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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镇北侯笑道:“奉国将军有心了。溯儿,你怎么看?”

    “奉国将军是想让六皇子随他一起前往吧?”钟溯说道:“现在东、南都不会轻易sao扰北鑫,值得奉国将军亲自护送粮草的应该只有西崖边境了。路上虽有危险,但若顺利送达,对六皇子来说也是功劳一件。”

    皇上不给皇子兵权,皇子为表忠心,为皇上分忧,大多会主动要求参与这样的事情。而且危险性相对较低,若顺利,回来论功行赏,大抵会得一个好的差事,再不济也能拿不少金银。

    “的确。上一次是大皇子跟怀远将军一同去的,回来就得了可以进御书房议政的机会。这次三皇子议婚在即,应该不会随往,是六皇子的好机会,其他皇子和世子就算有意去,若奉国将军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勉强。”镇北侯分析道。

    “让人进宫同六皇子提一下,看他是否愿意前去。若愿意,有奉国将军照应自然是好的,祖父与父亲也可帮他争取。若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六皇了离京这几个月,朝中依旧是这样的局势。”钟溯并不想勉强六皇子,六皇子的拳脚功夫只能说中等,出门若无万分周全的保护,真遇危险,怕很难保证其毫发无伤。

    “也好,让六皇子自己决定吧。”镇北侯点点头,就派人去宫中传话了,当然,打得是给贤贵妃送东西的名义。

    随后镇北侯又关心了一番钟溯的身体,钟溯一一答了,镇北侯听着也放心。

    点心和茶用完,钟瑨也来了,他这身打扮就算说没出门,也没人会相信。

    “这是去哪儿了?”镇北侯问。

    钟瑨笑了笑,表情十分真诚地说道:“翠莹想吃满家铺子的酸梅,我今日起的早,就去帮她买了。”

    翠莹是李氏的闺名,平日里钟瑨就这样叫她。

    “可买回来了?”镇北侯问。

    钟瑨讪讪地笑了笑,说:“满家铺子这么早是不开门的,我是白跑了一趟。”

    “回头让小厮去采买吧。以后李氏想吃外面的东西就直接跟管家说,一早天寒,少往外跑,免得染了风寒,过了病气给李错。”镇北侯脸色严肃地说道。

    满家铺子冉凝是知道的,主营各类零食和小巧的点心,不过跟沁霄居完全不在一个方向,钟瑨这谎说的实在不靠谱。

    钟溯则看了一眼镇北侯,并没有说什么。

    “是,孙儿知道了。”钟瑨应道。

    “行了,回去温书吧。”镇北侯摆摆手,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倒是冉凝将要离开的钟瑨叫住了,跟他说了要送他墨和纸的事,原本只是找个借口,现在自然得把戏做全了。

    钟瑨离开后,钟溯对镇北侯道:“您昨日说今日下朝后要到丰盛馆用了早茶再回来,大哥若知道,让您的小厮帮着买回来就是了,也不必自己白跑一趟。”

    丰盛馆是一家早饭馆,地方也不大,却算得上京中的老字号,镇北侯无事的时候会跟几位大人一起过去吃点早茶,价钱不贵,聊天也方便。

    镇北侯微微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从丰盛馆出来,经过满家铺子,还买了些栗子糕回来。他们从初六开始就改到卯时三刻开门了,说是请了新师傅做了早饭可以吃的点心,不少人家的采买都会一早过来,买回去给早饭添点菜色。”说完,镇北侯便摇摇头离开了。

    钟溯和冉凝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明白钟瑨的那点小把戏根本没有骗过镇北侯,反而引起了祖父的疑心。这样也好,有祖父盯着,能更保险一些。

    次日早朝,皇上提了运送粮草去西边边境一事,六皇子主动请缨,愿意前往。皇上很高兴,没多犹豫便答应了。随后又下圣旨,招卓庆回京,任正三品刑部右侍郎。

    冉凝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笑了笑,心下琢磨着是时候找个机会请左尚乐来府上坐坐了。

    ☆、第77章 善缘

    第77章善缘

    皇宫,坤临宫——

    皇后雍容华贵地坐在罗汉床上,表情十分严肃。三皇子狄绍站在她身边,低头不语。

    皇后手持调羹翻搅着碗中的燕窝,可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一双眼中尽是寒意,样貌远不如贤贵妃漂亮,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一定的痕迹,这是再多保养也无法掩盖的,同样,沉浸宫中多年,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也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岁月会带走一些东西,同样也会带来了些东西。

    半晌之后,皇后将调羹丢进碗中,问:“你真想要冉姌?”

