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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而且幼子在外,她爹娘总归是不放心的,家里几个考生在,简珞瑶也不想她爹娘还要分心担忧幼子。

    好在简千珏不是难缠的小朋友,听了简珞瑶的解释,便点头道:“那jiejie要帮我照顾好疾风,等天气转凉了,我就去看它!”

    “好,等天气转凉了,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简珞瑶又开始画大饼了。

    小家伙上了一回当,还在上第二回当,满心欢喜的等天气转凉jiejie来接自己。

    简珞瑶和萧长风便上车了。

    拉下车帘后,简珞瑶道:“回来得匆忙,都没和大哥好好聊上几句。”

    其实这跟匆不匆忙没关系,只要萧长风跟着过来,她便没功夫和她大哥聊天,倒不是避嫌,而是她哥要招待萧长风,没空理她。

    听得简珞瑶这话,萧长风缓缓道:“无需担心,他对于此次科举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简珞瑶轻笑,“大哥也有这般轻狂的时候,被娘知道了,该骂他把科举当自家开的,想中便中了。”

    萧长风没听过这样的形容,勾着唇笑了下,才解释道:“不是他说的,但我瞧他的样子,的确胸有沟壑,区区科举,拦不住他。”

    简珞瑶虽然相信她大哥的时候,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历史上多少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名落孙山?不是她乌鸦嘴,只是万事皆有可能,再才高八斗的人,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中。

    倘若真中不了,不知她大哥可还抗得住?毕竟身上从小肩负着一家人的期盼和希望。

    看出了简珞瑶的担忧,萧长风握了她的手,安慰道:“千珝才过弱冠,已是少年英才,就算一次不中,日后机会也多的是,不必如此患得患失。”

    简珞瑶这会倒是点了头,她相信自己大哥,一两次的打击,倒是承受得住,不过想了想,她又笑道:“家中这么多书生,好几个举子,又多了个要考举的秀才,倒比不上旁的人家那般担心,人多胜算就大,说不准就有那么一两个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萧长风勾了勾唇,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哪有这样形容自家的。”

    简珞瑶也勾了勾,半响后又道:“虽说二哥一个人回老家考乡试,我反倒并不担心他,娘总说二哥叫人不放心,我却觉得二哥从小就聪明,他想做什么,再没有做不成的。”

    “这般相信他?”

    简珞瑶听得萧长风这么问,机灵了一把,靠过去笑道:“现在最相信的人是王爷。”

    “只可惜他没能跟大家一起。”萧长风也赞同简珞瑶的话,几位舅兄里面,妻子的堂兄堂弟就暂且不提了,论沉稳自然是简千珝,但简千珩也不差,其偶尔展现出来的谋略天赋,甚至叫他惊艳。

    思及此,萧长风略有些遗憾:“若此次考中,还要待三年后再考会试。”

    简珞瑶也跟着点头,若说还有什么是她记忆中的历史对不上的,便是这里的科举制了。她记得的科举考分春闱和秋闱,秋闱是乡试,一般定在八月份;考中举的人次年可以入京考会试,会试一般是二月份,因此又□□闱。

    而这个时代,却跟简珞瑶经历的高考类似,乡试和会试都定在同一时间,每年的八月十九号开考,区别只在于乡试是州府组织,会试是礼部主持。考上举人的考生,可以再备战三年,参加会试,考上会试的考生,十月份准备殿试,其余的规则,便跟简珞瑶记忆中的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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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王府,话题便告一段落了,简珞瑶心里其实对她两个哥哥都很有信心。

    下了车,萧长风没跟简珞瑶回湘兰院,他临时接到一封信,便决定回书房处理正事,简珞瑶也没在意,叮嘱了几句,便散着步回了湘兰院。

    虽然到了古代,也不能做一朵菟丝花,简珞瑶绝不允许自己的人生,过得像摇尾乞怜的宠物一般可怜。

    简珞瑶一回了院子,留在王府的秋霜和红云都出来迎接了,并未瞧见郑嬷嬷,简珞瑶便问了一声,秋霜回道:“嬷嬷还在屋里休息,需要奴婢去唤嬷嬷吗?”

    “不必了,叫她好好休息罢。”简珞瑶知道郑嬷嬷这几日身子不好,又问道,“嬷嬷今儿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些了,姑娘不必担心。”回话的是红云,秋霜去厨房端鸡汤了,简珞瑶这两日例假刚走,正是进补的时候,每日早晚都会喝一碗鸡汤,今天早上没来得及,这才下午补上。

    不多时,秋霜便将汤盅端回来了,鸡汤是用紫砂汤盅小火慢熬的,一揭开盖子,鲜香四溢,秋霜一面给简珞瑶舀了一碗鸡汤,汤碗底下盛着几块香酥烂软的鸡rou,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简珞瑶接过汤碗,却没有立即喝,而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拿着勺子慢条斯理的搅拌。

