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奉老夫人压下心中想见到夜云琛的急切，脸上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上次在黎源镇跟云琛有过一面之缘，年轻人跟我挺投缘的，也是缘分。” 闻言，顾夫人笑了笑，别有深意地看了奉老夫人一眼，说道：“能入得了夫人的眼，是云琛的福气。” 奉老夫人淡淡一笑，并没说话，不过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顾夫人说要让夜云琛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出声，大抵意思就是默许了，这样的举措让顾夫人更加肯定了顾睿的猜测了，奉老夫人这次不惜千里迢迢过来这里，也许本意就不是为了过来参加婚礼。 只是她也想得太简单了，当初想要舍弃就那么果断地舍弃了，也不想想夜云琛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等到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突然想到要夜云琛回去了就要认他回去，也不想想夜云琛会不会同意，还是说根本就没打算过顾及到夜云琛的意愿？真当夜云琛是个任人拿捏的玩偶？ 顾夫人自认看人还是挺准的，夜云琛看似软弱，好像没什么主见，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包子，但实际上他是刀枪不入的，他平时不跟人争论，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将那些欺负他的人放在眼里，也许在那些人以为夜云琛是因为怕了才不敢跟他们多计较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夜云琛的心思早已经转到别处去了。 有一种强大，叫做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冷淡待之，当对很多事情都能做到不在意的时候，内心自然也就强大起来了。 在顾夫人看来，夜云琛的冷大，其实正是强大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事实上这也是她喜欢夜云琛的原因之一，夜云琛的性格她很喜欢，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始终活在他给自己营造的一个小世界了，仿佛任何事情都跟他没关系，宠辱不惊也不过如是。 一行人到了里间时，小郑正在给夜云琛做头发的造型，因为太过无聊，夜云琛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睛，只以为是工作人员，一直到顾夫人出声叫了他的名字，他才讶异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一行人。 顾夫人轻笑道：“怎么，睡糊涂了吗？怎么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在她说话的期间，顾睿已经沉默着走到夜云琛的身边，伸手捋了捋他衣服上的几根碎发，那是小郑给他修剪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掉到肩膀上的，小郑已经给他整理过一遍了，没想到顾睿眼睛这么尖，连遗留的一两根都被他看到了。 夜云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才看向顾夫人，“……有点惊讶。”说着，他看向同样已经走进来的奉老夫人，神情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跟奉老夫人打了声招呼，眨了眨眼，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夜老爷子的身上，小声地喊了一声：“爷爷。”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都忍不住惊讶了，像奉老夫人这样的人物他即便只是见过一面也是不会轻易忘记的，更何况上次见面奉老夫人还送过他一个见面礼，可谓是印象深刻，只是这会儿见到奉老夫人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说奉老夫人已经四十几年没踏足b市了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呢？ 夜老爷子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奉老夫人，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夜老爷子却能够很清楚地察觉到奉老夫人在见到夜云琛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激动。 夜老爷子道：“婚礼还没开始，先过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 夜云琛回答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准备的，该准备的事情昨天小郑已经给帮他准备得妥当了，就连发型也在刚刚的时候做好了，刚刚这会儿纯粹是因为没什么事情做，才又简单修剪了一下发型，权当打发时间用了。 顾夫人也说道：“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婚礼开始了。” 闻言夜云琛点点头，这场婚礼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顾夫人亲自把控的，顾夫人说已经准备好了那就绝对是已经准备好了，有很多事情他这个当事人都不一定清楚呢。 夜老爷子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只是凝视着夜云琛的奉老夫人，心里大概能够猜到她这么早就过来找夜云琛的用意，只是当事人还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了，一时之间都没人说话，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时顾夫人看了奉老夫人一眼，对夜云琛笑着说道：“云琛，这位是奉老夫人，奉家如今的当家，听说在你去黎源镇拍结婚照的时候已经见过了，那妈也就不多介绍了，夫人有心过来参加婚礼，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夫人的心意。” 在听到顾夫人对着夜云琛自称‘妈’的时候，奉老夫人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冷漠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对于这门婚事，她是打从心里不满意的，可惜等她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事已至此，她再不满意也无济于事，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但是说服自己接受是一回事，当事情真的到来的那一天，该不爽的地方还是一样不爽！ 夜云琛不知道奉老夫人就这么一会儿的事情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了，他只是被奉老夫人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而已，上一次跟奉老夫人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也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是不会跟这次一样这么明显，这次不仅是不自在，其实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 奉老夫人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他发现他完全看不懂，只能听从顾夫人的话，对奉老夫人简单地道了谢，看了看奉老夫人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又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的顾睿，用眼神询问，他们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顾睿还是沉默，仿佛看不到他的疑惑一般，只是伸出手握住夜云琛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奉老夫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夜云琛身上，自然是没有错过顾睿的这个举动，脸色沉了沉，突然牛头不搭马嘴地问了一句：“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云琛说，可以请大家回避一下吗？”