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那个有一双小鹿般水汪汪杏核眼眼的少年,去了哪里? 那个煞费苦心制作湖灯的少年,如今去了哪里??会不会和许季的孩子一样,从此寄人篱下,备受欺凌?? 娇娇翁主忽然觉得,桌案上从来都赏心悦目的金碗玉碟,犀杯羽觞今天突然莫名变得碍眼起来。 回来那么晚,是因为后来又去看了许季的孩子;四个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才四岁。 都不象小孩了,象小兽; 四只嗷嗷待哺、随时可以为一口吃的冲出来撕咬的小兽。 听邻居说,许季一被抓走,他家佣人就卷了钱财扔下小主人跑了。四个小孩没人管,不会做饭,也没钱买吃的;都是邻里各家看着可怜,你送一餐我从一餐对付着。 但这样的日子也长不了!许家的房子是租的;到时交不出房钱,房东肯定要来收回房屋;可怜的孩子,恐怕只有流落街头的份儿了。 她派人买米买菜买柴火; 她留了钱,也留了人照顾小孩。 不是没想过把孩子们接回家照顾,可是……馆陶长公主官邸和这座官邸的女主人,能容得下许季的四个孩子(⊙_⊙)?? 烛光中的长公主笑意吟吟,频频举杯,与侄女兼大儿媳说着京中的趣闻。 阿娇无奈地笑…… 真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帝舅舅在借题发挥, 但长公主肯定不会责怪当皇帝的弟弟,只会把罪责扣在引发这场风波的罪魁许季头上——惹出事端的混蛋,没千刀万剐就算客气。 只有弟弟的心情才重要, 只有儿子的安全才重要, 至于这个所谓罪魁是不是冤枉的,整件事背后会不会另有隐情,长公主才不会在乎。 可, 真的不用在乎(⊙_⊙)吗? ============================================================== ============================================================== “否!” 长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又问了一声,怀疑自己幻听了:“阿娇?” “否!!” 阿娇昂起头,毫无犹豫地重复一遍,明媚的凤眼里精光大胜,白玉般的面颊因情绪波动泛出层红晕——比窗外含苞待放的石榴花苞更艳上三分。 如果没有后面的话, 长公主一定会为女儿超逸卓然的风姿击节叫好,并为自己能生出这么个容华骄人的孩子而自豪不已。 可惜, 接下来的发言无情地击碎了母爱的迷思: “许季……未……杀人。” “其中……必有隐情。” “许季,不、当、死!” 那果断的语气,坚毅的眼神,令馆陶长公主刘嫖心潮澎湃,惊骇不已。 自己的孩子还不了解吗? 无数前例都证明了。 每当女儿脸上出现如此毅然决然的神情时,就代表阿娇主意已定! 此时不要说做母亲的馆陶长公主了, 就是当今皇帝和窦皇太后联袂而至一起来劝,都拦不住!! ☆、第164章 更新 面对必然会威胁到家庭和睦的消息 身为一家之主的馆陶长公主肯定会想办法给捂着,藏着。 只是, 这世上何尝有过不透风的墙(⊙o⊙)啊!?? 瞒来瞒去, 也只隐瞒了‘两’天而已! 这不,阿娇的闺阁‘琨居’小院,长嫂刘姱王主正忙着劝小姑兼表妹呢, 隆虑侯夫人的大驾就直挺挺冲进来了——在院外皇家侍卫震惊的目光中,在仆从们此起彼伏的惊呼中,在踢翻了沿路不知多少摆设、撕裂了门廊上好几块丝绸垂幅后,一脚踹开了院门! “弟妇?” 堂邑侯太子妃刘姱被这位弟媳妇唬得够呛,直接从廊上摆的雕花石扶座上蹦了起来,本能地去搀扶。 太吓人了! 要知道按栾瑛肚子的月份,指不准什么时间就临产;如此状态的孕妇,就该乖乖留在内室卧床休息,哪有四处乱跑的?!! 栾瑛对大嫂伸过来的手根本不理会,直接挥开,几步踏到阿娇跟前,手握双拳吼问小姑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指示牢里的许季不签字,不画押,改口拒不认罪? 许季本来已经认了,已经答应了。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只要完成规定的手续——几个小小的,举手之劳的,仅仅为满足程序需要的手续——隆虑侯就能脱罪,出狱。 可现在呢? 情况,全变了。 许季不画押,认罪书就做不出来; 没认罪文书,就不能结案; 无法结案,隆虑侯当然就没法获释,也不能回家!! 隆虑侯夫人栾瑛,以这个阶段孕妇绝不该有的旺盛精力向小姑子喷射怒火! 她实在想不明白了: 阿娇这做meimei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阻止哥哥重获自由??!! 还有没有良心了? 那可是嫡嫡亲亲的亲二哥(⊙o⊙)啊! 从小到大,又疼又宠的,有什么从不会忘了meimei一份。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不提了,光房子田地都送多少了?全都是‘送’的啊! 怎么, 如此多的付出,就换来个‘忘恩负义’?? 仅仅是为了个家臣,为了一个下人,让对自己如此好的亲哥哥深陷囵圄不得出狱,还有良心没╮(╯_╰)╭了啊? 说着说着,栾瑛的怒火仿佛泼了油的炉膛柴火,越烧越高; 与此同时,十只尖尖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冲阿娇脸上招呼上来。 娇娇翁主原本一直没动,只冷着脸旁观,打算任由栾瑛一个人去折腾——无论如何,总得看在未出生孩子的份上吧! 现在见栾瑛竟完全不顾体面、从动‘嘴’发展到动‘手’了,也仅是挑了挑眉; 依然纹丝不动,更不会有半点闪躲的意思,最多嘴角多出抹嘲讽——她倒要看看,大汉的隆虑侯夫人有没有胆子真来打她! 刘姱王主先时还听着——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小姑子的做法很过分——可现在见双方可能真打起来,也急了,忙不迭给拦着。 “弟妇,弟妇,不可,万万不可啊!” 堂邑侯太子妃刘姱揽住弟媳妇的肩,使个眼色让自己的随身侍女也上来,两人合力将栾瑛往和阿娇反方向扯。 横遭阻挡的栾瑛一边和大嫂纠缠,一边伸长了脖子去看阿娇,然后发现小姑子脸上甚至连一点惭愧表情都没有,顿时怒气╭(╯^╰)╮冲天! 由于被侯太子妃刘姱拖住了,隆虑侯夫人栾瑛怎么也够不着阿娇;只能先大喘着停下来…… 就在刘姱王主以为栾瑛力气耗尽、终于消停了的时候, 就见隆虑侯夫人从手指上拔下枚猫睛石戒指,用力摔在地上。这还不解气,再接再厉上前,恶狠狠补踩几脚,边踩边叫嚣她栾瑛才不稀罕陈娇的宝石指环!! 可怜的指环! 片刻间黄金戒托就被踩变了形,老虎脑袋歪到一边,猫儿眼宝石大半脱离了嵌框。 ‘皇帝舅舅给的戒指!’ 馆陶翁主阿娇一眼就认出了猫儿眼指环,是天子舅父最近一次的礼物——上回家宴时借给二嫂看的,一直没拿回来。 天子赐予(⊙o⊙)啊! 没料到再度相见,竟是沦落尘埃,遍体鳞伤。 阿娇脑袋炸了; 想都没想,一把拽开横在中间的大嫂刘姱,扬起手就是四个耳光: ‘啪!’ ‘啪~(╯﹏╰)~!啪~(╯﹏╰)~!!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