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地震了！地震了！” 教室里仿佛一锅水里骤然丢进了一桶子油，登时就炸得乱糟糟！一时间，大家都心里乱乱的，一个劲儿地往门口挤出去，可是门口就那么小的地方，哪里容得了那么多人经过？登时就堵得水泄不通！ “苏凌！这边！”许广智不由分说地拉住苏凌，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男生，此时居然显得挺靠谱，三下两下的，就护着苏凌挤了出去！ 苏凌急了：“夏夏还在里面！” 她想要冲进去，可是现在人群如同水流一样，想要逆水行舟，哪有那么容易！ “你疯了！赶紧走啊！”许广智朝她大声地吼，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向楼梯间冲过去！这个平时显得很粗暴的动作，在这个时候代表的，却是强势的保护！ 一旁挤得满头大汗的小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拼力地往前挤：“雯雯！雯雯的教室在五楼！”纵使表面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漠绝情，可是这个危难关头，他还是忍不住！犯贱就犯贱吧，反正，他一定要过去救她！ 夏枝被挤在人群之中，突然感觉很后悔。 苏凌有许广智拉她离开；顾清雯有小胖子的奋不顾身；而她呢？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紧握着她的手，为她挡住一切的灾难；而现在，她只有孤单而茫然地在这个人群之中，挤来挤去。 没有人来救她。 没有一个人。 电话响了。是夏枝的mama。夏枝有点儿窃喜地接起，电话里，夏mama喜气洋洋地说：“我在b市认识了一个人，感觉很合拍，我们准备结婚，夏夏，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夏枝淡定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她骤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太大，以至于还在逃生中的学生们都忍不住投过诧异的眼光。 她真的后悔了！她真真正正后悔了！ 李寒，回来吧！无论我做什么，只想取得你的原谅！因为我……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 待到夏枝快要哭完的时候，苏凌才真真正正，艰难地挤了过来。 “没事儿啦！”她说，“我刚刚上网查了新闻的，震源不是在我们这儿，是在四川，虚惊一场啊这是！” 看到夏枝哭得红红的鼻尖，苏凌觉得，夏夏肯定是被地震吓哭了，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地哄她：“乖啊，乖啊，夏夏，就是摇晃一下，没事儿的！” 夏枝擦了擦眼睛，并没有说什么——事实上，她还有些沉浸于刚才的悲痛情绪中。 “我没事儿。”她说。 苏凌见她神情不像是作假，开起玩笑来：“就摇晃一下你就哭得惊天动地，胆子真小啊夏夏！以后应该给你取个外号，就叫土拨鼠！” 得知这里并没有危险，人们开始变得轻松，这心态一放松，疏散起来就格外便利，大家都懒洋洋地站在一边儿等，再也没有人往前挤了。 就连刚才飞快溜出的矮冬瓜又回来了，组织他们学生疏散，还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我就知道，没事儿的嘛，我刚刚只是出去上一个厕所而已。” 夏枝在心里冷笑一声，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力气吐槽矮冬瓜，只是低着头，顺着安排走出去。 虽说危险较小，只是波及，学校依然把人群全都带到cao场上去了。校长拿了个大喇叭，还在训话：“你们这出来，花了多长时间？五分钟！整整五分钟！要是真的地震，不是我说你们，早就被掩埋了！” “学校没那么多楼梯，平时又不训练，怪我们咯。”苏凌耸了耸肩，生命不息，吐槽不止。 校长依然在国旗台前训话：“以后我们要进行疏散联系，不能让你们像今天这样继续松散下去了！” 同学们对于这个命令还挺服从的，都被这次地震吓怕了，要是能训练一下，再有地震就多些逃生机会了啊！ 这次地震的影响，自然不仅仅是训练。 到处的新闻媒体，全都在报道灾区的情况，死伤惨重，看得人无限唏嘘。果然是天灾*，防不胜防。生命太过脆弱了，一不小心，就遭遇点儿什么，离开了人世。 夏枝他们学校还举办了追悼会。喇叭里放的，是一种类似于机器出故障的刺耳噪音，听起来不仅悲痛，而且痛苦。 噪音污染了三分钟，大家感觉都快要聋了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校长宣布：“生命可贵，防灾训练很重要，从今天开始，每周我们学校都会进行疏散练习，来提高大家对于地震的防御能力！” 