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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只见其中一个大盘子里层层叠叠地叠着一塔煎饼,另一个盘子里则是两个饭团模样的东西,只是中间被切开,似乎夹了rou,最后一只大碗里装着香喷喷的浓汤。

    唐越今天做的是鸡蛋灌饼,rou夹馍,还有乳白色的鲫鱼汤。

    这样的食物其实算是粗糙的,在现代也随处可见,很难被端上贵族的餐桌,不过好在太子昭没怎么吃过面食,对这种食物还处于新鲜阶段,倒也不介意这外表看着粗糙的食物。

    而且,这几样食物也确实好吃,唐越自己只吃了一块饼一块rou夹馍,其他全进了太子昭的肚子。

    看着他摸着肚子打饱嗝,唐越忙递了杯茶过去,满脸笑意地说:“再这么吃下去,我还真怕你吃成个大胖子。”

    “那岂不是更好?证明太子妃能力超卓,把孤养的很好。”

    饭后,两人一如既往地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刚走了一圈,就听到鸟儿展翅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不远的草地上落下一只白鸽。

    唐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飞鸽传书,好奇地看着太子昭走上前把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来。

    他好奇地问:“这样真的安全吗?”万一鸽子半路上被人射杀宰了吃,那这信岂不是就丢失了?

    在这个缺少食物的时代,打几只鸟打牙祭恐怕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传信工具很简陋,连个网络完整的驿站都没有,想要快速传递消息,只能靠这个了。

    太子昭一边将鸽子交给一旁的柯,一边解释说:“太子府的信鸽都是异人培养出来的,耐力足,记性好,真要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要紧,只要是重要的消息,一般都会发三份飞鸽传书,走不同的路线,想来不会倒霉若此吧?”

    唐越想想也是,催着他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是好是坏。

    “这信鸽是当初孤留在边境的,此时传来,也不知是不是边境又有战祸。”太子昭叹了口气,扒开竹筒,从里头抽出一根布条。

    唐越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还记得太子昭说过年后要出征的事情,他当时也有心想去的,可现在身份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去。

    太子昭看完信的内容,嘴角露出一道舒心的微笔。

    “是好消息?”唐越也跟着笑了,心想:难道留在边境的将士已经打了胜仗不成?

    太子昭点头,“很好的消息,去年冬日过冷,连南晋都灾祸连连,北越更胜,由于死伤众多,国库拨了银钱又被中饱私囊了大半,以至于百姓死伤惨重,想来是无暇开启战端了。”

    唐越暗暗松了口气,这可真是绝顶的好消息啊,没有战争,太子昭便不用离开邺城,边境的百姓也可以得到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第167章  尽力而为

    “唐小郞……唐小郞……”一道急促的呼喊声从府门一路传到后院,所经之处的侍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最后还是王鼎钧将人挡了下来,微笔着问:“赵偏将何事如此匆忙?”

    赵三郞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抓住王鼎钧的胳膊,“快,太子妃在哪?我要见他。”

    “你都知道那是太子妃了,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而且你大概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王鼎钧善意地提醒他,如果太子殿下真要追究起来,一个私闯太子府的罪名可够他吃一壶的。

    赵三郞目光急切,将他往旁边一推,继续往里闯,“我真有急事,人命关天的!”

    唐越在书房里练字,隐约听到嘈杂的声音便走出门,对急匆匆跑过来的管家问:“发生什么事了?”

    “郞君,是赵三郞来了,说要见您。”

    唐越一头雾水,“那就让他进来啊。”他又没说过不准赵三郞进门。

    管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小声回了一句:“他是直接闯进来的。”在太子府,可没这样的规矩。

    唐越大步走出院子,皱眉说:“那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以赵三郞的性格,平日里连太子府都不愿意来,何况是闯进来。

    等他见到人,对方果然眼睛大亮,扑过来拖着他就往外走,“快随本公子去。”

    唐越握住他的手,站着不动,“别急,先把话说清楚,要去哪?做什么?你总要先让我有个准备。”

    赵三郞闻到言愣了下,拍了自己一巴掌,“对对,还没带药箱呢……我母亲重伤,府里的医者都说不行了,我没敢耽搁,直接跑来找你救命!”

    唐越大吃一惊,也不敢拖延了,忙跑回屋子里取了药箱,又让人去通知惠安堂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赵三郞是骑马来的,唐越骑马太慢,干脆和他共骑一匹马,风驰电掣般地朝镇国公府冲去。

    等到了国公府,他才有时间问:“伤哪里了?怎么伤的?”

    赵三郞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尽显,牙齿也咯噔咯噔地响,显然是气急了。

    “都是那个贼人,还有……我父亲!”赵三郞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父亲”二字的,唐越从他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恨意。

    他吓了一跳,这对父子本来关系就不好,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怎么就闹开了?难道是镇国公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两人一路往里走,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惨白了一张脸,没有人脸上露出笑容。

    等冲进后院,赵三郞抓住一位老婆子问:“邢妪,我母亲大人如何了?”

    那老婆子看到赵三郞先是一喜,继而又流下眼泪,“三郞,快进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她……”

    赵三郞腿一软,还好唐越及时扶住他,拉住他就往里跑。

    屋子里塞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充斥着悲伤的气氛和哭泣的声音,硬是让人无端生出两分悲凉来。

    “滚开!”赵三郞随手扯住一个女人的胳膊,将人丢到一边,然后暴力地分开了一条道。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片刻,众人都回头看他,唐越眼尖的发现,不少妇人眼眶发红,眼底却藏着暗喜。

    他暗暗叹了口气,这些想必都是镇国公的女人了,有谁会真心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伤心呢?

