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大雪落了一场又一场，秀萝山早已封山。一片洁白的静谧中沐萝山庄却显示出一份温馨与热闹，只见乔乔站在小西虎的背上去挂红灯笼，小文鸟嘴里衔着灯笼拍着翅膀浮在边上，胡三九则人立着用两只前爪在贴春联。 阮沐其实没有过春节的习惯，修真人士不问春秋，可乔乔很固执的保持着中秋吃月饼、端午吃粽子、春节包饺子的举动。 当初万宝宝不屑的说“时令不尝鲜、年节不过礼这算什么日子，光吃丹药有什么意思。”乔乔当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人当然要吃好吃的谁会喜欢吃药呢，如今自己修炼了才明白吃丹药和吃药是两回事。 鄢石终于从工坊里出来了。“呀，阿公把这个做出来了。“乔乔接过万宝葫芦惊呼。 鄢石憔悴得像个苦修一样，但满脸掩饰不住的自得，自己这是能和随大师联手完成一件作品啊！自己在炼制的过程中也受益匪浅，从大师的技法留痕上得到了很多想法和见识。 只见葫芦内部不尽泉已经变成用青玉围砌得整整齐齐的一方清潭，三级台阶引水而下，分流成下方三个浅浅的小池，池壁上还凿了字，分别是“花池”“菜池”“天工池”。乔乔不解的转向鄢石求解释。 鄢石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的说：“这不尽泉水量巨大、水质又好，我想着你可以多用一用，譬如这花池给你休闲所用，你可以在里面养养鱼、种种荷花；你喜欢做菜，日常采摘的瓜果菜蔬可以放菜池里清洗，还可以保鲜；而你有合适的器具可以放天工池里用来淬器，这水是极好的灵泉。” 乔乔笑眯眯的说：“外公，天工池就给你和阿虎哥用，你们有多少东西尽管放好了。”果然鄢石脸庞都亮了。 水池边上一座玲珑精致的小屋，里面大小房间有十来间，从卧室到书房到储物间一个不少，不仅有一般修士用不上的厨房而且厨房还修得特别宽敞；乔乔不仅感叹外公真的好贴心啊。 这小屋子特别可爱，就像白玉雕刻而成的，乔乔敲敲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屋檐下还挂着一只风铃。 鄢石自豪的介绍这座玲珑屋是用龙骨所炼制，轻巧耐用，不仅可以内置在万宝葫芦里面、而且乔乔需要也可以取出随地安家。 鄢石叹息说自己如果有元婴之力就能移山进芥子空间，万宝葫芦里那才叫神仙洞府呢。乔乔安慰外公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了，等自己再慢慢收集一点种子种种花种种树什么的，就很美了。 乔乔把自己的东西都扔了进去，大部分是一些不值钱的东东，什么森林里捡来的松果、晒干的蘑菇和草药，还有阿虎帮她做的一些小玩意。胡三九当仁不让的住了进去，乔乔听到呜呜声，一看小西虎委屈的蜷成一团，尾巴还在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地面。 “偏心、偏心！”乔乔听到小西虎的控诉。额，她有点无语了，耐心的告诉它胡三九跟人签了契的灵宠，而它还是自由的，自己现在修为还低不能把没有契约的灵兽移进葫芦里。 “我不听我不听、我也要住新房子！” 乔乔：··········· “你得想清楚了啊，你不要为了就能在这里面钻进钻出就随便变成别人的灵宠啊！”这话如果让外人听了估计要捶胸顿足狂喷鲜血，这是西虎啊西虎！天生灵兽，品级比三尾狐还要高的西虎啊！西虎是可以成神的啊、就是白虎星君啊！ “我不管我不管，臭毛狐狸有的我都要有。你也要爱护我投喂我、还要给我取名字、每天给我梳毛。” 乔乔：·········虽然不太明白主人和灵宠到底应该怎样相处，但是好像自己完全反过来了呢。也许改日得去万峰门取取经，学习一下驭兽之道。 小西虎在庭院里不停的打滚，压垮了一座假山、十棵树，关键是它的咆哮穿透力实在太强，鄢石和阮沐都被从自己的工坊里纷纷惊动出来。 “乖囡，既然它心这么诚、你就收了它吧。”阮沐硬着头皮说，总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对但是她也觉得是个大漏，这样一个rou馅肥美多汁的大馅饼乔乔不捡实在天理难容。 于是乔乔又喜提灵宠一只，取名白大猛。这憨憨丝毫不觉得自己吃亏、兴奋得大吼一声穿进万宝葫芦去和胡三九厮打。乔乔擦擦汗，准备去“按臭狐狸的标准也给我烤十只鸡”做一顿大餐，却听见那熟悉的“哼”的一声，她抬头看着落在架子上的小文鸟，有点迟疑的问：“你也想进葫芦吗？” 凤鸟失格乃文鸟，本是瑶池西王母座下灵兽，清高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向月独居。虽然现在的文鸟没有那么孤傲了但性子还是很容易炸毛，所以乔乔也不敢问人家是不是愿意做灵宠，只小心翼翼转个弯问是不是也想进葫芦里找小伙伴玩耍。 果然小文鸟高傲的转过头去，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乔乔拍拍胸口正松口气时听见一句“等你种好竹林、梧桐树再说，我可不是凡鸟。几间小破房子就想要我入住、一点诚意都没有。” 乔乔：我并不想伺候三个啊、而且那可是龙骨炼制的玲珑屋啊元婴也得眼红才不是破房子。 乔乔把胡三九和白大猛都唤出来，跟外公外婆说了一声后三只一人就往秀萝山出发，她要美美的进山玩几天。只见小文鸟飞在前面，一红一白两只毛团一路翻滚厮打，弄得雪地里纷纷扬扬，这时胡三九就吃亏一点，白大猛可以完美的在雪地里藏匿起来。 来到当初的巨蟒谷，时间隔了半年巨蟒谷已经有了显着变化，龙息已去更无威压，兽骨也基本都已经被鄢石和阿虎两师徒捡走，一条小溪居然从地下渗了出来，这冬天溪水也不结冰仍在潺潺流淌，靠近溪水一些草木仍然长得青翠；而白雪上面明显印着零乱的兽爪蹄印，是动物们来溪边喝水留下的。 鄢石炼制的玲珑屋是组合而成的，乔乔可以任意把庭院房屋调换摆放，她取出厨房和一间小小的住房出来放置谷中，再取了一个缸从不尽泉里取了一些水出来，乔乔有些唏嘘当初拿到这个葫芦谁能想到这个里面另有乾坤呢。 之前鄢石还特意带着乔乔回过一次青龙镇，专门去找万大厨，一来是感谢他照顾了乔乔母女二来是想了解一下万宝葫芦的来历。没想到万大厨早也不在镇上了，就连小棚子都不在了，滋味菜也改成了一家叫做香满楼的食铺，而且生意非常火爆。 乔乔进去因为带着眼罩还被多看了好几眼，她随便要了几个菜发现根本入不了口，rou太腥味太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五感变得过于灵敏还是普通人的烹饪技法过于落伍。 没有找到万师傅乔乔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她又乐观的想说不定万师傅重返修真大陆了，再说自己现在是修士了寿元也会很长的，山水有相逢，说不准哪一天大家就再次见面了。 第二十二章 从天而降的美少年 三小只例来是连打猎带玩耍，乔乔任它们一边疯去，自己去摘蘑菇，秀萝山冬天雪积数尺后松树下的雪窝里就会长出一种雪蘑来，这种雪蘑乃高档灵食用材，非常稀少，值不少钱呢。 乔乔曾听万宝宝说过他最擅长的一道菜是雪蘑石锅鸡，曾经有味剑宗高手吃过以后就追杀他，因为恨他让他吃到这么美妙的东西、以后都生活在再也吃不到的恐惧中以至于心魔顿生影响修为。 寻找雪蘑的诀窍也是万宝宝说过的。乔乔念念有词寻找年代尽可能久远的粗壮松树，果然在树下扒开雪堆发现不少的雪蘑，只见这雪蘑一颗一颗只有拇指大小，但是伞盖异常肥厚，伞柄短小，小心撅起在手心如同一颗超大的白色珠子，还没有任何烹调就已经闻到浓郁的香味。 乔乔就在小溪边把松鸡拔毛开膛，一半炖汤一半爆炒。她先是鸡块翻炒成金黄色倒入雪蘑翻炒，再放入灵泉盖上锅盖后小火慢慢的焖。