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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宋青枝一时间看得有些怔怔,她从前只知道谌医生的手很好看,没想到他的眼睛也这么好看。

    “青枝。”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柔和,带着一股莫名的哄劝,“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不好?”

    宋青枝一愣,下意识地应了声好。

    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听,快叫,你答应了的。”他高兴起来,连连催促。

    宋青枝没办法,只好张开嘴,“谌、谌……嘉树。”

    “真好听。”他笑起来,眼里的光芒更盛,伸手揉揉她的头。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用这最动听的声音给我说任何我想听的话。

    第六十章 那你觉得我今天穿得怎么样?……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阳光晴热。

    谌嘉树起得很早,难得出去晨跑,回来之后热了一个粽子当早餐,又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了会儿最新的期刊。

    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宋青枝打电话,下楼去和她汇合。

    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打开的车尾箱面前数着东西,“冰糖,胡椒,花椒,八角大叶……都齐了。”

    都是些调味品和香料的名字,他凑过去问了句:“这是补货?”

    宋青枝点点头,伸手关了车尾箱。

    然后扭头打量了他一下,白衣黑裤的休闲装,运动鞋,运动手表,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清爽又年轻。

    顿时就笑了,“平时少见谌医生穿得这么随意。”

    都是衬衫和西裤,她想了想,好像他总是这样穿没错。

    谌嘉树耸耸肩,跟她一起坐进车里,解释道:“我们医院有着装规范的,男士必须正装,还得打领带。”

    只不过领带都会在下班之后被他扯了塞进更衣室自己的那个柜子里。

    宋青枝愣了愣,“……那女士呢?”

    “原则上也是正装。”他应道,说完又皱了皱眉。

    “其实不是说必须正装,而是……”谌嘉树想了想,进一步解释道,“你知道白大褂吧,这个位置以上是没有纽扣的,空的。”

    他指了指胸前一个位置,宋青枝点点头。

    “如果穿没有领子甚至是比较低胸的衣服,这个位置就会空空的,院领导觉得不够庄重,所以要求必须穿有领的衣服,相对来说,女士的选择会多很多,我们……”

    说到这里,他一摊手板,“除了衬衫还能怎么样?”

    宋青枝:“……”

    这要求也太严格了,她觉得有点不敢信,“你们是医生,不应该看医术医德么,这么在乎外表做什么?”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谌嘉树闻言笑了声。

    然后继续道:“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这么说吧,两个医生,一个医生穿得像我平时那样,衬衫西裤皮鞋打领带,另一个医生圆领t恤衫沙滩短裤露趾凉拖,同样的水平情况下,你是病人,你选哪个?”

    “那当然是你啊。”宋青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谌嘉树立即就笑了,“虽然我知道有感情分,但还是多谢你选择我。”

    说着又摊摊手,“看,这就是区别,着装整齐规范,本身就应该是专业素养的一部分。”

    不管以前是否认同,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

    “换了我,我得疯,穿什么衣服还要被管着。”宋青枝连忙摇摇头,表达自己的抗拒。

    谌嘉树一乐,“其实女医生很多也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的漂亮衣服太多了。”

    宋青枝闻言立刻歪了话题,“那你觉得我今天穿得怎么样?”

    简直是死亡提问,谌嘉树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赶紧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装扮,白色的圆领t恤衫,水洗蓝色的牛仔吊带裙,腰间束着腰带,圈出盈盈一握的杨柳腰,编着看起来很复杂的麻花辫,发间别着一枚小巧的水钻发卡。

    看起来青春洋溢,又很适合夏天。

    忙点点头,应道:“好看,很合适你。”

    再多就说不出来了,这不是他的强项。

    宋青枝有点嫌弃地啧了声,然后问他:“你要喝酸梅汤吗?早上刚煮的。”

    就在她手上的保温杯里,用冰块冰镇的酸梅汤。

    谌嘉树点点头,接了一杯,刚喝了一口,就听她道:“喝了酸梅汤你就别说话了,反正你说的也不好听。”

    谌嘉树:“???”

    被嫌弃的谌医生一路上都在默默喝酸梅汤,酸酸甜甜冰冰凉的,打发时间倒很好,时不时抿一口,等他喝完,南山村的宋家老宅也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他说了句:“感觉从状元坊过来,也不算很远。”

    “不堵车一个多小时,是不远,很多人平时上班通勤时间都不止这么点。”

    宋青枝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开了门锁,让邓滨把东西搬进去。

    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铲铲喂狗喂鸭,满院子都是月亮的嘤嘤嘤和蹲蹲的嘎嘎嘎。

    据宋青枝的说法,月亮自从做了绝育手术之后,变得粘人很多,谌嘉树便一直在逗它,逗了没多久,它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起来。

    打扫干净卫生,邓滨架起了机器,宋青枝将要用的食材从冰箱和厨房一一拿出,分门别类地放好。

    然后洗了一筐黄杏,递给谌嘉树,和他坐在一起吃起来。

    橙黄的杏子已经熟了,入口就是水果的清甜,谌嘉树自己吃一口,还喂蹲蹲一口,但它不爱吃,没一会儿就跑进院子里玩泥沙去了。

    宋青枝吃了两个,忽然说了句:“我觉得我该减肥了,天气越来越热,好怕到时候穿不进旧裙子。”

    谌嘉树吃了一半的果子停在半空,问道:“你确定胖了吗?”

