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顾承铭点点头，带着豆包上车，给他系上安全带，侧脸的弧度温柔耐心。 车子开走的时候，顾承铭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隔着车窗，他看到女人目光一直追着他们，车子快速开走，后视镜里沈琰还站在那里没动。 沈琰回到新租的房子里，环顾一圈，行李放在门口，里面的家具布满灰尘，客厅的窗户敞着，夜晚的风徐徐吹来。 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沙发、电视柜，老旧的电视机，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面积不大，卧室里也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而已，厨房里更是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沈琰轻轻舒了一口气，卧室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她今晚大概要在沙发上睡了。沈琰无心收拾，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大衣，盖在身上，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看。 她抚摸着屏幕上孩子的脸颊，心里非常满足，最后看的困了，她直接在沙发上躺下，把大衣往上拉了拉，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鼻子有些堵，下楼去买了感冒药吃下，她开始收拾家里。从所有家具擦了几遍，扫地，整理衣柜，把衣服都放进去，然后出门买床~上盖的被子等。 等一切收拾好了，已经下午了，沈琰自己煮了点儿面条吃下，心里又空落落的了。她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明显，顾承铭也没有阻拦她，这给了沈琰很多模糊的期待。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图标，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匆匆删掉。她抬头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把那几行字发了出去。 【我是沈琰。豆包今天过的好吗？他有去上幼儿园吗，还是在家里？】 她是带着忐忑的心情发送的，却没指望顾承铭会回复他。 而顾家正在用餐，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厅里，顾承铭手机短信音响起的时候，何苑看了他一眼。 顾承铭拿出手机，看到那条短信，他把手机屏幕关掉。 等吃完饭后，豆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要去书房。顾承铭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短信给他看。 豆包抱着他的手机，费力的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字。 顾承铭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了，豆包才五岁，他是怎么认为孩子能看懂这些字的？ 顾承铭轻咳一声，掩饰心里的尴尬，说：“你妈给你发的短信，问你今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去上幼儿园。” 豆包眨了眨眼睛，说：“我可以跟mama说吗？” 顾承铭点头，说：“可以。” 他把手机给豆包，豆包拿过来，熟练的按下沈琰的号码，登登登的跑出去，大概去他的卧室了，给沈琰打电话。 半个小时候，豆包“红光满面”的跑回来，把手机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小脸板的非常乖巧，说：“谢谢爸爸。” 顾承铭略微惊讶，说：“这么快就说完了？” 豆包说：“mama说不能讲太久啦。” 顾承铭默然，他知道沈琰在顾虑什么。 “嗯，那你去找奶奶，或者姑姑，爸爸要工作。”顾承铭说。 豆包瞪大眼睛，拿了一本小儿书，一个小板凳，坐在他的桌子旁边儿，端端正正的。 “我不说话。”豆包保证道。 顾承铭无言，失笑道：“好。” 然后他就开始工作的，最近他在公司的时间没以前多了，白天在公司，晚上是必定要回家的，应酬也是能推掉就都推掉，鲜少在外面吃饭。而有些工作当天必须做完，他便只能带回家来。 经过这段时间，豆包信任和依赖的也还是只有顾承铭。顾承铭走哪里，他就跟哪里，即使顾承铭在工作也一样，不过到了睡觉的时间，他就自己乖乖的回房间，有保姆阿姨给他洗澡。 豆包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都会与mama通电话，用爸爸的手机。 