    “母后,无论如何权衡,冉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狄绍浅笑着回道,并没有因为皇后的严肃而紧张,似乎也不担心皇后不同意他的想法。

    狄绍的那双眼睛像极了皇后,只不过皇后太过严肃,而狄绍脸上的微笑会让人忽略他眼中那种不尽人情的冷冰。

    “现任万平伯无用至极,你就算迎了冉姌进门,他也未必会帮你。还有冉姌的嫡兄,听说是个极能惹事的,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以本宫之见,你若娶了冉姌,她兄长肯定会变本加厉,对你没有半分好处。”皇后一脸不满地说道。

    “母后,钟溯娶了冉凝,就相当于给了老六万平伯府这个助力。万平伯现在无能,不代表老万平伯留下来的人都无能。与其白白给老六加一个助力,不如我去把这个助力抢过来。万平伯若是真没用就算了,若有用,也不能让老六白白占了便宜。”狄绍不甚在意地对皇后道:“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母后何必太过在意?若您实在不喜欢她,待我登基后,悄无声息地将人解决了就是了。至于那个冉觅,他那么会惹事,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也不好说。”

    在狄绍看来,登基之路就是累累白骨铺成的,牺牲几个无用之人根本不算什么。

    皇后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些我明白,但听泽恩侯老夫人说,冉姌人品有问题,她居然敢偷拿冉凝聘礼中贤贵妃赏的一对东珠耳环,还公然带到添妆礼上,不少夫人、太太们都看到了。你娶个这样的女人为正室,坏的是你的名声,不值得。”

    狄绍一听,立刻笑道:“这不是正好吗?既然母后不喜欢她,她自己品行又有问题,那就抬进府中做个侧室罢,想必万平伯也说不出什么来,您也不必总与她见面,省得惹您心烦。至于她品行有问题一事,只要散出去,她定会以为是冉凝说出去的,必要心生怨恨。她们姐妹本就不合,到时候她失了正室之位,肯定会更恨冉凝,只要她们水火不容,如果真争起来,万平伯就只能二选一,不可能两面讨好。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皇后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不喜欢那丫头,以后少让她在我眼前晃。”

    狄绍立刻走上前,边为皇后捏肩膀边道:“母后放心,只要她进了门,把她圈在哪儿还不是我说的算吗?”

    “嗯。”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片刻后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转头严肃地对狄绍道:“千万不能让她有孩子。”

    “您放心,儿臣明白。”

    皇后在和狄绍说话时,贤贵妃与一众嫔妃正好一起来问安。

    皇后的贴身宫女让几位娘娘稍后,说三皇子在里面。

    贤贵妃也不急,只笑着问道:“皇后与三皇子母子情深,不知在讨论什么要紧事呢?”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就像平时跟宫中姐妹们说笑一般,根本没指望得到什么答案。

    可没想到的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居然回了她的话,“娘娘和殿下在讨论殿下的婚事呢。”

    三皇子议婚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众人也都知道万平伯的嫡女在这次的筛选名单中,只不过皇后有自己中意的。

    “可是皇上催了?”贤贵妃笑问。

    宫女笑道:“是呢。殿下成亲是大事,虽不能马虎,但也不好一直拖着。”

    “也是。之前听说三皇子中意万平伯嫡女,这回可定下了?”贤贵妃又问。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这宫女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贤贵妃也没再多问,她估计皇后依旧不想让三皇子娶冉姌,否则宫女不可能不提,毕竟是喜事,没什么可避讳人的,除非三皇子和皇后的意见依旧相左。不过再怎么意见不同,他们都会尽快商量出一个统一的结果,毕竟皇上可不会喜欢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没空一直等下去。

