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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眼眶很快就湿润了,又很快地流下了两行蜿蜒的泪。 ——尽管只是个NPC,但这个女人和左白玉不同,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可对沈安行来说,母爱是个陌生又沉重的东西。它压在他心头上,把他因为没接受过“爱”而显得无情非常的一颗心压得隐隐出血。 柳煦在旁边看就能看得明白。 他有点看不下去沈安行被这么折磨精神,就扯了他的袖子一把,想把沈安行拽回来:“行了,差不多了……” 可就在此时,女人忽然上前一步,搂住了沈安行的脖子,将他拥在了怀里。 沈安行一惊,又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可女人搂着他颤抖哭泣。 沈安行突然又不忍心了,本要去推开她的手就那样僵在了空中。一动不动地顿了片刻后,便蔫蔫地放了下去。 柳煦站在一旁,本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看沈安行这样,他又只好把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柳煦抿了抿嘴。 这只是个NPC,沈安行不会不知道。 可亲情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个缺失得过于离谱的东西。所以即使只是个NPC,只要亲情的光照到他一下,他都没办法冷脸对待。 柳煦心中不知第几次为他感到怅然又无奈。 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忙转过头去看。 原本还害怕到哭泣的新人此时竟然就站在他们身后。他站在门外,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正看着沈安行,两手捂着耳朵缩着双肩,表情有些害怕,但却并无恐惧。 而在那些害怕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 ——不舍。 * 几分钟后,几人就回到了客厅,被女人招待着坐了下来。 女人端着水壶走了过来,拿出了三个杯子来,给他们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水——沈安行没用能力,所以对她来说,这里只有陈黎野、谢未弦和柳煦三个人。 而刚刚的那个新人,则自告奋勇说要去调查这个屋子,朝他们敬过一礼后,就跑走了。 女人把杯子推到了柳煦面前,声音颤抖又温柔:“来,小空,快喝点。” 柳煦:“……” 左绕右绕,“小空”这个名头最后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其余几人看着他,目光或担忧或无所谓或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煦抬头看向她,就见到她正满眼渴求地看着自己。 那目光灼热无比,简直能把人烫伤——在这种目光的沐浴之下,柳煦无端有种他要是不把茶喝了就百分百对不起她的感觉。 而且,看她这个样子,柳煦要是不干了这杯水,NPC的话就说不下去。 无奈,柳煦只能在万众瞩目之中,举起手中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估计是酒喝得多了,他这水喝得愣像是干了一杯白酒。 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后,柳煦一下子将空杯重重扣在桌上,发出一声杯敲桌子的响声。 他喝得有点急,没忍住,当场腮帮子一鼓,打了个水嗝。 沈安行有点想笑,但他抿住嘴忍住了,又伸手在柳煦后背上拍了两下,替他顺了顺气。 杯子空了之后,女人就看着他笑了起来,又抬手掩了掩口鼻,吸了一口气。 笑意转瞬即逝。再之后,就又有蜿蜒的泪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又哭又笑的,目光却一刻都不肯从柳煦身上放开。 过了片刻,她就又长舒了一口气出来,开口道:“小空啊……当年……当年,当年都怪妈不好……” 一听说起了当年,旁边靠在沙发上看热闹躺得跟颐养天年似的淡定二人组立刻坐起了身来,身子前倾,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也知道的啊……小空。” 女人说:“你从小就知道的……以前啊,这个村子里……世世代代,大家都信奉洪宁佛的。” “都是有洪宁佛在,庄稼才能长得那么好……都是有洪宁佛在,我们每年才都有收成……” “所以……变成那样,一定是洪宁佛不高兴了……所以一个不行就送两个,两个不行就送三个……” “……不对啊,这样不对。” 女人像是陷到了回忆里,眼眸闪烁着颤抖着,说的话语无伦次。 她抹了一把纵横的老泪,吸了好几口气,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用早已颤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接着说:“佛祖怎么会要孩子的命呢,这样不对……” “可是他们不听啊……小空,妈拦不住他们……” “妈只能这样求着佛祖,求他救救你……” “……小空……小空。” 女人看着他,两眼通红,气息紊乱,嘴唇颤抖了好半天,眼眸闪烁着,呆了片刻后,才攒足了将话问出口的勇气—— “你……得救了吧?” “妈……救了你没有啊?” 柳煦:“……” 女人看着他,眼里尽是期待答案的希望,又有一些害怕听到那个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的恐惧。 柳煦沉默半晌,最终,在她满眼的期待与害怕里叹了口气。 他什么也没说。 十多分钟后。 完成了对整个屋子的搜查后,五个人离开了这里。 新人把门关上,回身走到了那四人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