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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颜氏垂下眼:“儿媳不孝,让母妃cao心了。”

    冀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无妄之灾,谁也不想的,不是吗?你好好休养!缺什么只管和你大嫂说。”

    天璇便含笑道,“三弟妹可别不好意思开口,我这刚上任,正想显显身手呢!”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关切了几句,冀王妃张望一圈,问:“旸哥儿呢?”

    颜氏道:“乳母带下去喂奶了。”

    说话间,乳母抱着吃饱的旸哥儿回来,一见孙子,冀王妃眼底笑意更浓,接过孙子熟练地抱在怀里,小家伙吃饱了竟然没睡着,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盯着冀王妃。

    “旸哥儿,认得祖母是不是?”冀王妃声音柔的能滴下水来:“这孩子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像你了,尤其这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颜氏弯了弯嘴角,伸手拨了拨儿子的小手,三两下就被他抓住了,不想他突然大哭起来。

    “旸哥儿这是心疼母亲了,是不是!”冀王妃轻轻颠着孩子,意有所指:“咱们旸哥儿真是个孝顺孩子。”

    颜氏愣了下,忽觉心头发刺。

    哄了会儿旸哥儿还是哭个不停,冀王妃无奈把孩子给了颜氏,小家伙一到母亲怀里就止了哭。

    冀王妃笑:“果真是母子连心!”逗了会儿孙子,待他睡着了才道:“你好好养着吧!”

    “母妃!”颜氏犹豫片刻,抬眸看着冀王妃:“我这样,明天怕是不能随着三爷走了。”

    天璇心里咯噔一响,去看冀王妃。

    冀王妃轻轻蹙着眉,复又笑了:“怎么舍不得旸哥儿,眼下他才一多月,我不放心他赶路,明年满了周岁就交给你们。”

    “旸哥儿有母亲照顾是他的福分,”颜氏垂下眼:“是我这样子怕是要耽搁三爷行程,路上也不方便。”

    冀王妃看她一眼,笑意不改:“你们小两口的事自己看着办,话说你派人通知阿嵘了吗?”蒋嵘马上要走,这两天都在访友,一大早就出了门。

    “区区小事,不值当特意惊动三爷。”

    这就是没通知了,冀王妃道:“我知道你懂事,不想给他添麻烦。可媳妇儿都躺床上了,万没有做丈夫丁点儿都不知情的理。”当下命人去通知在外的蒋嵘。

    颜氏心头发臊,知道冀王妃对她不满了。

    这时候,清脆脆的珠帘声突然响起,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道通报:“三爷来了。”

    屋内女眷忙站起来。

    “母妃!”阔步入屋的蒋嵘见过冀王妃,又对天璇施礼:“大嫂!”

    天璇还礼,目光在他腰间晃动的九转玉佩上掠过。冀王妃派的人刚走,颜氏又没派人通知,那么是蒋嵘自己安排了人留意着南薰院吧。按着时间来算差不多是颜氏一出事他就闻讯,并且当即赶了回来。也许,蒋嵘对颜氏并不是外人眼中那般冷淡。

    其余女眷也纷纷见礼。

    冀王妃看看儿子,笑道:“你媳妇受伤了,好好安慰下。我们就先走了。”

    蒋岚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故意扬起声音:“三哥巴巴跑回来,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要关心三嫂,我们就不在这碍眼了。”

    蒋嵘无奈的睇meimei一眼,并不多言,亲自送了冀王妃出去。

    到了外屋,冀王妃就道:“行了,你回去吧,怀玉受了伤,你好好陪陪她。”

    看清母亲眼底警告,蒋嵘唇畔浮现苦笑,稍纵即逝:“母妃放心,我省的,”

    送走冀王妃一行,蒋嵘回身,才留意到低眉敛目站在角落里的毕绣莹,浓眉微皱:“你怎么在这儿?”

    毕绣莹屈膝一福,温声回道:“听闻夫人受伤,妾身前来问安。”颜氏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过主母受伤,自己万没有不露面的道理,至于颜氏肯不肯见她,那不是她能决定的。

    今天她在门外站了一个早上,里面也没传话让她走。这不像颜氏的风格,颜氏根本没把她这个人看在眼里,怎么会费心刁难她,想来是这南薰院的下人自作主张了。

    “你走吧!”留下一句话,蒋嵘便掀起帘子入内。

    毕绣莹抬眼望着来回晃动的水晶帘,笑了笑。

    颜氏正爱怜的摩挲着儿子娇嫩的脸庞,听见声响,稍一抬眸便对上蒋嵘幽深的眼,目光碰触那刹那,蒋嵘看着所有温柔和笑意如潮水般从她脸上退的一干二净,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蒋嵘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目光徒然锐利起来:“为了不和我一块去雍州,你可真狠得下心。”

    颜氏垂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视野内出现一双锦靴,接着床边一陷,是蒋嵘坐下了。颜氏下意识往里挪了挪。

    瞬间,蒋嵘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了!怒火中烧的蒋嵘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目光阴鸷的盯着她的双眸:“别说只是扭伤,就是腿断了,我想你走你也得走。”

    颜氏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因为他话里的狠意还是他手上的狠劲,或者两者兼有之。

    “哇~”一旁的旸哥儿毫无预兆的嚎哭起来,闭着眼,张着嘴,哭的声嘶力竭,小手小脚在襁褓里有力的蹬着。

    外头心惊胆战的颜奶娘一听小主子不同寻常的哭声,登时心急如焚,壮着胆子扬声:“三爷,夫人!”