于是，学校就开始了训练。训练么，自然和真正地震不一样。且不说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就看看旁边站着维持秩序的矮冬瓜，就觉得不真实——要是真地震了，这货还会慈祥地站在那儿，指挥他们逃生？估计早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同学们开始热烈地讨论与地震相关的话题。这个说：“我们住二楼还好，他们住五楼的，想想就可怕！地震一来，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那个说：“我当天晚上真的梦见过地震，结果第二天就真的地震了！真神奇，这梦应验了！” 更有恋爱中的小女生问：“如果地震了，你会不会第一时间过来救我？” 要是男生回答得不够坚定了，或者是给个含糊的答案，女生绝对要怄气好长时间。 而在患难时刻第一时间赶到去救苏凌的许广智，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拿到了一张免死金牌，可以和苏凌重归于好了——起码，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包括许广智本人。 男孩儿带着小礼物，臭美地打扮一下，心情飞扬的去找苏凌，却被苏凌两个问题给问懵了—— “谁叫你过来的？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啊……我们不是……和好了么。”男孩儿结结巴巴的，气势越来越弱，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他们和好了。 苏凌冷哼了一声：“你觉得，你过来救了我，所以我就应该很感动，然后以身相许什么的？想多了你！先不说我们性格就不搭，就说你那行动——你有问过我的意愿么？你知道我要去救夏夏么？” 苏凌咄咄逼人地一步一步追问，本以为这小子会识相离开，没想到他一脸通红而梦幻地说：“凌凌，你离我好近啊……感觉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啊……” 苏凌：滚！ 这人就是犯贱！ ☆、第62章 演唱会 苏凌：滚！ 这人就是犯贱！ 许广智同学委屈地说：“你不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成么！” “我喜欢离我远一点！” “凌凌你好幽默！” “滚！”依然是简单粗暴的一个字！ 在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都会以“滚”这个词收场。 许广智同学大概也是有受虐倾向，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还不长记性，第二天继续巴巴儿地凑过来，结局自然是悲剧地被苏凌小妞儿再骂上一顿，那一副贱兮兮的模样，看得夏枝在一旁都不忍直视了！ 就在这一个多月期间，地震的事，也渐渐被淡忘。 刚开始时疏散演练，一个星期疏散一回，后来变成一个月，到了最后，变成了半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地震渐渐被淡忘，生活又恢复以往的模样。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夏枝在关于时间的作文里写：“几千年前，有位伟人临水大呼‘逝者如斯夫’，有人对月长叹‘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可见这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跨越了历史，横贯了长空，只余留下一句句破碎的感慨，凝固在诗文里！” 语文老师最喜欢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排比句了，当下就给了个高分！还批注道：“吾大喜曰：吾生有大才！” 临近高三，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严肃了。每天就是写写写，一遍又一遍的，像是驴子拉磨，乏味但却又充满了技术含量，有技术含量到人头昏脑胀。 带着油墨味儿的卷子一张一张地被印了出来，然后被一个一个地写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文字和符号，填在了答题卷上，也填进了岁月之间。 风扇呼呼的吹，这已经是高考临近的日子了。 李寒不在的日子里，夏枝发现自己开始变得有点儿不可控。