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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韩梅脸色一白,张了张嘴,话有些苍白,“四弟妹误会了,我就是胡口问问罢了,三弟妹和我关系如何我明白,怎么敢劳烦她?”见周菊一脸不相信,韩梅转移了话题,想着等周菊有了孩子就明白她的心思了。

    两人等了会儿,没多久,看一帮捕快经过,周菊认出沈聪也在其中,笑着颔首,并没有说话,沈聪也见着她了,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进了衙门,人再也没有出来。

    倒是过了会儿,有人上前帮周菊挑担子,周菊惶恐,一问才说是沈聪让来的,后边的人见她们走了,那里高兴又觉得吃惊,想打听点什么,又不认识韩梅和周菊问不出口,倒是同来缴税的韩家人见着韩梅了,韩梅大哥也在,犹豫了会儿,朝韩梅招手,“小妹,小妹。”

    韩梅笑着点头,冲两位挑担子的汉子道,“那是我大哥,能不能一起?”

    周菊在旁边听着皱了皱眉,韩家和韩梅一直没有来往,没想着今日一事倒是让两家又开始走动了,沉着心思,韩富已经让几个弟弟挑着担子跟上,有上水村和兴水村的人认出他们两家,和旁边的人道,“看到没,那是沈捕快妹子婆家的妯娌,县衙有人办事快,说的一点不假。”

    称了裴家和韩家的粮食,韩梅和裴勇的不够,周菊带的多了,补上韩梅差的,不过心里十分不痛快,总感觉韩梅是故意为之,当着人的面不好说什么,问一旁的人沈聪去哪儿了,对方看她两眼,没说话,指了指里边。

    周菊不知道衙门的规矩,以为自己犯了忌讳,闭着嘴不说话,出去的时候看旁边还排着常长得队伍,韩梅感觉到大家羡慕的眼神,不由得昂首挺胸,放柔了声音,轻轻和周菊说话。

    周菊心里虽然诧异,也不好拒绝韩梅,韩梅说什么她便附和上两句,出了城门,韩梅松开她的手旁边的韩富说话,垂着眸子,像是很局促的模样,“大哥,爹娘的身子骨怎么样了?”

    经过今天的事情韩富也琢磨出来了,沈聪运气好,走哪儿都有贵人帮衬,他拿对方没有法子,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巴结一番,听了韩梅的话,心里有了计较,“身子骨好着,你也别怪初二那天爹娘不给你开门,都是那回你们走后家里遭了贼,损失了不少钱财,我怀疑是那帮人做的,又找不到证据,爹娘这才怪在你和小木爹头上了。”

    韩梅和周菊一人挑着担子,担子上边还有担子,来的时候四个人挑的担子,回去的时候只有两人,自然费些劲儿,看韩梅好似有很多话和韩富说,周菊说了句她先走就不理会身后的韩梅了。

    “大哥,你和爹娘说,欠的钱过些时候还,小木在学堂念书,家里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如果沈芸诺和裴征肯借给她们六百文的话,欠韩家的钱就还上了。

    韩富摇头,“你和妹夫起屋子,钱你们拿着用就是了,当时爹娘也说不用还了,家里不缺钱,你们自己用就是了。”当初拿钱给艳梅的时候韩老头和周氏没想过要回来,可能之后发生得事儿让韩梅自己心里没底,看周菊走远了,韩富问起沈聪的情况,“他没找你和妹夫的麻烦吧?”