她这句话说得有些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顾睿跟夜云琛，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夜云琛还来不及询问，顾睿已经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随即又猛地放开了，看样子，竟然是同意了奉老夫人的要求。 作为被要求留下来的当事人，夜云琛表示有点懵，他跟奉老夫人的交集顶多就是前段时间在黎源镇见过的那一面而已，他实在是想不通奉老夫人突然要求跟他单独说话是什么原因，有一种莫名其妙得很的感觉。 顺手关上门，也阻绝了能够看向里面的视线，顾睿微微垂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门把手，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他的眼神，绝对会被吓一跳，顾睿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冷冷淡淡的，虽然给人冷冷的感觉，但也绝对不会给人可怕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不再是冷淡的，而是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冷酷，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大家离开之后，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下去了，夜云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奉老夫人，平静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带着疑惑，见奉老夫人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不知道老夫人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呢？”他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想不出他们两人能够有什么交集，自然也想不清楚奉老夫人找他的原因。 听到他的问话，奉老夫人原本紧绷着的脸微微松动了一点，但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带着祖母绿戒指的手缓缓的抚摸着手腕上的同款手镯，微微沉吟了须臾，才斟酌着开口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取消这场婚礼吗？” 夜云琛一愣，随即不解地看着她，脱口而出道：“我为何要取消这场婚礼？”他对奉老夫人突然说出来的这个假设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心里甚至隐隐有一丝说不清的不悦，今天都已经是婚礼了，这个时候来问他这样的问题，说实在的，让他觉得心里挺不舒服的，只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他只能将这一丝不悦强压下去，委婉道：“老夫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问原因，你只需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夜云琛想也没想地道：“不愿意。”无论奉老夫人是处于何种心理问出这个问题，夜云琛已经对她的印象变差了，在这种事情问出这样的问题，让夜云琛感觉有点无语的。 奉老夫人一愣，疑惑地看了夜云琛一眼，“为何不愿意？”心里浮现出一丝不悦，像她这种久居高位的人，其实最受不得别人对她的反驳，不过因为对象是夜云琛，所以她也相对地多了点耐心，“当初你答应嫁给顾睿，也是因为被夜思媛设计了，现在有个机会让你摆脱这样的生活，你当真不愿意吗？” “不愿意。”夜云琛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他的态度这么坚定，倒是让奉老夫人感到很意外，“为何？” 夜云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理所当然地回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啊！”他的回答完全是脱口而出的，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迟疑，奉老夫人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回答这个问题，夜云琛却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继续问道：“老夫人，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闻言奉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但随即想到自己方才问的问题有点太直接了，又稍微缓了缓脸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夜云琛无言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奉老夫人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微微垂下眼睑，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手指缓缓地摩挲着上面的祖母绿宝石，云淡风轻的脸上看不出她的思绪，语气平平地说道：“我这次过来b市，主要是为了你。” 第78章 奉老夫人说的话让夜云琛大出所料，饶是他平时这么淡定的人在听了奉老夫人的话之后也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奉老夫人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自然是将他脸上的惊讶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说了另外一句更让夜云琛纳闷的话语，她道：“有一件事情，也许你需要知道一下。”对于夜云琛来说，奉老夫人那句‘为了你’已经足够让他无语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接下来奉老夫人还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语，所以他只是无言地看着他，等着她的下文。 奉老夫人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或者应该说她早就已经料到他所会有的反应，淡淡地回视着他眼中的疑惑，也不打算跟他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你的奶奶。” 夜云琛：“……” “或许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了，但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夜云琛来说很突然，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也该是时候让夜云琛知道一些事情了。 听完她的话，夜云琛眨了眨眼，很是莫名地看着她，“老夫人，你刚刚说的话是对我说的吗？”说实话，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在他听来其实更像是一个玩笑，奉老夫人给他开的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奉老夫人对他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淡淡道：“我还不至于老到连自己的孙儿是谁都不知道。” 