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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滚滚滚。”宋飞澜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打他,说:“你赶紧接人去吧,迟一步我老公可能就杀上门去了。”

    “靠,醋劲儿这么大啊?管你挺严吧?”

    “关你屁事儿?”宋飞澜又骂了他一句。“赶紧滚!”

    宋飞澜溜着马路散了会儿步,发觉城市这么大竟然无处可去,心里顿时又升起一股苍凉,也不敢回家,怕被陶源抓到。又想到陶源,记起跑出办公室前他的那个眼神,又心痛又觉得他连生气都帅得惨绝人寰。宋飞澜抱着路边的树撒了一会儿泼,简直要被自己贱死。

    又晃悠了一会儿,中午之前找了个宾馆刷卡住了进去。

    陶源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不接,在办公室里快要急死,也没心情管甄璃的事了,拿上外套大步流星地坐上车回了家,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三十六章

    宋飞澜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他昨晚没睡好,坐了一会儿,困劲儿上来了,连午饭也没吃,直接蜷床上睡着了。

    陶源收到银行副卡消费提示短信的时候,正在给宋东来打电话,那头大概在吃午饭,接到他电话先是一愣,又问:“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就是闹了点小脾气,他要是回家了您给我打个电话。”陶源也是急病乱投医,估计宋飞澜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回宋家找温暖。

    宋东来在那边已经放下了筷子,说:“他都快三十了,也不是小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别着急,找到人了好好说。”

    陶源答应了一声,结果刚挂掉电话就看见短信上显示的副卡消费记录,是一家离公司很近的酒店。两人结婚之后,陶源就把自己的银行卡副卡给了宋飞澜,而且当时因为宋总正失忆,也根本记不得自己的卡放在哪里,便把他的卡一直揣在了身上。

    宋飞澜听见门铃响得时候睡得正香,还以为是客房服务,迷迷糊糊按了床头的免打扰按钮,结果门外还是不依不饶地按铃,只好爬起来去开门,眯着眼睛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用打扫卫生……”一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整个人都惊醒了,陶源就那么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把宋飞澜吓得魂都快飞了,下意识地就去关门。

    陶源一只脚挤进门缝里:“不准关门。”

    宋飞澜自知力量悬殊没办法跟这练柔道的猛男抵抗,只好松了手,悄悄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陶源没说话,迈步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宋飞澜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想: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是他要跟我吵架,我连逃出来躲两天也不行吗?

    又看到陶源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这不会是要家暴吧?

    宋飞澜怂得一声也不敢吭,咽了口口水垂着脑袋往后退。陶源却压低声音说:“站着不准动,我腿疼。”

    宋飞澜便缩着脖子不动了,又拿小眼神儿瞥他。陶源越走越近,最后将他整个人罩在怀里,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宋飞澜抿了抿嘴低着头不说话,陶源又问:“为什么不回家?”还是没人理他。他看着宋飞澜缩头缩脑的小模样儿,忽然又觉得这人其实从小到大一点儿也没变,一样的怂,一样的傻,一样的……让人又爱又恨……

    宋飞澜眼角的余光看着陶源越凑越近,估计这人是又想亲过来或者抱过来,他抬抬手,想配合着凑上去,却被理智遏住了。陶源已经把他抱进了怀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每次都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宋飞澜的下巴搭在他肩上,又郁闷又难过,心想:我要是没有恢复记忆该多好?我为什么要恢复记忆呢?

    陶源抱了他一会儿又想来吻他,宋飞澜心里的泪有面条那么宽,向后躲了一下,两眼垂着也不去看他。

    陶源两手扶着他的肩膀,专门弯下腰想对上他的眼,放缓了声音说:“还在生气?”

    宋飞澜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陶源,我们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他做了个开场白才敢抬起眼看他:“你心里一直膈应我原来的生活,对不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连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咱们俩因为以前的那些事儿吵了两架,你能想象咱俩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儿吗?”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心里爱的一直是那个十七岁的小男孩儿,不是我。你能回忆起半年前你对我的态度吗?”

    陶源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

    “就像看着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宋飞澜替他答:“有人会爱上一坨烂泥吗?”

    陶源过了半晌才答:“你别这么说,我是真的爱你。”

    “我特别希望你说得是真的。”宋飞澜的眼睛抑制不住有点红,他说:“你要是昨天晚上没戳穿我,我原本都打算装一辈子十七岁了……”他的鼻翼翕动着,很难过又不忍心的样子:“可是你知道了,你膈应了,你心里一直存着那根刺,你爱上了几个月前醒来的那个男孩儿,可是他现在又变回了一坨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脸颊上挂着泪,鼻头红红的看着陶源:“我不介意你用我的脸来缅怀他,可我怕你有一天因为现在的我,连曾经的他也不喜欢了,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一个真心喜欢过我的人吧?”