    经过那件事,家里人哪敢卖豆腐,而且,韩家在上水村的名声也坏了,就是卖豆腐估计买的人也少,想着少了进项,心里一阵难受,尤其自己和韩左生病拖累了家里,可以说,韩家卖豆腐挣的钱全部花出去了。

    “没,他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来往,在县衙当值我也是听里正说的,大哥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着呢。”沈芸诺和裴征不喜欢她,如果不是看在裴勇的面子上,只怕话都不会和她说。

    韩富看她一眼,“我不是和你说这个,过去得就当过去了,阿勇毕竟是裴三亲哥,你公婆又还没死,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退一万步,即便你公婆不在了,家里发生什么,还是亲兄弟靠得住,看你公公和几个叔伯就知道了,你啊,找机会你三弟妹交好,日子久了,她看出你的为人,总会愿意帮衬你的。”

    换做别人韩富不会说这番话,韩梅自幼心思向着家里,他是担心韩梅为了韩家的事儿和裴三两口子疏远了,以前看不出,如今沈聪有了出息,该好好巴结才是,他担心韩梅想岔了。

    韩梅抬眸,沉思片刻,心想韩富是没见着裴征喝和沈芸诺对她的态度,和对周菊完全不同,她也不明白自己哪儿做得不好,周菊没有孩子,考虑的事情少,她有自己的孩子,当然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了。

    一路说着话,回到村子里,看裴勇在地里挖土,她挑着担子过去,说了镇上遇着韩富的事儿,裴勇一怔,“岳父岳母的钱还是还了吧,我们好好努力,明年就能攒钱了。”

    韩梅回来了,他扔下锄头,又准备去镇上干活了,工钱高,趁着这几日做挣些银子,过了这几日工钱低了再做其他打算。

    小木不念书,他先把担子挑回去了,交代了小木几句才出门,一走,又要好几天才回了。

    沈芸诺带着小洛大丫去河边放鸭子,小洛也要像大丫那样养两只鸭子,沈芸诺笑着说好,说等回去了就给他做上记号,快中午了,三人赶着鸭子回去,到院子里了,裴征已经回来了,“地里的土挖完了,刀大哥他们干活快,今早我去的时候剩下不多了,饿了没?”

    小洛摇头,笑着说了自己养鸭子的事儿,裴征看他兴致勃勃也开口鼓励他,让大丫留下吃饭,去灶房帮着沈芸诺生火,说起村子里得事儿,“二哥早上拉着里正去了镇上,真把二嫂给休了,户籍都从裴家里边移走了,二嫂在村子里闹得厉害,爹和也骂二哥,不过看二哥不为所动。”

    分家前,刘花儿还会养鸡做饭洗衣服,分家后什么都不做,整天和梨花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裴万以前的性子可能不会觉得刘花儿有什么,既然改了,自然就看不上刘花儿了。

    沈芸诺唏嘘不已,“如今休书都写好了,二嫂闹起来有用?”

    裴征摇头,“二哥心也是个狠的,二嫂一赌气把李林和小妹的事情说了,二哥就让她去跟着李林,李家田地多,她去了也不吃亏。”

    经过的时候,刘花儿和裴万对着骂,裴老头和宋氏在边上不帮着自己的儿子,反而帮着刘花儿训斥裴万,他爹娘真的是糊涂了。宋氏稍微好些,裴老头则丝毫不给裴万面子,抓着地上得凳子就往裴万后背大,好在裴万躲开了,不然伤着了地里的活谁干。

    一屋子糟心事,裴征不想再说,和沈芸诺道,“下午我去问问里正刀大哥他们户籍得事儿,随后去山里帮你挖野菜,去年冬天那些野菜味道好,咱多留些起来。”

    沈芸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来这边住的人多了,以后遇着事儿也算有照应,尤其像昨晚那样子的事儿。

    下午,裴征回来说里正愿意帮忙,等沈聪回来要来他们之前的户籍去镇上办了就成,山里的野菜新鲜,裴征摘了半背篓,下山时,出门的邱艳见着也吓了跳,沈芸诺从背篓里装了一篮子给邱艳,下午,邱艳在屋里做沈聪的衣衫没出门,沈芸诺道,“傍晚了,嫂子也别上山了,明日我上山再叫你。”

    邱艳推辞不过,无奈的收下了,“今日你哥出门得时候说抱两只狗回来,咱两家一人一只,早上你哥叫你们屋子里没人,回来问我拿钥匙生怕你们在屋里出了什么事儿,好在只是出去了。”

