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奉阴违
“小姐,外边冷,我看您还是在轿子里坐会儿吧。”初冉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也及时地拉回了她的神志。 骆玉华点了点头,撑着身子,正欲钻进轿子,却见一边的轿夫突然挡住了她…… “王妃,王爷有令,命奴才们送完王妃后立即回去接俞主子。”轿夫粗声粗气地道,语气竟也有几分跋扈,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骆玉华懒懒地扫了面前几个狗仗人势的莽夫一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狗奴才,竟敢骑到王妃头上?”初冉哪里见得自家主子受欺负,当即冲到骆玉华前面,一脸愤怒不已。 轿夫不屑地闷哼了一声,满脸横rou丑恶地集中在脸庞中央,显然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你!好。”初冉顿了顿,突然收起了一脸不平,转而换上了满脸诡异的笑容。 一边冷冷站着的骆玉华没有再理会两人,径自走到一处台阶前,坐了下来,歪着脑袋望着天空的月色。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原本跋扈的两人终于散开了…… 初冉一脸兴奋地奔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耀眼的繁星。 “这次下的是什么毒?”骆玉华好笑地瞄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扩散开来…… 初冉的使毒功夫她是清楚的,看这架势,那轿夫今晚必不得安生。 “没什么,只不过让他尝了下小小的麻醉散而已。不出半个时辰,他一定会倒在咱们来的半路上。”初冉贼兮兮地笑着,满脸雀跃。 骆玉华无奈地看着她,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相信,穆子墨很快就应该来了吧? “哟,我当谁这么眼熟呢,这不是玉meimei嘛。”静谧的夜晚,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显得十分地格格不入。 骆玉华刚提上来的心不觉又拧紧了紧,漫在唇边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 她缓缓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不远处忽然多了一群人,其中,一位身着贵气华服的女子,水目盈盈,亭亭玉立地被拥簇在最中央,格外引人注目。 骆玉华客套地拉了拉嘴角,目光疑惑地转向一旁的初冉,脸上却是一副镇定若然的模样。 她快速地打量了来人一遍,心中对此人已经初初有了一些表象的判断。 看样子,来者不善! “奴婢见过宸王妃。”初冉悄悄地扯了一下骆玉华的袖子,必恭必敬地福了福身子。 她脸上已经完全收起了方才的愉悦,转而换上了一副标准的奴才模样。 接收到初冉黯然的眼神,骆玉华微微一笑,更加肯定了心下的猜疑。 慕芩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脸,目光却无不犀利地扫了扫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两人。 “meimei这是?为何不进宫去?”葱葱玉指象征性地指向宫门,凤眸弯成了一条线。 骆玉华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视线径自越过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有些刻意地朝她身后瞄了瞄。 居然也没瞧见宸王爷?敢情她也不过如此! 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把握,她轻轻扯出个笑容,不咸不淡地看着眼前的人,道:“meimei只是看这月色正浓,不觉驻足贪上了两眼,还望jiejie不要见笑才是。” 她客客气气地指了指空中一弯明月,面容十分沉静,就如真有这么回事一般。 尽管心中有些恶心这样做作的说话方式,她却依然可以表现得惟妙惟肖。 “哦?meimei果然好兴致。只是……”慕芩故作不解地扫了骆玉华周围一圈,嘴角的笑容颤了颤。 那假惺惺的模样似乎还真是怕为难了她! “王爷在路上突然有事耽搁了,想必这会儿也该快到了。”她始终温和地笑着,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依这形势看,这个女人和骆莹莹未免也太不对盘了,难怪句句话都夹杂着奚落? 想到这儿,她也故意走近了几步,清瞳睁大了些,同样笑着道:“说不定这会儿在路上也该遇上二王爷了。” 这话明着是替慕芩找借口,实则也是满含暗讽之意。意思是:咱俩也不过半斤对八两而已。 “大约吧。”慕芩唇边的笑意滞了一下,登时有些挂不住。 原本想借此嘲笑她一番,却不想连自己也赔了进去,心中不由更是堵上了几分,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骆玉华跟着虚伪地点了点头,眼中一抹精光飞速闪过,脸上依旧淡淡地笑着。 除了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女人。 俗话说祸从口出,在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她可不会笨到自己露自己的马脚。 “对了,meimei,jiejie前些日子听人说这墨王府近来可是进了位美若天仙的人儿?”一计不成,反生一计。慕芩是个聪明的女人,顿时不动声色地揭出了骆玉华的尴尬。 骆玉华闻言,胸口顿时有些气闷,明眸半眯,暗中打量着慕芩的神色,心下猜疑:她究竟知不知道穆子墨与唐香儿的关系。 若是知晓,这么一问,显然是故意使她难看。若是不知,听这话,倒有几分打探的意味。 思及此,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右手亲昵却又十分自然地挽起了慕芩的胳膊,嗔笑道:“meimei只知jiejie对王爷一心一意,却不晓何时对美人儿也起了兴致?” 果然话刚落,慕芩的脸色立马一阵青一阵白。 她急忙僵硬地答承了两句话,心下却暗暗思忖:好个骆莹莹,竟敢拐着弯骂她好管闲事! 骆玉华满意地扫了她铁青的脸色一眼,嘴角不由向上勾起,露出几分轻蔑之色。 