她不再顾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劲儿地考高分。分数高高地悬挂在榜上，比第二名高了十万八千里，竟然也有种高手孤独但求一败的味道。 ——快乐吗？ 夏枝问自己。 然后她又迅速地回答自己 ——我很快乐。 生活中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诸如父母的离婚，李寒的病，都被她一一除去，她还考了那么高的分，有什么好不快乐的。 可是终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自己作的。 夏枝在心中暗暗唾弃一声，然后她就听见矮冬瓜宣布说：“同学们，这个月考好好考，全校前一百名，可以去看体育馆的校庆晚会。” 校庆晚会？学校不是每年都会举行么？大家都有点儿困惑。 可是一下课，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答案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学校里举办的校庆晚会！是市里赞助的晚会，只是借我们学校一个场地用用，据说，还有明星回来呢——说是周杰伦要来！” 明星！ 周杰伦！ 他们可以见到真真正正的明星，是用rou眼看，而不是在电视里看！甚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和他见上一面，要个签名，握握手什么的！ 全班都沸腾了，大家学习起来简直不要太拼命！一个小姑娘是周董的粉丝，成绩也就中游的样子，此时一听说这个消息，每天鏖战到天明，只为月考考一个好分数，那简直不要太拼！ 然而夏枝这个不粉周董的落后人群，可耻却又稳稳当当占据了一个名额，校庆来了，便随着大部队去看传说中的校庆晚会去。明星的演唱会耶！想想就好激动！ “大家带上班长分发下去的小红帽！穿上统一的服装！服装穿完后是要回收的，不要弄丢了，弄丢了是要赔钱的！”矮冬瓜在出发之前，又再一次强调道！ “知道啦知道啦！”大家都快迫不及待了，这衣服固然丑了点儿，可是能穿着见见明星也不错啊！ 大部队随着矮冬瓜的带领，走到了“校庆晚会”的现场，然后就惊呆了—— 他们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哪里是那种明星演唱会的形式，这分明就是万人跳广场舞的架势！ 很多人都早已坐定，他们都穿着各色单位的服装，这边一个蓝色的色块，那边一个绿色的色块，再加上他们这边红色的色块，密密麻麻，足够让有密集恐惧症的家伙吓出个神经质来。 ——而舞台呢？舞台就在人群的中央，在离着他们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到时候估计飞都飞不过去，更别提握手要签名了！ 几个胆子大或者狂热粉的，都开始心思活动起来，想要窜到前面一点儿的地方，哪怕是站着看，只要能离周董近一点儿，也比在这里干坐着什么也看不见强啊！ 而他们还是太嫩了，鬼鬼祟祟的，又穿着醒目的红色衣服，一混进前面蓝色的方队里，就被矮冬瓜发现，捉了回来：“喂喂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不遵守秩序，下次不带你们过来了！” “还有下次？”几个人眼睛冒光，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听话。 夜幕降临，晚会即将开始，音响里开始播放试音的曲子，几个工作人员给了矮冬瓜几个牌子和一些荧光棒，矮冬瓜又分派下去，使得每个区域都有一些荧光棒，又派了几个男生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百年历史，源远流长”之类的内容。 整个会场乱糟糟的，大家都兴奋得要死，种种说话声和口哨声，吃东西的，笑的，骂娘的……经历了难熬的二十几分钟后，晚会终于开始了。 女主持人穿着紫色的小礼服，画着浓妆，对着话筒咳嗽了两下，试了试音，然后说：“晚会就要开始了哈，大家安静一些。” 矮冬瓜就对身后的学生训斥：“还不赶快安静！”学生们脑袋一缩，赶紧安静下来。 其他单位也差不多，各个领导把员工们骂得狗血淋头以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晚会开始了。灯光徐徐亮起，找得空气中的尘埃徐徐落下都看得见。 首先出场的自然是主持人，她刚才出现了一次，大家都不是特有新鲜感，主持人说了一系列的客套场面话，又报了个幕之后，演出就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很平常，就是大型的歌舞，类似于春晚上的那种，只不过道具灯光之类的自然比不上，青少年对这些都不大感兴趣，歌舞声音越大，大家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