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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程嬷嬷吩咐下面的丫头出去请人,这一室寒冷与沉默真是让人待得浑身难过。未多久那丫头便回来了,人依旧未领来,只传那年轻小姐的话儿:“她说她们母女两人无意冒犯老夫人,对您只有敬重,只是这门要二爷把她们领进来才行,不然不清不楚的就这么进来了,只怕有理的也变作没理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这老婆子还能吃了她们不成,老二这事你怎么说?这人你可是要亲自领去?”

    赵氏不依,哭嚷得越发厉害:“母亲,不能这样呀!他要是出去了,这不就明摆着咱们承认了她们嘛。这可让儿媳怎么做人?夫君真是狠狠打了儿媳的脸,我可怜的儿女们,当他们父亲是好的,谁成想……”

    朱二爷被她嚷得心烦,说真话,他就是喜爱如娘多些,她不光貌美还是懂诗书的,他只消听她念一两句便觉得浑身酥软,在一起也十几年了情意自是越发深厚。听夫人这般说,他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他给予夫人的已经够多了,而如娘日日夜夜只能一人守着宅子凄苦孤寂,怜惜不已,口气也不好:“那是我的闺女,怎么不能认?她们母女在外面吃了多年苦都不抱怨一声,若不是你使坏,她们能找到这里来诉苦吗?”

    赵氏莫名受了数落,这一口恶气更是在胸间膨胀,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朱林祥,我当你是个老实的,处处不过问由着你来,不想你早早地在外面养了狐媚子。这事你可对得住我们三个?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给我领进来试试。”

    老夫人心中同情儿媳,口气也冷硬了三分:“你这糊涂蛋,那外面的女人为什么跟你?还不是因为你有几个臭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程嬷嬷,你出去告诉她们,就说咱家从来不认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可别怪咱们那棒子招呼她们。”

    赵氏冷到谷里的心因为老夫人这句话变得温暖起来,幸好这府里还有人能给她做主。只是朱二爷却不依了,外面那可是她心尖上的人,他不能看她们受半点委屈,当即站起身:“不行,母亲不能这么对她们。我看谁敢动我的人一下,活得不耐烦了。”

    朱二爷也是火气上头,忘了自家母亲是何等人,她若是能真能不管不顾地宠溺着他,这朱府也该散了。只听她冷哼一声,恨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去给我打出去,若是仍赖着不走,打死或打残都由你们看着处置。这辈子,我老婆子眼里只有你们二夫人一个儿媳,想和兰姐儿和照哥儿攀关系,也不去拿着镜子照照。”

    饶是朱二爷再怎么横,听罢这话却也不敢动了,只是抖着唇瓣,低声哀求:“母亲别这样,求您了,玉姐儿最怕疼,她好歹也是您的孙女呀,看在儿的份上让她回来罢。”

    “不成!”干脆果断的声音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打断,老夫人的面容阴沉如黑雾漫天。

    “您怎么这么狠心?那可是我们朱家的血脉,怎么……”

    “够了!再多说一句,你便随着她们一起滚出朱府。我身边有照哥儿,偏扶着你这个不上墙的,倒不如好好培养照哥儿,我朱家说不来做个大商户。”

    朱二爷如今哪敢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恨极了,连带着二夫人和自家那两个孩子都喜爱不起来。

    翠翠在楼上坐得瞌睡不已,日头日渐上了正中天,在这天气里也是有些晒人的,又等了些时候还不见动静,不甚快意:“你这好戏该不是半路上就唱不起来了罢?”

    翠翠话音才落,只见府中出来几个手拿大棒的家丁,对着那两娇弱的人就是一顿好打,口中骂骂咧咧:“咱们主子也是你们能攀的?老太太可是发话了,咱家除了兰姐儿和照哥儿没得认来路不明之人,识趣的赶紧走,不然把命交代在这里,便是老天都救不得你们。”

    那妇人断然没想到朱林祥竟是这么没本事的,平日里说着自己何等能耐,她却是那傻的竟是信了,如今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受这窝囊气,忍不住泪涌满眶,只得趁着还能跑得动带着女儿离开了。

    就连傅钟看到此景无不惊讶:“这位老太太可真是狠得下心,倒让我刮目相看。”