    沈芸诺也觉得自己没打声招呼不对,“天色晚了,不想吵着你们,下回再晚都和你们说声,嫂子,我先回去了,晚上你和哥下来吃饭,我们做荠菜馅儿的饺子。”

    若非小洛说起她都不知道家里好些日子没吃饺子了,忘记买rou了,要吃也只有素菜馅儿的,不过小洛还是喜欢得紧。

    “也好,大丫还和小洛一起没回来呢。”邱艳转身回去将野菜洗出来煮好,放在簸箕里吹着,这才关上门往沈芸诺家里走。

    裴万休妻的事情在村子里掀起的风浪没过,又传出了刘花儿出嫁的消息,嫁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欲娶裴秀的李林,一时之间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李林和刘花儿怕是早就有了首尾,否则裴万怎么早不休妻晚不休妻,偏偏等李林来了又走了的时候?

    裴老头在屋里听说了这件事,气得浑身发抖,饭桌上,指着裴万,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宋氏骂了裴万几句,无法,只得去村头叫韩梅走一趟上水村,韩仁义毕竟是韩梅堂伯,她去,药钱便宜些。

    裴老头醒来,看裴万守在他床头,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又晕了过去,伸手找自己的烟杆,才

    想起已经断掉了,忍不住,红了眼眶,骂裴万道,“老二啊,咱家的名声可真是被你弄坏了,你说秀秀将来可怎么办啊。”

    裴万低着头,听着裴老头说话抬起了眸子,保证道,“爹,您放心,我会帮秀秀找户好人家的。”

    ☆、60|060515

    裴老头冷哼了声,想着以你现在的样子能为裴秀找户什么好人家,别开脸,懒得和裴万多说,等他病好了,他自己去找媒人说,裴秀的容貌比裴娟好很多,婆家自然也不该是差的。

    裴万拿了裴老头的烟杆出来,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坏过,难为栽到了自己后背上,叹气道,“爹,抽空了我去镇上帮你把烟杆修好,遇着合适的买一支新的给您。”

    手里的钱财都宋氏管着,农闲了,他也去镇上干活,忙活几日,买个烟杆孝顺裴老头,心里有了主意,又思考起裴秀的事情来。

    裴秀生得好,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不知根知底的人家,裴秀过去了也是受气,而且,即使知根知底,裴秀什么都不会做,也不行,裴万琢磨了一晚上,天刚亮他就醒了,推开门,清晨的风带着阵阵凉意,深吸口气,按耐下回屋睡觉的冲动,拍拍自己的脸,朝裴秀屋里去,站在门口,小声叫了两声,“小妹,醒了没?”

    床上,裴秀动了动,缱绻地睁开眼,烦躁地回道,“怎么了?”

    裴万抽回手,说了自己的打算,裴秀往回不做活就算了,如今却是不成,人勤快了,名声自然而然就好了。

    “什么?”裴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不可思议地回味着裴万说的,让她去灶房做饭?心下不悦,家里地饭菜都是宋氏做的,刘花儿在家的时候也什么不做,如今刘花儿走了,倒让她干活,不情愿道,“娘不是在家里吗?”

    裴老头生了病,里里外外都是裴万伺候的,宋氏不做饭干什么?

    “你起床,帮着娘生火,娘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整日闷在屋里。”还没有翻地,眼看着要下雨了,不趁早,过了这几日天热了,玉米也长不好,裴万急着出门,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赶紧起床,我和娘说声,去村子里问问谁家敷了小鸡,家里养几只,你和小栓看着。”小栓被刘花儿教坏了,他还要多费些功夫改变他的性子。

    说着,裴万转身去了裴老头屋子,宋氏已经起了,正准备出门,裴万恭敬的叫了声,“娘,我让小妹起床帮着您做饭,我不吃早饭了,趁早翻了地,把玉米种了才是正经。”

    闻言,宋氏一怔,瞪大眼,“你让秀秀起床做饭?她哪会?算了,我很快就做好了,小栓呢?”裴秀没干过活,哪会做饭,进灶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只当裴万说错了。

    裴万见她不放在心上,声音带了几分凝重,“娘,我是为小妹好,她整日什么都不做,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你让她帮着你做饭,今后手把手教她做农活,什么都会了,以后找到婆家日子也好过些。”突然想起夏家人上门退亲媒人说的那事,定亲前,都会让女子去灶房简单弄些饭菜彰显贤惠,裴秀连这些都不会,也是裴氏把人娇惯了。

    宋氏细细一想,明白裴万的意思,心下仍有犹豫,“你和秀秀说了?”

