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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煦上次对他说,自己睡觉的时候哪儿也别去,沈安行就真的哪儿都没去,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他。 “醒了?”沈安行半蹲在他旁边,问,“怎么一起来就笑,做梦了?” “嗯。”柳煦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撸起了把自己送到他怀里的猫,说,“是做了个梦,梦到了以前的事。” 柳煦说这话时,沈安行就站了起来,坐到了他旁边去。然后,他再一听柳煦说这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柳煦昨天晚上才说过习惯了做噩梦。 沈安行心中猛的漏了一拍。 但好在,柳煦很快就把话说了下去:“梦到那天我在商场那边碰到你,你直接在我面前烧晕过去,我把你送去住院了的事。” 他这话一出,沈安行的心才往肚子里放了放。 该说不说,他觉得那天的事还算可以接受,至少比车祸好太多了。 沈安行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柳煦怀里的黏黏。 柳煦养猫两年多,撸猫技术无比纯熟,他撸着黏黏的下巴,黏黏也很配合的在他怀里仰着下巴任由他撸,舒服得直呼噜。 ……很微妙的,沈安行在这一瞬间突然有点不太舒服起来。 他眼角微抽。 柳煦却没注意到,他想着梦里的事,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说:“你那时候好可爱。” 沈安行红了红脸,眼神往旁边飘了飘:“闭嘴。” 柳煦又笑了两声。 这不能怪他,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好的梦了——更准确的说,并非是很久,而是从来就没有。 那场车祸给他造成的创伤太大,在心里成了一块什么光都没办法照进去的黑暗区,无数次他午夜梦回时,那些有关于沈安行的都无一例外的太惨烈。 在他的梦里,沈安行是一道抓不住的星光,是他怎么追怎么赶都没办法留住的虚影。无论开端多美好过程多耀眼,在那些梦的最末端,沈安行总会变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他跑的喉咙冒火连滚带爬,可却连沈安行的指尖都碰不到,又何谈抓住? 他救不了沈安行。 一想到这些,柳煦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不再吭声了,怀里的猫也有点不香了,就停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起了黏黏身上的毛。 柳煦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沈安行便转头看了他两眼,很轻而易举的就读出了他情绪不对。 沈安行不知缘由,但他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什么——能让柳煦情绪不对的,除了他沈安行,就只有地狱了。 不过这一看就是前者,如果柳煦是为了地狱的事情绪不对的话,应该是会思考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 沈安行心里都明白。 沈安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就伸出手去,把柳煦怀里的猫给抓了出来,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去。 柳煦眼睁睁的看着猫主子被迫离开了自己,当即就愣住了。他转过头,看向了沈安行,一时不知他这是要干嘛,便茫然的朝他眨了眨眼。 把黏黏放走之后,沈安行又去抓住了柳煦的被子,随后,他伸手一扬,就把被子扬了起来,又十分利落的一裹,就把柳煦裹了进去。 再然后,他就伸手抱住了被裹成了个粽子似的柳煦。 沈安行低着头,抱着柳煦靠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柳煦被他一言不发的揽在怀里,愣住了。 沈安行紧紧抱着他,气息吞吐间,几丝冷意扑在他的面门和脖颈上。但又因为被被子紧紧裹着,他周身又暖和极了,心里也跟着生出了几分暖意来。 柳煦只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正如同沈安行了解他一样,柳煦也了解沈安行。 沈安行这么做,是为了安慰他,是为了无言的告诉他一声,“我一直在”。 沈安行不知道他在为了什么不开心,但他想安慰他。 柳煦心里的不开心就慢慢的烟消云散在了这个怀抱里。他垂了垂眸,又往沈安行的怀里钻了钻。 沈安行感受到了,他也明白,就又一言不发的搂紧了他几分。 但猫可不管这么多,它也不明白这么多。 猫是一种你如果半夜起来上厕所时不小心踩到了它,它就会认为你是刻意在半夜凌晨两点定闹钟起来只为偷袭它一下的一种蛮不讲理的单纯记仇物种。 作为一只猫,黏黏也是一样。就算沈安行轻拿轻放,但它可是被从主人怀里赶出来了,一时间自然气愤非常,便一下子又跳上了沙发来,对着正甜蜜相拥的两个人很不满的大声叫了起来。 “干什么。”沈安行紧紧搂着柳煦,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对它道,“这本来就是我抱的,你有什么可叫唤的?” 黏黏朝他叫。 沈安行不甘示弱:“小姑娘不要太不识好歹,我告诉你,我跟他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黏黏更生气的朝他叫。 沈安行露出正宫的冷笑:“你叫吧,他要抱你一下算我输。” 黏黏气急败坏,叫得更大声了。 柳煦被夹在虽然语言不通但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十分火热的一人一猫间,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奇妙。 沈安行居然跟猫吵起来了。 还是他当年说想养的猫。 柳煦一时觉得好笑,没忍住,在沈安行怀里噗嗤一下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