    “早上称的,体重轻微上浮,两斤!”宋青枝说完,脸上表现了隐约的焦虑。

    谌嘉树一愣,问了句:“你生理期是不是在最近几天?如果是,那可能是月经临近导致的水钠储溜,等你生理期过了体重自然就会回落,不用担心。”

    什么水钠储溜,听起来就很专业,宋青枝不觉得他是骗自己的,但问题是……

    “我距离生理期还有半个多月。”

    那就不是谌嘉树说的这个原因了,他想了想,表情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减重?”

    宋青枝白他一眼,“废话!我要穿好看的裙子!我需要你监督我控制饮食!”

    “我可以单纯地帮你这个忙。”他应道,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认真,“但是这不代表我觉得你需要控制饮食,从专业角度来讲,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更有利于身体健康。”

    宋青枝嗯了声,“我不需要你来评价我的决定,就单纯地想让你帮我这个忙,提醒一下我。”

    谌嘉树点点头,“明白了。”

    顿了顿,他又问:“那……平时你给我吃的甜品点心喝的饮料,我是不是得避开你吃啊?”

    宋青枝一哽,“……这倒也不用。”

    张莹莹在一旁吃杏子,不停地笑,觉得这段应该不用剪,太逗了。

    见她似乎有点沮丧,谌嘉树想用别的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问道:“青枝,你知道医学界,特别是中医,有一个称呼是什么?”

    宋青枝扭头看过去,有点好奇地眨眨眼睛。

    “叫杏林,我们学校的校歌里,就有一句,杏林毓秀,朝夕竞风流。”他后面轻轻地唱起来,男中音清朗悦耳,声率悠扬。

    “据说这个说法起源于三国时期的名医董奉,他每次给病人看病都不收诊金,只收杏树苗,重病的五棵,轻症的一棵,几年之后,就种了漫山遍野的杏树,从那以后,医学界也被成为杏林。”

    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宋青枝往常只知道这个词,却不清楚来历故事,听完之后先是哇了声,然后又想起来:“好像《山家清供》里有提到这个。”

    “杏子煮烂去核,候粥熟同煮,可谓真君粥。向游庐山,闻董真君未仙时多种杏,岁稔则以杏易谷,岁歉则以谷贱粜,时得活者甚众,后白日升仙。”

    她的声音才是真正的清悦泠然,入耳如乐声,尤其是背书时,谌嘉树听得已经入神。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去了厨房。

    米淘干净后放进锅里煮到开花,黄杏入锅煮开之后捞起放凉,去掉果核备用,粥煮好以后放冰糖化开,再放入杏rou,略煮一两分钟即可。

    看她往粥里放了冰糖,谌嘉树忍不住耸肩,就这还想减重?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别吃这个苦了。

    但是冰糖不放又不行,生鲜的杏子本来就酸酸甜甜的,加热之后酸味更加突出,不加冰糖调和,牙齿答应胃也不答应啊。

    至于另一道雪霞羹,其实就是豆腐羹。

    将荷花的花瓣剥出来,焯水之后垫在盘里,然后将豆腐切块,过水煮开去掉豆腥味,然后煮成豆腐羹,倒进荷花盘里,美名其曰雪霞羹。

    别看好像挺简单,其实也有讲究,比如荷花最好选用颜色深的品种,否则焯水之后颜色变淡到近乎于无,也就谈不上什么霞了。

    “喏,雪是豆腐,霞是荷花,雪霞羹。”宋青枝介绍道。

    谁看了不说这群文人牛批,一碗豆腐羹都能吃出花来。

    等摄影机关了,宋青枝问谌嘉树:“觉得味道怎么样?跟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谌嘉树吃着碗里的杏粥,想了想,应道:“一般,不是不好吃,是觉得……怎么讲,趣味大于味道。”

    宋青枝听了直笑,“这也是文人菜的特点之一,充满了意趣,吃个境界。”

    中午总不能只能这一点东西,说笑几句之后,宋青枝问大家要不要吃粉,说屋里还有之前买的几包螺蛳粉没吃完。

    谌嘉树刚吃了酸酸甜甜的粥,听到螺蛳粉这种又咸又辣的东西,忍不住眼睛一亮。

    宋青枝看向他的时候,只觉得这人两只眼睛,一边写着“想”,一边写着“吃”。

    那就煮吧,四个人,煮三包也够了,再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能放进去的,蔬菜、牛rou丸、午餐rou,哦,还可以来一个荷包蛋。

    没多久螺蛳粉里酸笋独有的那种酸臭味就随着热气涌出了厨房,本来在张望的月亮转身一溜烟就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臭的。

    但是嗦粉的人会很快乐,窸窸窣窣的嗦粉声此起彼伏,沾满红油的汤汁吸入口中,不小心的话还会被呛一下,甚至辣得喉咙有点痛,但是又舍不得放下。

    只能赶紧吸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豆奶,淡淡的甜味和冰凉的温度会瞬间将人解救出来,然后再继续感受那份辣,乐此不疲。

    一直到吃完了,捧着豆奶吸溜的时候,谌嘉树才回过神来,对宋青枝说了句:“这么刺激的食物对胃不好,我给忘了,咱们以后少吃,一个星期吃一次就够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