    “说了,估摸着也该起了,中午叫小妹给我送饭菜,我去地里翻土了。”说着,转身走了,到了院子看裴秀屋里没动静,他又叫了声,“小妹!起床了,帮着娘做饭。”

    语气严厉,屋里的裴秀翻了翻身子,满心不耐,“知道了。”

    声音大,吵醒了裴老头,冲着裴万破口大骂,不解气,又瞪着宋氏,“你就由着他折腾秀秀?自己的媳妇管不住,跟着人跑了,家里的活倒扔给秀秀了,看我不起床收拾他。”

    宋氏瞥他一眼,难得不附和他,“我看老二说得不错,秀秀如今的名声再想找个夏家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了,不如挑个老实的庄户人家过日子,自己挣钱起家也好。”裴万昨天和她说过,裴娟嫁给刘家那会虽然穷,可刘家人上下是老实的,对裴娟也好,还说给秀秀的说门那样的亲事就差不多了,聘礼少些没什么,会过日子就成。

    将来挣了钱照样能孝顺她,不差这几年。

    她觉得裴万说得对,秀秀的婆家以后挣了钱也是一样的,现在穷些无所谓,想着,心思也活络开了,蹬蹬的敲裴秀的门,“秀秀开门,起床做饭了,听你二哥的。”想着她从小对裴娟不算好,她还能嫁那样子的人家,而事事顺着裴秀,竟然落得被退亲的下场,心下有了计较,对裴秀也色厉内荏起来,“我和你说啊秀秀,今早不做饭,你就别吃了,我是不会煮你的份儿。”

    拔高嗓音喊了两句,宋氏只觉得自己又回到没分家那会了,咳嗽两声,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昂首挺胸地看着禁闭的屋门,面上喜不自胜,等了会儿不见裴秀开门,伸脚踢了两下门,声音尖细起来,“秀秀,还不赶紧起床,我是不是叫不动你了啊,不起,不起就一直睡着,我看你能饿几日。”哼了声,转身走,到了门外,自己想到什么,捂着嘴偷笑,笑后又叹口气,只要秀秀嫁出去,她就没多少烦心事儿了,难为她狠得下心,想着朝东大屋边走边喊,“小栓,起床了,今天小姑做饭,奶给你借鸡蛋回来煮。”

    裴家院子发生的事儿,沈芸诺依稀从裴征嘴里听说了些,刀疤他们的户籍办下来了,这几日,几人过来打地基,地基打好了,晒着的木材估计差不多了,正好能起屋子,几人忙活到天黑,沈聪家院子不够住,她收拾了自家两间屋子出来,让他们先住着,扫了地,往床上铺上凉席,狐疑的看着裴征,“小妹想清楚了?会帮着娘干活?”

    裴秀性子随了宋氏,哪会明白裴万的心思,至于宋氏,刘家不过歪打正着,用对裴娟的法子对裴秀,只怕行不通。

    裴征抿唇道,“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哪乐意做农活,在床上饿了一天,晚上偷偷去灶房找东西吃,被娘抓着了训斥了一顿,知道不干活没饭吃,她也只有干活,对了下午你帮着嫂子做饭,看天色估计要下雨,下雨后种玉米就吃了。”

    沈芸诺有些好笑,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皱眉道,“我和你一块,先把玉米种了再说,用不用把小洛接回来,下了雨,路不好走。”看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松了口气,和裴征商量道,“你去河边把鸭子赶回来,我去上边看看嫂子。”这些日子刀疤他们住这边,打地基费时间,邱艳一个人做那么多饭菜也忙不开。

