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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两人已被挪出秘境,而那幽鬼城里的所有虚假繁华,那些人来人往与夜夜笙歌舞不停休,都在这剧烈的晃动下变作了碎影,被幽幽吞没于虚无之中。 幽鬼城秘境,至此不复存在。 孟云池捏了捏掌中的千张莲,半响执起闵行远的手,握在掌中慢慢收紧力道,“以后你可莫要离开我。”他早已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目送身边人在自己面前一一死去,哪怕是以任何方式。 闵行远回握,指腹间碰了碰他修长的指骨:“好。” 待回到魔宫,冬飞几乎已经眼巴巴等在门口凝成了一尊望君石,桃花瓣从他的大脸盘子上扫过,带起些许沧桑之感。 它瞧见二人从桃花林外漫步归来,耷着耳朵嘤嘤嘤的跑过去拱孟云池的小腿,宛如一条狗子。 “好了好了,”孟云池将随手提着的纸包放在地上,给它解开了绳子:“给你带的。” 闵行远看着纸包里的田鼠干若有所思,怪不得师尊要带着他特地绕远路去了一趟西松岛,还恰巧被巫攒逮住坐谈了许久。 冬飞叼着纸包跑林子里去了,约摸是去屯粮。 孟云池回魔宫后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将近三天,将那千张莲同其它药材一齐投进炉子里日夜不停的看守,炼成一颗碧青丹药,内里波光流转,细看便觉光华璀璨,瑰丽至极。 他拿起来细细端详半响,将之收进袖中。 闵行远靠在床头看孟云池看过的杂记,单手撑着下颌,眼皮微微耷拉下来,似有些困意。 室内有脚步声响起,手里的书卷被拿下,闵行远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师尊出关了啊?” “嗯,”孟云池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摸摸他的脸:“一直在等我么?” “是,”闵行远攥住了他的手,“在等师尊出来。” 孟云池笑笑,抬手将一样物什含进嘴里,随即俯下身来,将双唇印在闵行远的唇上,缓缓渡了样东西过去。 丹药入喉,闵行远身体自内而外的蔓延着一股暖流,抚平身上所有不适,效果比孟云池的血还要超群。 “自此你也不必再担心那个问题,放心了吧。” 闵行远哼哼唧唧,往旁边挪了挪,“还是有点难受,师尊上来陪我。” 孟云池“啧”了一声,却并未拒绝,与他共眠一张床榻,盖了盖锦被。 深夜里街道寂静,连虫鸣声也没有。 有道暗影自楼顶间飞跃,偶尔停下来观望四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街头小巷间。 “主子。”黑影从屋顶上轻跃而下,朝堂中央半跪下来,姿态恭敬。 堂中央那人背手而立,声音很轻,透着股虚弱之气,却仍不减威势:“你又失败了。” 文尹交握的拳头紧了紧。 “是文尹没用。” “你不是没用,”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你是心怀二意。” 文尹沉默,不敢抬头看他。 “文尹啊,”那人喟叹一声,渐渐从大堂里斜掩的阴影处走出来,“你何时生出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他闭着双眼,哪怕走动也不曾睁开过,半边脸上有纤细延展的纹路,瞧着有些邪性。 “主子,”文尹双唇动了动,低头道:“文尹甘愿受罚。” “……” 一片死寂中男人向文尹伸出手,指尖抵着他的额头,手指惨白纤细,透着股深入骨髓的病态与毫无人气:“你这是……不愿意再继续了?” “埋伏多年也寻不到最好时机,他向来心性淡漠,难以为他人触动心神,结果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机会,你现在却要退却了,为何?”男人不急不缓的说话,却字字如刀戳在文尹心头上,“难不成是因为在他身边那个人不是你么?上辈子怨恨他的虐待,将他废了修为扔给闵行远至死的是你,这辈子明里暗里偷窥,一边埋伏却一边怀揣不该有念想的也是你。” “同一副躯壳,不过换了个芯子后对你好一点,你便这样沦陷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点刺眼的笑来:“文尹,你的心真是不值钱。” 文尹身体抖了抖,眼眸微阖:“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上辈子虐待他的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他不是真正的先生,真正的先生虽然性子淡漠,但身上却有种不着痕迹的温柔,比三月里的春风还要牵动人心。 他不舍得。 不舍得伤害这样的先生。 “他确实对你比以前那个好,”男人漫不经心的捏住了他的脖颈:“但是你要记得,上辈子是谁,让在孟云池手底下被残虐过后而奄奄一息的你活过来。” “是,”文尹在那收紧的力道里不可控的微张着嘴:“我欠主子一条命。” “所以你便这样报答我?不要忘了,你这身修为我既能赐给你,也能随时收回。” 文尹被他掐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们已经……知……知道,我……是谁……了……” “那又如何,”男人笑了,一张惨白的脸笑起来却如罂粟花般艳丽无双,唇色血红,“我只要他痛失所爱,我的机会便来了。” “闵行远一死,我不信他会毫无波动。” 文尹闭了闭眼,“是。” 成华宗深处里,有人睡在一张空荡的冰玉床上,豁然睁眼,蹙眉坐起来。 他多次推演,却仍是推不出什么来,反而端端耗费了大量精血,唇色渐渐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