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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八月的正午,太阳依旧炎热,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皮肤晒得黝黑,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十来岁的孩子,更多却是青年壮汉,有人看起来很斯文,有人五大三粗一身蛮力,显而易见,所谓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大多数人肯定是被坐连。

    古代人时兴株连九族,一家子犯事,九族人遭殃。

    这群士兵当中,或许真有杀人犯,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官场失利的达官贵人,亦或者是无恶不作的混蛋,秦子臻对此完全不在意。

    他选人的办法很简单,先让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人站到一边,然后再让拖家带口的人站到一边,最后他才询问,谁愿意和他去京城,自愿者站出来,如此一来,黑压压的一群人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接着,他才开始盘问,这群人各自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充军。

    在他精神力的威压下,没人敢撒谎,所有的心机谋算,全部无所遁形。

    秦子臻只要最好的,择优选取身有一技之长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忧,入选者心情激动,虽然前去京城并不一定有出路,但是情况再坏,总坏不过现在,至少去了京城可以拼一把。

    秦子臻看向筛选下的一群老幼残兵,心里微微有些惋惜,要不是父王许诺的人数太少,他还真想挑选几个年迈的长者,最好是曾经当过官的人,这样的人脑子好使,只可惜全部有家累,一家子老老少少几十人,要了他们太不划算。

    秦子臻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选了两个年纪稍大的长者,他们一个姓王,寒门出身,曾经官至五品,为官清正廉明,由于不愿同流合污,最终成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几年充军的生涯,磨平了他的性子,心中正气依然存在,只是再也没有了曾经的一腔热血,再也不会为了正义以卵击石,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懂得什么叫做妥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身边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正值壮年,女儿尚未出嫁,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除了女儿之外,一家人都能用得上,不会白养一群废人。

    另外还有一人姓傅,他是落魄的世家子弟,为了恢复祖上荣光,傅旭成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往上爬,坏事不知干了几何。

    只可惜,为了更大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名声,为了傅家的荣誉,这位带领傅家崛起的人物,注定要被家族放弃。

    根本来不及辩驳,他的罪案被族人呈上御前,抄家、流放、逐出宗族,为了怕他报复,几乎一夜之间傅旭成妻死子亡,流放的路上遇见山匪,如今他身边仅存下一个年仅九岁的玄孙。

    秦子臻给他的定义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傅旭成心机深沉,王志文刚正严谨,他们一个好人一个坏人,正好相辅相成。

    选好人,秦子臻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收拾。

    傅旭成激动地老泪盈眶,这辈子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走出这个地方。他的年纪大了无所谓,只是他那小孙子今年才十岁,流放充军的犯人,孩子年满十二必须进入军营干苦力,他舍不得,他心疼,哪怕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为孙儿谋上一条出路,如今跟随世子前去京城正是一个机会。

    傅旭成已经在心里开始谋算,去了京城以后,世子应当如何行事,应当结交哪些人,他把世子的立场掰开来仔细分析,怎样才能在京中立住脚跟,怎样才能乱中取胜。

    王志文喜出望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心,世子前景不明,这次前去京城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他觉得值了!身为充军的犯人,他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他还有儿子,还有女儿。留在西北世世代代他们都会打上犯人的标签,这样的身份想要在军中找到立功的机会转为军户难上加难,但是离开就不同,如果办事得利,世子爷开恩,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能恢复良民的身份。

    王志文立即进入角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生辅佐世子,帮助世子顺利继承王位,正道、公义,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说了算,就算是为了家人,他这迂腐的性子也要改改,从今往后他就是世子的人了。

    秦子臻并不知道他们想些什么,不过单看他们的表情,他心里是满意的,至少这群人懂得感恩!

    当天晚上,秦子臻留在了西北大营,他不准备那么早回去,这群人没有经过训练,充其量只能算是散兵,总要先磨合几天,然后才好进行编制。

    秦子臻看好他们的潜力,当然,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群人现在弱小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看看,他手下的士兵一定会是最强的。

    对于世子爷的选择,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军营里的参领、副将、一个个暗中看笑话,心里对世子爷不自觉地看轻了几分。外面的传言果真不假,世子爷确实不成器,居然选了一群最没用的流犯做亲卫,不过如此也好,世子爷选了流犯,总比选了自己好,跟着这样一位没出息的主子,能有什么前途,京城再好他们也不去。

    有人心里庆幸,也有人心里懊恼,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世子爷竟然不按牌理出牌,为了混到世子爷身边,他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谁知世子不选军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却挑选了一群参差不齐的流犯,简直出乎意料之外,害得他们措白忙一场。

    秦子臻挑挑眉梢,心里对平西王的能力赞扬了一番,昨日他才提起要亲卫,今日平西王就把探子安排进来,行动力可谓迅速至极。只是很可惜,遇上自己,他是注定要失望了。

    第一天一早,秦子臻去了军务处,将人登记造册,该办的手续一办,从此以后这群人就是属于他独有的私军。

    由于时间紧迫,秦子臻借用军中营地,先让他们演练了一番,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素质,然后再按照个人的能力分配队伍。