    早上皇后与三皇子在殿中议婚事一事很快就被贤贵妃派人传到了镇北侯府上。

    冉姌的事冉凝并不想参与,不过她有种直觉,恐怕这回冉姌是成不了正室了。

    五日后,护送粮草去边关的大军已经整顿完毕,准备出发。钟溯不方便前往,镇北侯过去又不太合适,便由钟将军代镇北侯府去送六皇子,顺便也是想拜托奉国将军多照顾一二,同时也向其表示感谢,如果不是奉国将军提前跟冉凝提,六皇子估计不会及时请命,就连镇北侯府都要考虑一二。因为奉国将军他们是信得过的,所以才没有太多顾虑。当然,随军保护六皇子的人也不能少,这些人奉国将军也会安排妥当,不会出什么纰漏。

    “出门在外,万事要格外当心。多听奉国将军的话,万勿私自行事。”钟将军叮嘱六皇子。这毕竟是他外甥,从小又与他亲近,如今要出远门,就算准备得再妥当,他也依旧不能完全放心。

    “舅舅放心,我不是小孩子,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说着,六皇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宫中要害表哥之人与西崖有勾结,我此去正好也查一查,看究竟是谁敢这样害他。”

    钟将军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说:“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但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那些查不到也就罢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你平安归来才是最要紧的。”

    “遥儿明白,舅舅放心。也请舅舅代我转告外祖父,请他不要为我担心。”六皇子说道。

    “好。”钟将军点点头。

    时辰已到,六皇子也没再多说,上了马后,就跟着奉国将军一起出发了。

    钟将军对奉国将军抱了抱拳,奉国将军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风院内,冉凝翻看着年过期间的年礼往来清单,钟溯坐在她身边,帮她敲核桃,屋内炭盆烧得很旺,让人有一种置身春天的感觉。这个月府上往来很多,要提早看,否则到了月末肯定忙不过来。

    估摸着小碟子中的核桃够冉凝吃的了,钟溯便停了下来,净过手后,问道:“还有多少要看的?”

    “马上就看完了。”冉凝头也没抬地回道,顺手拿了两块核桃rou。

    钟溯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冉凝见他似是有话要说,便暂且把册子放到一边,问:“怎么了?”

    “这个时辰,六皇子应该已经出发了。”钟溯说道。

    “嗯,应该出发了。”冉凝回道,估计不多时,父亲也该回来了。

    “这次全是托你的福。”钟溯转身看向冉凝,“若非早知道皇上要让奉国将军护送粮草,我们也不敢让六皇子请命。”

    一般来说皇上都是先问有无人想去,确定了主动愿意前往的人后,才会公布带军的武将。所以很多人会担心自己若主动站出来,结果皇上指的武将与自己有旧怨或者根本不靠谱怎么办?这次因为提前知道消息,武将又是奉国将军,他们才会这样放心。

    “这我可不敢居功。”冉凝微笑道:“大约是奉国将军想带六皇子,才找了个机会与我提的。要知道,祖父去后,我与奉国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往来了。”

    钟溯摇摇头,说:“镇北侯府与奉国将军更无往来,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奉国将军也不可能想带六皇子。这件事祖父、父亲和我都看得很明白。”

    换句话说,奉国将军还是偏向于冉凝的,再进一步说,若到了争位之时,奉国将军很有可能会站在他们这一方。这次带六皇子出京,大概也是想观察一下六皇子的品德和为人。若无差池,这事基本就可以定了。

    “这都是我祖父留下的善缘,我只是恰好享受到了而已。”冉凝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如果没有她的祖父,她也根本不可能跟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说上话。