    “麻烦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人太多,不利于病人呼吸!”唐越淡淡的开口。

    在场多数人都不认识唐越,还在猜想这人是谁,就被一群冲进来的护卫抓着丢了出去。

    霎时间,院子里又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逆子!你也太大胆了,怎可对长辈无礼?”镇国公愤怒的吼叫声随之传来。

    “哼,我可不承认这里有我的长辈!”

    唐越没去管他们父子争辩,急忙跑到床边,指着一名看似近身伺候的侍女说:“你将镇国公夫人受伤的情况一一道来……派人去端热水来,还有干净的白布。”

    见那侍女呆愣着没反应,唐越吼了赵三郞一句:“赵显,你他妈吃错药了?这种时候还吵个屁啊!”

    赵三郞回过神来,总算是有些清醒了,一一指派了任务,这才让唐越顺利了些。

    “我需要脱掉夫人的衣裳检查她的身体,留下两个人帮忙,其余人出去!”

    “不可!”镇国公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赵三郞眼睛又红了。

    唐越好气又好笑,“国公爷,您别忘了我是一名大夫,难道说你是不想救尊夫人的性命么?”

    “可你也是男子!岂能……”镇国公瞪大了双眼,一副要找唐越拼命的模样。

    唐越嘴角一弯,回答道:“那又如何?我也是太子妃,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别再耽误我救人,或者……”他瞥了赵三郞一眼,“或者国公爷可以写下休书,不认这个妻子,但人我是一定要救的。”

    唐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赵三郞意会,直接把他老爹赶出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心里清楚,就算父亲会因此休妻,他也不会让他母亲死了。

    没有了阻碍,唐越让人脱了镇国公夫人的衣裳,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最致命的伤是在后腰上,结合刚才那侍女的阐述,应该就是这里撞到了硬物,然后跌倒时,头部又遭受撞击,才导致她不仅失血过多而且发生了休克。

    唐越先给她止血,但这样的出血量不输血根本不行,可如果要输血,只能把她抬到惠安堂去,第一次做输血的手术,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三郞站在一旁咬手指,不敢打扰唐越丝毫,见他久久不动弹,眉头紧锁,一颗心紧张地都快跳出来了。

    “怎样?我母亲她……她……”赵三郞虽然对唐越有种盲目的信任感,可也知道,并非什么伤病都能治好的。

    唐越在脑中分析了利弊,朝他招招手,把情况先告诉他,“要不要输血你来决定,风险很大,一来那设备还在实验阶段,二来,我不敢保证病人输血后不产生排斥反应。”

    赵三郞听的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懂,但一想到要把一人个体内的血液抽出来输进另一个人的体内,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话要是让太医署那些太医听了去,不知道会不会骂唐越是疯子。

    他咬了下嘴唇,坚定地看着唐越:“我信你!你觉得怎样做最好就怎样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相信那是最好的结果!”

    唐越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动,他拍了拍赵三郞的肩膀:“你这话让我责任重大啊!”

    “找八个身高一致,身体强壮的护卫来,我要把令尊抬到惠安堂去,再去找十几个人身体健康,祖上三代没有患过大病的人来,男女不限,我要匹配血型!”

    赵三郞不敢耽搁,在这个家里,他也是半个主人,要找些人干活不成问题。

    镇国公还不知道唐越的诊治方法,只以为是要把人抬到药铺去就近照顾,训了赵三郞一顿,就让管家把库房里有的好药材统统找出来一起送去。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发妻死亡,于公于私对他都没好处,何况这件事的起因还那么难以启齿。

    罢了,只要她能性命无忧,无论她成什么模样,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就不动了。

    如果让赵三郞和唐越知道他这个想法,恐怕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唐越喊了一声:“慢着!”见大家疑惑地看着他,唐越凑到赵三郞的耳中问了句:“三郞,人介不介意赵家的名声?”

    赵三郞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唐越便解释了一句,对方果然嘲讽的勾起唇角,“那是他们父子的名声,与我们母子何干?”

    “那就好,让人把排场摆的大一些,再找几个口才好的把今天的事润色一番,传播出去。”

    如果镇国公夫人只是小伤,唐越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毕竟他也要顾及镇国公夫人的颜面,可事到如今,人都快死了,还要脸面何用?

    一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关系,唐越对那位镇国公就无法生出半点好感来。

    “好,就按你说的做。”

    于是乎,等唐越带着人赶到惠安堂,一路过来的茶馆酒楼里就流传出了镇国公宠妾灭妻,纵容小妾打伤主母的丑事。

    “听说啊,人当时就快咽气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行了,还是唐神医去了才把人救回来一口气的。”

    “这唐神医医术真如此之神?”

    “这点不用怀疑,唐神医可是连利剑穿胸的患者都能治好的,不过我听说那镇国公夫人也不一定能好,据说失血太多,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啧啧,这高门大户的隐私实在令人心寒,这镇国公当初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怎么会如此糊涂呢?”

    “依我看啊,八成是府上那位妾室太过美貌吧?”有人低声yin荡地笑了笑。

    “这话我可不信,那位妾室生下了庶长子,年纪肯定一大把了,再美的女人上了年纪不都那样?”

    “嘁,不是还有歌词叫风韵犹存么?”

    “呵呵……”

    “哈哈……”几人对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

    不过说归说,这种话大家也就敢私底下小声聊几句,不敢大肆宣扬,不过一人传一人耳,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邺城。

    唐越一到惠安堂,立马让人将手术室收拾出来,又吩咐陈老带着人去验血。

    药铺里的三个老大夫都是跟着唐越做过实验的,知道怎么抽血验血,只是他们对这样的理论还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