    每五人一小组,二十五人一小队,五十人一中队,一百人一大队。

    四百九十二人,总共分了五大队,每个队伍都由大队长管理,下面分别是中队长、小队长、组长。傅旭成和王志文暂时充当管家,周华盛、陈宏扬负责采买,纪文浩负责库存,剩下王铭、隆子陌,还有傅旭成孙子,以及王志文的女儿管厨房。

    秦子臻心里明白,离开西北以后,这支亲兵显然要他自己养,现在只能先这样,其他的,总会一步一步慢慢完善。

    秦子臻在西北大营停留了三天,教给他们一套功法,严格要求所有人加强训练,就连十岁的傅炜烨也不例外。

    忙完一切,他将所有人安排在郊外,终于准备打道回府,这时候已经八月二十六了。

    王淑宁等得心焦,眼见钦差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世子爷却跑得没影儿,她能不急吗?心里忍不住暗暗埋怨,世子爷对她可真放心,儿子一扔就跑了,他就不怕自己亏待秦澈吗?

    王淑宁不停地碎碎念,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身上的怨气三尺之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府里不少人窃窃私语,暗讽世子妃要着急了,世子一走,世子妃还不就是一个摆设。

    “母亲。”秦澈软软的唤道,一双大眼睛充满期盼:“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澈儿想父亲了。”

    王淑宁面色一缓,再大的脾气她也不会对着孩子发,如果她的谦儿还活着,也该这么可爱吧,柔声道:“父亲很快就回来,别着急,澈儿这么乖,父亲一定也会想你。”

    秦澈小嘴巴一嘟:“母亲昨天也是这样说的。”

    王淑宁失笑,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这孩子几个月前还是一副怯怯弱弱的窝囊样,如今变化确实大,怎么看怎么惹人喜爱。

    秦澈不满的抿了抿嘴,讨厌,大人为什么都喜欢捏他脸,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软弱,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忍住没哭,再怎么想念父亲,他都坚强的忍着,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

    “乖!母亲教你背诗。”王淑宁面色柔和下来。

    秦澈兴奋地点点头,父亲知道他会背诗,一定会表扬他的。

    秦子臻回到王府,原本打算先去面见父王,看见这对母子相处的情景,他脚下的步伐转了个弯,这次出去军营好几天,也没捎个信回来,他心里升起一些惭愧,自己孤家寡人惯了,行事不喜欢给人交代,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儿子。

    刚刚踏入凝兰院,里面的下人一脸惊喜:“给世子爷请安。”

    秦子臻稍稍一默,一想王淑宁的脾气,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仔细在空间搜索了一遍,袖子里多出一条鞭子,这是赤练蛇皮打造的鞭子,内有机关,通身红色,是他从前的战利品。

    “父亲。”秦澈一听见父亲的声音,心里按耐不住了,飞快地跑了出来。

    秦子臻弯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迈步踏入房内。

    王淑宁拉长了脸,说话阴阳怪气儿:“哟!世子爷可算回来了。”

    秦子臻将鞭扔给她,面上不动声色:“送你。”

    王淑宁不甚在意,她的鞭子多了去,谁稀罕,不过能够收到礼物,她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拿起鞭子一看,立马换成一脸喜意,红色的鞭子通身透亮,内里机关制作巧妙,可以堪称巧夺天工,美丽的磷光底下隐藏倒刺,刺上闪耀着森森寒光,绝对是一件万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算你有心了。”王淑宁满心欢喜,拿着鞭子爱不释手。

    秦子臻挑了挑眉,果然,无论在什么年代,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礼物,对于盟友,他还是很大方的。

    ☆、 第027章

    王淑宁高兴归高兴,却不会忘正事,一脸不满地问道:“我们的事情何时解决?”

    秦子臻神色淡然,慢悠悠地说:“不急,等我先在父王身上剥下一层皮再说。”

    “……”王淑宁顿时语结,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人简直太无耻了。

    秦子臻不以为意,他和王淑宁和离肯定会把平西王惹毛,银子现在他还没有拿到手,平西王要是反悔,那岂不是亏大了,更何况他还打算再捞一些别的,自然要先把平西王稳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王淑宁一脸纠结:“你有什么打算?”

    秦子臻理所当然地说道:“京城走关系送礼,哪样不要银钱,这些还要烦劳父王处理。”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给谁送礼?是以平西王府的名义,还是以他自己的名义,去了京城那就是他说了算。

    王淑宁淡定了,好吧,算他说的有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秦子臻打发秦澈出去玩儿,心里思索了一阵,吩咐青霜将他所有的产业地契全部拿来。

    八个庄子,二十三间铺面,另外还有三家酒楼,一家珍宝阁,两家制衣坊,五间粮油店,以及一间青楼,合折银子总共不下二十万两。全是他前些日子刚置办的,拿在手中还没焐热。

    “你这是……”王淑宁紧张地手心冒汗,双眼紧紧盯住秦子臻,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又有一些不可置信:“你哪来的这些产业?”她从来都不知道,世子爷居然这样有钱。

