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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头长发被风吹得飘飘。 谢未弦偏了偏头,看到沈安行正手撑着树,和他一样,护着怀里的人。 事实证明,黑无常说的是对的,沈安行真的是个?安静的人。这一路上他基本上没说过话,就一声不吭地被柳煦揽着跟着队伍往前走。要不是他个头太高难以忽视,谢未弦恐怕都会淡忘掉他在队伍里的存在。 谢未弦看着他,这一看,就不经意间看出了神,那天所做的梦也跟着涌上了心头来—— 他和陈黎野一同去了梦里见到黑无常的那天,是柳煦从火山地狱出来的那天。 陈黎野接到电话急匆匆地出了门。他是个聪明人,早猜到参与者出事百分百要直接进急救室,于是一出门就给谢未弦打了电话,请他联系了交警部,走了最快的一条路。 然后,柳煦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谢未弦联系过人之后,就也跟着翘班来了。 再然后,他们就一起坐在了急救室前冰凉的蓝色长椅上,没过几分钟,就有一阵滔天的困意袭来。 于是,他俩就一同在一个绝不可能睡着的时间点与绝不可能睡着的场所,当场睡了过去。 这一睡过去,两位就肩并着肩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一睁眼,就是奈何桥 白雾 鬼门关的熟悉配置。 而黑无常本人就和他们记忆里一样,穿得一身黑,坐在奈何桥桥头上翘着腿,面色阴沉似黑云,好像要气得打雷了。 “够可以啊,两位。” 黑大哥森然开口,阴沉道:“我说的话当耳旁风?还打算给别人递小抄是吗?” 谢未弦:“……” 陈黎野:“……” 他俩当时还有点懵,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跪在地上的。 还是被强制跪的。谢未弦试图动了下,发现根本动不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黑无常这是察觉到了他俩想给处于相同境况之下的柳煦隐晦的来一点提示,于是就先赶在那之前把他俩拉进来,先手斩断这一作弊行为。 一想到这个,再一想到前两天刚看过的沈安行的死亡档案,见过他有多惨的谢未弦就眉角一抽,觉得黑无常这干得真不叫人事。 沈安行过得难死得憋屈,他隐晦的给点提示都不行?这点儿忙都不让帮,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于是,仗着自己干了两千年守夜人跟黑白无常都认识,谢未弦抬头梗着脖子就跟他干了起来:“有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吗,那叫递小抄?那分明是同事之间互帮互助啊?” “怎的???” 黑无常听得火冒三丈,前倾下身来,揪着他的领子骂了起来:“同事之间互帮互助!?你在油锅里面揍守夜人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个,你把刀山的刃一脚踹出去八十米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个!?你这个时候互帮互助了!?!有你这么双标的吗!?” 陈黎野在一旁十分冷静:“战场上就是要见风使舵嘛,您没打过仗吧。” “……你跟我这显摆身份呢!?!两千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塞我玩?shuangma,你以为你是将军你?了不起吗!?老子可是黑无常!!” 谢未弦被他揪着领子却更冷静:“对不起,我真的?了不起。您当过吗,塞北边境军大统领。一个月十两黄金,要是有重大战争进展给百两——您见过吗,百两黄金。金灿灿的,放家里都亮瞎眼,只能放地库——” “……cao了他妈的闭嘴!!我把你们两个叫过来不是让你们跟我吵架的!!” 陈黎野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黑无常这话一说,他再转头一看,才发现此处竟然没有白无常的身影。 陈黎野问:“说起来,您搭档呢?” “不在。”黑无常松开了谢未弦,直起了身,言简意赅道,“他不管这档子事。黑无常管恶事,白无常管善事——没听过吗,现在民间也有传说吧。” “‘作恶无救,行善必安’。白无常是谢必安,我是范无救,所以这次对付你们的只有我。” “……所以,什么意思。”陈黎野眼角一抽,道,“我们作恶了?” “从地狱规则的角度上来说,作了。”黑无常道,“不过我理解,大将军,你就是个看不了别人受苦的人。” “但是?遗憾,我真的得告诉你,白cao心了。” 黑无常说到这儿,忽然就眸光一凛,道:“跟你不一样,沈安行是自愿做守夜人的。” 谢未弦:“…………?” 这事儿听起来的魔幻程度实在太高,饶是他这种早见过大风大雨大浪的大将军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黑无常早知道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接着把事情原委道了出来:“七年前,他是奈何桥上不去轮回的孤魂野鬼。是阎王爷下令,要我和谢必安去把他带走,经受判官审讯,成为冰山地狱守夜人的。” “所以和其他守夜人不同,他没有罪。” “若非说他有什么罪,怕是只有不肯放下,执念太深之罪。” “阎王爷和判官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倒不觉得那是罪。从小就不受待见,到大也没见有几件好事,就这还揪着放着不肯走——这哪是罪。” 黑无常说到这儿,就忽的冷笑了一声,说:“这分明是傻。” 第119章 阴阳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