夜云琛沉默了半响，才问道：“我爸是你的儿子？”他觉得有点混乱，看奉老夫人这幅认真的样子，也终于相信了奉老夫人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的。 奉老夫人蹙了蹙眉，因为他问题里的假设而有点不悦，“夜忝不是你的父亲，他跟你没任何关系！”她的儿子那么优秀，又岂是夜忝可以比得上的？ 夜云琛：“……”他觉得更加混乱了，抬头看了看奉老夫人，莫名道：“……如果我爸不是夜忝，那我爸是谁？”一听到夜云琛这么说，奉老夫人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丝悲哀，虽然稍纵即逝，坐在她对面的夜云琛的却看得清清楚楚，还来不及发问，就听见奉老夫人淡淡地说道：“你的亲生父亲因为发生了车祸，在你出生没几天就去世了。” 奉老夫人虽然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下来，却还是掺杂了一丝伤感在里面，可惜在夜云琛这里很难有产生共鸣，他只是觉得更加糊涂了，“……所以我妈跟夜忝其实不是一对？” 奉老夫人见他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因为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而难过，突然就不悦地皱起眉头，“田云霜和夜忝两个人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因为先天性原因没了，你是我们奉家的孩子，当初是因为家族内部争斗太激烈，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于是便偷龙转凤将你换了进去。” 几句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个大石头，激起了阵阵涟漪，夜云琛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所以你是想说，我并不是夜家人，是吗？” 奉老夫人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就坚定下来，“对，你跟夜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认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让夜云琛知道的，反正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并不会对事情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况且以后她也是不可能会让他再跟夜家有任何交集的，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夜云琛跟夜家的联系断的干干净净的。 奉老夫人的斩钉截铁让夜云琛更加安静了，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奉老夫人也没催他，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消息消化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事实上夜云琛的反应这么淡定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原本她以为夜云琛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的，没想到却是这么平淡，平淡到她都觉得有些奇怪了，竟然只是沉默而已。 夜云琛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奉老夫人人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他看着奉老夫人，语气平平地问道：“我是你的孙儿，因为家族内部争斗不能保证我的安全，所以将我寄养在夜家，夜家的人只有爷爷才知道这件事情，是吗？” 奉老夫人点头。 夜云琛也点了点头，还是一样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又继续问道：“家族内部争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吗？” 奉老夫人微微顿了一下，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不到一年就结束了。”她已经隐隐猜到夜云琛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了。 果然，她的话音才刚落，便听见夜云琛平静的声线在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等到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这个事情？为何不在结束之后将我带回奉家？”夜云琛的问题一针见血，奉老夫人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为何不在结束之后马上将他接回去？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当时奉家因为经过内部的争斗，局势还很不稳定，导致势力消弱，况且当时她还需要她的夫家给他提供帮助来稳定家族内部的各项势力，巩固她自己的势力，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当时如果她直接将夜云琛接回去，所造成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完全失去她夫家的扶持，估计现在坐在奉家当家位置上的人就不是她了。 她很想将夜云琛接回去，但是她不能不保障自己的地位，如果保障不了自己的地位，那么将夜云琛接回去也提供不了好的环境给他。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可是此时此刻当她听到夜云琛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面对着夜云琛这么直白的问题，奉老夫人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有我的苦衷。” 夜云琛顿了一下，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到原先的平静，他道：“婚礼快开始了，老夫人您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婚礼结束之后再说吗？” 闻言，奉老夫人脸色猛地一沉，“我知道你在生奶奶的气，怪奶奶没有早点出现，但是你要知道，奶奶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控制。” 夜云琛脸色还是淡淡的，“老夫人您想多了，云琛并没有生气。”听了奉老夫人说的话之后如果说他完全不受影响那是骗人的，他的心有点乱，而他并不愿意去想太多，只能遵从本心地避过这个话题，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 当了这么多年当家的奉老夫人，早就习惯了大家对她的惟命是从，从来都没有人敢对她这么不尊敬的，即便明知道是自己理亏的时候，脸色也还是显得有点难看，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云琛，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好好想清楚，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奉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唾手可得的权势及地位，你舍得就这样放弃吗？” 夜云琛的反应是直接站起身，径自走到门口去打开门，淡淡道：“老夫人，很抱歉，婚礼已经快开始了，云琛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准备好，请您谅解一下。” 这下子奉老夫人眼里的不悦已经清楚到不用刻意去看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没发出来，跟着站了起来，“我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过来找我。”