    天气热,砂锅熬出来的东西本来就凉得慢,偏简珞瑶不喜欢别人吹凉了给自己,所以自个儿等着它慢慢降温。

    这个空闲,秋霜便说起了早上的事:“对了姑娘,您和王爷出门后,琳红来咱们院子打听您和王爷去哪儿、何时回来的消息,郑嬷嬷怕她居心不良,叫奴婢盯着了,不过姑娘您也注意一下。”

    “琳红?”简珞瑶也有些诧异,她与郑嬷嬷一样,提到这个丫鬟首先想到就是淑妃,以前她忐忑不安,以为淑妃对自己如何不满意,迟迟想叫个自己看重的人取而代之,因此对淑妃赏下的两个丫鬟也尤为警戒。

    不过现在,简珞瑶觉得淑妃若真要针对自己,不会每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了,旁人以为她在昭阳宫受了多大的委屈,其实她根本就是被毒舌的淑妃娘娘挖苦讽刺了几句罢——说出去只怕连鬼都不相信。

    简珞瑶觉得自己跟淑妃多少有了些默契,这两个丫鬟或许是淑妃一开始不放心,放在王府监视自己的,可她嫁过来后一直表现得可圈可点,所以这两个丫鬟也没有用武之地,淑妃自己本人都像遗忘了她们一样。

    怎么今天忽然就冒出来了?

    简珞瑶想了想,又问秋霜:“那你盯着她后,可发现有何不对劲?”

    秋霜摇头,道:“奴婢没瞧出来,这琳红回到自个儿屋里后,便闭门不出了,她跟琳依一样,总爱在屋里做一些阵线活,平日里都不跟人说话,比起琳琅和琳环,王爷这两个大丫鬟却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呢。”

    简珞瑶皱眉,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秋霜忽然道:“对了,琳琅似乎会像琳红请教多种绣法,好像是琳红会双面绣。”

    这话落音,简珞瑶端到唇边的勺子忽然从手中掉落,正好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简珞瑶也忙将口中含着的汤水吐出来。

    “姑娘?”屋子里的几人一时愣住,还是红云反应,已经麻利的端了杯水来,“姑娘请漱口。”

    简珞瑶连漱了三回口,才掩下喉咙间的恶意,回头瞥了眼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红云了然的问:“姑娘,可是这鸡汤有问题?”

    “秋霜,你去查一查我不在时,厨房哪些人去过。红云去叫管家请个大夫来,就说郑嬷嬷发热一下午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秋霜和红云瞧着简珞瑶阴沉的脸色,各应了一声,面色严峻都出去了,绿绮上前来,问简珞瑶:“姑娘,发生这么大的事,可要叫郑嬷嬷过来?”

    “嬷嬷还在发热,不必打扰她。”

    绿绮点头,想了想,道:“怕是对方蛰伏许久了,往日咱们府上不说铜墙铁壁,想要使坏却不那么容易,偏今日您和王爷都不在,郑嬷嬷这几日身子不好,也没精力盯太严,琳红又将秋霜和红云的关注分去大半,这才有了可乘之机……”

    白露听得一身冷汗:“这鸡汤里放了什么东西,竟如此大动干戈?!”

    不多时,大夫来了,白露早已将鸡汤端去了郑嬷嬷屋子里,红云亲自领了大夫过去,过了片刻,红云面色发白的进了主屋,“噗通”一声跪在简珞瑶跟前:“奴婢办事不利,险些酿下大错,请姑娘责罚!”

    说着,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简珞瑶摆手,“行了,起来说话。”

    红云额头红了一大片,可见自己磕得有多狠,绿绮将她扶起来,劝道:“咱们都着了那贼人的道,不止你一个人,还是先听姑娘如何处理罢。”

    红云应了一声,看着简珞瑶时眼眶发红,颤声道:“大夫说……说汤里有过量的水银。”

    “水银?”绿绮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一度,哑着嗓子问,“可会致死?”

    “大夫说不会,然而量用得足,很有可能导致女子身体亏损……恐不孕……”

    这话一出,绿绮和白露俱是脸色发白,白露颤声道:“心思竟如此狠毒,水银入水无色无味,若不是姑娘警觉,这要是一碗汤喝下去,岂不是……”

    相比丫鬟们惊恐,简珞瑶这个当事人反倒沉稳许多,她只是冷着声问:“秋霜还没回来吗?”

    红云道:“奴婢回来时,秋霜还在问婆子们的话。”

    “不等她了,兹事体大,去将王爷请过来,还有琳琅琳环,琳红琳依,都给我叫过来!”

    “是!”几个丫鬟闻言,齐声应道,便匆匆出去了。

    这事确实给了她们狠狠一个耳光,原以为她们将姑娘照顾得很好,却不想在她们眼皮底下,竟有人如此大胆投毒,这要是真毁了姑娘的身子,以姑娘的身份,生不出小世子来,日后王府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当真是釜底抽薪,这一招真是又狠又准啊!到底是谁,对她们姑娘竟仇恨至此?