爸爸很好，从来没有反对过，也不凶他。豆包现在觉得，要是爸爸和mama在一起就好了，他两个都喜欢。 豆包到顾家半个月后，何苑终于送他去了幼儿园，其实何苑是不太舍得的，说要请各科目的老师来家里教孩子，最后被顾承铭否定了，孩子还是被送去了幼儿园。 这所幼儿园里大多都是与顾家相同的家庭，每一个小朋友都娇贵的不行，老师们享受高工资的同时，也提心吊胆的教育每一个小朋友。 豆包的接送工作本来是交由司机和保姆的，但是何苑实在是在稀罕这个小孙子了，除了顾承铭有时间接送，其他时候都是她亲自去。 这让沈琰开始一段时间想要见豆包非常难，她知道豆包去了哪所幼儿园，也知道孩子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间，但是没一回都是顾承铭的母亲在，沈琰没有办法去看孩子。 顾承铭很忙，沈琰也没主动跟他说过这件事，他自然便没有注意到，等他想起来时，才发现已经快一个礼拜，沈琰没有要求见豆包了。 顾承铭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不过小家伙儿每晚睡觉前都会跟沈琰通话，所以应该还好。 豆包上的是半托，中午何苑会去接他回来的，然后下午再送过去。 沈琰去过幼儿园几次，都是远远的看了一下豆包与老师跳舞，与小朋友玩耍的背影。她放下心来，知道孩子过的很好。 孩子的事情暂时放下，沈琰开始找工作了，她要想在这边长久居住，陪伴豆包，那么光靠存款是不行的，还有平安，她还要找平安。 最后在一所私立小学找到一份音乐老师的工作，她有教师证，这些年也一直靠教学生为生，所以教学水平也不错，很快就被录取了，但没有签合同，她的工作算是相当于代课的，一周的课时也不多。所以薪水不太高，但也好在稳定。 沈琰找好工作以后，便安下心来找豆包。最近一段时间，何苑有事情要忙，与顾津国去了美国，接送豆包的人物便重新落在司机和保姆身上，但顾承铭这几天都是亲自去接孩子的，便在幼儿园门口与沈琰碰到了。 两人看到对方，都沉默了一下。沈琰想到了一个月前顾承铭知道真相后去淮南市，那次他们两人也是共同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等孩子放学，只是这一次，场景看起来相似，他们互相的身份和立场却掉了个个儿。 顾承铭是孩子的合法监护人，而她……只是孩子的母亲。 沈琰不确定顾承铭是否愿意她出现在这里，便踌躇的站在那里没过去。 顾承铭皱了皱眉，这会儿幼儿园放学了，小朋友们欢乐的奔出来，顾承铭很快看到豆包，豆包乐颠颠的跑向他，随着父亲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站在角落里的沈琰。 豆包刚要叫mama，沈琰就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孩子的话便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些不解。 最后沈琰还是坐上了顾承铭的车，她神情尴尬，没有第一次的庆幸。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当年不声不响的带着孩子离开，现在孩子父亲知道真相了，把孩子要回去，她却还跑过来苦苦纠缠。 沈琰垂下眼帘摸了摸豆包的头，但是这是她的宝贝呀，她……一点都放不下，怎么办啊？ 沈琰轻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顾承铭带他们去吃饭，和上次一样的场景，沈琰眼神黏在豆包身上，母子两人愉快的说话，顾承铭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也不插话。 ☆、第66章 城 吃过饭后，沈琰似是很犹豫，顾承铭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快到沈琰楼下时，她突然说：“我……我想问一下，豆包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带他出来玩。” 这回顾承铭没有很快答应，而是将车子停下，到沈琰家楼下了。 沈琰觉得他大概不会同意的，与豆包道了别后就拉开车门下去了，顾承铭说道：“豆包，你在这里等着。” 豆包对窗外的沈琰挥了挥手，沈琰勉强笑了一下。 顾承铭也开了车门下去，沈琰面露惊讶。 顾承铭从前面绕过去，走到沈琰面前，他的表情沉静平淡，说：“我并不是反对你与豆包来往，不同意你带他出去玩。只是，沈琰，你知道他刚回顾家不久，很多事情还没适应，环境也和淮南市不同。” 他说到这里，沈琰就明白了。现在豆包已经不是那个只属于她的小宝贝了，他现在是顾家的长孙，顾氏未来的继承人。她在现在这个时候想带豆包出去玩，的确是不太合适。 沈琰明白这些道理，她笑了一下，尽量轻松的说：“哦，好，没关系的。那……等以后有机会吧，还是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真是久违了，他多久没从这个女人嘴里听到了？ 顾承铭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一声就走了。 沈琰看着他们车子消失后才回家。