想跟她玩这种幼稚小儿科的伎俩,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重? 另一面,慕芩一连两次吃了哑巴亏,这会儿也不敢轻易乱言乱语,也只是挑着些无足轻重、假心假意的话应承着,两人心中各暗怀鬼胎。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急驰地马蹄声响起,渐渐靠近…… 只听嘶的两声马叫,穆子墨与穆子宸同时出现在宫外。只是,不同的是穆子墨的马上还坐着另一个女子。 骆玉华侧过脸,原本好转的脸色,在发现另外一张精致的小脸时,立马暗了下来。 仅仅一瞬间的黯然,却正好落入了慕芩的眼中。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将目光重新地移回到穆子墨脸上,造作的声音令人有些作呕:“多日不见,四弟倒是越发精神了不少。”说完笑嘻嘻地看向穆子墨身后的那张脸,有些诧异地道:“只是,这位姑娘……” 她很是时候的噤了声,俏目有些不明地来回扫了扫脸色都不甚好的三人。 唐香儿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微微发紫,看起来一副病泱泱的神态。 骆玉华亦没有作声,脸上却也无任何尴尬和窘迫之色,她只是平和地笑着,似乎马上的那个男人与她毫无干系,又像在看别人的笑话。 这就是骆玉华,她可以迅速地将自己的难堪掩饰得很好,甚至使人产生不明: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仅仅一瞬间,她飞快地换上了一副与慕芩相同的神色,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在于:慕芩看得是她,而她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穆子墨。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宫宴只有妃以上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然而据她所知,整个墨王府中,只有她一人是妃,就连侧妃的头衔也一直空着。 如今这么看,还未得到皇上允许,穆子墨倒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扶正唐香儿的身份了。 想到这,她的目光又冷了些:很好,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弃她于什么地步? 慕芩本是打算让她下不了台,此时,见她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羞辱的窘迫,心中不免有些讶然,只得也将目光转向了穆子墨。 穆子墨莫名其妙地接收到两双诡异的目光,脸色一变,说话的语气不觉带着些不悦:“本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说完头也不回,策马奔向了宫门…… “慕芩,别闹了。”穆子宸低声呵斥了一句,俊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骆玉华,嘴角隐约露出一丝笑意。 传说中的骆莹莹专横跋扈、自以为是、爱穆子墨爱到了骨子里去,可是,从他眼里看见的骆莹莹却是沉静自若、不卑不亢,甚至面对穆子墨时,眼里依旧未见多少爱意。 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穆子宸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她。 “王爷,我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进去吧。”骆玉华刻意避开那道深究的目光,心下有些不快。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不像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儒雅。 只是,如此费尽心思地探究着她,他到底又在算计些什么? 想到这儿,她不觉多看了他两眼,却不料原本困惑的目光看在慕芩眼中却成了某种暧昧的暗示。 慕芩的脸色猛地一沉,美眸中不由暗生出丝丝恨意,心头十分不爽。 “四弟妹说得有道理,不过,只怕要委屈弟妹与慕芩共挤一抬软轿了。”穆子宸这才将目光移开,客客气气地看向停在一边的软轿。 骆玉华点点头,故意忽略掉慕芩难看的脸色,右手仿佛十分自然地勾起了她的胳膊,朝红色的软轿走去。 “jiejie不要怪meimei占了位置才是。”她假装亲热地甩了甩帕子,嘴里打趣道。 说完,连忙朝初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 初冉只是扫了眼主子的脸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慌忙走到骆玉华身前,恭恭敬敬地将慕芩先扶了进去。 骆玉华站在轿外满意地看着,心头虽然有几分不乐意,只是,当前小人得势,她又怎能计较这些委屈? “好了,我自己来就行。”她不着边际地推开了初冉的手,再一次让慕芩的虚荣心获得了满足。 初冉见主子执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悄然退在一侧,目光紧紧地盯着骆玉华,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meimei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万事还是得自个儿多小心点。只是,四弟那边,你也得多上上心才是。”慕芩的口气微微好了一些,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那么不依不饶。 骆玉华低着头,连连应承着,似乎一副很受教的模样,心中的窝囊气却又多了几分。 这个女人未免太自以为是,难怪穆子宸对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穆子宸满意地看着两人落轿,这才喝了一声,重重一甩马鞭,冲到了前头。 为了避免和这个女人再生冲突,一路上,骆玉华都假装十分疲倦,一手拖着头,双目紧紧地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