直接蹲灶台上的胡三九的哈喇子已经快滴下来了，乔乔嫌弃的把它的头推开，白大猛虽然在厨房外但也把一张大脸从窗户外伸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小文鸟虽然表现得依然不屑但是踱来踱去的小爪子已经出卖了它的内心。 等时间差不多了乔乔正起锅时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很大的闷响，然后还有树木倒塌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吓得她手里锅铲都掉了。阮沐上次跟她说过万峰门有些觊觎秀萝山，并带着乔乔把大部分地方设了防御了阵法，只是秀萝山太大了并不能完全防御住。 乔乔丢下雪蘑鸡汤带着三小只就往森林深处奔去，文鸟利用飞行优势先一步飞到，发出鸣叫给乔乔指路。乔乔离得越近心里越震惊，只见沿途不断有倒下的树木，激起的雪屑还没平息，好大的动静啊，这倒了一个山头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她停下脚步，白大猛也挨着她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让本就冰凉的空气变得更锋利。乔乔喘着气，小心的迈出一步，空气里立马响起了警告的兵刃振动的嗡嗡声、并且锐利的锋芒直接在她脸颊上划出了细道，血珠子瞬间就涌了出来。 乔乔摸摸脸上的血珠，心脏还在砰砰猛跳，这是除了在山洞里面对龙息的威压之外她第二次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危险。 这时乔乔感觉左眼一热、有什么从自己左眼挣脱而出，她双眼一黑、就不到一分钟时间她全身麻痹又瞬间恢复，而空气中那兵刃的威胁之意已经解除了。乔乔感觉眼罩下的左眼还热热的，她摸了摸后带着白大猛继续往前走，只不过经过前面那一惊吓放慢了脚步。 到了目的地只见一柄长剑斜插入地面，小文鸟立在剑柄上，随着剑身来回晃悠；长剑边上躺着一个人，胡三九正蹲在人家胸口，看见乔乔来了扭头冲她大叫埋怨她太慢。 乔乔拎起胡三九不觉怔住，又下意识抬头看天，掉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是个英俊少年，他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袍，但是大半个身体都浸染着血渍，如同雪地里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花。大概是从天上掉下来时他头上的发簪飞了，一头乌发流云般散开，铺陈在雪地里，整个人就如同一竿修长的翠竹倒在雪中。 乔乔在胡三九和小文鸟帮助下把人搬到白大猛背上，又去拔剑，长剑兀自轻轻晃动、稳鸣了两下才让她拔起。长剑离地化成一柄寸许小剑，剑身细如韭叶、晶莹雪白，可惜隐隐崩了一个缺口。之前感受到的那股逼迫之意就是这把剑所发出的剑气，而自己一路过来看到倒地的树木截面都是光滑的，都是这剑气所致，这美少年是个剑修高手啊。 很快一众回到玲珑屋边，三只迅速去厨房你争我抢去了，乔乔把美少年安置到房间里一张芙蓉锦绣榻上。玲珑屋里的器具完全不是修士追求的无欲无求、缥缈轻灵的风格，鄢石为了补偿外孙女在乡村度过的贫苦童年都是按照人间富贵花的标准给炼制的，能用五彩就炫瞎眼睛，能镶嵌就一片爆闪；但这美少年五官鲜明、气质清雅出尘，躺在一片花团锦簇中居然也不违和。 乔乔秉着救死扶伤的精神把人扒了，不由暗自发出一声赞叹，这穿上衣服是翠竹般的翩翩君子、脱下衣服居然是一身劲瘦肌rou，乔乔觉得在镇上听说书的里面勾引千金小姐私奔的彪悍强盗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不过君子也好强盗也好，人家现在胸口一个大洞、正奄奄一息呢。乔乔收起脑袋里不该想的满脸严肃的用不尽泉的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撒上止血愈合的药粉，又撬开美少年的牙关把用灵泉化开的碧灵丹给灌了进去。 