    陶源看着他哭,心疼极了,用大拇指去帮他拭泪:“我没有用你的脸来缅怀别人,不管你十七岁还是二十八岁,不都是你自己吗?”

    宋飞澜泪眼迷蒙地看着他:“那你敢说你没想过让我一辈子都别恢复记忆吗?”

    陶源被他问住,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想过,对吗?”宋飞澜苦笑了一声:“你不自觉拿我跟他对比,然后得到一堆打脸的现实,除非你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也清除,否则以后咱们俩每天的日子都是吵架,或者你憋在心里后悔,后悔当初没想清楚就跟我结婚。”

    “我没有后悔。”陶源咬着牙齿说。

    “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宋飞澜抬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摸了摸无名指上戴了两个半月的婚戒,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舍得取下来。

    陶源站在那儿,看着他脱力似的坐到床沿上,塌下腰,一头卷发颓唐地盖在脑袋上,遮住那双哭红了的眼。过了半晌陶源才说:“那你想怎么办?”

    宋飞澜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从喉咙里慢慢地轻轻地挤出一句话:“陶源,咱们离婚吧……”

    “不可能。”陶源的态度非常坚决,他抿了抿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以后我会克制自己,不会再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你发脾气,但你也要保证,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犯类似的错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你最好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扔掉,不准再想离婚的事。”

    宋飞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抬眼看他:“要是不呢?”

    陶源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那我就cao死你,cao到你下不了床。”

    “你以为你在看耽美rou文吗?平常我缠着你做三次你都嫌多。”宋飞澜的声音闷闷的,差点破涕为笑。

    “……”陶源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只好继续绷着脸说:“去洗把脸,回家。”

    “你不是给我两天时间吗?”宋飞澜坐在那儿没动。

    “两天纯洁的室友。”陶源看着他:“不然我现在就cao死你。”

    宋飞澜又怂了,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想:陶源怎么一生气就喜欢爆粗口啊?他原来冷静持重的人设呢?而且他怎么可能把我干得下不了床?难道他不知道‘没有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

    宋飞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陶源正拿着他的手机摆弄,见他出来,脸上竟然连一点惊慌都没有,淡然地看着他:“以后不准拒接我电话。”

    宋飞澜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陶源便走过来帮他穿上外套,揽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原来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很知道收敛的,最多就是拉拉小手,这次陶源忽然揽着他的肩膀,让宋飞澜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被征服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

    陶源一直搂着他,像怕他跑了似的,在前台办了退房手续。宋飞澜这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问:“是不是银行卡给你发短信你才知道我在这儿的?”

    陶源不说话,宋飞澜作死又补充了一句:“这回忘了,下次我刷自己的卡。”

    陶源扭过头凉凉地看着他,说:“你要是敢再跑一次,我就把你今天买的鸭脖全塞到你屁股里。”

    “……”宋飞澜条件反射的菊花一紧,想象中肠道里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疼,心里骂陶源:你再这样下去人设会崩坏的好吗?!把原来的老公还给我!

    两人坐着公交车,刚到家,宋飞澜的电话就响起来,竟然是百忙之中抽了一点空隙关心他的宋东来,一张嘴就是:“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宋飞澜一边扶着玄关的墙换鞋子,一边说:“我怎么就又惹事儿了?”

    “刚刚小陶给我打电话,说你失踪了,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宋飞澜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喝水的陶源,叹了口气,说:“没有,就是有点儿小分歧。”

    “你是不是还没跟原来的那群妖魔鬼怪断干净?我可提醒你宋飞澜,当初你可是给我下了军令状了,婚礼办得人尽皆知,这才几个月,你别给我弄丢人啊!”

    “……我就长了一张出轨的脸是吗?”宋飞澜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句:“您也太偏见了,怎么就不能是陶源出轨呢?”再说您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呢。宋飞澜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敢说出来。

    “你别跟我胡扯八道,你俩这周末就去代孕中心,马上给我生个孩子出来!”

    “……”宋飞澜挂了电话还皱着眉,扭头很嫌弃地看了陶源一眼:“你干嘛给我爸打电话?这下可好,他又要我去生孩子。”

    陶源感受到他眼里nongnong的嫌弃,心里很难接受,毕竟宋飞澜刚刚还要跟他离婚,当即说:“要不是你闹失踪,我能给他打电话吗?”

    “用脚趾头想我也不会回宋家好吗?”宋飞澜竟然还翻了个白眼。

    陶源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气声,像一枚哑火的炮弹,说:“离家出走一回你在酒店里吃了豹子胆了吗?”

    “……”宋飞澜被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又有点怂,心虚地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问:“你中午吃饭了吗?”

    第三十七章

    陶源看着他,心疼又无奈地问:“你没吃午饭?”

    宋飞澜嗯了一声,去厨房里找点心吃。陶源跟在他身后进去,撸起袖子,像是不经意贴到他后背,气息把宋飞澜整个包围起来,跟他一起到冰箱里找食材,一边找一边说:“我也没吃,你去客厅里吃点儿水果先垫垫,我煮两碗面条。”

    宋飞澜心里想:你这么搂着我,我怎么去客厅?可是我被你搂得好开心完全把持不住啊!