    翠翠冷笑不已,若不是这般狠,当初她也丢不了命了。

    ☆、第56章 未解

    “我瞧着今儿是看不成什么好戏了,世子这番苦心想是白费了。”翠翠押了口茶,笑盈盈地看向傅钟。

    傅钟不以为然,摇摇头:“别急,往下看才是。当时倒是小瞧了朱家老夫人,没想到她会下此狠手,不过费心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你不爽快便是我的错处了。再等半刻钟,你且看看。”

    朱府门前看热闹的人自打那母女两人离开后也就慢慢散了,剩了几个人悻悻地站在那里却不敢多说,他们都是些身份低微的,若是嘴欠说的太过火被人家提了棍子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府家丁看了他们一眼,吼了几声散了便回去了。这几人也无趣正要散了,却见前面抬了一顶小轿子过来,随在旁边走得直喘粗气的那不是二房家的小姐朱兰吗?听说这几日一直跟在戚小姐身侧,满城上下都觉得好笑不已,好歹是个堂堂的小姐跟个丫鬟似的伺候人,颜面也丢尽了。

    如今又不知是生了什么事,走得这般匆忙,那轿子里不知坐得是何人,这些时日朱家可真是事多。

    翠翠也很是不解,朱兰向来是被精心伺候的,这几日想来吃了不少苦头,眉目紧攒,面色苍白,急急慌慌的模样看着颇为狼狈,突然涌上心头的好奇让她连手中的那块桂花糕都吃不下去了,抓着傅钟的袖子讨好道:“这是怎么了?你且与我说说。”

    傅钟像是诚心一般只是摇头,并不开口,趁她不注意时拿过来,咬下去,慢慢嚼咽。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一股甜味在唇齿间弥漫,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翠翠急得抓心挠肺,他却故弄玄虚,着实让人不快。就连一旁的朱桓和柳妙然都感觉到了这阵冷然氛围,原本嬉笑连连的悄悄话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翠翠本着脸,倔脾气上了头,他不说便不说,两眼紧紧盯着自家府门,她就不信没了他自己就看不出什么究竟来。很快就见有位大夫提着药箱颤颤悠悠地进府去了,那人她倒是认得,是京中数得上来的名医,只是年纪大了些,腿脚不甚利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

    马车上下来个穿着富贵的夫人和样貌俊朗的公子,两人相牵的手让人看着好生怪异。这时严超从外面进来附在傅钟耳边道了声:“都办妥了。”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座的人都听入了耳。

    朱桓与柳妙然相互对望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却默契地不出声。

    傅钟饮了杯茶才开口解了翠翠的疑惑:“那便是裴侍郎府的夫人和公子,上次媒婆登门就是给他说亲的。”

    翠翠点了点头,勾着唇乐道:“竟不知此人有这般好的相貌,虽说是呆了些,细细想想日子也可过得自在顺遂些。若是嫁到寻常人家,一大家子需要的应付,怕是不如这般过得好。”

    严超想亏得自己站得远,不然可真要被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给冻伤,要说这翠翠小姐就没一次能让主子痛快,总是想着法子挑些不高兴给主子受着。要是应了那句打是亲骂是爱的话儿,他可真要去烧高香了。他此时就是猜也知道自家主子铁定是醋了,面色阴沉如风雨欲来的讨厌天气,果然,原本温和的声音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你可是后悔了?怕是不能行了,我离开那日想必朱大人已经问过你的意思了罢?待你们回京后,再细说你我之间的事。”

    翠翠抬眼看他脸黑如炭,薄唇紧抿,显然是怒极了,她却是不怕,说来与他相识时间也不算短了,他虽是易怒但未曾真与她有过半分不客气,而后她也越发的胆大起来,就算有旁人也在不给他面子了。除了自家爹娘外,他是第一个这般顺着她的心思不管好坏都尽心尽力帮她办成的人,依着他的身份不管去何处都是被人恭维着,哪用到她这里受这等闲气。当即伸出手扣着他的大掌,滚滚热意暖着她,笑得很是讨喜:“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世子犯得着这般小气?”

    傅钟反手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双眼微眯,面色柔和了几分,显然对她的讨好很是受用,唇角上扬:“从我这里听事情发生经过,倒不如让朱老夫人亲口告诉你们,听得痛快些?”