说着，她走到他面前，夜云琛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跟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和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就跟看到陌生人一样。 “我不奢求你能够这么快原谅我，只是即便生气你也别意气用事，等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吧。”至于这场婚礼，她原先就没指望着能够取消掉，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过是认回夜云琛，将他带回奉家罢了。 夜云琛一言不发地送奉老夫人离开，一直到奉老夫人的身影看不到了，他还是站在原地，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顾睿站在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第79章 夜云琛冲他笑了一下，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显得有点僵硬，“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吗？”顾睿抬脚走到他勉强，夜云琛的目光随着他身影的走动而移动着，一直到他站定在自己面前，微微仰着脸看他，顾睿忽然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不是很轻柔，几乎都将他的新发型给揉乱了，可是莫名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突然伸手将顾睿的手拉下来，拽着他的手腕，“你都知道了？”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顾睿淡淡的应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 夜云琛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歪了歪脑袋，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睿反问道：“她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是夜家的人，夜家跟我没有关系。” “你相信吗？” 夜云琛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说完不等顾睿回答，又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个孤儿。”从他懂事以来，他就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人眼中他有父有母，只是这个父母对他来说却形同虚设，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将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用着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说出来，顾睿在这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心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今天之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你有我。” 闻言，夜云琛笑了笑，眸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喜悦，轻声道：“我知道。”他很感激上天让他遇到了顾睿，也很感激夜思媛，如果不是她，他现在也遇不到顾睿，单单是这一件事情，就能够抵消掉他对她的所有反感了，他一向很懂得感恩。 今天是属于他跟顾睿两人的日子，除了婚礼之外，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去想。 下午两点钟，婚礼准时开始！ 作为在学校里唯一一个收到婚礼请柬的人，陈宇心里别提有多得瑟了，距离签到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就已经到了，进入到内场之后才发现这个婚礼的现场有多热闹，外场有多热闹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没想到内场也是一样热闹，放眼望去全都是人，好在场地足够大，即便容纳了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 不过这还不是让陈宇最惊叹的，真正让他惊叹的是，当他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平时都是在媒体杂志上才能看得到的人物，单单只是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这场婚礼的排场有多大，竟然能够请到这么多身份显赫的人物。 而就在这些人的共同见证下，顾睿跟夜云琛正式结为合法伴侣。 主婚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祝福，一句一句地宣读着结婚的誓词，庄严而郑重，悦耳的婚礼进行曲若隐若现，轻易就可以让在场众人感染到感动与喜悦，而伴随着主婚人宣读的最后一句誓词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两人，耳边听见主婚人带着满满祝福的声音宣布道：“现在，两位新人可以交换婚戒了。” 简单大方的婚戒经由两名小正太送到两位新人的勉强，顾睿郑重地接过其中的一枚婚戒，深深地凝视着夜云琛，朝夜云琛缓缓伸出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夜云琛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上，眼睛一直凝视着顾睿的眼睛，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寻找自己的倒影。 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在场的两位新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喜悦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场内原本还有一些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人，见到这种情景，都不由自主地为两人高兴起来，毕竟，喜悦的氛围是很容易就可以感染到大家的。 不过还是有一些例外的，比如夜思媛等人，再比如大老远从黎源镇过来的奉老夫人，虽然让她们不高兴的原因并不一样，但是她们不高兴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看到此情此景时，夜思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惹得周围的人都向她投去了奇怪的目光，在一群带着祝福的人中间，她那带着不屑的表情委实太突出了点。 奉老夫人的心情原本就有些不悦，而当她看到夜思媛时，心情顿时变得更加不好了，这么多年来，夜思媛对夜云琛的所作所为奉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还一直记得夜云琛的恐高症是怎么来的！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她无法出面干涉，原本心里就够厌恶夜思媛的了，没想到还在这个时候看到夜思媛一脸不屑的样子。 她冷冷地看了夜思媛一眼，又看向夜老爷子，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们夜家教出来的女儿也真是够‘优秀‘的！” 夜老爷子收回望着台上新人的视线，看向奉老夫人，却没说话。他知道奉老夫人跟夜云琛的谈话进行得并不顺利，以他对夜云琛的了解，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劝慰道：“这是云琛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板着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