    “老万平伯的福泽庇佑了你,也照顾了我们镇北侯府。”钟溯感慨地说道。

    冉凝笑了笑,像这样把故后之事都考虑到的人,放眼全北鑫,估计也没几个,而她的祖父就是其中之一。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冉凝语气很平静地说道:“我祖父留下不少人脉,我想与那些长辈多往来一些,无论用不用得上,总归是没坏处的。祖父留下的人,我也比较放心。”

    钟溯深深地看着冉凝,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些人全都倾向于六皇子,会是多大的助力。他也从未想过冉凝可以接触到这些人脉,甚至还是都能说得上话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钟溯叹了口气,“终究是让你为我cao心了。”他了解冉凝,自然明白冉凝为什么要与那些长辈往来。冉凝为的不是六皇子,而是他。

    “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客气?你好,我才会好。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着被算计,所以掌握主动权更重要。”冉凝觉得这些不必多说,钟溯也会理解。

    钟溯点了点头,他虽想让冉凝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目前是肯定达不到的。他也不想把冉凝束缚在这院中,浪费她的才华。与其空无地虚耗,不如让她走出去。

    两人达成一致后,冉凝开始隔三差五地到之前收到邀请的府上坐坐,陪那些夫人、太太们说说话。女人们聊天,尤其是官宦家的正室,有时候虽看似说得只是闲话,但其中的玄机和意味,只有她们彼此之间最清楚,不必直说,亦能达成共识。

    ☆、第78章 书房

    第78章书房

    六皇子随奉国将军出京后第十天,皇上下旨,封三皇子狄绍为鸿王,赐王府,请皇后另择吉日纳万平伯嫡女冉姌入府为侧妃。

    封王一事虽来得有些突然,却也是在情理之中。按北鑫的传统,封王要从嫡长子开始,只有嫡长子封王后,庶子才可相继封王。而嫡长子若非战功卓著,一般都会在即将成亲的时候封王,也预示着他必须要离开皇宫,开始独自料理生活琐事了。

    而让人略有些意外的是,冉姌居然没有成为正室。这对一些知道冉姌品行的人来说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但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就会被解读成皇上对万平伯不满,故而不愿要这么个儿媳妇,或者皇上有意立三皇子为储君,既然是未来储君,自然要挑一个可以母仪天下的正室,日后也好为皇后。

    由于不是正室,自然也就没有赐婚一说了,只是派了人到万平伯府说了一下,至于皇后什么时候选吉日,选在哪一日,万平伯府都没有说话的权利,全凭皇后一人做主。

    冉姌听到消息,气得将房中的摆设砸得乱七八糟。俞氏也没想到原本好好的正室之位,怎么眨眼就变成侧室了。这侧室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按北鑫规矩,妾是永远不可能升为正室的。倒是俞氏身边的小丫鬟在外面听了传言,说了一嘴,俞氏才知道恐怕是因为冉姌拿了东珠耳环一事,坏了品德,才无缘正室之位,可这能怪谁呢?俞氏也是悔恨啊,都怪她平时对冉姌太过宠爱,以致冉姌失了分寸。

    “啪”地一声,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被冉姌砸在地上,瞬间碎成了几截,冉姌紧握着双手,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厉声道:“肯定是冉凝!肯定是她跟别人说我拿了耳环一事,才害我当不成正室!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怕我成了王妃,压她一头!”

    俞氏皱了皱眉,她听说钟溯中毒后,冉凝差不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就算冉凝出门了,也应该没有资格去皇后那里说嘴才是啊。

    不过,道理俞氏清楚,但放到具体的事情上,俞氏也不会袒护冉凝。毕竟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比承认自己有问题要来的容易。

    “她不过弹了几支破曲子,就成了正室。而我堂堂嫡出,身份尊贵,却只能做妾,凭什么?!”冉姌气不过,又推倒了一个花瓶。

    俞氏心里明白,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说道:“行了,你这好歹日后也是要为妃的人,如今你父亲没什么实权,你哥哥尚在学习,伯府日后还得靠着你呢。这正不正室的,得看能不能笼络到男人的心。就好比冉筱,做了正室又怎样?沈琏不喜欢她,沈夫人也不喜欢她。弄来弄去,还不如一个通房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