    等陶源找好了煮面的食材,宋飞澜才从他的怀里解脱出来,整个人都快软了,直想像从前那样扑过去求欢。陶源看着他,故意问:“站在那儿干嘛?一会儿就好了,先去吃水果吧。”

    管撩不管灭,人干事?宋飞澜一边耷拉着脑袋往客厅走,一边想:不知道被陶源cao死是个什么感觉……

    过了一会儿,陶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出来,宋飞澜抬头看见,到厨房里去端另一碗。陶源一边放下碗说:“你坐着别动,我来。”一边听见他在厨房里哼了一声。赶紧问:“怎么了?”

    宋飞澜端碗没端稳,热汤洒出来,浇到了他昨天中午烫伤的小指上,那酸爽简直……陶源几步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碗,问:“怎么了?”就看到宋飞澜手指上的伤口,烫起的那层皮今天上午被不小心擦掉了,现在只剩下一层红红的嫩rou,看起来很疼。

    “怎么弄得?”陶源一边把碗放到旁边,一便举着他的手到洗手池冲水。

    宋飞澜说:“不小心碰得。”

    “碰能碰成这样吗?”陶源帮他冲干净,又拽着他的胳膊到客厅,从柜子里拿了药箱出来,先拿纱布给他将水揩干净,又问:“到底是怎么伤得?不说我就给你上酒精了。”

    宋飞澜一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陶源便取出酒精瓶子作势要往他伤口上倒。

    “烫伤的!”宋飞澜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叫了一声:“别倒酒精!”

    陶源原本也只是吓唬他,把酒精瓶子放到旁边,一边从药箱里翻找烫伤药,一边问:“怎么烫伤的?”

    “我昨天上午煮了两个鸡蛋,不小心烫伤的。”

    陶源用棉签帮他把膏药抹匀,又撕了一小段纱布帮他缠上,一脸平静地说:“我昨晚去厨房,垃圾桶里没有蛋壳。”

    “……”宋飞澜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心想:你为什么要关注垃圾桶里有没有蛋壳呢?你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不好吗?你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

    他一边腹诽一边在脑子里捋清了时间上的逻辑,说:“我昨天出门买晚饭的时候顺手把垃圾捎出去扔了。”

    “哦,那水槽里的白菜帮子是从哪儿来得?你自己啃着吃的吗?”陶源已经帮他包好了伤口,轻轻贴上胶布,又把药箱收好放进了柜子里。

    宋飞澜忽然想,不用等陶源厌烦他,他很可能会先一步厌烦陶源,哪儿有把日子过得这么仔细的?连垃圾桶里有没有鸡蛋壳,水槽里面残留着白菜帮子这种事都要记在脑子里。

    陶源站在那儿看着他,见他不说话,忽然弯腰过来捧着他的脸,低下头亲他,唇齿交接的深吻,把宋飞澜亲得腰都软了,两条胳膊情不自禁挨上去。陶源等他的胳膊挨上来,反倒不亲了,站起来说:“吃饭。”

    宋飞澜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半晌才想起往回找补,说:“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当纯洁的室友吗?”

    “可是你刚刚说谎了,我要惩罚你。”

    宋飞澜瞬间要被他苏倒在地,心想:快来惩罚我吧老公,多惩罚我几次,以后就算烦死我我也不离婚了……

    面条已经坨成两块,两人坐在餐桌前对着碗卖力地把面搅开,宋飞澜翘着右手小指非常不自在地拿着筷子,陶源说:“要给你拿个勺子吗?”

    “不用。”他吃了两口面,又尝到陶源手里的家的味道,心里的眷恋更深了。

    从上午折腾到现在,两人下午三点才吃完中饭,陶源去厨房洗碗。宋飞澜因为手上有伤,非常惬意地坐在客厅里休息,先接了个张大仙邀请他去吃晚饭的电话,挂了电话又刷微博,然后看到甄璃解约的热度依然居高不下,点开一看,估计是公司请得水军已经到位了,一群自称路人的家伙对着她破口大骂,说她忘恩负义、水性杨花,还有人发长微博扒她从前的上位史,从江老板到杨公子又到剧组的导演、编剧、摄像、灯光……各种职业各种阶层由上到下,好像甄璃每天除了跟人睡觉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仔细一看,这里面竟然没有他宋飞澜的名字。

    宋飞澜心想,这一看就知道是谁在黑她啊。看着陶源从厨房出来又不敢说,站起身要回客房去,陶源漫不经心似的喊住他:“看什么呢?”

    “看……耽美rou文。”

    陶源笑了一声,问:“现在是要回床上撸管吗?”

    “……对啊。”宋飞澜硬着头皮说。

    “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