    “滚!”蒋嵘厉喝一声。

    颜奶娘脸色剧变,咬了咬牙就要冲进去,才跨出一步就被蒋嵘的随从捂着嘴按下。

    儿子的哭声让颜氏心痛如绞,伸手去掰蒋嵘铁钳般的手,然见他纹丝不动,神情更是无动于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guntang的眼泪落在蒋嵘手上,他似被烫到了一般,手下意识一松。

    颜氏掰开他的手,一脱离桎梏就抱起一旁嚎啕大哭的儿子,轻哄:“旸儿乖!旸儿乖,娘亲在。”手熟练的摸了摸他的尿布,果然湿了,遂一拉床头小铃。

    蒋嵘神情怔忪,看着她温声软语的哄着孩子,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东西顷刻间就收了泪,抽抽噎噎的窝在她怀里,rou呼呼的小手还抓着她的一缕头发。望着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蒋嵘心头蓦地一软。

    见无人入内,颜氏明白外面的人被蒋嵘那一声吓住了,没他命令不可能进来,遂只能低声道:“让人进来,旸儿要换尿布。”

    “你要是舍不得他,可以把他带上,路上小心点。”蒋嵘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不行!”颜氏想也不想的拒绝,旸儿还这么小,这个季节赶路,太过危险。

    蒋嵘定定的看她两眼,轻嗤一声:“我怎么忘了,你只是不想跟我走罢了!”

    见她抱着孩子的双手一紧,蒋嵘怒气高涨,抬了抬手恨不得掐死她,然他最终只是扬声:“来人!”

    门外的丫鬟应声入内,察觉到屋内紧绷的气氛,进来的丫鬟低眉敛目,上前接过小少爷,只小家伙一离开娘亲怀抱就哭,无奈只能在床头换尿布。

    蒋嵘也不避开,就盯着小家伙被剥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小屁股,忍不住捏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再想捏一把时,被‘非礼’的小家伙顿时不干了,扯着嗓子开始嚎,干打雷不下雨那种,直到再一次靠在母亲又香又软的怀抱里才歇下来。

    哭得精疲力竭的小家伙在颜氏胸前一拱一拱,显然是饿了,拱了会儿都没吃到,顿时眼里包了两泡泪。

    蒋嵘开口:“让奶娘进来!”

    年轻的奶娘进来后就从颜氏怀里接过小主子,这回小家伙终于没有哭。因男主子在,奶娘抱着孩子福了福身,就退到西次间去喂孩子。

    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颜氏靠坐在床上,垂眸望着身上的锦被不语。

    蒋嵘则看着她脸颊上被掐出来的指痕,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

    颜氏侧脸避过。

    她下意识的闪避让蒋嵘脸色骤沉,神情瞬间阴冷,

    ☆、第107章

    时至今日,蒋嵘已经很少在人前怒形于色,他习惯于显喜不显怒,就是那喜也是自己想显示而显示的。但是颜氏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打破自己的规矩。

    无须抬眼,颜氏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她有些慌乱。其实蒋嵘并不算是一个脾气很好之人,颜氏承认,她是有些怕他的。

    隐藏在心底的惧意,让颜氏情不自禁想往床内挪,她刚一动,蒋嵘就欺近身,双手撑在床栏上,将颜氏禁锢在双臂和胸膛之间,冷笑:“你就如此厌恶我,受不得我的亲近。”蒋嵘故意俯下身,几乎与她贴面:“有了儿子,觉得大功造成了,不需要我这个丈夫了,是不是?所以不惜自残也要避开我!对吗?”

    眼见他眼底怒火熊熊,颜氏心头一悸,然蒋嵘说的话正中她心事,可他自己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他需要一个嫡子,否则骄傲如他怎么可能碰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他自己亲口说的,不是吗?

