丢了命。”

    邱艳心里害怕,八头野猪,那得费多大的劲儿,心里赞同邱老爹道,“阿诺,我爹说得对,以后别去山里了。”

    沈芸诺晒好衣服,看裴征从外边回来,拎着衣衫,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跑上前,脸色煞白,“是不是受伤了?”不由得想起柱子被野猪咬伤的情形,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柱子的伤口结疤才全部好了,因着伤口深,身上留下了疤痕,想着,眼眶先热了,伸手检查裴征的身子。

    裴征拉着她,“没事儿,野猪力气大,累了一通下来全身没有力气罢了,水烧好了?我先洗个澡。”水沈芸诺早烧开了,谁知去外边洗了衣服也不见裴征他们回来,又往灶眼里加了几根棍子,眼神死死的望着裴征,见他身上虽然有血,不过衣服裤子没有裂开口子才松了口气,“水备着了,你等着,我给你舀水去。”接过裴征手里的衣衫,一只手慢悠悠扶着裴征,搁下野猪的刀疤见了后,不免觉得羡慕,让李杉带人把山里的野猪抬回来,冲躺在地上休息的汉子道,“咱起了屋子,好好过日子,等两年也娶个媳妇回来。”

    家里有人做饭洗衣服嘘寒问暖,他也心动想娶媳妇了。

    罗城腿受了伤,躺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弹,帮赌场收债都没遇着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听了刀疤的话,一脸震惊,睁开眼,不可置信道,“刀疤大哥想娶媳妇了?”

    刀疤瞪他一眼,“有个媳妇不好?遇着事儿,还是家里有个媳妇好,瞧瞧裴三兄弟,我都羡慕了。”沈芸诺性子温婉,从不和人红脸,此时扶着裴征,脸上尽是担忧,哪像他们,死了都没人知道,一屁股坐下,仰头望着快到头顶的日头,哀叹道,“罗城,哥明天找媒人帮你问问,谁愿意嫁给你,咱多花些银子也成。”

    罗城转过身,久久没从刀疤的话里回过神,这么些年,刀疤和沈聪带着他们一点一点的那种地方站稳脚跟沈聪成亲是没法子家里有个meimei要照顾,刀疤从他娘死后活得一直洒脱恣意,想那事儿了就花钱去窑子里转转,从不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这样子的人,如今竟想要成亲了,愣愣的看向扶着裴征和沈芸诺的背影,不相信的摇摇头,“刀大哥,你说真的?找个温柔可人的媳妇还说,别找个像李杉媳妇那样子的家里就不安生了,我还是一个人过吧,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走哪儿都爽快……”

    刀疤抬腿踢他一脚,“真爽快,还去窑子干什么,决定了,起了屋子,咱好好过日子,人人都娶个媳妇。”打定主意,刀疤心情大好,躺在地上,嘴里哼着小曲,罗城也跟着躺下,抵了抵旁边的人,小声道,“听着刀大哥说得没?咱都要娶媳妇,你说图啥啊,将来有了儿子总不能叫他们混咱一行吧,不成不成,我还是不成亲了,宁肯一个人过日子也好过整天耳边闹哄哄的。”

    “你说什么呢,真以为媳妇是你想娶就娶的?你若长得好看还说好些,就你这副样子,娶媳妇?难……”话刚说完,脑袋就被人拍了一掌,睁开眼,正欲不满的怒斥就看刀疤一脸阴沉的看着他,脸上的疤痕也变得凶狠起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缓缓解释道,“不是说刀大哥,别误会。”心里却迟疑,难不成刀疤真的想要成亲了?

    慢慢挪到刀疤身侧,双手枕在脑后,看沈芸诺打了水,弯腰试了试水温,提着桶往茅厕方向走,裴征家茅厕上边垫了层木板,隔成两间,外间洗澡,里间供人如厕,暗想,难不成刀疤身边想要人伺候了?想了想,这还不简单,“刀大哥,以后咱哥儿几个住在一起,你若受伤了,咱也想阿诺妹子伺候裴三那样伺候你,保管你舒舒服服的……”

    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记。

    “没个正行,打趣阿诺妹子,被聪子听到有你好受的。”沈聪虽然在县衙当值,赌场那边余威更甚,落在沈聪手里,死了都是解脱,光是想着便觉得不寒而栗,乖乖闭了嘴,想着刚进这一行听说的关于沈聪的事儿,心下也害怕起来。

    沈芸诺也听着几人的话了,面色微烫,放了两桶水,又往里边搁了个木盆堆放裴征的衣衫,小声道,“你自己还有力气没,需不需要……”

    裴征也不自在,冷硬的脸上红了一瞬,“没事儿,自己能成的。”进了屋,关上门,换下衣衫才见着大腿一片乌青,伸手一碰,全身都疼,手自然垂在两侧都不自主的战栗着。

    沈芸诺问刀疤他们需要水不,几人摇头,李杉已经让他媳妇烧着水了,衣衫都在上边,下来洗还要跑一趟,麻烦,李杉和人抬着最后头野猪回来,都软了身子坐下,说起裴征的身手来,“今日若非有裴三兄弟,咱人多也拿几头野猪没有法子,可惜聪子哥不在,否则会更热闹。”

    日头晒,几人也舍不得挪动,身上粘着血,去石阶上难免弄得到处都是,便就在院子躺着,商量起猪的分发,三位师傅虽然跟着上了山,却没出多大的力,尤其刘师傅,躲在树后,吓得浑身发抖。

    “咱就不要了,本身上去就是凑个热闹也没出手帮忙,你们自己分了就是。”开口的是黄师傅,沈聪家打地基也找的他,每日有工钱,伙食也好,倒是让他对沈聪改变了看法,人哪,都是人云亦云,究竟性子如何还是要自己处了才是。

    刘师傅也一股脑的点头,他现在双腿还颤抖得厉害,哪敢要野猪。

    三人都点了头,刀疤倒是觉得好办了,“裴征兄弟出的力气多,咱几人一人半头猪,剩下得三头就给裴征兄弟,如何?”

    几人除了李杉有媳妇,都是没有成亲的,家里有爹娘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自然满心欢喜,野猪到他们手里弄不出好吃的美味,想着,就有人开口全部给裴征了。

    “我家里几个凶嫂都是贪婪的了,拿回家也不过让他们对我好两天,何苦,全部给裴三兄弟算了。”

    刀疤看他一眼,不赞同道,“你出了力,理应是你的,自己不会弄卖去镇上,拿了钱,想吃什么买什么。”邱艳怀着身子,他的半头就给沈聪了,也算是照顾自己干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