目光又情不自禁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溜达——不，自己在研究他的伤势！对，就是这样！才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呢。 乔乔按按那紧实的肌rou，这少年一定是那种非常严于律己的修炼狂人，他显然修为不低，问题是什么对手把这样一个剑宗的好苗子打翻在地呢？乔乔凝视着伤口片刻吹了声口哨，白大猛进来了，还带着一身松鸡蘑菇汤的香味，乔乔来不及计较只叫白大猛抬起一只爪子来，她捏着西虎的前爪比较了一下，心里有了计较。 乔乔一边用干净细布缠着伤口一边想着这伤口很明显是猛兽的利爪撕裂的，这爪子坚硬并且锋利，因此这头兽体型不会太小。不是西虎，很像但不是西虎。如今秀萝山还藏着比西虎更厉害的猛兽？ 这爪痕几成掏心之势，大约是剑修少年偏了身体兽爪落在了右边，他从胸口到肩膀被伤得一塌糊涂。真是可惜呀，这么结实流畅的肌rou、这么光滑有弹性的皮肤，要是留下这么大的疤痕就太可惜了，乔乔弹弹舌，然后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修者哪里会留疤呢，自然多的是丹药可以恢复过来。 乔乔又度了些灵力给他，感觉到美少年的心脉跳得平缓有力了些她才离开去厨房，一看差点鼻子气歪，满满一大锅鸡汤就剩下个底子，这三只还真能啊，可气的就是三只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乔乔捞出渣滓，自己总算尝了点味道。她想了想又去外面雪地里把自己冻着的松鸡扒了一只出来，当她斩块后焯水、然后连同五六样药材一起放入一个小瓮，加入灵泉没过鸡块，然后用蜡纸封起来半截埋入灶里煨着。 第二十三章 美少年醒来 做完这一切后乔乔转身，果不其然三只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动作，眼神都充满了好奇。乔乔拍拍衣角用自己最威严的表情对着三只说：“这不是给你们的、明白吗？要是你们谁碰了以后永远都只能吃丹药！” 这威胁很有效果，乔乔满意的看着三只不约而同都哆嗦了一下，胡三九夹紧了尾巴，而白大猛则默默收回了爪子。文鸟闭上了嘴巴。 “走、我们去捡漏去。”乔乔举臂一呼，带着三只冲出屋子。外面不知道何时起又开始下雪了，乔乔重新回到捡到人的地方，嘱咐三只分散开查看有无相关物品。她在藏书阁也经常偷偷的看以前的修者可以自由互相残杀并且抢夺别人储物袋的故事，现在终于可以感受感受了。 成果喜人。文鸟捡到了高高挂在云杉树尖的一只多宝囊，胡三九则捡到一块玉佩，白大猛依然是叼着一只小山猪跑过来放在她面前，得意的甩尾巴。乔乔无语的摸摸西虎的大脑袋，然后把其他的东西一一接过来，多宝囊外表的古铜色的缎子，没有花纹很素雅，只在角落里绣了一把小小的宝剑；玉佩也是一样，雕刻着小宝剑的图案，想必这就是美少年的门派标志了。 乔乔捏捏多宝囊，可惜有主人的封印没法打开，也许外公有办法？剑宗一向豪横，多宝囊里好东西想必不少。 除此之外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见眼前茫茫一片雪白，浸满了美少年鲜血的那块地方也已经被不断降落的大雪掩埋。“我们打雪仗吧。”觉得没什么事情做的乔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下腰捏起一团雪朝白大猛打去，白大猛个头大，她于是轻松命中目标。 看着西虎茫然的抬着大脸看着自己乔乔哈哈大笑了起来，关于美少年的困惑暂时丢到一边，反正自己已经尽力进行了救治，看他身体素质也不至于活不下去，自己特意和外婆外公请了几天假出来玩、就一定要玩得痛快。 