    翠翠不乐意,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咸不淡:“世子给我瞧的这出戏可是不够好看,还有点虎头蛇尾,极不合我的心思,答应的东西却是不能给了。”

    傅钟站起身理了理未见半分褶皱的袖子,笑得温和,仿若方才那发怒之人不是他:“我这两日发现个好去处,我们这会儿去正好用午食。”他本是想直接告诉她的,可这般平平地让他觉得无趣,倒不如让她亲身去感受除却开怀还能多念他几分好。他也是犯了那磨人的相思病,不早些将她关在身边他心中着实难安。

    他既然无意多谈,翠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本来就是陪着朱桓来的,他们之间有诸多话要说她也不好杵在中间碍眼,只得应了:“这京城之中不知还有什么好景是我等未见过的,如今便随世子一道去吧。”她还是忍不住望了眼朱府,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再出来进去,想来是听不到什么了。关起门来谈的必定是丑事,老太太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愿意给大房家的知道?只是终归是纸包不住火的,早晚能让她听到些风吹草动。

    朱桓与柳妙然自然是欣喜不已,两人最和翠翠亲近,柳妙然更是在听说世子要娶翠翠时乐得开怀,当初她便想着两人是顶顶配的,如今能成更是好事。她与世子也算是亲戚,往后能靠得近些将来要真是遇着什么事也好开口。

    傅钟带着他们出了城,走过崎岖小路,七拐八拐的绕得人头疼,待停下来时入眼的是处看似普通实则极为考究的小宅院,背靠大山而建,站在供人饮茶谈天的小亭子里放眼过去是一片壮丽风景,若至春时,满山绿意冒头,更显轻柔温暖。

    朱桓笑得腼腆,俊脸染了红霞,羞涩地说他们想去别处玩耍。翠翠还未开口,世子摆手让他们去,有什么与下人说便是,待他们走远了,他才扶着翠翠坐下来,口中喷出腾腾白雾:“这里最是清净逍遥,要是落了雪,便在这里看满山白雪绵延不绝,也是一大乐事。”

    翠翠心中却不赞同,若在自家庄子上赏花景那最是自在不过,与他在这里吹冷风挨冻她可不愿意,也不急着接话,伺候的丫头端了热茶过来,她接过来热了热手,再送至唇边就着饮了口,烫得心都发颤。饶是傅钟再如何想同她分享北地气势磅礴的景致与硬气也无可奈何,她这等不解风情的人,罢了,看她冻得小脸通红,心下不忍,叹口气:“罢了,我们还是进屋里去坐罢。”

    翠翠得了这话自是欢喜的厉害,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搓着双手笑道:“甚好甚好,这山里可是更冷些。世子身子骨可是壮实,竟是面色不变,我是挨受不住。”

    丫头得了傅钟示意,欠了欠身,恭敬地将两人带到这座宅子最大最漂亮的屋子,屋内摆件陈设无一不精致,暖意让发胀的脑袋都清醒了许多,墙上挂着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字画,入目皆是行笔流畅,让人心神一荡的大气之势。不过最讨她喜欢的是摆放在窗台的几盆葱绿的兰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擦拭干净的叶片,回头看他:“这兰花是新近带来的吗?这般冷的天在路上可没冻坏?”

    他走到她身后,坚毅的下巴靠在她肩膀上顺势将她拥在怀中,清冽的嗓音中带着柔柔暖意:“当真是笨得厉害,方才那不过是我想将你带来这里随口说的话而已,这是我今年夏时置办的,前些日子就想带你来,不想倒是便宜了那两个。”

    他的声音像是荡开的一圈圈涟漪渗透在她的心海中,不知为何她突然侧过头,正看到他像个孩子气得弯了嘴角一脸惋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堂堂世子竟还真是个小气的,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

    翠翠的声音软得像是一汪搅弄便乱的清水,眸海里水波粼粼渐渐升腾起几许淡淡雾气,米分嫩面颊,红润唇瓣,就这样让他看迷了眼,放在她腰间的手沿着脊背往上轻轻地固定住她的头,霸道却又不失轻柔地亲了上去,像是在浩瀚沙漠中行走的人终于得到了一碗救命的清水,不知疲倦地索求着。

    相较于以往他一厢情愿得掠夺,此时的她安静而乖巧,任他胡作非为。在他看来,她的不拒绝已然值得自己欣喜万分。

    ☆、第57章 回府

    朱桓与妙然在外面玩得甚是欢乐,被下人请回来时两人俱是笑意满满,让人羡慕不已,他们不识人间烦心事活得肆意潇洒也是福气。

    世子是个会享受的主儿,在这荒山中也备得手艺颇好的大厨,翠翠忍不住替那人叫屈:“好好的手艺竟是埋汰在这种地方,世子可真是不心疼人,在这鸟不生蛋的地苦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主子永远的遗忘在这里,还不如去酒楼里做掌勺的,能赚得些钱又自在些,还能沾沾人气。”

