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它必须活着

    东山隐隐，云中堂阁。一头青丝墨发地苍毅倚在楼栏之上，听到耳边苍老的声音，包揽星象的幽蓝瞳孔微微动了动，就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老者：

    “还没回来！？”

    佝偻驼背的舒格子抬手捋了把花白的胡须，这才收回看向山林的视线，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瞅得了这次机会，那混小子怕是不会回来了！”，说着，他就又转头看向了往楼栏边走去，眼中就阅览上了山间的景致，“苍毅！他也该去夜丫头身边了！”

    苍毅看了看他，转头看向山间的景色，手抓上栏杆，俊逸清冷的脸就微微皱了起来：

    “还是太早！”

    舒格子看了看他，手又背在了身后，就微微叹气摇上了头：

    “不早了！咱们早就困不住了那混小子了！只希望在我老头子归西之前，一切都还安好啊！”，说着他撇见那边桌案上睡着的一只苍老臃胖的大猫，就佝偻着背往那边走去了，“这毛毛也是要到了年岁了啊！”

    苍毅眼神一紧，快步越过他就朝桌案那儿走了过去：

    “它只是被我逗了一会儿，玩得乏了！”

    舒格子看着他紧张的步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止下步子，抬手捋上了自己的胡须：

    “你别紧张，老头子我不去就是了！”，说着，他看向他，还是迟疑着轻轻开了口，“苍毅啊！纵使你有通天之能，可有些东西，还是人力难违的，这你该是比我更清楚的！”

    苍毅听着，步子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他，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凄哀的笑：

    “清楚！？呵！何来的清楚！？”，他笑着，幽蓝色的眼眸涌动着就渐渐泛起了血色，“，我苍毅从来就不清楚！若是清楚，我如今就不会落得这番境地！？”

    舒格看着他，微微摇着头，就又叹了口气：

    “唉！老夫占星卦象一辈子，只有你与夜儿的是非祸福，老夫是窥不得一二。我知你不爱听，老夫还是提醒你几句，逆天之行绝非易事，可你跟夜丫头的日子还长，你要执意如此，老夫我是活不长久了，不介意把这条老命折进去，但你可千万顾念着夜丫头啊！”

    他话音落着，就有脚步声从楼梯处传了过来，两人看向楼梯口，转而相视就沉默下来。苍毅收敛了些神色，可还是眉头微微凝着往楼梯口看了过去，等着来人。不一会儿，一身黑衣紧服的苍墨就映入了两人眼帘。苍墨看向两人来到两人身前站定，就朝两人拱手行了礼：

    “义父！格伯！”

    苍毅往栏杆处缓步走着就拂了拂手：

    “起来吧！

    舒格看了看两人，背手佝偻着背就抬步往楼梯那儿走去了：

    “老夫下去了！”说着，他眼眸动着，还是止下步子，又转头看向苍毅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对了！你日子还久！老头子我可不想一直在这山里耗着了。那混小子此次自作主张溜了过去，引得我老头子也想去那边耍耍！你着人知会那高位之人，老头子我这次要风光回京！”

    苍毅听着，眉头皱了皱，可还是看了看他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格伯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舒格子捋了捋胡子，手就又背在后面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三日后吧！”，说着，他嘴角就轻轻扬了扬，“不管送不送得出去，好些个礼物还是要备下的！”

    苍毅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就看向了站定在一旁的苍墨：

    “阿墨，扶格伯下去！”

    苍墨赶忙上前，却被舒格子摆了摆手就止住了：

    “不了！老头子我身子骨还利落！”

    “那伯叔慢着些！有什么要准备的，就知会阿墨一声！”

    “行！”，舒格笑着就往楼梯下去了，“嗯！给我备上些蜂蜜带着！小丫头都喜欢这些个甜腻腻的东西！”

    阿墨点头应着就在他身后拱手行了行礼：

    “是！阿墨记下了！”

    苍毅目送着舒格子缓缓下了楼梯，这才转身又扶在了栏杆之上：

    “阿墨！”

    “在！”，苍墨应着就快步往他身后走了两步，“义父有什么吩咐！”

    一阵风袭来，宽大的衣袍翻飞着，苍毅满头青丝就飞舞了起来：

    “阿隼主动找你换的任务？”

    苍墨神情微微紧着，单膝跪了下去就拱起了手：

    “是阿墨一时犯懒，不想去那灵山偏远之处，加之灵山高手众多，阿墨能力不及，心里发怵，这才一时糊涂，与阿隼强行交换了任务！义父要打要骂！全凭义父处置！”

    苍毅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倚在栏杆之上，抬手就将散在脸上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起来吧！我之所以着阿隼去采冰兰花，是因为他能进入蛇族禁地，不想他竟打起了灵山的主意。我知你向来偏袒护佑他，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着，他转头看向山林，微微就叹了一口气，“他口不利落，可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是清楚的！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苍墨缓缓站起了身，抬头看向他，迟疑着微微垂了垂首，还是凝眉看向他低低出了声：

    “义父！阿隼他真......真好不了了吗？”

    苍毅看向他，神情泛着无奈，可还是轻轻笑了笑：

    “只是结巴些罢了！无甚紧要！一些流言白眼，那小子受惯了的，于他也早就无关紧要了！”，说着，他转头看了眼山林，声音就愈发低了低，“更何况，相传可以包治百病的冰兰花都治不了他的口吃之症！”

    冰兰花是神奇之物，可确乎于苍隼无效！早年，洛神医想到冰兰花时，苍隼就曾进入过蛇族禁地，取回过大量冰兰花，可无论怎么用药，于他的口吃之症都没有什么效果。

    苍墨神情抑郁着，垂首就叹了口气：

    “一个口吃为什么就这么难治啊！？”

    苍毅看了看他，嘴角就扬起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无妨，想想，口吃也不尽是坏处！你也不必太过执念了！”，说着，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抬步往那边的桌案走去了，“风大了！我们也下去吧！”

    苍墨转头看向长发披肩，衣袂飘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快步越过他就走到了桌案那边，小心地避开了软团上窝着的猫，就将桌上的几本书给整理着抱在了怀里。苍毅走到桌案前，看着软团上慵懒的猫，伸手就小心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是越发嗜睡了！”

    苍墨看着轻柔的动作，脸上动容着，还是看向那已然苍老的猫轻轻开了口：

    “义父，毛毛它......”

    说着，他瞧着苍毅哀伤下来的神色，就没有再说下去了。苍毅低头抚摸了一会儿怀里的毛毛，这才抬起头。踱步往楼梯那儿走了过去：

    “不！它能活得更久！它必须活着！”活到......活到，她看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