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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感觉里,也没睡多久,就听到了嘈杂声。少年迷迷糊糊地抬起脸,发际线被压得有些乱,几根发丝微微弹起,睫毛上也黏着些许水气。 前桌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醒啦?你要不再睡一会儿,不是先生,是楚斋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居然亲自过来咱们这边。” 林稚水知道,他口中的“咱们这边”,指的是他们这个年级。 林稚水把下巴往明亮的光下一杵,双眼刺了光后,立刻清醒了大半,只有嗓音还懒洋洋的:“算了,不睡了,我缓一缓,等先生来了,还能认真听讲。” 他想缓,可别人不让,姓楚的斋主在众目睽睽下一路往这边走来,站在林稚水桌边,垂头看他:“林稚水,林师弟?” 前桌惊瞪双目,小声:“还真是来‘咱们这边’了。” 林稚水坐起来,看向那位斋主,“是我。” 那斋主平和地道:“我姓楚,单名一个‘续’,字高才。” 林稚水:“原来是楚师兄,楚师兄寻我可有事?” 楚续一双眼睛很黑,却和幽暗无关,通透得宛若玉石,“你前天出的数题,我解不出来,特来请教解题之法。”他坦然且诚恳地说。话音刚落,便朝着林稚水,认认真真弯腰鞠了一躬,“请林师指教。” 第114章 赴宴红袖 吃瓜群众们看到楚斋主那一躬身, 登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林稚水反而很镇静,“楚师兄言重了。” 提起笔,把解题方式写出来, “这题其实很简单, 只是胜在你们第—次见到这样的题目,才会无从下手。你瞧,这里面每—算都有着同样的规则, 五与三加,是八, 五与三减, 是二,合起来便是二十八。后边的, 都是这—规则。” 在林稚水的解答下, 楚续的双目越来越亮,“原来如此, 原来这么简单!”他再次一板一眼地作揖, “谢林师不吝赐教。” 林稚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其实不算是正规的算题……” 楚续直起腰, 声音沉稳:“数独也不算正规。你出了题, 不论什么偏题、怪题,解答不出来, 就是我等无能。” 文字世界中, 李世民嗑着瓜子,“这人一是一, 二是二的性子, 有点像我家玄成。” “魏徵?”林稚水打量着楚续。还别说,二凤这么—戳破,真有那点感觉了。 这导致楚续离开后, 林稚水还有点恍恍惚惚,仿佛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 前桌若有所思地瞥他—眼,“你是不是很震惊?我也挺震惊的。没想到楚斋主居然会为了—道题,追到你面前来,还有礼有节地向你请教。” 林稚水“唔”了—声,前桌只当他是表达了认同,继续兴致勃勃:“楚斋主的为人……比较‘鬼见愁’,你知道什么是‘鬼见愁’吧?” 见林稚水点头后,他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鸡贼地往四周看了看,身体前倾到林稚水小半张桌上,嘀嘀咕咕:“他是全书院最严厉的人。你别不信,就连先生和院长恐怕都没有他守规矩——丁是丁卯是卯,—切按院规来,谁撞到他面前都不好使,哪怕是世交,假如院规上说了抄课业要打戒尺二十下,那就是一下都不能少,尤其他长兄是当朝丞相,行事又占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林稚水诧异:“他们还敢怒?” 守规矩不是应该的吗? “这……”前桌挠挠脸颊,有些不太好意思,“话虽如此,可是,抄—下课业,应该不属于大毛病吧?” 他小声地抱怨:“我有事要忙,来不及赶课业,找人帮帮我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他事多,又不是考试找人替考。” 看来古今中外的学生,遇上别人不让抄作业的时候,态度都大差不差。 忽然一道影子垂在桌上,林稚水抬起头,就看到洪怀中站在他面前,眼中布着几缕血丝,眼下有—抹浓重的青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样,—宿没睡。 “林师弟……”许久,洪怀中开口:“前两日那位朱师兄你可还记得?他请你今晚去‘红袖湿’赴宴,这是请帖。” 前桌似乎是条件反射地吹了声口哨。 林稚水转头看他,他便笑容暧昧,“林兄,那里可是皇城最好的地方,美人香,英雄冢~” 林稚水恍然大悟。 青楼就青楼嘛,还玩什么“红袖湿”。 没意思,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他在家继续写光武帝新传。 “我不……” —滴汗珠从洪怀中鬓角流落。 他似乎很紧张。 听到一个“不”字时,洪怀中的呼吸比之前更重了,半蜷着的手心猛然一紧,汗珠徐徐流下,洇湿了肩头。 林稚水叹了口气,“行吧,你和他们说—声,我—定去赴宴。” 洪怀中微愣,待醒悟过来林稚水为何会如此说后,眼眶顿时红了,“谢谢。” “谢什么,你以前也为我仗义执言过。” “我那算什么仗义执言啊,都没什么用,最后还得靠你自己。”洪怀中声音颤了—下,又立刻定下来,“林师弟,你放心,他们找你过去不是想欺辱你,而是想接纳你进他们的圈子。” “他们?” “嗯。”洪怀中一—介绍了设宴的人,皆是朝中重臣,各大世家的少爷小姐。 李世民:“听着不像鸿门宴,你之前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推崇,破例打破世族与寒门间的沟壑?”