    朱桓垂下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道:“阿姐慎言。”他们还没个正经名分呢,就这般对人家家事品头论足,总归是失礼了。

    傅钟却是为了这餐饭费了心思的,道道都准备得对她口味,本还想着能得她两句夸赞,谁知却给回了这么一句,真真是哭笑不得:“怎么能说埋汰?往后我们多来几次,怕是谁都要眼馋他这活计,自是有享不尽的好处。”

    若真到了那时,日日迎日出送晚霞,傲立于天地间看万物瞬息变化,那才是美事一桩。最喜人的便是能得一心惦念之人相伴,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这事更妙了。

    无奈他想得再美,却也敌不过时间流逝而生的催促,他们须得在日头落下山时回到山城,也未来得及说多少体己的话就是分别,不过无妨,幸得来日方长。

    回去时,傅钟将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护卫指给了他,总归是他心尖上的人便是小小的磕碰心疼的也只是他。

    马车晃晃悠悠,朱桓这才生出疲惫来,眼皮开始打架了却还强忍着不睡,咧嘴笑嘻嘻地:“以往觉得身份有别,想那世子高高在上定然是不好相与的,如今却不得不信阿姐眼光好。单说那一顿饭食无一不是照着阿姐口味做得,他那般身份的人能有这等心便是不易。”

    翠翠不以为然:“你怎么不说这只是他收买人心想的法子,前者宠若至宝后者抛弃如鞋履之事可还少?”

    朱桓登时闭嘴,他家阿姐怎么这般敌意重,人心虽不古,若要像她这样思虑过深,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这些个道理想必阿姐也是清楚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侧开身子去歇息了,只是一天的颠簸快把他身子都摇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天将黑未黑,马车哒哒声在林府门前停了,不想韦氏亲自在门口等着,看到姐弟两下来才松了口气:“虽说有人跟着,我还是不放心,见了你们我这颗心才能放下来。往后可不能由得你们乱来了,生生给我自己找不痛快。”

    进了院子,父亲坐在桌前待他们坐下来才开口:“用了饭好好歇着去吧,我本想能过几天舒心日子,谁知那边来了人说是府里发生了大事催着回去,我又有何能耐?他们当我是天塌了也能修补好的神人不成?”

    翠翠双目发出精光,浑身的疲惫倒也顾不得了,抿了口热茶暖身子,顿了片刻后才问:“不知是什么要事?老太太向来最是好面子,便是有点错处也要努力抹平就怕被咱们给小瞧了去,这会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林朝摆摆手:“无非就是那些得罪人的乌糟事,待回去了自然便知了。”

    既然探听不出来,两人又都乏得厉害,用完饭便回去沐浴睡觉了。

    朱林朝和妻子躺在床上后,才叹口气:“老太太想必是觉得宫里的娘娘依靠不住这才巴巴地让咱们回去,要说兰姐儿也不是冒失的,怎么就招惹了裴家公子?”

    韦氏精神正好,不习惯早睡,听罢轻笑一声:“当初三meimei进宫,老太太是何等的气粗,可没少给过咱们气受。不帮说不过去,帮却是心里不乐意,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给他们收拾这些个破事了。上次那是人家大度不计较,这才几天又惹上了,万一人家怪罪在咱们头上,这可该如何好?我现在一听就得心肺都快炸了,有那闲工夫可多想想咱们的翠姐儿和桓哥儿。”

    朱林朝怎么会不懂自家夫人委屈,无奈道:“夫人消消气,我也不会全然应了他们,自是量力而为。我不顾谁也不能不顾你们,朱家那些个没一个是真心的,说多了只能伤人心。明儿又得一番颠簸,还是早些歇着吧,凡事等明天回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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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家人直到天大亮了才动身,总归不是自己的事便也舍不得委屈自家人,林府管家见他们走得匆忙也只能叹气,这刚刚有了点生气的宅子又再度冷了下来。

    才到朱府,程嬷嬷就迎上来,满面笑容,颇为讨好的口气:“大爷、大夫人可算回来了,老太太等你们好久了,这事儿可折腾的老人家一夜都未睡踏实。”临进白玉堂时,她才小声说:“戚家小姐这会儿跟奶奶似的在府里养着呢,这次可真是诸多事缠在一起乱成了一锅浆糊。”