    “好。”关上门,裴征拿起角落里的竹竿,和沈芸诺一起出了屋子,一个往山上一个往河边,打地基有人在,不必担心河里的鸭子少了,裴征赶着鸭子回来,才跟着上了山。

    午饭后,沈芸诺和裴征去了地里,风卷着灰尘,沈芸诺微微睁不开眼,经过裴家院子,还能听到宋氏怒骂裴秀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走了,韩梅一个人在地里忙,小山和小金趴在土边忙着泥土,见着沈芸诺,想起自家大哥说的话,韩梅善意的笑了笑,“三弟三弟妹种玉米呢。”

    裴征淡淡的叫了声大嫂,沈芸诺微微颔首,翻过得地微微干了,裴征握着锄头挖坑,沈芸诺数了种子扔进坑里,一会儿,不用细数,抓出来,颗数差不多,两人配合默契,倒是很快就弄完了,裴征埋土的时候,沈芸诺叫他埋深些,裴征不解,抬眸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边尽是他的身影,怔道,“上回的麦子不是浅些,这回怎么又要深些了?”

    沈芸诺停下来,和他解释,“冬天虫子冬眠,夏天虫子多,浅了,有老鼠偷吃。”她也是自己想的,田地里偶尔会有老鼠,埋得浅,老鼠会把种子吃了。

    裴征微微犹豫,倏然又笑了,沈芸诺说得对,每年地里的粮或多或少会被被老鼠吃,所以很多时候会在旁边多种些,填补那些被吃掉的坑和长势不好的,“我知道了,你种了这些玉米就回吧,我早点去接小洛。”

    韩梅看两人边干活边说话,心里羡慕,家里的地都她一个人干的,这两日,宋氏也不给她带孩子了,小山小金一直跟着她,咬咬牙,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儿。

    专心做着事,突然,天边一个滚雷,吓得沈芸诺手一抖,篮子差点滑了出去,好在即使接住了,出门的时候两人没带油纸伞,待会下雨就遭了,沈芸诺快速种下剩下的几个坑,“我回家给你拿伞,待会你接小洛下雨了怎么办?”

    黑沉沉的天愈发低了,裴征解释,“雨落不下来,估计到晚上去了,不碍事的。”他依着沈芸诺的话把坑埋得稍微深些,想了想,让沈芸诺在旁边撒些种子,到时补坑用。

    回去时,韩梅让沈芸诺帮忙把小山小金带回去,“待会下雨我拿着锄头腾不出手牵两个人,三弟妹,能不能麻烦你把小山小金送去娘那边,干完活我过去接他们。”

    裴勇不在,韩梅忙不过来,裴老头心里打什么主意她隐隐明白只当不知,家里正是困难的时候,裴老头和宋氏过来她虽然轻松些,可多了两个人,吃得也多,家里的粮食哪够。

    沈芸诺面露迟疑,看韩梅衣衫上尽是汗,地里剩下的也不多了,这两日裴征和她帮着刀疤他们划地量地才没过来,裴勇不在家她是不知晓的,此时也是看韩梅猜到八分,遂点了点头,牵着小山小金回去了。

    她没去裴家院子,站在院门口,招呼着小山小金进院,听着宋氏说话声了才往回走,路过周菊家的院子,想了想,没有进屋,急匆匆回家拿了伞出门。

    还没走到村子,就感觉天下起了雨,一滴一滴的绵绵细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她捂紧了身子,脸色煞白,走了几步跑了起来。

    刚察觉到下雨裴征就收了锄头,还有几排玉米没埋他也顾不得了,沈芸诺胆子小,要是回家给她拿伞出来,走在路上肯定怕,扛着锄头,朝村子跑起来,地里干活的人家不多,和收拾着回去了,见裴征跑得快,以为出了事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远远的,就看沈芸诺撑着伞,像后边有人追她似的,惊恐不安,裴征心下后悔,天色阴沉两日了,他以为下雨得到晚上,否则,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又来,回神间,人已经到了沈芸诺跟前,伸出手,紧紧抱着她,“阿诺,没事儿,你转身看,什么都没有。”

