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我还以为那几间房子是无主的人的呢，没想到竟然是赵家的祠堂。”李梨花说道。 “赵家都是世代种田为生，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祠堂？不过是有一年赵家有个人做生意赚了点钱，才盖了那几间房子，后来那个人家里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那房子就那样了。” 都忙着养家糊口，宗族意识根本没有那么强烈，加上族里都是一辈子面朝黄土的，所以那祠堂真是个摆设。 这次也是不知道谁提到了祠堂的事儿，所以才过来跟赵水生讲，希望赵水生能牵个头。 赵水生倒是不解与修个好的祠堂，在这个世上，族人还是很重要的，宗族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果赵家能多出几个人才，对他是非常有利的。 可是目前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就得意忘形，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那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从赵家庄回来，赵水生和李梨花的生活就日渐平静。 少了赵婆子，省心很多，赵金生那边因为不用再教田税，所以日子过的宽裕不少。只是因为分家了，这徭役是少不了的，因为赵金生不是秀才，免除不了徭役。 去年服了一个多月的徭役，今年冬天就只有十来天用来修县城的城墙，所以不算是什么难事儿，只需要教一百文就可以面去做工之苦。 像赵土生，就直接拿出了一百文钱，不用交税，这一百文钱早就赚出来了。 但是赵金生这边，却觉得一百文钱也是钱，赵金生就自己去服徭役去了。难怪当初何翠姑要撺掇着赵婆子想要几家合为一家，看看，这区别不就出来了？ 虽然田税是免了，可是这徭役却免不了。 只是，家里有秀才功名的，除开秀才本人，也只能另外免一个名额的徭役。真要大家都合在一起，到时候是让赵金生不去呢，还是让赵土生不去？ 那时候更是矛盾，所以还是现在好。 赵水生已经在县学里看过了本省前几届乡试的考题。同时在年考的时候轻轻松松的保住了自己廪生的身份，得到了一年四两的廪饩银。 进入冬季，李梨花的肚子就更大了起来。不过除开在赵家庄那会恶心的想吐，其他的时候，都很正常，肚子里的孩子也很乖，一点儿都没有折腾她。 这和她以前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村妇的身子骨比千金大小姐要好的多？ 李梨花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赵水生听了说道：“是个女儿更好，她来的时机也好。早两年，跟着咱们，就要吃苦了。” 早两年，那还是没有分家的时候，真的生了女儿，家里人肯定不待见，哪里能和现在比？连人都能雇了。 赵水生还想着提前请奶娘，李梨花忙阻止了，现在哪里能和上辈子比？ “哪里就用得上请奶娘，我决定自己喂孩子了，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而且谁喂的孩子和谁亲。”请奶娘，还要给人家工钱，而且家里也没有住的地方。 赵水生只想着给自己的孩子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环境，所以才想着给孩子找奶娘的。 “我希望我们都跟寻常的父母一样，自己喂养孩子，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甩手给下人去做。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就不如寻常百姓好。”李梨花对赵水生说道。 过去的他们，太容易得到一切，所以都不珍惜，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于是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好，都听你的。”赵水生道。 因为李梨花翻过年二三月份就要生了，根本不适合移动，所以今年过年，他们就不准备去赵家庄了。只是当初三兄弟说好了的，逢年过节，大家轮着做饭请一家子吃。 所以这次的团年饭就该轮到赵水生家里了。 好在现在有个宋福家的，根本就不需要她忙活了。 李梨花把团年要做的菜告诉了宋福家的，采买什么的，宋福两口子就办好了。 等到年二十九的时候，已经确定不需要再买什么东西了，因为年二十九是最后一个摆摊的日子，明天镇上就没有卖东西的了，趁着今天都要买齐全了。 年三十的早上，赵土生和张芸儿早早的就过来帮忙来了。厨房里很快就飘起了诱人的香味，只是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老赵头他们还没有来，一大早赵水生就让宋福赶着车去接人去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人呢？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连宋福家的都有些担心，她男人可是去接人了的，却没有把人接过来。 ☆、第五十五章 千金 铁蛋和村里的孩子在冰面上玩，结果掉进冰窟窿里面去了，等宋福赶着马车到的时候，正好把铁蛋给救了上来，只是这年三十了，请大夫不好请，又怕铁蛋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不就大发了？ 所以后来商量，把铁蛋送到镇上来，让赵水生去请个大夫看看。 何翠姑哭的跟什么一样，一个劲儿的叫着铁蛋，乖儿子。 李梨花忙让宋福家的多煮些热水，赵水生早出去请大夫去了。 大年三十，谁乐意出来看病人？ 所以必须要带上重重的礼，还要说上好话。 不过，李梨花也不会计较这个，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又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很快赵水生把大夫给请来了，把了脉，让多捂捂出出汗，再喝几服药就问题不大了。 “大夫，那我儿子怎么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何翠姑抓着大夫不放手。 大夫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医术，这可是他吃饭的本事，就没有好脸色的跟何翠姑说道：“小孩子受了惊吓，哪里能那么快就醒过来的？你们这些大人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让孩子掉到冰窟窿里去了，这次还救了上来，要是一个不小心，看你们怎么办？孩子不管好，怎么当人家父母的？” 大夫把何翠姑给骂了一顿，开了方子，对赵水生说道：“赵秀才，你还是派人再跟我回去一趟吧，年三十所有的药铺都关门了，你也买不到药，跟我回去，我家里还有几味这样的药。” 何翠姑听了这，连忙缩回了头，因为怕赵水生找她要药钱。 赵水生根本没有空搭理她这个小心思，让宋福跟着大夫去取药去了，钱也给的足足的。 有时候大方了，也并不是吃亏。 真的跟这女人斤斤计较，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那样的人了？ 