    秦子臻勾唇一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把东西往前一推:“你拿着,我曾答应过燕鸿轩,助他掌控军中兵权,旁的地方虽然帮不上忙,银钱倒是可以支持一些,就当是我送你的嫁妆。”

    王淑宁心中震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手心微微有些发烫。

    秦子臻口气略缓:“这是我与燕鸿轩的交易,你拿着无需顾忌,只当是傍身也好,只要有了这些产业在手中,燕鸿轩定然不敢亏待与你。”

    “谢谢你。”王淑宁掩藏住心底的情绪,不管世子以前如何,如今能为她考虑到这种程度,她心里是感激的,瞪了秦子臻一眼,得意地说:“轩哥才不敢对我不好。”

    秦子臻无语,女人果然善变,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真是麻烦,不耐烦地说:“我走了,你这些日子准备准备,离开前我一定会休了你。”

    王淑宁扑哧一笑,装腔作势地福了福身:“妾身领命。”

    秦子臻懒得理她,之所以把产业交给她,其实也是有所考量,燕鸿轩这人意志力坚定太难掌控,王淑宁却不同,王淑宁性子果决吃软不吃硬,不是那种以夫为天的女人,有他现在的恩情打底,又有之前下的暗示,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王淑宁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在西北的势力不用太多,燕鸿轩手中的军队足矣,旁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与和离的夫人会在同一条战线,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回去后,秦子臻也没有闲着,家产散尽,他手中空出不少闲人,当即就吩咐了一声,派了二十几个丫头婆子前去郊外亲兵营,负责煮饭洗衣裳,王盈一个女子待在营地不像话,多一批女人过去,省的外面传出闲言闲语。

    王志文心里的感激且不提,秦子臻叫来紫霞,让她准备药材,即日起,所有亲兵必须侵泡药浴。

    他现在异能升级,深度暗示的作用下,不怕紫霞将药方外传,由于亲兵人数众多,他选择了中级药方,大锅熬煮,然后将药倒在澡堂子里,这样既不会浪费药材,还可以供给所有人侵泡,尽管药效缓慢了一些,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却正好,如今他正在风口浪尖,亲卫转变太逆天只会引起旁人窥伺,反而得不偿失。

    接着,他又叫来了刘嬷嬷,王妃要他去探望外祖,总得准备些礼节,至于送多送少端看王妃的心意,反正他是不会自己掏腰包。

    忙完一切,时间已是下午,眼见天色不早,秦子臻不再耽误,径直去找平西王。

    此时平西王正在云妃处用饭,看见秦子臻,他心里其实有些不满,这个儿子回府大半天,居然现在才来请安,实在不像话。

    云妃一脸假笑:“世子真是稀客,今日怎么过我这儿来了,可曾用过饭?”

    秦子臻鼻子一哼:“我倒是不知道了,云妃这里不能来,我要寻找父王莫不是还得经过你应允。”

    平西王瞬间没了胃口,板着脸斥道:“好好说话,云妃毕竟是你庶母。”

    秦子臻嗤笑一声:“我的母亲是王妃,庶母算个什么玩意儿,父王莫要笑掉人的大牙,哪家高门大户有这样的规矩。”

    云妃气得变了脸色,捂着胸口直喘气,一脸委屈地看向平西王,眼泪莹莹欲滴:“王爷……”

    平西王拍拍她的手,脸色变得很难看,淡淡注视着秦子臻:“你找本王有何事?”

    秦子臻心中暗讽,前几日还在说为父,今日变成本王了,平西王的父子情还真是廉价,秦子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来给父王请安,顺便问问,我要东西准备好了没,九月初儿子便要上京,早点拿到银子早点安心。”

    平西王被他气笑了,心里却微微一松,要银子还敢如此嚣张,确实是秦子臻的本性,挑选亲卫的事情理应是个意外,这个儿子不会那么聪明,既然在他身边安插不进探子,以后去了京城让人远远盯着便是,反正京中的情报另有旁人打点,对这个儿子无需太过紧迫,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平西王面无表情:“你这几日跑的没影,如果不急,过些日子给你也一样。”

    秦子臻冷笑:“没银子我可不去京城,儿子心里急得很。”

    平西王被他一堵,脸色黑了,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你这是威胁本王?”

    秦子臻摇了摇头:“哪能呢,我这是实话实说,既然在哪都没保障,我就是死在西北也不上京。”

    平西王心中一跳,nongnong的怒气过后,升起的却是一抹愧疚,秦子臻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罢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平西王转头吩咐侍卫,让他去把准备好的银子取过来,不想因为一些小事闹得不愉快,早就决定好了补偿他不是吗?

    秦子臻毫无诚意地拱手作揖:“谢父王。”

    平西王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去了京城,行事要注意分寸,那里山高路远为父帮不了你,切记莫再任性胡为,不过,若是有人欺负在你的头上,你也无需忍让,王尚书是我的人,有事找他即可。”

    秦子臻略显惊讶,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平西王居然会告诉他京中暗线。

    平西王轻轻一叹,看着儿子脸上意外的表情,突然发现,他对这个儿子忽略的实在太久,一点点的好意,竟然让他那样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