    简珞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谁,几乎恨不得她去死。

    琳琅琳红几个人的屋子离得近些,很快便被叫过来了,简珞瑶也没见人,只让她们跪在院里,来往的丫鬟婆子瞧了又瞧,指指点点。

    几个丫鬟不明所以,只屈辱的垂下脑袋。

    不多时,萧长风也过来了,他大步走在最前列,后边是几个随从,红云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累得气喘吁吁。

    萧长风却呼吸平稳,越过跪在地上、用热切的目光瞧着他的几个丫鬟,萧长风脚步都没顿一下,坚定不移的往里屋走。

    “怎么回事?”萧长风一踏进屋子,瞧见简珞瑶坐在椅子里沉思,便急忙问。

    红云没有跟他细说,一进来就是求他救救王妃,他当然知道自家府中,王妃不可能被人欺负,但也知道她素来不是开玩笑之人,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这才抛下手头的事,立即起身往后院赶。

    简珞瑶也不卖关子,当即就说了:“……不管琳红有心无心,她确实在引开郑嬷嬷她们的注意力,即便是被利用,利用她的也是与她接触过的人,琳琅或者一贯同她交好的琳依,既然三人都有嫌疑,也不能唯独落下琳环不叫,所以一并让她们过来了,剩下的王爷处理罢。”

    说罢,简珞瑶揉了揉太阳xue,有些疲惫。

    萧长风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坐在她旁边扶了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是我疏忽,险些让你受委屈了,幸好没碰那东西。”萧长风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几乎将她整个人揉进他身子里。

    简珞瑶推了推她,低声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谁能想到竟有人如此不怕死?”

    “不管是谁,总要叫他也尝一尝水银的滋味!”萧长风的声音有些冷,不是一贯的清泠,更像是透进骨子里的冷,说着,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道:“你先歇着,我叫人带她们下去审问。”

    简珞瑶靠在他怀里,倒没有被他阴狠的这面吓到,反而越发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发现毒后,第一时间叫萧长风过来,便是为了将这事交由他处理。

    说她矫情也好,毕竟经历过和平平等的年代,让她用这个时代的手段叫人逼供,还真有些做不出来,可这投毒之人既然敢做,便是有十足的把握,普通手段不一定能叫人投降。

    而她也不想手上沾满鲜血,至少现在不想。

    反正这个男人一切都会处理好。

    简珞瑶信任萧长风的手段,毕竟是心怀天下的人。

    萧长风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到用晚饭的时候,消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萧长风终于出现了,身上带着些血腥味,叫简珞瑶远离些,他去换洗。

    简珞瑶没有离去,从背后搂着他的肩,整个人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萧长风换衣裳的动作也一顿,干脆停下了,转身面对着简珞瑶,将她搂进怀里,大掌在她的脊梁上细细摩擦,安抚。

    “盘问出来了?”简珞瑶低声问。

    萧长风点头,简珞瑶又问:“是谁?”

    “受元贵妃指使的琳琅。”萧长风的声音里有些冷。

    果真是琳琅。但简珞瑶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愣了一下,她想了很多个幕后黑手,元贵妃应该排在后边些,毕竟她还只是王妃,是元贵妃上串下跳才让她被圣人指给萧长风的,至少在短期内,元贵妃对这个结果应该很满意,不至于如此害她。

    原来是她低估了自己。原来元贵妃恨她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手都伸到王府了。

    可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这不是重点,简珞瑶问:“琳琅为何招得如此快,她不怕招了必死无疑吗?”

    萧长风冷笑一记,道:“不招也是死,起码这样能走得安详一些。”

    简珞瑶恍然,好像世人的确很在意死无全尸、尸骨无存的死法,随后她又问:“琳琅毕竟是你从宫里带出来的丫鬟,想必也是你的心腹,为何就这般轻易被元贵妃所用了?”

    “元贵妃拿了她亲人做威胁,又许诺她事成后将她抬为妾。”

    “也是,若我身子亏损,生不出子嗣,确实要为王爷广纳美妾,到时候就没什么理由阻止琳琅了。”简珞瑶私以为这才是琳琅愿意倒戈相向的原因,美人计不只是用在男人身上,女人自然也可以。

    “如此恶毒之人,总有一日要叫她自作自受!”

    听出萧长风语气里的冷意,简珞瑶拍了拍他的肩,劝道:“王爷别冲动,如今她正受父皇宠爱,因此才有恃无恐,咱们就算闹到父皇跟前去,也扳不倒她,这个暗亏便吃下了,日后再好好偿还。”

    萧长风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抱紧了怀中的人,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只要王爷有心,仇何时报都不晚。”

    其实简珞瑶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能策反萧长风从小的大宫女,没有一点权势根本办不到——琳琅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眼皮子不会那般浅,只要这幕后主使之人在宫里,无论是哪个嫔妃,简珞瑶和萧长风都不能立即为自己讨来公道,倒不如按兵不动,等着日后算总账。

    “这事就琳琅一人,其余几人都是无辜的吗?”

    萧长风点头:“她们都是被琳琅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