到家后，她洗了个澡，抱了条薄被，在沙发上躺下。 搬到这里以后，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在床上睡，从学校回来后，常常都是洗过澡就在沙发上躺下，记得时就盖着被子，不记得时就拿着乐谱的书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经常都是鼻塞头疼之类的，但不严重，很快就好了。而沈琰也把这些当做常事，不在乎。 今晚洗完澡后，她更是懒得吹头发，就这么湿着头发躺下了，一边看豆包的照片，一边背明天上课的教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在平江市渐渐稳定下来，给秦筱通过几次电话，对方也为她高兴，不停鼓励她。秦筱一直以为，沈琰来这边不单是为了豆包，还为了顾承铭。 而只有沈琰才知道，她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与顾承铭还能有什么，她所想的，只是离自己的孩子近一点罢了，能每天看到他，听到他说话就很好了。 而这个愿望，也没有被顾承铭抹杀，他没有一丝一毫阻止她的举动。 * 沈琰在平江市安定下来，有课的时候就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等着豆包的电话，或者提前询问顾承铭她是否能带豆包出来玩儿。额 她和豆包每天晚上都会通电话，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顾承铭也把豆包带出来，让沈琰带他出去玩儿，母子两人单独相处。 其实每一次沈琰询问顾承铭的时候，她心里都是忐忑而愧疚的，但每一次男人都没有拒绝她的要求，除了在她要求带豆包单独出去这件事上，顾承铭是没办法直接答应她的。沈琰对此也很理解。 但她还是很感动，也很……感激。 昨天是豆包的生日，顾家给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比上一次顾晓薇的生日会要盛大许多，到场的客人也多了许多，显然顾家这是要正式把豆包的身份公布出去了。 生日之前，豆包都是很“忙”的，倒不是他本人要忙什么，这是何苑和顾津国已经回来了，早早的就在为小孙子的生日做准备，豆包在那几天里也基本没去幼儿园里，何苑给他买了许多漂亮的小礼服，还有顾晓薇，借着这个机会也每天在家里试衣服，玩的不亦乐乎。 在豆包生日之前，沈琰都没有主动给顾承铭打过电话，她知道顾家现在应该很忙。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而她没有给对方打电话，顾承铭却联系她了，只是电话一接通，手机就给了豆包。 豆包几天没见她，也很想她，叽叽喳喳的“汇报”自己这几天的生活，沈琰轻声对他说“生日快乐”，小家伙儿高兴的答应。 到晚上的时候，顾家大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对比，沈琰一人坐在租来的房子里，她的茶几上放了一个很小的蛋糕，上面差了五只蜡烛，过了这一天，豆包就五岁整了。 她没有开灯，只有蛋糕上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还有窗外的月光，温柔的照进来，照映出她脸上的落寞。 等蜡烛熄灭了，她就再点上，看着时钟一点点的移动，到十二点整的时候，她轻声说：“宝贝，生日快乐。” 然后把蜡烛吹灭。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卧室，蛋糕没有吃，摆在桌子上。她起身疲惫的回到卧室，看到手机上短信的提示灯亮。 沈琰疑惑的划开屏幕，短信里是一张豆包对着镜头咧着嘴笑的照片。他头上戴着生日帽，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和马甲，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帅气极了。 他的手上举着一块蛋糕，似乎要给镜头后面的那人吃。 沈琰想，是顾承铭吗？ 发信的时间是19：20，她现在才看到，往后面翻，又陆续发过来几张照片，全是豆包在顾家生日宴上的照片。 沈琰心里触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最后发出两个字。 【谢谢。】 顾承铭没有回信，沈琰却满足极了。她看着这些照片，满足的进入梦乡，梦里全都是豆包穿着小西装围着她叫mama的画面。 沈琰一晚上都睡的非常好。第二天是她的休息日，豆包昨晚刚过了生日，现在顾家大概还忙着的，她仍旧不敢打扰。 却没想到，中午，顾承铭便把豆包送来了，是方俊开着车送孩子来的。 方俊显然也知道沈琰来平江市的事了，他见到沈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礼貌的说：“顾总让我把孩子送过来，昨晚小少爷生日，应该是很希望你陪他的。” 方俊这样说着，沈琰却眼眶微微发红，她沙哑着声音说：“谢谢，方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