很快三只都进入了状态，白大猛一爪子拍下去激起一片雪雾，文鸟利用空中优势总是能轻易得手，胡三九大尾巴一甩雪能埋乔乔半脖子。 乔乔在雪地里奔跑着，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雪里被踢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乔乔纵身一跃伸手接住，却是一只玉簪，玉质是极品昆仑白玉，毫无瑕疵，这要掉回到雪地里就完全看不见了。 乔乔摸着簪子，手感细腻极了，只是没有什么雕琢，端头很简单的刻成一朵流云，这应该是那剑修美少年掉落的发簪了。乔乔把发簪揣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兴致更高了，痛痛快快的和三只雪地里厮打翻滚。 乔乔玩到满天繁星才骑在白大猛身上返回小屋，冬天的夜晚天幕额外高远，星星一粒粒小小的却特别明亮，秀萝山空气冻透仿佛水晶寒冰，乔乔深深呼吸几口，胡三九和小文鸟都蜷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她一边摸着胡三九柔软的皮毛忍不住放声唱歌，少女清脆甜美的歌声飘荡在山谷里，连同头上系着的小铃铛轻轻回响，只觉得岁月无忧无虑、绵长静好。 白牧云路过宝瓶洲时突然遭袭，他从半空坠落只能竭力护住自己元神、其余的已经无暇顾及。漫长的昏迷中白牧云觉得自己身陷火海、既挣脱不了又清醒不了，饱受煎熬。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天女缥缈的歌声，伴随着歌声撒下朵朵琼花，掉落到他身上如同冰凉的雪花，白牧云觉得自己被灼烧得骨头要焦了的身体感受了一点点的清凉。 慢慢的地狱里的火熄灭了，黑暗里轻轻喟叹一声，白牧云终于安然沉睡过去。 淡淡的金色阳光穿过窗棂，投到水杏红绫子的被面上，七彩琉璃珠串成的床帘被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分开，然后露出一张带着警觉和探究神色的俊美少年面孔。 只见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面孔两边、倾泻在肩头，英挺的长眉飞扬入鬓，一双桃花圆眼眼尾略挑，秀美的嘴唇，这样精致的五官本应该是给人风流多情的印象，很适合出现在这样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香闺里；可他偏偏气质高冷、不苟言笑，因此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这种反差让禁欲感反而变成了更加诱惑。 窗外传来一连串的笑声还有说话声，听声音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声音近了，门“吱呀”一响、少女的身影连同大片的阳光进入房间，白牧云猝不及防目光和少女对上。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苗条而修长，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长着一张讨喜的鹅蛋脸，可是左眼带着一个秘银眼罩，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残疾，但从右眼来看本是一双又圆又大的好看眼睛；但少女丝毫不为自己带着眼罩而不安，神情落落大方。 “哎呀你就可以起来了，看样子这药不错啊。”乔乔很惊喜的嚷着“你醒了就正好喝汤，我跟你说喝上一碗我秘制的鸡汤包管你好得更快，你闻闻很香的噢。” 她一边噼里啪啦说着一边就径直走到床榻边一屁股坐下来，把餐盘使劲往美少年鼻子下塞，毫不见生。 