    听到声音,沈芸诺愣愣的抬起头,转身往后看,安静的小径上,空无一人,舒出口气,咧着嘴,笑了起来,“我知道没人,就是心里不安地厉害。”那种感觉她也形容不来,把手里的伞递过去,“你去接小洛,我也回了,下了雨,地基的事儿也只能搁下来。”

    裴征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脸上已有了暖色,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风吹乱的头发,道,“不着急,我先送你回去,下着雨,夫子不会让他们出门的,到时间了我再去接她。”拉起她得手,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沈芸诺心口挤压的恐惧烟消云散,那种感觉来得快消得也快,她自己都抓不住,“我估摸着这场雨后山里的菌子就该长了,咱今年夏天多摘些菌子卖,卖不完的存起来冬天的时候再卖。”

    村子里的人不知晓菌子的价格,而且大家不爱去那边山里,他们更要多弄些回来。

    “好,忙完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儿了,我看后院还有一小片地,剩下的玉米种,咱种那里,熟了,想掰来吃也方便。”裴征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想到这个夏天能挣钱,两人嘴角噙着nongnong的喜悦。

    裴征撑着伞,搂着她回到家,沈芸诺衣衫干干爽爽的,裴征半边肩头全湿了,看她垂着眼,裴征不介意地笑道,“不碍事,进屋换了就是了,下了雨,刀大哥他们估计也收工了,我去上边看看。”

    邱艳一个人在家,即使有大丫,也不太合适,旁人说三道四的不好听,裴征刚出了门,沈芸诺就听着有人敲门,心里又涌起害怕的感觉,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谁啊?”

    “是我,沈meimei,还记得我不?”

    声音故作矫揉造作,听得沈芸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迟疑道,“等下,来了。”吴桃儿娘家也是杏山村的,可是和她们却是不怎么往来的,之前吴桃儿遇着她喜欢酸言酸语,不知这回来所为何事。

    想着,人出了屋子站到石阶上,裴征出门没关院门,吴桃儿和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站在院门口,两人穿着蓑衣,搓着手,十分着急的样子。

    ☆、61|060515

    屋檐的淌着水,沈芸诺招呼进屋,视线落在吴桃儿脸上顿了顿,不知所为何事,男子她倒是有记忆了,是许大,吴桃儿的相公,身子略微瘦弱,加之个子高,背微微驮着,脸色带着病弱的白。

    许大见着沈芸诺,一眼就别开了脸,目光落在别处,他没急着进屋,而是站在屋檐下,抖着蓑衣上的雨,差不多了,脱下蓑衣,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眼神示意吴桃儿和沈芸诺说话。

    蓑衣坏了,吴桃儿肩头湿了一片,衣衫贴着肩膀黏黏的难受,而且,她穿的深灰色衣衫,上边红色的线头粗糙,打湿了,更是显眼,她微微往上提着,一只手整理着凌乱的发髻,不搭理许大,来的路上他们见着裴征去山上了,只感觉雾蒙蒙的石梯上矗立着的男子横胸虎阔,威武健硕,只是一个背影,便叫她看得面红耳赤,身边的许大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想着,手也着急了,扭头吹着淋湿的衣衫,问沈芸诺有没有干的巾子,许大脸色尴尬起来,雨不算大,湿了一小角罢了,吴桃儿何时如此娇妻了,动了动唇,帮着吴桃儿解释道,“裴三媳妇别往心里去,她这两日身子不适,不用找巾子,一会儿就好了。”语毕,朝吴桃儿摇摇头,示意她别来事。

    沈芸诺本没想着给吴桃儿找巾子,家里三张,她一张,裴征一张,小洛一张,没有其他的了,不过小洛穿过的衣衫可以裁下来给她,许大既然说了,她便站着没动,因着不知所为何事,两人不开口,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