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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站岗放哨

    站岗放哨是每一名军人的基本职责,也是每一个新入伍的战士非常渴望的事情,我们也一样,总希望早点参加站岗的行列,实现为祖国站岗放哨的夙愿,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清晨,当我们出早cao结束排长告诉大家这周开始轮到我们四排站岗时,全排竟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完全没有察觉到前面已经参加过站岗的战友们嘴角那一丝诡异的笑容,更没有理会老兵们难以理解的诧异目光。

    然而,很快我们就体验到站岗放哨并不是一件光鲜事,其实很苦,又很枯燥乏味。

    由于我们是全连最后一个班,自然排在最后站岗。每当晚上九点熄灯号响起时,看见即将上岗的战友全副武装的在班长的带领下,以严整的军容、刚劲有力的动作,身背钢枪走向哨位时,心里特别羡慕,尽管已经知道站岗很苦、很累,但从小起对军人手持钢枪的形象太深刻,总想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们一样身穿军装,手持钢枪,为伟大祖国站岗放哨,那该是何等的荣光啊。

    终于,轮到我们班站岗了,由于是第一次上岗,我们由班长带班,两人一岗,我和石银林一班岗,是后半夜3至4点的岗哨,听参加过夜间站岗知道战友说,午夜1点到凌晨4点是最难受的时段,首先正当睡的香甜时,被叫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上岗,而当两个小时下岗后重新钻入冰冷的被窝时,又冻得根本无法入眠,可刚想睡着时起床号又响起,这一晚够折腾的。

    话是这样讲,可没有亲身试验就不知道其中的辛苦。

    开始我们还处在高度的亢奋之中,期待上岗时间的早日到来,只觉得时间走得太慢,可白天高强度的训练使我们很快就撑不住了,纷纷进入了梦想。

    就像战友们讲的那样,睡得正香时有人使劲的摇着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是班长,我马上意识到该我站岗了,朝一旁的石银林看,他也已经坐起,我们俩快速穿好军装,拿上武装带,跟班长到外面去接岗。

    屋外,下岗的黄步清和高国柱等我俩扎好武装带后,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下交给我们,嘱咐我们要把大衣扣紧,最后向我们移交了步枪。

    说老实话,我对这种步枪并不起劲,因为我从小就在军营长大,枪见多了,我边背枪边问“班长,枪里有子弹吗?”

    班长绷紧着脸摇摇头,嘴里吐出两个字“没有!”说完就迈着有力的步伐前面走了,我们赶紧跟上。

    班长简单向我们交代了巡逻警戒的区域范围和注意事项,就回去了。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在军营的第一次站岗放哨。

    然而,第一次站岗放哨的神圣感和庄严感很快被严酷的现实击碎了,海边的夜晚气温很低,寒冬腊月的季节,置身于面向大海又背靠山坳的地方,刺骨的大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发出阵阵恐怖的尖叫声。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从海面吹来的海风,伴随着涨潮时轰鸣的浪涛声,迅猛地刮过我们身边后,又被高大的山坳挡了回来,重新在我们身边刮过,好似一个巨大的回旋,吹得人头皮发麻,眼睛根本无法睁开。

    我和石银林两人躲在靠北的墙角下,紧紧裹着大衣瑟瑟发抖,哪里还管得着什么敌情,哨兵的职责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忽然,远处山谷里传来一声嚎叫,吓得我赶紧推了推身边的石银林,示意他提高警惕,我俩端着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紧张地注视着四周。许久,没有动静,我俩总算歇了口气,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靠树站立。

    石银林问我“你刚才听到的什么叫?会不会是狼啊?”

    我犹豫地说“不知道啊,反正挺吓人的,按理说这里是浙江沿海地区,应该不会有狼这样的动物吧。”

    正说着,刚才响过的嚎叫又一次响起,这回我俩相信了,颤颤巍巍的端着那把如同烧火棍似的破枪,注视着响声传来的地方,脑海里快速盘算着如果狼真的来了的时候,我们该如何与狼英勇搏斗的计谋,浑身经不住一哆嗦,上下牙齿也不停地打架。扭头一看,呵呵,战友石银林也和我一样缩着脖子哆嗦着,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哆……嗦什……么?”