被别人说出，自己的侄儿生了病在他家里养病，请大夫抓药的钱，他还和自己的兄嫂斤斤计较，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听。 何况，赵水生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对方不是无理取闹，故意占便宜，他一般都不会计较。 李梨花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懒得计较，让这何翠姑欠自己这一笔钱，以后也能拿捏她。当然，她是在这何翠姑又要生事的时候拿捏她，平时，她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弄好了铁蛋的事儿，大家才坐在一起吃饭，不过老赵头却吩咐何翠姑不能上桌子，去照顾铁蛋去。 “你这个当娘的都不去照顾，还想让谁去照顾？” 今天大儿媳妇的做派，他也看到了，得亏老二两口子不是个小气的，不然事情真的是会僵住的。 哪里有给自己的儿子看病，让别人出钱的道理？ 老赵头看着一声不吭的赵金生，心里只叹气，这样下去，和老二的兄弟情还怎么维持下去啊。你婆娘不说那个茬，你这个一家之主，总该提一提吧。 你就是提了，你兄弟也肯定不会要你的，就一句话的事儿，怎么就说不出来呢？ 这话他这个当爹的还不能说。这手心手背都是rou。帮着老大说了，老二心里不舒服了怎么办？ 老赵头只能把气发在何翠姑身上，毕竟，她没有把铁蛋看好，让他调到了冰窟窿里去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铁蛋这个情况，不易挪动，所以三十守岁就在赵水生家里。 铁蛋是初一早上就醒过来了，醒了就喊饿，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喊饿。 老赵头在吃完早饭后，就要带着铁蛋等人回赵家庄去，好了，再在这里住着，就不像话了。 何况，还要回去拜年。何翠姑是不想走啊，这二弟妹这边，还有人专门做饭，根本不用她动手，多舒服自在？ “爹，铁蛋还没有好利索，是不是再等几天？不然反复了，不是更严重了吗？”何翠姑跟老赵头商量。 “有你这样咒孩子的吗？铁蛋好不好，大夫还不清楚？赶紧的，要不然你也别回家去了，我们赵家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老赵头把火气都朝何翠姑身上发了。 他自己身上的钱，也不能拿出来给赵水生，这个大儿媳还想赖在这里不走了。真想抽她一顿。 “水生媳妇行动不方便，今天你们就别回去了，都是一大家子，人家不会怪你们的。”老赵头地赵水生说道。 赵水生点点头，李梨花和赵水生看人都走远了，不由的有些好笑，而且她还笑出来了。 “咱们爹太有意思了。”本身就很矛盾，又想主持公道，又想偏向大房那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她倒是希望老赵头好好的活着，不然又要守孝，下一届的乡试就赶不上了。 其实呢，她还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走一走，瞧一瞧。 “挺有意思的，别站在门口了，风大，咱们进去吧。”赵水生扶着李梨花进院子里去了。 初二的时候，赵春花回娘家，还想着过来镇上到她兄弟水生这边来一趟，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她好拿回家去。 被老赵头给狠狠的骂了一顿，“你要是敢去祸害你兄弟，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也别指望你几个兄弟帮你了！你二弟妹挺着个大肚子，你去干什么？是不嫌麻烦是什么？” 赵春花小声嘀咕，不是还有帮厨的吗？ “你嘀嘀咕咕干个啥？再这样下去，你兄弟不认你，你就好过了！” 赵春花不敢说啥了，毕竟，她现在能在婆家耀武扬威的，可不就是因为兄弟已经考上了秀才，要是真的和水生闹翻了，婆家的人知道，还不把自己给吃了啊。 李梨花因为不方便，初二也没有回娘家，倒是初三的时候，她娘家的人都一起过来，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梨花娘是等李梨花快要生的时候过来照顾着，毕竟李梨花这是头一胎，婆家没有人，她是亲娘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二月份的时候，梨花娘就来到了镇上女儿女婿这边。 因为李梨花要生产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准，可能是二月，也可能是三月，赵水生不放心，让自己的丈母娘二月份就住进来了。 只不过三间房子就显得很小了，赵水生如今就在自己的书房睡，让丈母娘陪着李梨花。 他想着，房子肯定还要继续买，只是他不想继续在镇上买了，最好能到京城买一套房子，以后自己去会试的时候，可以让梨花和孩子一起去京城。也不至于，他进京赶考，还不放心家里。 李梨花现在脚已经水肿，以前的鞋子根本穿不进去，只能不把鞋穿进去。 幸好脸上没有水肿，不然会很难看的。 二月二十一傍晚的时候，李梨花正在吃饭，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下面一热，凭感觉，是羊水破了。 赵水生看李梨花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要生了！”毕竟是有过经验的人。 梨花娘一听，忙对赵水生说道：“水生，你赶紧去把接生婆请过来。梨花，跟我去房里去。” 赵水生赶忙的跑出去请人去了。 以前宫里的妃子生孩子，他从来没有在产房前等着，只是孩子生下来了，有内侍过来禀报一声，是生了男还是女，他心情高兴了，就赐个名字，心情不高兴了，也就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了。 但是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在产房外面来来回回的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二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他却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原来生孩子是这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儿，偏偏自己还束手无策，只能等着。 这一等就从晚上等到了半夜，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宋福家的出来，赵水生逮着问情况，宋福家的说道：“老爷，太太这是头胎呢，没有那么快的，有的人头胎能生几天几夜呢，现在情况都很好，老爷不要担心。” 生几天几夜？赵水生觉得自己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这不是折磨别人，这是折磨他呢。 不过幸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在凌晨的时候，李梨花终于生了。 产婆一看，是个女孩儿，这恭喜的话就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大家都想要男孩儿，尤其是第一胎。不过她已经见多识广，还是不住的夸这孩子多漂亮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