白牧云却放下了珠帘，珠子险些甩了乔乔一脸，就听见帘子里传出干巴巴一句：“抱歉，在下衣冠不整，冒犯了。” “嗨、你是病人嘛，再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这样计较呢。修者不是更应该没有这种说法吗？”乔乔用以前在青龙镇上听过说书的一句话来开导害羞的美少年、一边又把珠帘拨开拢在帐钩上，爽朗的继续把鸡汤往赤着上半身的美少年面前推。 修真界无非就是仙人版本的江湖世界吧，乔乔心里想，她自觉自己就像个飒爽的江湖女侠。来不及钻回被子的白牧云：···· 白牧云遇见太多师妹师姐甚至师娘级别的往自己身边凑，穷追不舍的各种送爱心点心爱心丹药或着要求月下谈心单独辅导啥啥的，他真的见到太多太多了。 但眼前这姑娘样子并不令人讨厌，她脸上的笑容比冬日阳光还暖心，头发简单的全部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系着一对白玉小铃铛；但是她的心思自己明白、也理解，唉，为何人人见到自己都会被自己这肤浅的皮相所迷惑而忘记大道的奥义啊。 平时只要遥遥看见女修士不待开口招呼白牧云都会主动调转方向、自动消失，他并不想成为女修修行路上的心魔，但这姑娘救了自己，自己也只能以礼相待了。 第二十四章 美少年入定 乔乔哪里会知道白牧云的心路历程，她只热情的推荐自己的浓香鸡汤：“怎么样？不错吧，我的手艺可是滋味菜万师傅亲传。”煨了一晚上的鸡rou滋味已经全部融化到汤里，揭开油纸的刹那鲜香扑鼻，差点把自己鲜了个跟头。 虽然不知道万师傅是否在修真界拥有姓名但乔乔自信的看着美少年，却见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诚实的说：“我自幼辟谷，已有十多年了，其实不吃这些凡俗之物的。” 乔乔：······· 难道自己的手艺会推销不出去吗？显然不能。乔乔做个握拳的动作：“兄弟、珍惜每一天！如果天天喝风修成大道又有什么乐趣呢？活着的意义不就在于每天感受不同的东西吗？春天有春天的样子、冬天有冬天的样子，这才叫日子啊。” 白牧云却如被九天玄雷直击天灵盖，瞬间愣住了。乔乔说了半天没见对方的反应，她放下汤碗“喂喂”了两声、又试探着去戳了戳人家，最后哭笑不得的承认了一个事实：眼前的人入定了。 是自己的鸡汤熬得太香浓了吗？还是“珍惜每一天”这句警世恒言击穿了对方的心灵、醍醐灌顶了呢。 答案显然一时半会是得不出的，当前乔乔还得给人家护法以免被意外打搅。入定时受到惊扰重则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受损，不进反退。 乔乔带着鸡汤出来，在外面雪地里趴着的白大猛和胡三九好奇的看着她，看见鸡汤怎么端进去的又怎么端出来两只都表示很高兴，凡俗之人果然不懂得品味，两只愉快的分享了雪蘑炖松鸡汤。 乔乔看着被舔光的碗命令道：“你们两个去谷口望风去，有人靠拢就先赶开，总之别让人和其他动物靠近巨蟒谷。”其实不用担心的，因为阮家以前世居秀萝山，所以宝瓶洲都默认秀萝山是阮家私产，外人无事不会进出，乔乔在这住了也五年了但除了自己和外公外婆一家就连个打柴的都没看见过。 但是乔乔想这人就是在秀萝山遇袭的，再说林子里这么大，谁知道有什么鸟，还是谨慎为上，毕竟入定是大事。 胡三九和白大猛得了任务之后把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的文鸟给叫了出来，一起撒丫子往外跑了。乔乔自己也没闲着，她找出外婆给的小藏踪阵、迷行阵等一堆隐匿类别的阵法围绕着房子吭哧吭哧布置起来。 忙活了小半天，看看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乔乔抽空回沐萝山庄一趟，顺便给小环一小袋从松鼠窝里掏出来的榛子。 “外公，我捡到一把剑，可是坏了个口子，你看能修吗？”乔乔把那把小剑递给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