    石银林被我结结巴巴的话逗乐了,也结巴着说“我……哪有哆嗦,主要是……太……冷。”我忽觉得尿急,就转身准备方便,谁知石银林也跟着方便。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冷是次要的,尿急也是次要的,主要是害怕给吓得,但是碍于面子谁也不承认而已。

    我俩就这样蹲在一棵大树下,相互依偎,相互取暖,早把哨兵的职责忘到太平洋去了,盼只盼时间老人早点到来,救我们出苦海。

    好不容易熬到下岗,班长又准时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看到我俩狼狈的样子,班长并没有责怪我们,而是亲切地对我们说“赶快去睡一会,要不白天训练就没有精神。”

    要在平时,班长这话听上去感觉太假,但此时此刻,听上去是那么亲切,以往对班长的记恨都化作爱戴,想到这一夜,班长几乎每两个小时就要起来带领我们交接班,他比我们辛苦好多倍,这一刻,班长是那么可亲可爱。

    我很没有面子地说“班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躲着,不是我们害怕,主要是有狼叫声,真的,我们都听到有两声狼叫声,很清楚的,没骗你。”石银林也不住地点头。

    班长笑眯眯地说“这里没有狼,你们听到的是山里人家养的狼狗叫,这种狗一旦有动静就会叫,声音和狼是差不多,以后知道了,别害怕。”

    是狗叫啊,我俩灰头土脸地跟在班长后面下岗了,脸上臊臊的。

    短暂的双人岗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通知我们每一班次岗哨该为一个人上哨。相比之下,两个人站岗还可以相互照顾,避免寂寞和孤独,也不会害怕。现在一个人站岗,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办法,以后下连队也要一个人站岗,这一关必须得过。

    副班长秦中发是熄灯后第一个上岗的,按照序号我排在明天晚上。

    第二天训练间隙,我们聚集在一起,询问昨晚站岗的体会,结果听后让我哭笑不得。

    副班长秦中发说,他上岗后不久就下起了大雪,当时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没有固定哨所,军大衣穿在身上一点不挡严寒。为了御寒,他只好背着没子弹的空枪躲在猪圈里,忍受着刺鼻难闻的臭味苦苦煎熬,那情景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想想心酸。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有的躲在厕所里,有的躲在炊事班后面堆置煤碳的窝棚里,听的我们接下来站岗的人都无语了,一片沉默,我们都真正体会到一名军人的含义是什么。

    晚上熄灯后的站岗又开始了。

    半夜,我被战友黄步清叫醒,穿上军大衣,从他手里接过冰冷的步枪,开始了我的军旅独立站岗生涯。

    果然,外面依然是大雪弥漫,呼啸的北风从耳旁刮过,让人不寒而栗,我迎着鹅毛般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巡逻站岗的道路上。为了能够听到外面的动向,我按规定没有放下棉军帽的耳帽,否则一是违规,二是放下耳帽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等于木头桩一个。

    我牢记战友们的警告,切忌在一个地方站立,这样一是容易暴露目标,二是会冻伤人。因此我不停地围绕着营区转动,终于也无法抵御酷寒的侵袭,想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可猪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只能在相对避风的拐角处靠着一颗大树根蹲着。

    我抬头仰望星空,眺望着家乡的地方,思念着家中的父母亲人,思念在在北京当兵的哥哥,从未有过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忽然我看见一个新兵披着棉军装从营房出来,我以为是出来方便的,就没有在意,可仔细一看,不对!

    只见这小子披着军装,既没有方便,也不是找东西,而是在cao场上慢慢跑圈,看的我满腹狐疑。咋回事?这小子大半夜的,而且大雪纷飞,他要干嘛?锻炼身体?不对,没有这样锻炼的,那这小子是什么意思,脑子有病吗?

    有病?哎,对呀,他肯定是有一种毛病,可会是什么毛病呀,我陷入的沉思。忽然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夜游症。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是这怪毛病,我否决了自己的念想。

    我躲在暗处,悄悄观察他的动向,见他跑了几圈后进入营房,我记住了这排营区是哪个排的,心想等明天要报告班长。

    第二天,我刚要报告,见其他站岗的新兵也在议论就问“你们也看见了?”班长召集大家一个一个把看到他的时间、每次出来大约多长时间等都作了记录,向排长报告。经过连里派老兵静守观察,确定夜跑者对象,白天找他谈话,他居然全然无知,矢口否认,最后由团卫生队医生确诊此人就是夜游症,被退兵回去,此事在新兵连广为流传,然而,我们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长什么样?想想也为他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