    “你说过,你只是需要一个嫡子。”颜氏眼帘微动。

    刚成亲那会儿,两人也举案齐眉过。她告诉自己要忘了成肃,哪怕他承载了自己十几年的美好。她努力忘记他,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可三个月后,成肃意外身亡的噩耗传来,她悲不自胜,以至于病倒,浑浑噩噩间喊着成肃的名字。

    蒋嵘勃然大怒,她才知道蒋嵘早已将她和成肃之间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前蒋嵘一直忍着,可在那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颜氏对他抱着十二万分的歉意,直到她抓住他暴怒时语句中的破绽,发现了鲜血淋漓的真相,所谓意外都是拜他所赐。

    二人之间爆发激烈的争吵,两人都是平和的性子,可那一天彷佛都不是自己了,尖刻凌厉字字如刀,彷佛要从对方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块rou才罢休。

    争执过后便是形同陌路,貌合只是为了王府和颜家的脸面,自己身上的责任罢了。

    蒋嵘神情有一瞬间的狼狈,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灌了一碗带冰渣子的冷水。

    颜氏微抬眸:“你我两看生厌,何必互相折磨。我留在王府侍奉长辈,照顾孩子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好吗?”

    “互相折磨!”蒋嵘脸色难看至极,还夹杂着一份恼羞:“我怎么折磨你了?对你而言待在我身边就是折磨,还是我纳妾对你是折磨,”语调徒然危险:“还是与我敦伦是折磨?”

    颜氏身体一僵。

    她的反应让蒋嵘怒火中烧,抓着床栏的双手骤然收紧,几乎要拂袖而去,然而萦绕在鼻尖的清雅的混着一缕甜腻奶味的幽香,撩起了男人最原始的*。

    近在咫尺的是她莹白如玉的脸,生了孩子之后,她丰腴了许多,比从前多了几分妩媚。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饱满欲滴的时候。

    自从她怀孕,他将近一年没碰过她,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蒋嵘心底渴望更盛,他顺应本心,俯下身。

    颜氏悚然一惊,伸手挡他:“你要做什么?”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我要做什么?”蒋嵘一把扣住她挣扎的双手,另一手横过她的腰,把人往下一拉,从靠坐改为仰躺在床。接着有条不紊的将她双手交叠压在头顶上方。

    “放……”未完的话语被蒋嵘的唇舌堵住,任她怎样挣扎都逃不开,只能呜咽出声。

    蒋嵘另一只手大力扯掉她的衣裳,因为受伤躺在床上,她本来就穿的不多且宽松,不一会儿就春光乍泄。

    蒋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颜氏发狠,手脚被制,遂咬他,蒋嵘似能料敌先知,先一步扣住了她下巴,发泄般在她口中席卷一番才离开。抬起头一笑,眼底森然,低头以唇在她脸上辗转流连,语调轻柔至极:“折磨,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折磨。”

    西次间的奶娘如坐针毡,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夫妻这档子事,可听着外面动静怎么都不对劲,三夫人像是被迫的。

    奶娘抖了下不敢细想,紧张的看着摇篮里的小少爷,幸好小主子吃饱了睡着了,要不闹起来可怎么是好。

    不一会儿那屋里动静渐趋平缓,奶娘松了一口气。三夫人那么个美人,想来三爷也狠不下心,狠不下心就说明三爷心里有夫人,她是颜氏的陪嫁,自然盼着颜氏得宠。

    小主子睡睡醒醒了两回,一回是换尿布,另一回是吃奶,度日如年的奶娘,隔着窗户看了看日头,不觉脸红。这是久别胜新婚了,也不怪三爷,生了小少爷之后,三夫人越发妖娆美艳了。

    身下的人脸颊酡红,眼帘紧闭。满身薄汗的蒋嵘翻身而下,双手还紧紧拥着怀里的人,瞥见她睫毛上的泪珠,蒋嵘心头生怜,俯首吻掉泪珠,柔声道:“怀玉,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他一直在等着她低头,可一年,两年,三年,等来的是她离他越来越远。等的蒋嵘都有些慌了!既然她不肯低头,那他来!

    怀里的人依旧双眼紧闭,似乎没有听见,蒋嵘彷佛浑不在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披散在锦被上的凌乱青丝,自言自语般:“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在颜氏家,是在万安寺,那年你才十四岁。父亲去拜会主持,我不耐烦听经,就溜了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梅花林里。正看见你在收集梅花瓣上的雪,前一晚我刚看了一本精怪传奇,当时便在想,莫不是这里的梅花沾染了万安寺的灵气修炼成精了,要不哪家能养出这样皎皎如雪的女孩儿。”

    蒋嵘笑了笑,目露追忆,继续道:“后来我派人去打听,知道你是颜氏女,还未许人家,便故意结交你兄长,讨好你父母。”

    他也试图讨好她,可她似乎发现他‘所图不轨’,一直避开他,不过她父母兄长都支持他,所以他总能‘偶遇’她,他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如此三个月后,父王巡视结束要回信都,临行前他便央着父王向颜家提了亲。提亲要用的那对大雁还是他亲自打的,他箭术不精,为此费了三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