    翠翠和朱桓可不管旁人怎么想,难得看戏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就这般大大咧咧的跟进去了。

    她还是除了祖父去后第一次见老太太哭得这般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起来。费了好大功夫她才理清了,二叔在外面养了人还生了个闺女找上门来闹,真是败了大大的德行,这还不算,兰姐儿又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惹了裴侍郎家的公子,戚家小姐不过与她说了两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那公子,竟是扑过来就将戚家小姐给弄伤了腿,事情因兰姐儿而起,戚家小姐平白无故受了这罪自是不甘心要讨个说法,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戚尚书对他们朱家可是厌恶到骨子里,直说这次不能轻饶了他们。

    朱林朝看着这一屋子人连表情都没了,口气沉重地似有千金沉重:“二弟这般做事确实不将弟妹放在眼里了,我先前就敲打过你多次你不听我也没办法,这苦头也得你自己挨受。母亲,二弟也是大事了,儿也不便多说什么免得将来落了埋怨。至于兰姐儿那事,我要是早知道她中意裴侍郎家的公子当初就不回了人家了,闹成今天这样子……罢了,暂且先看看裴侍郎家是何态度吧。”

    翠翠憋笑真的憋的很受伤,她暂且不提朱兰欢喜赵言之事,便是眼前这位老夫人也不会让朱兰看上个呆傻的,父亲这般说……朱兰的眼光,可真是让人失笑不已。这个傅钟可真是搅得一池清水乱荡,就昨天一天就把老太太弄得头疼不已,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当初戚莲害的自己在侯府中伤了腿,如今他无声替她讨了回来,老夫人给她不痛快,他便让老太太加倍的不痛快。她心中积攒的太多仇怨,在这一天大大的松了口气,便是这份情就让她不得不答应他。

    老太太心里却是恨透了他们一家子,将最不堪之事让她最不喜欢的人知晓便已是够丢脸了,更何况大爷这番话说得她更是心中不快,话中带了微不可查的冷意:“当务之急是想着安抚好戚家吧,上一次便让人家心生不痛快了,这次还真难办。”

    朱林朝抿紧唇无奈道:“母亲也知道这次我们怕是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上次也只是走运而已。儿人微言轻,便是使出全身力气也怕人家不会看在眼里。”

    老太太这会儿也不顾着了,口气更冷:“这么说你是不管了?”

    朱林朝着实为难,叹口气:“母亲说得是什么话,朱家人遇了难事我怎么能不管不顾?我如今也只能厚着脸再去求一求人了。”

    翠翠听到这话原本开怀的心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她最看不得爹爹受此等苦楚,被宽袖遮掩的手紧握成拳,牙齿紧咬着下唇,咬出一道白色印子,她想开口说可又没法说什么。

    她垂着头,将所有的表情都掩藏,只有朱桓知道她的难过,悄悄的握了她的手,他像是突然开窍,除了讨厌之外的情愫多了对夹杂在其中无奈不已的爹爹的心疼。

    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本能过上好日子,却被身边的人牵累,可惜没有人能躲得过去。

    老夫人在听到这话时心才安了些,说实在话这事便是大房家袖手旁观她也不能说什么,所幸他应了。

    二爷和二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只是两相厌恶罢了。这时朱兰掀了帘子进来,面色苍白布满阴云很是不好看,待走到二夫人身边时更是红了眼眶委屈不已:“母亲,我不喜欢裴家那个傻子,我不要嫁他。”

    二夫人登时睁大眼:“谁说你要嫁给那个傻子?”

    ☆、第58章 无果

    朱兰弱弱地看了眼坐在上座的祖母,缩着身子抽噎,她知道这会儿祖母心里正恼她,也不敢大声说话。此时得了母亲的话,顿时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戚小姐就是专门来欺负我的,我方才在她跟前照顾,她说要戚家放过咱们也不是不行。”

    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苍老的容颜上焕发出光亮:“只要能去了这份霉头,她有什么吩咐但凡能办到,都应了她便是。”

    朱兰面色顿时苍白一片,紧咬着下唇,泛红的眼眶里又升腾起满眶泪花,老太太这意思连她也能舍了吗?这还是疼爱她的亲祖母吗?她的喉咙堵满了苦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